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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裡只有睡眼惺忪的安瑞利亞少尉和睡著的伊特諾莉亞中校，中校沒多久也爬起來準備回去沖澡，這時響起兩聲敲門，還沒等到有人回應，蘭便推門而入。
「今天大家都去哪裡了啊？」安瑞利亞少尉難得主動發問。
到此刻我才想到該對蘭微笑，更晚一些才發現她腳上已經換成拖鞋。
「午安！蘭小姐。妳的腳好點了嗎？」我抓著她回答完安瑞利亞少尉的空檔問。
「嗯，謝謝昨天的照顧。」她轉頭與艾菲道別，直到中校的身影消失，才對我說，「亞伯特前幾天單獨任務，還順利嗎？」
這個問題讓我措手不及，老實說在那個房間裡每當我被同樣的問題煩得受不了時，我總想著這對灰眸會如何好奇我消失兩天的經歷，想到她也許會有的關切或擔憂，總是讓我在心底微笑，但終於再一次見到她時，她卻直接在我面前醉死，身上是克里斯托的外套、嘴邊是克里斯托的茶，我離開前還梗梗於懷的安東反而不知道上哪去了。
也許我太心急了，畢竟我也才回來不到一天，她昨晚狀況又不是挺好，這樣斤斤計較她的反應根本是不應該。
想到這裡，我才驚覺已經盯著她的臉太久，可是……我趕緊別開頭，往自己左手虎口重重捏了一下……痛得好！我總算能稍微正常思考，才敢再度面對蘭。
「前兩天的事……老實說，那根本不是什麼任務，應該是說，我被叫去問了一些問題。」
蘭回望著我，我實在還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但又不能拋下她的表情，只好讓視線在她的黑髮、朱唇與皓頰上徘徊。
「昨晚沒留意，你好像變得很累似的。」她停頓一會兒，「我以為你被叫去，處死。」
我看她露出玩笑般的微笑，原來她都知道，我回來之後自棄的表現，她看到了。
「妳才是呢……」其實已經不重要了，但我還是爭辯般地對她細聲說，「昨晚一回來就看到妳快睡著的樣子，而且腳還傷了。」
終於，我鼓起勇氣直視她的眼睛，第一次，我看到傳聞中的灰蝶棲在她揚起的眼睫之下，突然間有了把心情說出來的衝動。
「這兩天裡，我總是在想，不曉得妳們在這個地下室怎麼了？我不在的時候，會不會發生什麼改變一切的事？」我想到她開著我被處刑的玩笑，那麼……她是真的曾經……
「蘭……如果我……」說不出口，因為明知道還不是時候，就算我再怎麼渴望這個答案，現在也還不能要她回答。
她別開視線，灰蝶降落在桌上的金屬箱子，據說司令要他們解開，但沒有成功的那個，蘭看著它的樣子，十分憂慮。
「地下室……越來越奇怪。」接近自言的低語，然後她宛如看透我的一切般回答：「如果你死了，我已沒有位子記下你了，連名字也沒有。」
我心口重重沉下，連一口氣都提不上來。
「所以，自己努力活下來吧。」清澈的灰瞳又回到我身上，看不出此際心緒，只有唇間洩露了一絲吐息，好像有什麼隨著這口氣離開她，蘭的眼神漸趨堅定，「改變，一定會來臨。由接到任務，初來到這裡……早已經預料。」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笑容漸漸浮上嘴邊，難得地全心全意，她的心裡有許多人，也有一個人，所以她還不能接受，但是……這是現在。
「可是我向來是個沒有紀律的軍人。」我看著她說，「無論接到什麼任務，我只為自己而活。」
蘭笑了，她眼中看到的東西不在眼前，一個燦爛到怎麼樣都不會滿足的笑容，夢話般地說：「我的……長官，也對我這麼說。」
靜待回憶退潮，我很仔細地、像是最後一次般地叫出她的名字：「蘭，這種事情應該不需要妳的首肯……當我死的時候，我想記得的不只是妳的名字。」
我推開椅子，暫時沒辦法在她旁邊了，既然我想說的都已說完，剩下的唯有等待。終於，我能下定決心做我能做的事──找到啟動關鍵語，全力活下來。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