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左右，我花不少時間在享受遊戲或影片等創作的創意，反而少寫想法了。除了學校的報告外，幾乎沒寫文，儘管如此，周邊不少談論創作的友人，而我也玩了不少作品，自然而然也會想創作－－－但若想創作，面對一個事實，我只能用我會的技術創作。
練過一段時間畫，但總有其他目標，我無法專心、持續練習；剪接或影片製作家裡電腦不夠力，儘管我興致勃勃。那麼，「文字」吧？但多少有些心虛，畢竟我不擅長文字，核心原因包括「我沒花時間（也沒興趣）在文學上，觀察其它專家的文學技術」。
沒有學問是簡單的，但文學由於台灣畸形的認知而貶低不少，如果我們認為蓋好房子需要技術，寫好文章也是。蓋房子至少需要「堆砌建材」的技術，而文學至少是「連結文字」的技術。以蓋房子比喻，除了最初的剎那靈感的「設計圖」外，還要有「堆砌磚頭」的技術，使用甚麼磚頭、磚頭之間使用甚麼黏合技術，然後，磚頭真的能如預期的黏合起來嗎？－－－你的文字，能好好連結在一起，達到預期的效果嗎？
用白話文說，「文筆」，或者細部的說「用詞遣字」、「行文脈絡」、「類聚體＼組合段」、「意象」。業餘跟文學專家同樣把一堆字放在一起，為何後者擺的就是比較好？文學能協助評價堆砌的好壞，但是，除了獨立讀起來的美感，背後又需要一份寫作構想的設計圖協助。當字一多，為何這樣擺多半需要參考作者的構想才能評價，老是「作者已死」不該是「不用功」的藉口。換句話說，構想和技術在寫作上處於一種既矛盾又相輔相成的關係，花時間取材而醞釀構想，看似沒時間鍛鍊寫作技術，反之亦然。然而，讓人崩潰的還包括「嗯，說不定問題不在文字間黏合的技術，而是房子＼故事一開始就設計錯了」。
一切意味著創作不容易。好創作必須構想與技術具佳而需要磨練，其困難，與其說「看不完好作品」，「寫不完預期字數」，反倒是心魔在耳邊竊竊私語的聲音－－－寫不好幹嘛寫？既被嘲笑，自己又看到自己的無能。
說真的，沒必要堅持一定要寫。想寫再寫，別進退維谷。
既因為「寫出爛作品而自卑」，也因為「不寫出作品而半途而廢而自卑」，寫或不寫都不是。
不寫，當然不可能成長，但如果寫帶來更大負擔，不如不寫。
不想寫還逼著自己寫是一種很奇怪的強迫症、信仰或認知失調，好吧，那也隨便。
以上是我面對「不想寫」的策略，如果真覺得「我不想寫，但是就是要寫，因為不寫會死」。那好，我目前體悟是：
第一，寫作有技術的一面。固然靠毅力，無論是堆砌文字、或者從一閃的靈感中擴展的整篇構想的技術，這可以從反覆觀察自己的習作，或者他人的創作、評論或心得中取得。第二，但寫作也有無法靠毅力之處，譬如「一閃的靈感」，對白紙發呆不見得有用，更多時候，它伴隨創作者活躍的心智在「問題」、「求知慾」中的專注裡驅動的熱情與興趣。
第三，寫作者得面對「沒靈感」不代表自己不夠努力，或者沒天分，只是比起製作過程，更得累積靈感。新寫作的可能性很多：題材、視角、修辭、詞彙、思想、文化等無所不包，只欠活躍的心智，對之提問、識別、組合並提取。當然，「筆耕」的毅力是必要的，就像準備好食材的廚師，還是專注的在廚房完成自身料理，與油煙和熱氣奮戰。換句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們應該不會認為沒有米而做不出食物的廚師就是爛廚師，那麼，為何責怪自己是一個沒靈感的寫作者？
第四，某些寫作者更希望「被關注」，寫作可能不是適合的道路。被關注至少還包括「取悅」他人的技術，如果自己的作品沒辦法取悅大多數人，甚至自己，建議還是打消這念頭。不少寫作者也有另外一種期待：「要是『很厲害』就會被關注，譬如寫出很屌的文章」。
第五，也許上述想法值得深思。首先，古來一句話「曲高和寡」，我不知道「很厲害是否就會被關注」，從古語觀之，亦有不同觀點；再來，如果被關注的原因包括了「取悅的技術」，讓讀者覺得有趣，這些渴望被關注的人，在「取悅的技術」上的體悟如何？最後，我們得質疑一下「厲害」與「取悅」兩概念的關係如何－－「很厲害的寫作」的定義，如果這定義是「這寫作或作者非常能取悅讀者」，或許「曲高和寡」就不是一件厲害的事情。這暗示著一種傳播效果：創作者要盡可能避免「高」，適當的「低」，則受眾可望增加。
下個短結好了。寫作一事，確實包含「毅力＼創意」，而毅力可追、創意難追。加上，寫作需要寫作者付出時間，究竟寫作者的目的、動機是否適合寫作，也許值得思考，畢竟如果要「獲得關注」，則「取悅」是很重要的，而文學很難直接教人如何取悅，這或許得求諸綜藝節目或者表演藝術。
總之，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半途而廢就半途而廢，被酸就被酸，管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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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草民（nobuusa） 閱讀愛好者，尤好「粗鄙之語」與「王司徒」，現居於台北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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