隨著資訊發達,哨兵嚮導已不再是不為人知的存在。
隸屬政府的機構「塔」,制定了完善制度,透過善後機制,使哨兵嚮導不再輕易失控造成危害。
塔對於哨兵嚮導實行軍隊化管理,一定程度給予人權保障,對外宣導他們跟常人沒有兩樣。
在塔的努力下,哨兵嚮導的資訊日漸普及,普通人不再像以前排斥,但也有著敬畏。
哨兵擁有強健體魄,感官發達能作為強大的士兵,嚮導則擁有強大精神力,能擾亂他人意識。
他們相互依存,彼此合作是國家不可或缺的強大戰力。但針對匹配的問題,至今無法得到妥善處理。
哨兵嚮導若沒有適合的伴侶結合,就會隨著年齡增長,變得越來越容易失控。
哨兵過度使用感官,便會出現神遊,隨著老化會越容易發生,若不及時疏導便會狂化。
嚮導要是受到過多情感影響,便會陷入混沌,直至拉不回意識昏迷。
兩者皆會無意識使用能力造成災害,最後落入井死亡。
塔為了防範這種情況,嚴格控制匹配對象防止失敗的情形。但由於哨兵嚮導人數懸殊,若為最為底層的B級哨兵,便注定分配不到嚮導。
哨兵性質特別,除非剝奪能力,否則難以跟普通人在一起。
想要退伍安享晚年,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嚮導結合。否則便要永遠留在塔裡,直到無法作戰進安養院度過餘生,直到死亡。
雖說塔的福利制度完善,安養不是件太難受的事,可夜丹身為注定孤獨死的一員,還是不免嘆氣。
他樣貌還算年輕,黑髮放下來再搭上狹長藍瞳,足以襯托那張耐看的臉。但他已快超過匹配的年齡,卻始終沒有適合的嚮導。
不過他自身也清楚,身為最底層的B級哨兵,沒有匹配嚮導的權利,只能頻頻跟老友訴苦。
老友是名A級哨兵,能體諒他的心情,畢竟他也是過了35歲,才好不容易匹配到契合度高的嚮導。
在那之前,早就做好了孤獨死的準備。
夜丹抱怨歸抱怨,但還是盡量抱持樂觀,努力完成派下來的任務。可天生的劣勢就掛在那裡,就算出現匹配度高的嚮導,也不可能指給他這個B級哨兵。
眼見又一次的匹配名單沒有他,夜丹終於認命,直接遞交長假申請。打算回老家看看父母,順便給他們心理建設。
他們就他一個兒子,沒能結婚就算了,還注定沒有伴侶要在專屬的養老院度過晚年,任誰都需要點時間接受。
不過身為哨兵這種特殊人種,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夜丹坐公車回到位於山腰的村落,拎著簡單的行李下到破敗的公車站。站牌繡跡斑斑,看不清上面的字。
這裡是偏遠山區,公車一天才一班,還得走段山路才能回到村子。
夜丹稍微活動筋骨,便邁開腳步往上走。幸好身為哨兵體能相當不錯,加上長期的訓練,全程跑步上山也不成問題。
剛往上爬一小段路,夜丹便敏銳嗅到某種氣味,引起他本能的躁熱感,但很快又壓抑下來。
這感覺從未有過,就像是遇到契合的對象,引發想靠近的衝動。可他自身也不清楚究竟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此時精神體哈士奇大狗跟著現身,仿佛受到吸引亢奮,奮力往前奔去。
夜丹愣了一下,從沒看過自家精神體這種狀態,急忙追上去。
沒想到哈士奇帶他拐入山徑,奮力撥開樹叢,竟發現了個白髮青年倒在裡頭,全身纏滿雜草,旁邊還散落著斷裂樹枝。
「喂!你還好吧?」
夜丹趕緊上前,仔細察看他的狀況。
幸好身上沒有明顯傷勢,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渾身滾燙,呼吸相當急促,似乎發著高燒,呼喊也沒什麼反應,狀況不容樂觀。
此時他才發現,剛剛那股氣味是來自於這青年,但不是從身上散發。更像是出於心理作用聞到的味道。
青年身著普通的襯衫,但沾了不少泥土,微長的後髮也有大片髒污,長睫毛隨著呼吸抖動,襯著俊美的臉孔。
夜丹怎麼看都覺得很面熟,但這時候救人要緊。見他沒有外傷,不像是從高處摔落,便趕緊抱起他,想先帶回村子照顧。
畢竟這裡偏遠,就算叫救護車,也得一兩個小時才能到最近的醫院去。還不如先帶回去找醫生來看,再決定下一步要怎麼做。
夜丹抱著他狂奔,耳邊風聲不止,沒過多久就看到村落。有幾個村民很快認出他,見他抱了個人,便好奇上前關心。
「阿丹,這個人是誰啊?怎麼看起來狀況不太好?」
「我在那條山徑發現的,不知道是不是觀光客⋯⋯檢查了一下是沒有外傷,但身體很燙,可能是發燒了。我想說先帶回去,再請醫生過來看看。」
夜丹快速交代完,一刻也不敢耽擱就往家裡趕。
正好他家裡父母都在,看到他抱人匆匆進門,只簡單問了一下,就幫忙準備毛巾水盆,做些簡單的處理。
夜丹把人帶回自己房間,幫他把臉擦乾淨,才在額頭放了塊毛巾。緊接著又動手脫他的衣服,拿浴巾擦拭身體,想試著先降溫。
父母很快找來醫生,幸好看過之後說沒什麼大礙,可能只是感冒發燒,吃點藥好好休息就好了。
夜丹叫不醒他,只好強行給他灌藥,順便翻起他隨身物品,想搞清楚這人的身份。但沒想到,身分證上居然是熟悉的名字。
還沒反應過來,夜丹便忽然渾身僵硬,後背整個發涼,腦袋變得一片空白。意識像是遭到入侵,完全無法思考任何事。
精神體哈士奇更是整個癱軟在地,背上站了隻毛色純白的白貓,藍灰眸直盯著他們看。
這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眼前的人竟是個嚮導——
還是他失聯許久的兒時好友,白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