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追查逃亡的登太牙,鈴木零跟清水綾兩位幹部決定先前往D&P確認最新的消息,在這個吸血鬼與人類之間的對立愈發明顯的敏感時刻,他們決定用比較正常的方法來進行調查,但何謂較正常的方法?就是搭乘大眾交通運輸系統-堪稱世界上最繁忙路網之一的楓都地下鐵抵達公司。
由於綾與太牙一樣能夠施展傳送的魔法,並不需要使用人類發明的交通工具,所以她對如何搭乘地鐵一事從不在乎,但是經常被登太牙那孩子用重機載出去兜風的事情就屬另當別論了。
(這些人類在看什麼看…?)
那些從地鐵站進進出出的擁擠人群中隱約透露出的、有意無意盯著她的白髮與薄霧藤眼珠凝視的敵意眼光,令清水綾感到非常不自在。
她知曉人族之中,有類似像自己這樣外表年輕卻滿頭白髮、擁有白皙皮膚與淡色眼珠,害怕陽光與紫外線的族群,是一群患有所謂的白化症、被稱為「白子」的人們。在某些落後地區甚至有迷信說白子具有治百病的魔力,所以那些可憐的白子會被殘忍的殺害並分食之。
即使是在文明社會,白子也會遭受其他人類的不平等眼光。
…或許這些人們也把自己當成白子了吧?
綾感受到從他們眼中散發出來的視線,如此揣測著。
數百年來,自己確確實實是在這種眼光之下度過的,雖然在一族之中她是高貴不凡、不可撼動的主教,但在這個人類世界,她是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當她從D&P控股的人資主管身分抽離,是個下班後會去鋼琴酒吧彈琴的女高中生。
綾也盡可能地不使用自己特有的感知能力來探查周圍,因為如果在車站內出現大量的紫紅色蝴蝶,並不是什麼稀鬆平常的事…以人類那麼大驚小怪的個性來說。一定會造成不需要的騷動。
於是她讓習慣人類社會的鈴木零單獨去買票,自己則面無表情地站在偌大的路線看板前研究路線,避免與那些俗人的目光交會。
「居然這麼複雜…人類是怎麼做到這種地步的?」
清水綾用手指稍微捧了捧自己的下巴,她看著路線圖上那些各自代表不同線路的繽紛色彩與文字註解,開始對這種龐大的工程感到興趣。
(…這些成果是那些擅長機械原理的地精族(Gnome)傳授給他們的嗎?)
她又稍微轉移視線到自動售票機那兒,看看鈴木零到底把她交代的事情辦好了沒。可是她望著零呆站在售票機前,半分鐘都過去了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不知道他是在磨蹭什麼。
(……這孩子,是在拖什麼拖?)
清水綾雙手插胸,眉頭微皺著,明顯不太耐煩。
於是她無聲無息地往自動售票機走了過去,下一秒忽然就伸出自己的手,一把打在鈴木零那小又翹的屁股肉上。
…啪!
隨著響亮的拍打聲,少年以高八度的聲響大聲驚呼:
「唔哇啊啊~!」
他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女孩子打男孩子屁股的舉動引來其他行人的關注,零滿面通紅地轉頭窺視自己屁股被打的方向,發現清水綾就站在自己後方,還用著疑惑、詭譎又調皮的眼光看著自己的臉。
「清…清水小姐…您…您這是…!?」
零忍不住去揉著自己被打的左半邊屁股,語氣中滿是驚愕,他另一隻手上則握著兩張迷你的票卡。
「快點,我已經等很久了。」
說完,綾將自己的手勾上鈴木零的手臂,罕見地露出與外表相襯的甜美笑容。
「…好…抱歉讓妳久等了。」
少年感覺手肘的內部熱熱的,被綾以充滿溫度的手如此拉住,零在外人面前也不好意思甩開她的手,只是跟著展現出靦腆的笑容。
還好鈴木修不在這裡,就算不是真的,被老爸看見這樣的景象一定會超級抓狂。
鈴木零猜測綾一定知道自己喜歡紅渡,而且他自己也清楚綾與兄長之間那層僅止於肉體的曖昧關係,但他不明白為什麼綾要如此與自己親近。
難道說這是在給自己練習的機會嗎?
在尋常人類的視角看來,兩人無非就是一起出遊的年輕情侶罷了;不過一些混在人類之中的純血者看到這個令人畏懼的非常組合,則是敬而遠之,能閃則閃。
「這是這樣用的。」
鈴木零假想著自己是在跟紅渡約會,把綾想像成是她的樣子。
「這樣啊…。」
綾看著少年親自示範把票放進閘門插槽的動作,並貼心地牽著她穿過剪票口與長長的走廊,沿著樓梯走到車站的月台上,彷彿把她當成一般的女性一樣保護著。
「…你真貼心。」
「沒有啦。」
少年的暖心舉動也讓綾稍稍地從龐大的壓力與疲憊之中緩解過來。
相較於登太牙那樣的強勢、霸道、愛恨分明的個性,鈴木零表現出的若有似無、不留痕跡、冰釋前嫌且寬宏大量的溫柔,讓她內心的冰雪開始消融。
綾漸漸不再那麼討厭這個孩子。
(妮克絲!我們一定要一直在一起!)
(當然,我們是永遠的姊妹。)
少年的溫柔,使得綾想起了年輕時對真夜許下的諾言,數百年來如出一轍,從未改變。
因為避免自己的表現太像人類,所以才會抹除自我,故作堅強,裝作沒有感情的樣子。
結果到頭來沒有絲毫的改變,只是不斷壓抑著那份自我而已。
(即使是一天也好。)
(能不能讓你的溫柔也屬於我一次呢?)
遠遠地聽見了車輪的聲響,列車逐漸進站,強勁的風隨之從隧道的另一邊吹向月台,綾順勢用雙手環抱住少年的手臂,輕輕地依偎著,但下一個瞬間她就感覺到不友善的視線與敵意從自己的後方傳來。
「這不是挖到寶了嗎!?居然被我們找到了!」
兩個穿著黑色衣裝的男子忽然從他們的後方現身,清水綾從他們衣領上的翅膀紋飾便對他們的身分一目瞭然,她立刻轉變為防衛的態度:
「藍天會的獵人…?」
「鈴木零,聽說你就是發動武裝叛變的罪魁禍首,還是這世上僅存的深潛者後裔,怎麼能讓你這種人逍遙法外地活在世界上!」
獵人沒有理會清水綾的質問,只是頤指氣使地用手指認少年就是發動叛變的兇手,零聽見獵人的無端指控之後立刻強力否認:
「不…我不是!這一切都是我哥哥的陰謀!而且我還救了名護啟介!他人就在前往你們藍天會總部探望嶋護會長的路上!」
「騙人!登社長跟我們財團可是密切往來的夥伴!而且名護先生從昨天晚上之後就失蹤了!你說謊也該打草稿!」
「唔唔…!」
鈴木零不禁懷疑登太牙究竟是收買了多少藍天會的獵人與高層,居然還有獵人在追尋他的行蹤。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人群之中開始有不相干的人士在起鬨,眼看對方態度強硬且情況明顯對自己不利,理性溝通無法進行的情況下,鈴木零不想在這種地方跟他們做無謂的辯解,但他也不想使用力量,面對眼下的困境,逃跑似乎是唯一的解答。
「綾小姐!快跑!」
他拉著清水綾的手,一個俐落地轉身往一旁的樓梯急速奔去。
「絕對不可以放開我的手!」
「……!」
少年時不時地轉過頭來,臉上的擔憂與手心傳來的熱度讓綾因而分神。
「啊!」
逃跑的過程中,不擅長跑步的清水綾不慎被皮鞋絆到了腳而摔倒在地上,獵人一靠近便覺得聖修院戰鬥系統的震動訊息愈來愈明顯,因而發現了綾的身分。
「原來妳也是純血者啊!那妳也一起死吧!」
獵人忽然從衣服內拿出聖修院拳銃…並且毫無猶豫地朝著這邊扣下扳機。
「唔呃!」
肉眼看不見的衝擊波從拳銃射出,以極快的速度打中清水綾的背後,少女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後立刻被強勁的力道彈飛出去。
「綾小姐!不!」
零對此驚呆了,他趕緊試圖將倒地的少女攙扶起來,但是…。
「唔唔…好痛…我的背…。」
只見綾痛苦的趴在地上,完全沒有爬起來的力氣,白色的校服襯衫上面開始滲出一點一點的血液。
零見此狀終於是忍無可忍…。
「這件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未免欺人太甚!而且你們瘋了嗎?這裡是車站耶!!」
他大聲地對著獵人咆哮道,臉頰無意間跟著露出波浪型的水藍色斑紋。
「上頭說了只要能成功把你捉拿到案,不管用什麼手段都可以!」
獵人所說出的狂妄之語刺激到少年的敏感神經,零不禁在心中大吼著:
(不公平,這一點也不公平!我不應該幫哥哥背這個鍋!)
從他的紺藍色眼珠中反射出來的景象,是獵人再度按下拳銃的扳機…。
因為自己的外表與身分,被兩方人馬追殺雖已不是什麼稀奇之事,不過一旦牽連到無辜之人便會觸碰到自己的底線。
「我…不會讓你如願!」
他一邊攙扶起負傷的綾,一邊舉起左手,王后的紋章隨之顯現…。
碰!!
深藍色的柱狀衝擊波從他手掌之中猛烈地奔流而出,將那些從聖修院拳銃之中射出的衝擊波全數反彈回去。
「呼哈…哈啊…。」
零奮力地喘著氣,感覺自己心跳得好快,他發現自己又再度被王后之力給支配了行動。
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反應?為什麼王后之力會對純血者以外的對象做出攻擊的行為?
當他再度回過神來,那些獵人已經倒在地上,兩人的眼珠又凸又大,似乎要從他們的眼窩之中彈跳出來,臉部維持在僵硬且驚恐的表情,一張嘴張得大大的,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從他們的耳朵、鼻孔跟嘴巴都流出了鮮紅色的血,那模樣看上去非常駭人。
「……!」
零湊近一瞧,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因為兩個人都已經失去生命跡象,死了。
他從來沒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手殺過人類,這是第一次。
瀰漫在月台上的人血氣味使少年久久不能平復心情,雖然月台上的人群已經散了大半,但還是能聽到一些淒厲的慘叫聲與呼救聲。
「殺…殺人啦!快報警!報警!」
「零…快走!」
危急之際,原本倒在地上的清水綾忽然完好無傷地站起身子,不知為何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面容,隨即化作一群紫紅色的蝴蝶把少年的身軀包圍。
幻麗的蝴蝶在一瞬間迷惑眾人的視線,並帶著少年一同傳送至某個無人知曉的地點。
鈴木零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遼闊莊園的一間房間裏頭,整體的內部裝潢看起來與王城有些類似,房間內的牆面都貼上了白色的壁紙,掛在柱上的簡易煤燈旁與木頭窗緣上擺放著數朵已經乾癟泛黃的玫瑰花,似乎一碰就會碎,有細碎的陽光從窗上玻璃的縫隙之中射進來,這裡並不像王城那般密不透光。
「綾小姐…我們這是在哪裡?這裡安全嗎?」
「…你身處的位置是在賽菲爾莊園的侍女房…莊園裡已經無人居住了…所以非常安全。」
一個與少年素未謀面的白髮女子站在古舊的壁爐前,以背對著少年的姿態回答道。
女子依舊用手遮住自己的臉,就像是不想被看到什麼秘密一般。
她的身形明顯與清水綾有所不同,身高高了不少、身材也更加曼妙,相似的特徵唯有那純白如蠶絲的秀髮。
女子的長髮上點綴了數個紫紅色的蝴蝶髮飾,衣服是散發出成熟韻味的白色開衩長裙,跟真夜的款式有些類似,不過細長的水蛇腰與白皙的膚色在輕薄的服裝下若隱若現,輕盈且性感,彷彿神話之中的繆絲女神那樣夢幻、優雅且令人陶醉。
「綾小姐?是妳嗎?」
少年雖然從女子的嗓音、以及她回應自己的話語之中認出大概,但不太敢確定站在眼前的女人就是清水綾本人,於是又出聲問了一次。
「是…就是我,不過在這個樣貌下,我比較習慣被稱呼為真白。」
變回大人模樣的綾輕輕地用手指梳整自己的頭髮,悠悠地轉過身來、踏出輕巧無聲的步伐走向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少年。
她緩緩地蹲下來,只露出一雙薄霧藤色的眼瞳,眼睛以下的部位諸如鼻子、嘴巴等五官仍然被自己的手遮掩著。
「綾小姐…妳身體還好嗎…?」
「嗯,用了一點生命能源來促進再生所以沒事了,不過聖修院戰鬥系統的能量會使我心神嚴重耗損,所以暫時沒辦法變回十六歲的模樣了…。」
聖修院戰鬥系統的強大,零已經見識過不少次了。
但是往常都是失去力量才會變成小孩,這種失去力量反而會變回大人的跡象,少年還是頭一次見到。
「為什麼…我會一直被追殺…?自己人也好…獵人也好…明明我…。」
少年對此有點自責,說到一半話語忽然哽在喉嚨,他好不容易才又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吐露心聲:
「…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任何人…只是想要安穩地活著……這個頭髮、這雙眼睛…這股力量是銳牙大人跟母親給我的…雖然我長得很像深潛者…但我…我也是一個王子啊!大家表面上雖然都必恭必敬地稱呼我為二少爺,但私底下都在覬覦我的性命…為什麼哥哥非得要置我於死地不可呢…?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要這樣做的啊!」
痛苦、煎熬、悲憤、恐懼,為了不被殺掉而率先一步將對方反殺的決定,即使做了再多仍舊不被理解的心境,就像一隻無法消除的寄生蟲般,日復一日把少年內心的信念給一點一滴侵蝕殆盡。
「你身上流著賽菲爾家的血,只要是賽菲爾家的後代都會面臨到這種坎坷的命運,不管是太牙、還是你,那是屬於王族的詛咒…。」
真白輕輕地放下自己的手,輕撫少年的臉頰並將他溫柔地摟著,卻殘忍地告訴他真相。
少年見到她的臉之後忍不住睜大了眼睛,被手遮掩的原來是一張美貌絕倫卻飽受風霜的面容。
「認真說來…我也是賽菲爾家的後代呢…所以妳才會帶我回來這裡嗎?」
零輕輕地靠在真白的身上,因真白撫摸自己頭髮與臉頰的行為而感到說不上來的放鬆。
「是啊,畢竟你的親生父親是銳牙大人,你在賽菲爾家的名字是狄綸.賽菲爾(Dylan Sapphire),你沒有聽過是因為這個名字只記載於王族的系譜之中,意思是深海之子。而我原來是賽菲爾家的女僕長,後來升變成了主教之後,就離開賽菲爾莊園跟著銳牙大人到王城去了。後來某一天,銳牙大人在祭拜露希雅大人的時候忽然想起他們姊弟之間…新月之子與初代王的悲劇,他害怕賽菲爾家內部再度出現像新月之子那樣會對自己造成嚴重威脅的人,便下令肅清莊園,連兄弟姐妹與無辜的孩子們也無法獲得倖免。」
話說到這裡,真白彷彿聽見耳邊繚繞著那些痛苦且淒零的哀嚎聲,以及揮動魔皇劍將性命斬斷的鏗鏘聲響。
她對此印象深刻,登銳牙的淡金色長髮與黑色的皮衣染上眷族之血,纏繞於雙手的鎖鏈因鮮血而迅速發黑生鏽,一雙翠綠色的雙眼之中只剩下仇恨、猜疑與無盡的殺意。
「…那場悲劇導致這座莊園也已近乎荒廢…那些慘死於魔皇劍與闇月之鎧下的…賽菲爾家的冤魂,如今就抓著賽菲爾家僅存的後代不放…那是你們與生俱來的『原罪』。」
「所以…我跟哥哥才會…我竟流著如此暴君的血脈…。」
零知道太牙在年幼時也是與家人輾轉分離又被殘忍虐待,過得非常辛苦,不禁對登銳牙的暴行感到噁心與厭惡,他無法想像自己的親生父親到底還殺了多少人、讓多少無辜的生命消亡。
聽到這裡,真白既苦澀又無奈地尷尬一笑,銳牙好歹也是一代君王,或許歸功於他的殺伐果斷,在他任內吸血鬼一族的勢力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忽然發現在他的孩子面前說這些陳年往事,就像是要把他的那些功績給一竿子打翻、把他從棺材之中挖出來鞭屍似的。
「但是…正因為有你的存在,證明即使是銳牙大人的孩子,只要在對的環境下也能擁有善良與溫柔的本質……董事會那些幹部之所以想除掉你,是因為你的真名跟渡的真名…會對賽菲爾家及Checkmate Four制度帶來顛覆性的巨大影響。」
她知道少年能夠擁有難能可貴的善良與純淨無瑕的內心,是因為鈴木修與鈴木紗羅那一對夫婦的苦心栽培,以及菈敏對人類無怨無悔付出所帶來的福報。
「那我的真名…究竟是…?」
鈴木零好奇地開口詢問道,而真白只是輕輕地在他的耳邊訴說:
「『從無盡之海歸來,代理紀律的休止符。』,你的使命就是回歸賽菲爾家、以王子的身分結束這迂腐的一切與彌補你們身上與生俱來的原罪。」
「無盡之海…所以我才會莫名其妙地想要了結Checkmate Four制度嗎……?那…紅渡小姐呢?」
聽完自己的真名之後,少年又立刻詢問心儀之人的真名。
「她是…。」
綾對此彷彿不願多說第二次,只見她輕嘆一口氣後,用非常嚴肅的口吻說著:
「『月之鎖.救世的王者之劍。』…或許成為王后…也是你的天命的一部份吧?」
「所以…紅渡小姐真的會是…王…嗎?」
少年不敢置信地問道。
(…你是個虛假的王!而真正成王的會是紅渡小姐…我作為王后,和她結緣就是我的天命!)
少年想起他企圖反抗兄長的時候所說的話,他下意識地握緊自己的左手,王后的紋章立即發出烙鐵般的炙熱,彷彿再度提醒他的身分一樣。
「沒錯,但若是她失去魔皇劍的話,你們之間的命運也將到此為止。」
一聽見女子的話語,少年彷彿被投了一粒震撼彈般晴天霹靂,立即從委靡不振的狀態下站起身子,不過比起自身與心儀之人的命運,他此刻更想先撫平那些冤魂的怨恨、祈求祂們的原諒,替自己的親生父親彌補他所犯下的罪過。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