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零威壓十足的退場,XANXUS隨後也在手上燃起了強力的光球火焰――
在一陣刺眼的光線之後,瓦利亞小隊的眾人就與切爾貝羅的少女一同消失在戰鬥場上了。
「九……九代首領!」
在所有的難纏人物全都離開後,巴吉爾才敢衝上前去查看九代首領的狀況。
而阿綱他們則是在猶豫著該不該追上剛走不久的零,但是眼前九代首領的情況卻又不允許他們這樣做。
「來遲了嗎?」
正當阿綱他們躊躇不前的時候,一個腳步聲從身後的草皮傳來。
「跳馬?!」
如此大喊的是獄寺。
「喂!你們幾個!去處理九代首領跟傷患!」
才剛到現場的迪諾立刻對著部下下令。
「多虧了蕾茵娜,九代首領只有受到些微的輕傷,主要還是被過度抽取死氣之火所以累到昏過去了。」
里包恩說道。
自從零覺醒以來,里包恩對零的稱呼就變成了蕾茵娜。
那個薩里克第四十代首領的名字。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門外顧問的團隊才剛剛聯絡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停頓了一下,迪諾的表情在一瞬間看起來有些難堪,但又馬上回復到原本的模樣。
他並不是第一次聽到蕾茵娜這個名字。
那次雨之戰的時候他也在場,自然是明白蕾茵娜是零的另一個名字。
只是他沒想到再一次聽到的衝擊會是這麼大。
他完全搞不懂零到底是敵是友。
如果是敵人卻又要感謝她救了九代首領一命。
如果是朋友,她的態度很明顯不是那麼一回事。
有機會的話,他很想要跟那個女孩好好的談一次。
但是……若真是敵人……
他一定會……賭上一切的阻止她吧?
「阿綱先生,這裡剩下的交給我就好,你們應該想要去追零大人吧?」
在確認了九代首領平安無事的巴吉爾很快地就注意到了不時張望著零離去方向的阿綱。
「可……可是……」
阿綱不知道該不該接受巴吉爾的好意,畢竟剛剛他攻擊了九代首領的罪惡感還侵襲著他。
「讓你走就走啦!真是的,你就是會讓我心煩意亂。」
摜住阿綱的手,里包恩不耐煩地說道。
「哇啊啊啊啊!很痛啊!里包恩!」
阿綱的眼眶因為疼痛而泛出眼淚,但還是乖乖地跟著里包恩走。
山本他們也在跟迪諾打過招呼後也急急忙忙地跟上了阿綱與里包恩的腳步。
果然那個女孩對他們而言很重要啊……
迪諾忍不住這麼想。
「啊……我……我們也要快點去找蕾茵娜大人才行!」
一個嬌小的身影急急忙忙地與迪諾擦身而過。
庫洛姆在擺脫掉熱心詢問她有沒有受傷的跳馬的部下後,便急急忙忙地追上那名她心繫著的大人。
「喂!骷髏!妳別擅自跑掉啦!嘖……真是愛給我找麻煩……那隻烏鴉女就別管她不就好了……」
緊跟在庫洛姆身後的是不停碎碎念的犬。
與之相比,千種只是默默地跟在他們兩個的後頭,看起來依舊是警戒著周圍的狀況,畢竟他們對於黑手黨一點好感也沒有。
「……還真是讓人羨慕啊。」
看著那群孩子離開,沒由來的,迪諾自言自語般地說了這句話。
為什麼要感到羨慕,這點連他也說不明白。
只是忽然間像是有了這樣的感覺。
如果可以,他也想……
想怎樣?
迪諾在心中自問。
最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了。
「老大?」
注意到迪諾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羅馬利歐有些擔憂地問道。
「不……沒什麼,我們快點看看九代首領的傷勢吧!不然我們這個同盟的家族就一點面子也沒有了。」
有些生硬地開了個話題,迪諾換上了平常的表情。
他很清楚現在還有許多正事要他去辦,自然是沒有空暇讓他想些多餘的事。
選擇把心中那股異樣的感覺加上錨並且深埋於心底,迪諾儘管感到有些煩悶但還是刻意的忽視它。
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該正視那讓它煩悶的原因。
滴、答――
滴、答――
這是漏水的聲音。
什麼地方會有這樣的聲音呢……
絕對不是在家裡。
那個家裡不會有這樣的聲音。
只有冰冷的氣息跟隱約的惡意與窺視感。
啊啊,這麼說起來,好像很久沒回去家裡了……
信箱裡的信該不會已經滿出來了吧?
儘管有些不安,但她還是接收了赤羽零的一切,並且承認了蕾茵娜這個名字、承認了身為秩序的自己。
無論這麼做的結果會是如何,她都絕對不會後悔。
「庫呼呼,早安啊,蕾茵娜。」
才剛睜開眼睛,零所看見的就是骸的臉部放大特寫。
在臆測著那雙總是表達著戲謔的異色雙眼是否已經這樣注視著她很久的同時,零才發現到她目前的姿勢居然是枕在骸的大腿上。
「……現在幾點了?」
耳廓微微地泛紅,儘管有些不自在,但是零更在乎的是現在的時間。
「呵呵呵……還真是似曾相似的無趣反應啊!放心好了,現在才清晨五點,我不介意把我的大腿借給妳繼續睡喔,蕾茵娜。」
把手撫向零的臉龐,骸的手指緩緩地滑向那雙在黑夜中更加耀眼的火焰色眼睛。
啪!
「不必了。」
揮開骸那不安分的手,零撐著身體起來。
對於骸那輕浮的態度零沒有任何的反應。
或者該說本來就相當沉靜的氣質,在真正覺醒為秩序之後更顯得凊冷,宛如她周遭的時間靜止了一般。
「我要走了,感謝你的照顧。」
從骸會待的場所推測,零很簡單的就知道了這個地方是黑曜樂園。
至少在她昏睡前遇到了庫洛姆的事她還是記得的。
也因為如此,零並沒有久待的打算,她還有更加重要的事必須要去做。
但是骸似乎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她,就在她站起來轉身的瞬間,一隻有力的手臂從背後把她攬進了懷裡。
跌坐在骸的大腿上,在連呼吸都能感受得到的距離下,骸在零的耳邊低語著:
「庫呼呼,對於幫助妳醒過來的我,是不是該給我一點謝禮呢?」
「什――」
一時之間無法會意過來的零,在開口詢問前便立刻被骸的下一個動作給打斷――
抓著零的腰,他把一開始背對著自己的零轉為面對自己。
現在變成了零跨坐在骸大腿上的曖昧姿勢。
「放開我。」
那雙火焰色的眼睛冷了下來,一絲若有似無的殺意朝著眼前的人而去。
零不明白骸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果然……我更喜歡妳生氣的模樣呢。」
骸低聲的笑著,但是眼睛卻緊緊盯著零那雙有如凍結的火焰般的雙眼。
這種比冰還要冰冷的溫暖色澤,讓他幾乎到了癡迷的地步。
果然這名少女……是很值得被得到的存在。
「你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嗎?」
一手揪住骸的領口,另一隻手不知何時已經拿著一把由冰造成的短劍指向骸的咽喉,零的眼中只存在漠然。
「呵呵呵呵呵呵……妳果然很有趣啊!」
很識相的放開了抵在零腰上的手,骸接著說:
「契約,妳該不會忘了吧?妳認為是誰的功勞讓妳現在能以秩序的姿態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呢?」
「……」
骸這麼一提,零想起在夢境中讓原本的『赤羽零』出現在她面前的就是骸跟她契約的力量。
這麼說起來,她早該想到或許當初訂完契約之後,骸就已經知道了她本來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你想怎樣?」
明白骸說的並沒有錯,零讓手中的短劍化為冰結晶的飛霧,也放開了揪住骸的手。
「庫呼呼,只是想要一點謝禮罷了。」
欣賞著零那似乎略帶有一絲不甘願的表情,骸故作人畜無害地笑著。
「……你要什麼謝禮?」
無意和骸打啞謎,零的表情有些不耐煩了。
「呵呵呵,誰知道呢?說不定哪天我會想到我要什麼。」
在骸綻放出如此燦爛的笑容的瞬間,零冷哼了聲:
「那麼你就慢慢想吧。」
從骸的大腿上離開,零瞥了一眼在地板上睡成一片的庫洛姆、犬和千種,接著對骸說道:
「現在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先走了。」
這一次骸沒再做出多餘的舉動,只是什麼也不說的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翹起了二郎腿。
他們之間也沒什麼好多說的,基本上骸都能直接藉由契約察覺到零想做的事。
「……你們就好好的活下去吧。」
零凝視著骸,最後丟下這麼一句,便甩頭轉身離開了骸他們所待的三樓廢棄電影院。
目送著零離開的背影,骸異色的雙眸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他低喃著:
「薩里克……就要準備過來了嗎?」
帶著有些急促的步伐,零在離開了黑曜樂園之後當下轉去的方向便是自己的家。
清晨的天空帶了點藍紫,太陽尚未完全的升起,空氣中帶了點潮濕的味道,從住家裡過於旺盛長出牆外的觀賞植物看起來因為露水而有些濡濕。
這些,都是她到目前為止生活的日常。
但也許很快就不是了。
零握緊了拳頭,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對於戒指爭奪戰的結果,零現在已經無心關注了。
把原本的『赤羽零』派來日本,目的真的是想要那個孩子殺掉阿綱嗎?
儘管那個孩子是說伊克蘭首先的目標就是彭哥列,但是他應該也很清楚,那個孩子連一個人都殺不了吧?
還是說其實只是為了要支開她?
如果這個推測是成立的話,那麼那個男人在進行的某些計畫,是有極大機率可能會被那孩子發現,為了避免這個可能性,所以那個男人才特意將那個孩子派來日本執行根本不可能達成的任務。
陷入沉思之中的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所住公寓的樓下,幾乎可以說是習慣性的,零很自然的就開啟了標記了她家門號的信箱――
但是在打開信箱後的瞬間,裡面的狀況便立刻讓她發自內心的感到惡寒,拿取的動作也因此僵在半空中。
令她感到不安的並不是看到什麼超乎現實的事,而是她在看到那樣東西之後,就確信了――
那個男人已經開始行動了。
那個孩子所說的話是正確的。
信箱裡頭並沒有她預料中的一堆信件,反而僅僅是一封用蜜蠟封起有著薩里克家徽戳印的白色信封。
前所未有的正式,也比任何一次的信都還讓她感到不舒服。
說實在的她連伸手把信從信箱中拿出來都不願意。
零盯著那安分躺在信箱裡的信良久,最後才像是下定決心的咬著牙咋舌了一聲。
「真是讓人不舒服的東西……」
嘴裡叨念著咒罵的話,零毅然決然地把信從信箱裡抽出。
手裡抓著那封信,零本原本是想邁開步伐朝著自己家前進的,但是腦中閃過的一件事讓她不得不停下――
「……我身上沒鑰匙!」
零不自覺地蹙起眉頭。
她的東西應該是一個禮拜前被史庫瓦羅帶走時跟包包一起遺失的。
但是現在是清晨也找不到鎖匠來替她開門……
零就這樣處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狀態。
難道她還要折回去黑曜樂園嗎?
不,她沒打算再回去面對六道骸那要笑不笑的臉,而且現在也不是時候。
她不應該太過接近阿綱的守護者。
該怎麼辦呢?
其實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是洗澡。
儘管在她昏睡時切爾貝羅似乎有幫她打理得很好。
但是剛從那個地方解脫,她想要好好的沖個澡放鬆一下。
雖然日本有澡堂這種東西。
可是清晨他們是絕對還沒開始營業的,更何況她身上現在根本一毛錢都沒有。
難道要去找同班的同學嗎?
這樣大清早的去找個一點也不熟的人也不知道該從何解釋,而且現在這個非常時期她不該跟能在日常中生活的人有所接觸。
如果能有知道內情的人……
誰呢?
零漫無目的地離開了所住的公寓大樓,踩著緩慢的腳步悠晃到了一座小公園。
她嘆著氣坐在鞦韆上:
「居然連自己家都不能回……」
接著她把視線落到手中那封早已被自己捏爛的白色信封。
「趁現在看一看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零拆了信,抽出裡頭唯一的一張白色信紙――
攤開那被折的一絲不苟方方正正的白紙,零作足了心理準備,凝神往上面的內容看。
再一次出乎意料之外的,上面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句子,也沒什麼冗長的開頭,僅有一句――
『親愛的蕾茵娜,我將會親自到日本接妳回來,等我。――舅舅,伊克蘭.薩里克。』
若是一般關係良好的舅侄也就罷了,這封信看起來似乎還挺溫馨的。
但是,以伊克蘭與零的關係來說,這只不過是驗證了那個孩子所說的話。
「……居然已經是這樣了嗎?果然真如那孩子所說,沒時間了……」
零一把把那封信徹底的撕碎,連同信封一起。
如果伊克蘭的目的真的是要統治義大利的黑手黨……更甚者是統治世界,那麼……這樣應該代表了他的計畫已經完成到某個階段了吧?
之前XANXUS有提到說薩里克在四處鬧事,莫非已經是什麼預兆了?
他到底完成到哪一步了?
不,或者該說,他實際的計畫究竟是什麼?
在對對方的行動毫無頭緒的情況下,不管怎麼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無意識地晃著鞦韆,零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卻沒注意到朝著自己靠近的來者――
「打擾了,您是赤羽小姐……不,或許現在該稱為蕾茵娜大人更為恰當,這麼早您在這裡做什麼呢?」
打斷零思考的人是身穿黑西裝戴著墨鏡的高壯大叔。
「……你是迪諾身邊的……」
零抬眼望向在她頭上落下一大片陰影的高大男人。
「您好,我是羅馬利歐,能請您跟我走一趟嗎?有些事我們必須跟您談一談,同時請您跟我們去見一個人。」
羅馬利歐的語氣平穩,似乎完全不擔心零會拒絕他或是對他動下殺手的樣子。
「……」
沉默了一會,零開口:
「正好,我就跟你走吧,不過我要麻煩你們借我浴室,還需要一套衣服……如果可以,並中的制服就行了。」
零對羅馬利歐的態度與要求並沒有感到反感,反之,她倒是挺欣賞羅馬利歐這個男人的,正因為有他,迪諾才會是個稱職的首領,可見這個男人的可靠絕對不是嘴巴說說而已。
「請放心交給我們吧。」
在確認完零的意願後,羅馬利歐便從口袋拿出手機撥了號碼,在接通之後與對方說了幾句話。
接著零就看到一輛全黑的轎車從街道開了過來,然後停在公園的出入口。
「請您上車吧,蕾茵娜大人。」
率先走到轎車旁並開啟後座車門,羅馬利歐做了個『請』的動作。
零也順從地鑽進後座裡。
不過那名駕駛的迪諾的部下在看見坐上車的是零之後,反應就不如羅馬利歐那般的鎮定,先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接著再驚慌失措地打開車門衝出去找羅馬利歐像是在質問些什麼。
「看來司機沒有被告知載的人是誰啊……」
看著窗外司機與羅馬利歐之間反應的溫度差,零不禁想著可靠的羅馬利歐說不定有著讓人意外的少根筋的一面。
只是她的名聲有這麼差嗎?怎麼那個司機一看到她反應就那麼大?
不過現在知道她身分的人應該不多才是,難道迪諾已經先讓部下知道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薩里克在義大利作亂的現在確實是挺容易造成恐慌的……
「捷馬,剛才你說的話我可以當作沒聽到,不過現在你不能對蕾茵娜大人做出任何無禮的舉動。」
不知何時,羅馬利歐已經與那名男人談完了,再一次回到車上時,兩人也對調了身分,換成羅馬利歐擔任司機,而那名被稱為捷馬的男人則是一臉鬱悶的坐到副駕駛座上。
「……」
氣氛緊繃的讓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好沉默等著羅馬利歐的下一個動作。
「蕾茵娜大人,接下來我們會到我們暫時當作據點的廢棄醫院,老大已經在那邊等您了。」
一邊發動車子,羅馬利歐很機靈的打破了沉默,順便告知了零他們的目的地。
「……我知道了。」
零點了點頭。
說到醫院就會聯想到治療,這讓零不禁想著該不會阿綱他們也是在那什麼廢棄醫院裡處理傷勢吧?
如果可以,她現在不是很想遇到阿綱他們。
當然也是因為現在並不是什麼好時機。
這麼說起來她似乎還忘了什麼……
羅馬利歐說了要她去見一個人,會是誰呢?
該不會是――
「蕾茵娜大人,我們已經到了,請您下車吧。」
感覺並沒有花多少時間穿梭在街道中,不到五分鐘的車程就到了羅馬利歐所說的廢棄醫院。
「嗯。」
零看了一眼窗外的那所廢棄醫院後,便打開車門。
「請跟我一起來。」
羅馬利歐把車鑰匙拿給那個稱作捷馬的男人之後,率先走在零的前方引領她。
不過在零準備跟上羅馬利歐的腳步時,她眼尖的注意到一直默默不再吭聲的捷馬,從他的口袋裡掉出了個像是皮夾一樣的東西。
或許是在被羅馬利歐責備以後實在是過於鬱悶以至於他連自己皮夾掉了都沒發現,於是零可以說是下意識的,彎下腰來撿起那個皮夾並且問道:
「這皮夾是你的嗎?」
這個舉動只是最基本的友善表現,但是零沒有想到對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嘖!」
咋舌了一聲,捷馬把皮夾粗魯地一把從零的手上扯過來,接著用著幾乎可以算是深惡痛絕的眼神低聲咒罵了一聲:
「怪物!」
那隻遞出皮夾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零一時之間錯愕的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才好。
「捷馬!我跟你說過了不准對蕾茵娜大人無禮!現在立刻去做你該做的事!」
注意到在他的後頭有些狀況,羅馬利歐在折回來時便大聲地斥責著捷馬。
「切!」
有些忿忿地把車門打開,捷馬不再多說什麼,安分地遵照羅馬利歐的吩咐去停車。
「……你們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麼了?」
零回過神來,睜著她那雙火焰色的眼睛緊緊地瞅著羅馬利歐。
「沒什麼,請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做任何對您不利的事。」
始終維持著紳士的笑容,羅馬利歐如此說道。
「是嗎……也罷,反正我遲早會知道的,不過……到時候是不是會對你們不利我就不清楚了。」
有如置身事外般,零用著涼薄的嗓音說道。
「哈哈,您真愛說笑,我們是絕對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的。」
態度依舊沉著,羅馬利歐不疾不徐地與零應對著。
其實零並沒有刻意要與羅馬利歐爭執什麼,只是這種攸關自己的事明明自己就該是最清楚的人,現在卻什麼也不知道。
這種感覺讓零對自己有些惱怒。
至於羅馬利歐所說的話,就她看來,羅馬利歐會特地去把她請過來大概就是為了不要讓零所說的情況發生。
就在雙方看似僵持不下時,一陣激烈的碰撞聲突然從廢棄醫院的大門傳來――
「嗚哇!」
被被子捲起來又被鞭子捆起來的迪諾與他的寵物安翠歐不知為何從醫院裡滾了出來並且撞開了醫院的大門。
看見這一幕的零,徹底的無語了。
沒有部下在身邊的迪諾只不過是個運動白癡的蠢蛋而已。
「哈哈哈,才一大早的老大又在調皮搗蛋了。」
看來已經相當習慣這種場景的羅馬利歐,相當自然的就開始幫迪諾解開身上的鞭子與被子。
「這種程度才不是調皮搗蛋吧……」
零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忍不住低聲的吐槽。
「才……才不是啦!我只是還不習慣日本的早晨而已!羅馬利歐!」
迪諾試圖為自己的糗樣做出辯解。
不過零真心的覺得,迪諾要不就大方的承認自己的終極老大體質吧!
不然每當部下一不在身邊就肉腳的跟什麼一樣不累嗎?
在羅馬利歐順利地從被子中解救出迪諾之後,迪諾像是十分帥氣的拍了拍身上的沙塵並且把安翠歐塞進自己的外套中,這時他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的零:
「……零?怎麼會……」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驚訝,這反而讓零感到疑惑了。
「不正是你找我來的嗎?」
注視著迪諾,零很直接地問出了她所疑惑的事。
「咦?」
迪諾發出了個毫不知情的聲音。
「老大,剛剛在我經過公園的時候碰巧遇到了蕾茵娜大人,所以便擅自使用您的名義把蕾茵娜大人請過來。」
羅馬利歐解釋著。
「……也好,就讓我們彼此以首領的身分好好的談一談吧!零!」
明白羅馬利歐的用意,迪諾也嚴肅了表情說道。
本來他是想要激起零與他的某種共識,但是卻沒想到會被零潑了一桶冷水――
「既然如此,就麻煩您以蕾茵娜,這個身為首領的我真正的名字來稱呼我吧。」
換上了敬語,零刻意明顯地在她與迪諾之間畫上一條分隔線。
就跟阿綱他們一樣,零主動地把他們的距離拉開。
「……我知道了,蕾茵娜。」
忍不住握緊拳頭,迪諾用著有些洩氣的聲音說道。
再一次的,他假裝自己未曾發覺內心那隱隱作痛的感覺。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總是會下意識的想要從眼前那名有著火焰色雙眼的少女臉上尋求著快樂的影子。
只是每當他試圖這麼做時,總是以失望收場。
他偶爾會想著,這名也不過十四歲的少女究竟背負了些什麼,到底是什麼樣的命運凍結了她眼中的火焰?
「那在我們好好談一談之前,請先讓我洗個澡吧,這是我們事先說好的。」
聳了聳肩,零把陷入內心世界的迪諾當成空氣晾在一旁,轉而對著羅馬利歐問道。
「是的,我們會立刻準備好您所需要的東西。」
微微地一躬身,羅馬利歐示意要零跟在他的後頭:
「我來帶您到適合的空房間吧!」
零跟著羅馬利歐的腳步來到一間看起來算是十分乾淨的單人病房。
而原本說不定會跟過來的迪諾則是在接到一通電話之後,露出了可以說是凝重的表情匆匆忙忙地不知道跑去哪了。
大概是十分嚴重的事吧?
「這間病房和衛浴設備您可以隨意使用,衣物我們會在您沐浴的期間送過來的。」
羅馬利歐在說完後,一個躬身便輕輕地關上了病房的門。
「……如果不是因為弄丟了鑰匙,我現在也不會在這種地方。」
忍不住嘆了口氣,零脫下了在爭奪戰期間切爾貝羅為她換上的西裝外套,再把領帶解開,最後再鬆開腰上的皮帶。
布料的品質摸起來應該是上等品,但是卻不是零平常喜歡穿的衣服。
把褲子、襪子等衣物通通脫下來丟到病床上的零,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襯衫。
「終於輕鬆多了……」
活動了一下輕鬆許多的肩膀,零打著赤腳走進浴室。
在簡單地把身體和頭髮打溼之後,零看著鏡子當中自己赤裸的身體有些發楞。
「沒有留下疤痕呢。」
零失神的低語著。
那道史庫瓦羅留下的,深可見骨的刀傷,如今連一點疤痕都沒留下。
就如同她所猜測的,這就是秩序的力量。
完美的恢復力。
而且在她遠離藥劑的伺候不到半天,零發現到她脖子上的那些針孔痕跡與瘀青的痕跡也差不多消失了七八成。
到底『秩序』還有哪些異於常人的地方呢?
這麼說起來,被稱為『怪物』似乎也不為過呢。
零在心中自嘲著。
用浴室裡事先已經準備好的洗髮精把那頭長過腰的黑髮洗乾淨,零在把身體也洗淨之後便享受著從蓮蓬頭灑出的熱水。
大約過了五分鐘,零靈敏地感覺到了浴室外有人走進來又走出去,大概是送衣服過來的人吧?
「差不多了。」
零用浴巾把胸口以下圍起來,準備離開浴室去換上乾淨的衣服。
明明這裡就只是個廢棄醫院而已,但實在不得不說,羅馬利歐真是個能幹的男人。
從浴巾到清潔用品這種小東西他居然仔細的一一在事前讓人準備好。
接下來零要懷疑,是否連內衣褲這種東西,他都妥妥地為她弄好了――
結果就如她所預料的一般,不僅是內衣褲而已,就連尺寸也是令人惡寒的完全正確。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本領啊……
零無語地在心中暗忖。
正當零打算穿上衣服時,她背後的房門突然傳來了被打開的聲音,反射性地用冰結之力塑造出一把短劍作出了備戰的姿勢――
但她沒想到打開門的居然會是一臉錯愕的迪諾。
兩人在視線對上的同時,很明顯地都愣住了。
病房內側沒有門鎖這種東西,這種情況或許難免。
不過在這廢棄醫院裡會到處活動的實在是沒幾個人,所以零也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
零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跟史庫瓦羅那時一樣,看都看見了,難道真的要她戳瞎迪諾的眼睛嗎?
反正她也就是個幼女體型,大概看到的人也挺吃虧的吧?
到底她的發育出了什麼問題她也很懷疑。
同樣都是十四歲的身體,京子跟小春就發育的挺好的,這種奇異的差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嗚哇啊啊啊啊!對不起!」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迪諾,開始手足無措的一邊大喊著道歉的話一邊迅速的關上房門。
忽略掉前面一句像是慘叫的狀聲詞,這確實是道歉沒錯。
只是這讓零忍不住困惑,這真的有到要慘叫的地步嗎?
「嗚哇……對不起……零……呃,蕾茵娜……那個……我不是故意的……那個……不知道為什麼……迷路了……所以……對不起……」
隔著門,病房外傳來了迪諾囁嚅的聲音。
這種情況下,他卻還是老實的不忘對零的稱呼要改為蕾茵娜。
「……」
忙於換上並中制服的零,暫時懶得對迪諾做任何的回應。
直到零穿上襪子時,病房內跟病房外都是一陣沉默。
最後零在穿上皮鞋後,本以為迪諾已經離開了,卻在這時聽到了門外又傳來了宛如棄犬一般的聲音:
「零?……妳生氣了?」
身為一個家族的首領卻發出這樣怯弱聲音,零不禁覺得有點好笑。
居然連對她的稱呼都換了回來。
她踏著不輕不重的步伐,把病房的門打開――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蹲在門邊的迪諾。
這麼看起來還挺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大型犬。
「還蹲在這裡做什麼?我沒放在心上。」
對迪諾伸出了自己的手,零說道。
此刻她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表情柔和了許多,微微揚起的嘴角勾勒出了個可以稱之為微笑的淺淡笑容。
「啊……是嗎……」
迪諾看著零的笑容,不知怎地卻有種微醺的感覺。
暈呼呼的,卻又有些開心。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見零的笑容吧?
不自覺地把自己的右手覆上零的――
迪諾並不是沒有握過女性的手,在黑手黨的社交場合上經常會有握手的機會。
只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讓迪諾印象深刻。
少女白皙的手的觸感就跟看起來的一樣柔軟,明明就是會拿武器的手,卻不可思議的沒有任何拿武器的手會有的粗繭。
更別說那剛沐浴出來的香味讓他瞬間喪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眼中幾乎只剩下與他相對的火焰色眼睛。
那個宛如被冰凍的火焰般的色澤,讓迪諾想起了雨之戰的那一夜,那個渾身血色卻散發出一股讓人墮落的魔性的零的模樣,是那樣高高在上的,令人敬畏、也令人狂熱的美麗。
空出來的左手無意識的抓了一縷仍是濕透的、有如鴉羽一般的髮絲湊近自己的唇邊――
「零……我――」
面對著一臉疑惑看著自己的零,迪諾才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就被另一個有些倉卒的聲音所打斷――
「老大!原來您在這裡啊!該不會又迷路了吧?」
羅馬利歐從走廊的另一頭跑了過來。
原本還處於出神狀態的迪諾,在聽見自家部下的聲音之後,嚇得鬆開握住零的手,也因此十分狼狽地讓屁股狠狠地摔到地板上。
「嗚哇啊!對不起!零!呃,蕾茵娜!」
就像是倒帶一般,迪諾不知為何沒頭沒腦的突然道歉,連姿勢都瞬間換成了奇怪的正坐。
「什麼啊……在搞笑嗎?」
零微微地蹙著眉,露出了理解不能的表情。
在羅馬利歐出現前的那一段是義大利人特有的打招呼方式嗎?
不過在她的記憶中似乎並沒有這種打招呼方式才對。
但是生長環境不同或許不能當作參考。
「欸?」
迪諾不明白零說的話的意思。
其實正確說起來他並不是對自己剛剛做的事完全毫無自覺。
只是刻意的,將當時那呼之欲出的感覺再一次的深埋於心底。
再一次刻意的,忽視它。
「蕾茵娜大人,您跟老大發生了什麼事嗎?」
看出零跟迪諾之間微妙的氣氛,羅馬利歐問道。
「不,沒什麼,你們應該有什麼重要的事要找我談吧?不如現在就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吧。」
不打算多消耗無意義的時間在被看光的事上,零直接的轉移話題。
「……正合我意,我們就到接待室好好的聊一聊吧。」
明白零的意思,迪諾也相當配合的說道。
在接待室的桌子上有好幾份的報告書,零大致的都看了一遍,包含夾在其中的幾張略含血腥的照片。
若要說什麼是最令她介意的,大概就屬屍體旁邊有著透明徽章的幾張照片吧。
那上面的圖騰和今天一早她所收到的信件蠟封一模一樣。
那是屬於薩里克家族的徽章。
「所以呢?讓我看這些東西,你們是希望我怎麼做?回義大利嗎?」
翹起腿,零看著坐在她對面的迪諾和站在一旁的羅馬利歐問道。
從那些薩里克家的徽章看來,零知道迪諾他們這是已經在懷疑薩里克了。
「如果可以,我們當然認為您回義大利是最――」
話才說到一半,迪諾就突然打斷羅馬利歐接下來要說的,用著不容拒絕的嗓音說道:
「不需要!零……蕾茵娜不需要回到義大利去!羅馬利歐,蕾茵娜還只是個孩子而已,我們不應該讓她介入我們大人之間的問題。」
很難說迪諾的這句話到底有沒有問題。
就外表而言,零的確只是個孩子。
但是內心絕對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對不知情的迪諾來說,零雖然是一個家族的首領並且還擁有著足以被稱為神的絕對力量,可是在迪諾的眼中看來,零不過就只是個十四歲的女孩罷了,既然還只是個孩子就應該待在這個和平的日本。
然而其中到底有沒有私心的成分就只有迪諾自己才知道了。
「……我會回去。」
懶得反駁什麼,零直接丟出了她的結論。
「蕾茵娜!」
迪諾有些激動地叫了零的名字。
他不明白為什麼零可以如此堅定地說出相當於陷入戰場之中的話。
他認為黑手黨的生活對於一個才十四歲的孩子來說太過於沉重了。
但是他卻忘了,他當初也是這麼走過來的。
這就是身在黑手黨家族的宿命。
「既然是我的家族闖的禍,自然該由我回去收拾,再說……時間也不夠了,如果要與那個男人敵對,我需要後盾。」
相較起迪諾,零的態度顯得淡然許多。
從羅馬利歐的話聽來,說不定他們是有意要與她合作也說不定。
在那幾張照片中看得出來,薩里克這次鬧的挺兇的,說不定有幾個黑手黨家族已經打算聯合起來對付薩里克了。
「那個男人?……是伊克蘭.薩里克嗎?」
迪諾有些試探地問道。
「怎麼了?您認識他?」
零好奇迪諾為什麼會知道那個人。
「不……蕾茵娜,妳對伊克蘭.薩里克這個男人知道多少?我知道他是妳的舅――」
迪諾接下來要說的單字在看到零的表情之後便住了嘴。
「他不過單純是個瘋子跟變態。」
此刻凝結於零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嫌惡,而是比平常更加冷漠的神情,還有那身與火焰色眼睛成了強烈反比的冷冽氣息。
就算迪諾再遲鈍,也知道他不應該再繼續問下去。
「先挑重點說吧。」
零還沒有打算說出伊克蘭企圖統治世界這樣荒謬的計畫,她必須先確定迪諾他們是否真的有意要與她合作。
「……對於這幾張照片,妳有什麼看法嗎?上面透明的徽章就是這個東西――」
迪諾抽出了幾張正好是零比較在意的照片,接著示意羅馬利歐拿出什麼。
羅馬利歐頷首,從他西裝外套的內側拿出了個精緻的小盒子,迪諾把它接了過來,然後在零的面前打開:
「這些全都是一樣的東西,我們已經確認過了是真品。」
迪諾說的話零完全沒聽進耳朵裡,因為在仔細看過那刻在徽章上的薩里克家徽後,勾起了她某個記憶的片段――
蕾茵娜,妳要記住,天秤代表了公正,右手所持的劍是正義,左手所持的劍是要我們心懷驕傲,不要忘記……我們薩里克的使命!
到底是誰跟她說這句話的呢?
她一點也想不起來。
唯一知道的是,眼前那一枚枚小小的透明徽章究竟是什麼――
「不對,這裡面的所有東西全都是贗品。」
零從盒子裡拿出了一枚徽章。
那僅僅是一瞬間的事,零的手一碰到徽章,眨眼間就立刻崩壞粉碎。
迪諾和羅馬利歐看著這幕皆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怎麼可能!我們明明還送去給彭哥列的門外顧問確認過了,比照了真品,成分全都一樣啊!」
迪諾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他沒想到他一直深信的東西居然會是假的。
這麼說起來是他誤會了薩里克嗎?
畢竟只有這個東西可以證明是最神秘的家族幹了那些事。
「所以……這不是薩里克的東西嗎?」
不知為何,迪諾的聲音裡抱有著莫名的期許。
在想到那些殘忍的事或許不是薩里克做的之後,迪諾說不出來自己為什麼會感到有些高興。
如果那一切不是薩里克做的的話,零應該就不需要回到義大利了吧?
「這是薩里克的東西沒錯,您說了這與您說的真品成分相同對吧?」
停頓了一下,零接下去說:
「因為這是伊克蘭仿照秩序的冰所做出來的贗品。」
零不知道自己憑什麼這麼篤定地說。
只是自然而然的就這麼認為了。
或者該說,會做這種事的也只有那個男人了。
她不清楚那個男人是怎麼做出這種東西的,但肯定不會是什麼友善的方法。
「怎麼會……等、等一下,妳說這是仿照秩序的冰做出來的……那……」
迪諾開始呈現無法吸收接收到的訊息的狀態。
不過零這麼一說,倒是讓迪諾有了一個聯想,只是他不曾親眼見過,所以也不能很篤定的認為他想的並沒有錯。
「或許從這些被殺的人身上看得出是怎麼一回事,好比……將那些能運用死氣之火的人抓起來,榨取他們身上的死氣之火,轉換為冰結之力的冰。」
零雖然只是大略的看過那些報告書,但是還是能發覺那些被殺的人都有個共通點,就是同樣都能使用死氣之火。
如此一來,她得到了這樣讓人惡寒的推測。
以她目前對秩序的力量的了解,她知道這種事不是做不到,只是這照理說應該是只有秩序才能做到的事才對……
不,正是因為這是秩序才能做到的事,所以這些徽章全是些『不完全』的東西。
「……怎、怎麼可能……這種事……不,或許真的是這樣……我曾聽說彭哥列的初代首領也會類似的招式,把死氣之火轉換為冰的――」
迪諾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將自己剛剛腦海中一閃而逝的想法說了出來,接著開口說出了那個招式的名字:
「零地點突破。」
「這麼說來這似乎也不是什麼不可能做到的事,那麼就說出你們的打算吧?你們應該也很清楚這已經不是輕鬆就能解決的事了。」
零的雙手環抱在胸前,先撇除掉迪諾那糾結的表情,看著羅馬利歐的眼神,零就知道他們有極大機率會選擇與自己合作。
「再讓我想想……這件事事關重大,我不能輕率地做決定。」
迪諾迴避了零那直率的目光。
長年陪伴在迪諾身邊的羅馬利歐當然清楚明白迪諾的心思。
就他的觀點看來,他其實也是認同迪諾的。
如果情況允許,他也覺得那個身分特殊的女孩待在日本是再好不過的了。
只是考慮到現實層面,那個女孩身為一個家族的首領有著不得不去做的事和必須要背負的重擔。
「不,您必須現在立刻就做出決定,時間已經不夠了,伊克蘭就要到日本來了。」
沒有給迪諾任何喘息的時間,零又扔出了個炸彈。
果不其然,聽到了這句話,迪諾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許多,忍不住就喊道:
「這妳早說啊!」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迪諾很快的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樣,深呼吸了一口氣後冷靜地說道:
「我會在今天給妳回覆的,先讓我好好想一想,在那之前――」
迪諾還沒說完下半句話,就有一名他的部下急急忙忙的打開接待室的門喊道:
「老大!那個傢伙又拒絕吃飯了!他還打傷了兩個去送飯的兄弟!」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迪諾皺著眉撫額,看來他相當的困擾。
「看來百加羅涅的首領養了個兇猛生物呢,你們想讓我見他?」
那個在迪諾手下口中十分兇暴的傢伙,零已經知道是誰了。
當初就是迪諾的手下躲在雨之戰戰鬥場的水底打算要救人的。
「哈哈,S.史庫瓦羅確實是凶猛的生物沒錯,零……蕾茵娜,如果妳不想見他也沒關係,我們不會強迫妳的。」
迪諾說道。
他偶爾還是會忘記對零的稱呼要改為蕾茵娜。
「是什麼理由讓你們要我去見他?」
零沒有說出拒絕的話,只是反問了迪諾理由。
「……因為他想見妳。」
迪諾在開口前有一段莫名的停頓,最後才用輕的不能再輕的口吻說道。
在說這句話時他覺得心中似乎泛出了有些酸澀的感覺,儘管他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只能當作什麼也沒感覺到。
迪諾知道零有一段時間被史庫瓦羅帶去瓦利亞,但是並不清楚零在瓦利亞時與瓦利亞的成員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當時史庫瓦羅把零傷的很重,可是迪諾感覺得出來零對史庫瓦羅並沒有厭惡的感覺。
為什麼她能夠原諒他呢?
「是嗎……」
零的表情變得柔和了些,有如呢喃一般地說著:
「確實是該回報他當時的心意啊……」
在雨之爭奪戰時,與山本對決之後明明就已經受到重傷的史庫瓦羅卻還是拚了命的想要把她從切爾貝羅的手中救出來。
為了把她救出來而揮出的那道劍壓大概又讓他的傷變得更加嚴重了吧?
『Grazie』
這句話是她最後對史庫瓦羅說的,或許他無法接受吧?
「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如此對著迪諾說道,零從接待室的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明白了,我來帶路。」
垂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迪諾跟著站起來。
他說不出來自己到底在期待著什麼,只是現在滿溢於心中的感覺大概稱之為失落吧?
「老大……」
總是隨侍在迪諾身側的羅馬利歐看得出來迪諾現在的心情。
但是對於『那個悲劇』的傳說,他們都略有耳聞。
禁忌被稱之為禁忌,絕對不是沒有原因的。
跟著迪諾,零來到了廢棄醫院的地下二樓,電梯門才剛打開,就看到大陣仗的人馬每個人手上起碼都兩把槍以上,警備相當森嚴。
而腳步尚未邁出電梯,零就聽到了,那在地下樓層裡不斷回音的、吵死人的聲音――
「喂喂喂!老子叫你們不要靠近我沒聽到嗎!如果不是同盟關係,我早就把你們跟跳馬全都殺了!」
「又來了……從他醒了之後每天都是這樣……」
迪諾苦笑。
「看來還挺有精神的嘛。」
跟在迪諾的身後走著,零感覺到一旁待命的迪諾的部下全都注視著她。
有的是好奇、有的是厭惡、當然也有不以為然的,各式各樣的視線全都針對著她一個人。
穿過有些陰暗的走廊,來到樓層最後邊的一間病房外,迪諾說道:
「進去吧,如果可以,順便叫他吃點東西,好不容易把他救活了,我還要問他一些事。」
不過零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轉身給了迪諾一個背影。
伸手打開病房的房門,就在房內所有人看到零的一瞬間,病房內原先吵鬧的聲音變得一片靜謐。
噠――
噠――
噠――
零的腳步聲在安靜之中顯得格外的清楚。
首先看到的是一臉錯愕的史庫瓦羅,再來是那一支支定格在半空中指著史庫瓦羅腦袋的槍枝,最後是同樣都一臉驚愕的迪諾的部下。
「請把你們的槍放下,出去吧。」
零用著不容拒絕的清澈嗓音說道。
火焰色的眼睛注視著手裡拿槍的每個人,這讓迪諾的部下全都忍不住背後沁出了冷汗。
光是一個眼神就知道了,眼前的少女與他們的層級完全不同。
他們都不是信神的人,但是那是第一次他們發自內心的覺得,如果面對神的話,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這種無法控制的敬畏感,讓他們感到自己無比的渺小。
只是誰能容許自己屈於一個小孩子而且還是女孩之下,其中一個男人鼓起了勇氣大喊:
「臭小鬼!妳憑什麼命令我們!妳又不是我們的老大!」
甚至還把手上的槍指向零。
「我想這並不是命令,而是請求。」
零絲毫不畏懼男人手上的槍,反而從容不迫地走向他們。
「又或者……你們不想出去也可以,只是請把槍放下,我不喜歡被人用槍指著腦袋。」
歪了歪頭,零是認真的和這些人打商量。
因為他們是迪諾的部下,而她也沒興趣傷害他們。
只是這些人很顯然誤會了,又或者是太過緊張,竟一時激動的扣下板機――
「小鬼!」
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的史庫瓦羅見狀就立刻大喊。
只見零偏了偏頭閃過了那顆子彈,幾縷被打落的髮絲和沒入牆壁的彈孔成了這些人出手的證據。
「看來沒辦法了,請自行出去吧,還是說你們希望我親自請你們出去?」
微微的瞇了瞇眼,那雙火焰色的眼睛也有了些許的不善,沒有人會喜歡莫名其妙的就受到攻擊。
而零身上的氣息也為之一變,不再像之前那樣的無害,一股凜然的氣勢朝著那些人壓去――
果不其然,那幾個人瞬間刷白了臉,一絲恐懼閃過他們的臉龐,隨後就立刻收了槍,低頭快步朝門外衝去。
看著這些人的反應,零不禁想道,他們不是黑手黨的手下嗎?怎麼就這麼不禁嚇?
「喂喂!小鬼,妳……」
史庫瓦羅身為武者的敏銳知覺自然是察覺到了零的身上有所不同。
只是一時之間想不透究竟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化。
畢竟三天前的零尚未擁有這樣讓人為之顫慄的氣勢。
「聽跳馬說,你想見我?」
零拉了張椅子坐在史庫瓦羅的床邊。
「這是怎麼一回事,小鬼,妳是怎麼逃出來的?」
儘管從跳馬口中聽見了雨之戰的後續,但是史庫瓦羅更想聽零親口說出之後詳細發生的事。
「逃出來不好嗎?」
像是要故意激怒史庫瓦羅一般,零刻意的扭曲了史庫瓦羅話中的意思。
她當然清楚史庫瓦羅是想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
只是她不是很想詳盡的描述之後那些糟心的過程。
「別開玩笑了!說清楚!小鬼!」
果然對劍術以外的事都毫無耐性的史庫瓦羅立刻就不耐煩的大喊。
「我想跳馬應該是有告訴你的,就算沒有……你應該也不是猜不到。」
而後零停頓了一會,最終還是給了一個確切的答案:
「你該知道,我是秩序,而這次是真正的……作為秩序的蕾茵娜.薩里克而存在。」
接著不等史庫瓦羅有任何反應,零又說道:
「天空之戰結束後,我會回去義大利。」
或許是隱含在零眼中的那份決然被史庫瓦羅給察覺,這次他竟沒有大聲嚷嚷地要零和他一起回到瓦利亞,而是面色凝重地開口:
「告訴我,小鬼,妳……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這場戰鬥的結果?」
明明平常就只是個劍術白癡,這時卻又敏銳的不可思議。
史庫瓦羅想起了在零被切爾貝羅機關的人帶走前跟他說的那句話――
「不管這場戒指之戰的結果會是如何,不管背後有哪些陰謀,你們都要小心――伊克蘭.薩里克。」
當時這句話就已經有了某種暗示的成分在,只是那時史庫瓦羅並不把阿綱他們看在眼裡,因此並沒有察覺到。
但是現在仔細想想,或許在那個時候零就已經告訴他了這場戰鬥的結局。
「……如果沒有意外,我將會與跳馬合作。」
沒有回答史庫瓦羅的問題,零自顧自地接下去說。
只是那雙火焰色的眼睛很明顯地表達著要史庫瓦羅別再問下去,而她也不會作出任何回答。
最後零從椅子上起身,說道:
「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了,小心薩里克家,別再輕視任何一個稱之為對手的人。」
又是一句滿含暗示的話。
說完之後,零一轉身就打算離開。
但很顯然的那個有著兇惡表情的男人不會這麼輕易的讓零打完啞謎就這樣離開。
在零轉身的一瞬間,史庫瓦羅用力地抓住了零的手:
「等等!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妳到底想說什麼!」
「……跳馬沒告訴你嗎?啊,也是,你們目前可不是什麼友善的關係,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或許你們之後會一起並肩作戰,又或許……當我失敗的時候,我們將成為敵人。」
甩開緊抓著自己的手,留下一臉錯愕的史庫瓦羅,零跨步離開了病房,在外面等著她的是迪諾等人――
「談完了?」
迪諾問道。
「談完了,我想剛剛那段時間應該足夠讓您做出決斷了,是吧?」
零對著迪諾問道。
「這還真是……」
迪諾抓著頭髮苦笑,他知道他已經別無選擇了,合作就是最好的辦法。
於是他妥協道:
「爭奪戰結束後三天我會派人來日本接妳。」
「……不能再更快一些嗎?」
零思索了一會,又問。
「抱歉,可能沒辦法了,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等戒指爭奪戰結束之後身為同盟家族的我們還有其他相關的事宜要處理,另外應對……薩里克家的合作家族也還需要整合,沒辦法更快了。」
在提到薩里克家的時候,迪諾的表情糾結了一會,或許是覺得對方家族的首領就在自己面前這樣的說法有些尷尬。
「……我知道了。」
零沉吟了一下,而後點點頭表示明白,並且最後在離去前,留下了這麼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語:
「那麼――祝你好運,也祝我好運。」
在目送零離開廢棄醫院之後,迪諾和羅馬利歐重新回到了接待室,他簡單的問了羅馬利歐一些有關捷馬的事。
「你是說……捷馬祖母那邊的血緣是少數從『那個傳說』倖存下來的嗎?」
迪諾撐著下巴深思著。
「是的,他們還是少數有留下文獻的倖存者,有關『那個傳說』的真實面貌。」
羅馬利歐回答。
「如果可以,你讓捷馬把那些文獻帶過來吧!」
迪諾對著羅馬利歐說道。
「我知道了。」氣氛有點險惡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