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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日而亡 -9

(ノ・ω・)ノ | 2020-12-26 08:40:26 | 巴幣 0 | 人氣 132

連載中ENL 擇日而亡
資料夾簡介
最新進度 擇日而亡-15


吱呀。

吱呀作響。
明明只是金屬扣環摩擦的聲音卻莫名讓人覺得煩躁。
眼前老舊金屬牌子被對流空氣吹的微微搖晃,上寫著雄鷹快遞集散處左轉十五米。

眼下所有小隊成員跟隨著隊長伊斯特前往指定(笑)封鎖區,塔奇洛南工業區遺址外圍,他們打算在這裡晃到黃昏或達成今天目標。

今天目標預計是伯納型、上次驚擾太多機兵荒而逃、上上次引走伯納型拖了台熔接機回去,上上上次則是一小群半毀的布提斯型…
畢竟小隊不是因為好玩才跑出阻斷壁挑戰自我,一切都是附帶使命感、榮耀感、負罪感、職責感、窮苦感的工作。所以踏實思考穩健行動,慎選目標地運走少許還能使用的重型機械、或把落單失控機兵一機一機打殘抬回去拆解,獲得寒冬所需的追加能源。
換個方式說,小隊成員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職業小偷,殺人越貨的皇家私掠盜匪。
受損害一方並非人類,人權和物權想必沒有,地點也是三不管地帶,再怎麼胡鬧都不會有人責難。

加蕾西正隱身於寬約五公尺、長約三十公尺,兩邊都是廢棄大樓組成的通道裡側,準確來說是半塌一樓的窗框下,當然,其他成員也躲在不會馬上被紅外線或超聲波抓到的某處。
「呼——」
半蹲著靠在冰涼的混凝牆上,吐出一口氣。原來我們是獵殺先進機械巨獸的摩登原始人阿。

不怎麼好笑的比喻並沒有減低緊張感。
作戰策略還是老掉牙的誘餌作戰。
大多數的巡邏機兵都是感應範圍內發現敵對物後,半自動追蹤、發動攻擊。他們的指令中似乎沒有合作機制,也沒有呼叫支援的意願。
運用這個特性,派出誘餌,吸引巡邏機兵注意力,到設定的殲滅區後,一口氣圍毆擊毀。

可是還是隊長,還是伊斯特自願擔任誘餌一職。
不明淡青色薄霧影響無線電通訊,戰術護目鏡完全失效,連外骨骼也得拔除智能晶片以免失控,出甚麼狀況只能通過槍聲或大叫來傳遞。
「沒問題吧……」雖然知道最為熟練,甚至能稱之為此戰術創造者的十五小隊應該沒問題,上九次的出動也完美成功,加蕾西還是有些不安的握緊了槍柄。

在整理各個監視員匯報和傳聞情況時已經聽太多誘餌作戰失敗的結局,譬如誘餌意外拖整列火車出來、譬如有人摔跤,譬如狙擊手失手,沒有及時更新威脅等級導致火力被集中在前衛上,小則拖重傷者連滾帶爬逃走,大則全隊團滅陳屍於此。

__!  _____!  __!

不遠處猛烈槍聲響起,單發,長射,單發的節奏開火。引導開始。隊長開始拖獵物了。加蕾西用手肘支起身體,做出能隨時應對狀態的姿勢,等待時機來臨。

沒一會兒,大樓間的腳步回聲和槍擊聲越來越響,一路往配置的方向過來,能聽到更沉重的金屬音和每隔十秒上下一次尖銳哨音般的割裂空氣聲跟在後頭,加蕾西把力量注入腳跟,握緊下握把穩定槍身,指尖靠近板機,忍住想要探頭的沖動,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或許是為了節省彈藥,高兩米四十的三足全覆重甲人型機兵——伯(中)納(等)型在近身面對少數低威脅敵人時會直接用MU55特式電磁加速步槍附帶刀刃進行刺殺,而五至十公尺則傾向使用左手腕壓縮氮氣固定錨射擊同時拉近距離。這兩樣比起子彈好躲太多了。

「開工啦!」指令簡潔,沒有一絲猶豫。
隊長衝進預設殺戮區,用愉快的語氣高聲下令,一邊回手半自動盲射衝鋒槍,差不多是感應器所在的高度,小口徑子彈震盪裝甲,對索敵造成少許影響。

八秒、
小小的鈴聲響起,指示到達位置的勾線鈴鐺。八到十公尺,伯納型追到開火輕鬆可命中之處。
九秒、十秒,機兵破牆固定錨再次開火。
一瞬間,托德巴爾、袁新與加蕾西探出身子或翻出掩蔽物,把槍口對準迫近的重甲機兵。

帶有切割索的破甲固定錨高速破風而來,隊長做出向右下方的滑鏟,輕鬆躲開射線。位於左側的破甲錨擊發口由於後坐力必定會向上略為揚起,所以只要從下方、右方避開、之後就簡單地翻滾起身。

「看我這裡!」
趁重甲機兵回收打空固定錨同時高速突進的時候,加蕾西用突擊步槍從側面全力開火,巨大噪音和被擊中的金屬聲響徹小道,暫時拔掉智能晶片的輔助外骨骼僅僅以自重穩定槍身抑制彈道擴散,沒怎麼瞄準,純粹壓制射擊。

兩秒打空二十發,拔掉空彈匣、遠遠甩開避免踩到滑倒、憑手指感覺從背心取下新彈匣,把新二十發彈藥塞入槍中,拉動槍機,裝填子彈,在建築內狂奔著持續開火,即便是普通鋼芯彈,只要命中關節部夠多發,還是有機會造成損傷。
可以感到重甲機兵正在高速計算新出現的威脅,轉身面對加蕾西,將她更新至#優先度最高目標。
就是這樣,再多關注我一些吧!

袁新壓低身子,平行甩動末端有米字鐵鉤的編織伸縮纖維索繩,相較突擊步槍彈雨,慢速武器暫時被忽視,鐵鉤飛出,旋轉的纏繞上了機兵的三隻步足,鉤子扣上纖維索繩,牢牢鎖死。

機兵跨步兩下,沒能掙脫索繩。
槍口在昏暗的小巷弄閃亮,伯納型直接將右手電磁加速步槍槍口下垂,對準步足邊緣,開火打斷妨礙行動的纖維索繩。

此時它右腰身側面裝有導引榴彈筒的金屬匣完全曝露在外。

托德巴爾單膝跪地,以平穩姿勢射擊。
槓杆式步槍、.44口徑特製鎢心平頭彈。
他只用右眼窺看著準星,持續瞄準同一位置、有節奏地拉動槓杆排出空彈殼,然後迅速推入裝填下一發子彈。
不停短暫扣下扳機連續射擊,目標正是金屬匣和安全扣鎖。非貫穿而是制止的平頭彈,沒考慮打穿誘爆,目標是擊歪扣鎖,讓金屬匣歪斜,拖延更久時間保護狙擊組。

這裡不適合,而帶著巨大累贅的狙擊組也沒法實施打帶跑戰術。
前導組需要拚盡渾身解數爭取時間,給狙擊組三發到四發子彈的時間。

不需要左右張望確認.也都能夠知道隊友必定在執行、或隨機應變好達成分配到的任務。當然,很難說永遠不會有任何失誤。但要是分神在每一個人是否失誤而成天緊張兮兮,那根本沒法稱之為合作。

他們非得相信不可。

遠處出現電磁加速步槍的開火亮光,慢了一瞬傳來低沉的空氣爆炸音,三倍音速的貧鈾彈發出風切聲,穿過大樓間隙命中機兵右肩,反應裝甲鋼鐵領口在最後一刻爆破彈歪子彈,將此次攻擊無效化。

命中。

但也僅此而已,目標可說是毫髮無傷。
#高危對象,最速排除。

高溫燒至紅熱的空彈殼在地上滾動。
臨近充能界限的電磁加速步槍讓整個房間滿是臭氧的魚腥味,強行焊上狙擊鏡和改動槍機的電磁加速步槍_羅賽.ver尾端拉出兩條電線,連結著後方手推車上的巨大長方體:拆除所有肢體、護甲與操控部的伯納型內置動力源,轉接核心。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格拉夫腰際系著能立刻滑到隔壁棟樓底的速降繩,左手拿著望遠鏡觀望大範圍狀態。
進入全神貫注狀態的羅賽會持續開火、上膛、瞄準、開火,拼命開火,直到目標被擊毀。
要是袁新或隊長出什麼紕漏或有另一機伯納型巡邏到達附近,格拉夫必須一把抄起老婆,在房間被彈雨和火焰覆蓋前滑降開溜。

托德巴爾與加蕾西一左一右掃射,地面上滿是彈跳的彈殼。
機兵無視周圍暴雨般的掃射彈幕、單手舉起電磁加速步槍、將槍口穩定對準遠處夫婦狙擊隊的位置。
最為理智的判斷未必是最正確的選擇。
它再次中計,人類太可惡!

這次隊長甩動套索,旋轉著投出,套索套上電磁加速步槍槍管。
一旁袁新早已起跳落地,他將伸縮短垂降甩上四樓裸露而出的鋼條,蹲低馬步。
伸縮垂降繩被體重硬是拉長、盡其最大限度地拉長。

「老大、pass pass!」
「超越星辰吧!」
交換著毫無營養的話語,袁新從隊長手上接過沒任何彈性的繩索。立刻蹬地起跳。伸縮垂降繩依當初被拉長的程度,帶著強大的彈性位能——彈回原樣。

「呀呼!」
袁新高高起跳,在空中轉動身體,把套索繩勾上另一條預先加強固定好的鋼條,然後鬆開伸縮垂降繩,憑恃著翻轉的氣勢以及自身體重,樂在其中的全力下落。

原先鬆鬆的套索瞬間抽緊。
定滑輪的另一端是機兵右手所持的電磁加速步槍,步槍被給予一個向上扯的強烈動量,原先瞄準好的彈道完全失準,遠處大樓外壁隨著爆炸被彈飛。

鏘!
羅賽的第二發狙擊命中。複合裝甲被打到凹陷形變。表層碎片從那巨大的軀體上剝離落地。

機兵沒給遠處電磁加速步槍_羅賽.ver充能的時間,驅動左手高速摸向右腰部裝有導引榴彈筒的安全匣,先前開火雖然沒命中,但敵人位置已被標記。

前導組立刻集中火力在機兵左手上,些微歪斜的安全匣扣鎖更拖慢了拿出逆轉武器的時間。
下一發子彈飛向凹陷的複合裝甲中心、擊穿裝甲、命中目標。

位於伯納型右肩部的積體制御晶片遭到部分破壞,機兵甚至沒有倒下,而是在原地不停地超自然震動。

它的手指停在導引榴彈筒的板機上,差點就要發射。
千鈞一髮而勝負底定。
還不到半分鐘的攻防卻讓人像是過了整整半小時一樣。

「大家動作快點! 快快快快!」
話音剛落,機兵手中的導引榴彈筒就消失了,不,是被托德巴爾高速從當機機兵手上細心抽落,塞回安全匣內。隊長不知從哪摸出一支電熱鉗,將電磁加速步槍充能導線剪斷,卸去彈匣,把衝鋒槍口塞進伯納型右肩部裂口連射,子彈在裝甲裡彈跳,從縫隙可以見到火星四濺。

武裝被解除的伯納型機兵再也不動了。

袁新已經快速跑離,到附近藏貨車的地點把車開過來,他們要在可能的其他機兵聞聲緩緩巡邏過來前運走殘骸;想必夫婦狙擊組也收拾武器,預備會合開溜。

五小時準備、半分鐘收工。

之後就沒甚麼事做了,而有件事加蕾西也疑惑了很久。
小跑步到補刀完成靠牆休息的隊長身邊,
「為什麼你知道要打肩膀?」

沒人規定人形機械弱點一定要在頭部。
以前曾有自作聰明的小隊使用落穴陷阱、從制高點打爛頭部感應器、結果機兵立刻進入旋轉突擊狂暴狀態,向四周標示過的所有敵對單位亂撒子彈和榴彈筒,造成前導組毀滅性的傷亡。
只有摧毀不在頭部,而是在右肩膀裝甲下的積體制御晶片才能較安全,並留下較多能用物資的擊毀機兵。這件事在資料上據說也是十五小隊最早給予其他小組建議的。

「唔….」
拿起預先藏在附近的水壺灌了口水,隊長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肩膀,笑著反問。
「為什麼第一個人類知道發霉的起士很好吃?」
「……」
用問句回答問句,這當然不是甚麼宗教的沒用頓悟遊戲,
「直覺啦直覺,就像可樂原先也是治心臟病藥物一樣。」他一副怎麼都好的樣子,對建築內破損的樓層介紹板突然產生極大興趣。
完全不打算好好回答,實在很難讓人產生什麼期待。

頻率對不上?還是只是單純的性格不合?
或許該順著他的話試著閒聊好拉近距離,比如像袁新或是格拉夫那樣,偶爾丟掉腦子的男性間垃圾對話?
君丟智商本當上手,加蕾西,你行的。
回想起最近看過最有趣的事,靠近身子,試著用壓不住笑意的愉快聲音再次搭話。
「哼哼,或許是懲罰遊戲,比如今天遲到的傢伙要吃掉那塊放三年的起士那樣。」

呼吸停頓。

位置和音調太像了。
伊斯特一瞬間愕然回頭,幾乎要扭到脖子。

原來是….慢一拍的回應剛剛的話題阿。
「這已經算露骨欺負了呢。」隊長不太自然地順勢轉動身體,張開手以毫釐之差掠過加蕾西肩膀。
只差一點。
「袁新開車撞進水溝了麼?怎那麼慢?」

“說話音調和位置有點像就你老婆嗎?”
隊長在心裡故意叨念著過分的話,他知道伊斯特不是這個意思。
誰都不會是她、別徒勞的找她影子。

「沒必要這樣刻意,」隊長有些無奈地說著,「工作同伴就是同伴,不用勉強改變自己性格,太不合適了。」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小巷另一頭,通往南工業區深處的路。剛才輕鬆舒緩的氛圍緩緩溶解淡化。
雙眼稍微瞇了起來,那眼神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混入傷感,眉間也刻上淺淺皺痕。
老樣子啦。至少比伊瑪尼那次好。
「唉呀呀…」他低低的、苦笑著嘆了口氣,左右搖了搖頭。

「抱歉,我不是有意…..」不是很明白緣由,加蕾西還是做出了先道歉的判斷。

「不是因為你啦,只是想到周一常去的那家餐館不賣雜菜濃湯了,在煩惱晚餐要吃甚麼。」
隊長淡淡地如此說道,
「發現餐廳不再供應喜歡的菜色,晾衣服時掉到地上弄髒要重洗,一不小心咬破臉頰內側,日常好心情就是被這些微小的絕望搞砸的。」
而一瞬間的超量絕望則是使人崩潰。
「那個濃湯沾麵包可是一絕阿…..可惜可惜。」
他說這話的表情與平時無異,與平常無異的淺笑表情。
不過從側面可以注意到,伊斯特那雙深灰的眼瞳全無任何溫度可言。以及他撐在牆上的手…似乎用上了過大的力道。

才不是什麼餐廳的事。

「如果是南瓜濃湯,我很推薦馬列大道公園旁”漫漫長夏”這家,可以嘗試看看,晚點把地址給你。」
「不會很多人排隊吧?」
「那就早點去。」
強行掩蓋住不和諧的轉移話題大法有些失敗,卻在相互配合下成功了。

剛剛隊長忽地那樣,應該是某些原因的緣故。
雖然加蕾西剎那間產生了追根究底的衝動,最後還是踩了剎車。
每個人在心裡都有幾件秘密,如果伊斯特在成為隊長前的過去真的有什麼,那想必不會是什麼開心的事。
他們還是工作夥伴以上,朋友或許未滿的關係。
沒必要在這種時候單方面扯開他人傷口。

猶豫同時,大型運輸車的引擎聲近了。

「多謝推薦啦,決定晚餐吃啥實在讓人困擾。」
揮了揮手,像是說話題到此結束那樣,隊長轉頭走向伯納型殘骸。

加蕾西點了點頭,發現他沒在看自己連忙補上一句。
「不用客氣,要…..」
要是有我能幫上忙的事情盡管提出來。
只說出一個字的句子沒有任何回復,他甚至連頭也沒回。
可這話總有一天要說出口。

畢竟他們在成為夥伴同時,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要不吵架或死傷拆夥,要不就是慢慢的熟稔起來。雖然那或許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不過等狀況都明瞭之後應該會有加速的餘地吧。

「別忘了自己的個人物品,今天收工啦!」
隊長把衝鋒槍關上保險扔進前座,伸手幫托爾巴德從車斗上拉下油壓千斤頂,一如往常的說著。

裝載上貨物後,引擎再次發動。

淡淡的青色霧氣遮掩一切。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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