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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達人專欄

在下筆之前。淺談人稱視角的選擇

十六夜郎 | 2014-03-22 15:45:37 | 巴幣 265 | 人氣 1503

你有一件事想要告訴別人,但是心中猶豫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對著別人開口的第一句話,打算以什麼當開頭?

有些人以「我」當開頭,有時候又以「他」,為起頭。「你」、「我」、「他」三個人稱各自有不同的效果。傳達出來的東西即使是一樣的,在某些時候更可以達到意外的成效。

請先沉住氣。在下筆之前。一個創作者會碰上的問題,不外乎以下這幾點。

1.人稱視角

2.人物設定

3.劇情架構

以上三點還可以細分成很多項目,但是若是要細分的話實在很複雜,自己領悟到其中蘊含的東西也是一種身為寫作的樂趣,所以在此先簡略分為這三點。

此篇是作為人稱視角的淺談,不會有太過艱深的地方。以提供給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下筆,甚至於剛動筆寫作的寫手做為參考。如果你認為自己的能力已經突破了這個境界,隨時歡迎你在途中關掉視窗。

如果你還肯繼續看下去的話,你可能沒有發覺到,從你點進來這篇文章開始,就遇到了一個罕見,但是卻被你忽略過的人稱。

「『你』有一件事想要告訴別人。」這一句話用的即是第二人稱的寫法,關於主角的事情都以「你」作為人稱,這在小說算是比較罕有的。

其他比較常見的,大概就是使用「我」的第一人稱,以及用旁人視角,使用「他」或其他人名的第三人稱。

這三個人稱的差異很容易分辨。以擔任敘述者角色的人為準,敘述者即是說故事的人。

「『你』有一件事想要告訴別人。」說故事的人是「你」,所以這個句子是使用第二人稱。

其他的句型亦是同理。

「『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訴別人。」敘述者是「我」,所以是第一人稱。

「『他』有一件事想要告訴別人。」或者是「『小明』有一件事想要告訴別人。」是第三人稱。

但是,學會分辨基礎的人稱之後,讓我們先回到這整篇的最前頭。

「你有一件事想要告訴別人,但是心中猶豫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對著別人開口的第一句話,打算以什麼當開頭?」

我們先把整句話拆解開來看,其實包含了寫小說最基礎卻也重要的幾個特點。

「想要告訴別人」是寫手寫小說的動機。告訴讀者你想傳達的場景或想法,為什麼想要告訴別人、想要怎麼告訴別人。

「猶豫著開口」是在下筆之前(即本文討論的重點),必須先設想接下來的故事該怎麼說,又由誰來說。

「以什麼當開頭」是指敘述者該如何開始敘述整個故事。

換句話說,在你已經準備要寫小說之後,但是在開始動筆之前,你應該要想想,該用誰當敘述者。

很多人會忽略掉這一環,直接跳到該如何開頭這一點。

殊不知,雖然只有三種人稱的寫法,即使都是用同樣客觀的角度,也能為同樣的故事帶來不一樣的感受。

舉個例子: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天會是這樣開始。媽媽弄破了陶瓷餐盤,卻把我從被窩中挖醒,逼著我馬上去買個新的餐盤,不然這個月的零用錢就會被「徵收」

接下來把第一人稱的寫法轉換成第二人稱試試看。

你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天會是這樣開始。媽媽弄破了陶瓷餐盤,卻把你從被窩中挖醒,逼著你馬上去買個新的餐盤,不然這個月的零用錢就會被「徵收」

有沒有人能夠感覺到這之間微妙的差異了?如果沒有的話,在換成第三人稱看看。

阿嵐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天會是這樣開始。媽媽弄破了陶瓷餐盤,卻把他從被窩中挖醒,逼著他馬上去買個新的餐盤,不然這個月的零用錢就會被「徵收」

從上面這幾個例子來看,你認為哪個例句和你最有親切感?

論代入感與認同感而言,第一人稱和第二人稱的寫法,是比第三人稱來的高的。從「我」和「你」這兩個用詞開始,讀者已經無意間被套入了一個概念——你是故事裡的主角。

這是第一人稱與第二人稱優勢的點,能拉近讀者與故事的距離,更能夠認同、接受角色的行為。

當然這點在第三人稱也能做到,但是因為在第三人稱的小說裡,讀者扮演的是一個”旁觀者”的角色,主角是其他人,而非自己。讀者看的是別人的故事,想著「他」的後續發展而不是「我」的後續發展。

使用第一人稱與第二人稱的最大益處,在於它能夠讓作者藉由故事中的角色闡明自己的想法,讓故事的主角說出來或是使用內心戲,更能讓讀者認同角色的思維。

但是,第一人稱和第二人稱總歸還是有細微的差距。

那就是,若是作者筆下的第一人稱中的「我」,並沒有辦法讓讀者產生認同感,還是能夠勉強當作朋友,繼續看後續的發展。

但是第二人稱的「你」不同,這樣的寫法因為使用的是「你」,已經在開始的時候就強制扣上了「你就是故事的主角」,強制性比第一人稱還要更高一階。所以若你是要描寫一個小混混殺人放火的故事,就算你內心描寫的多麼徹底,說自己有多恨那些仇人,只怕讀者在一開始就感到厭惡,進而產生一種「我才不可能會做這種事。」的想法。

第二人稱比較常用於信件,或者是書信體的小說,論網路小說或實體小說而言,都不常見。個人也曾經閱讀過一本英國的小說,就是用第二人稱寫的,劇情算是不錯,但是一碰上了我難以理解,或者是根本不像是我會做的事情時,心理產生的排斥感會比第一人稱或是第三人稱還重。

不建議初學者使用第二人稱這樣的寫法,除非已經寫過一段時間,並且認為自己能夠讓讀者對自己的內容點頭稱是。不然還是傾向於用第一人稱來寫,風險比較低。

來談談第一人稱吧。若是不考慮第二人稱的話,第一人稱絕對是首選。

優點在於前面所述的,能夠讓讀者產生代入感與可信度。讀者幾乎會無條件相信主角的話,但是缺點是,若是寫出來的角色比較不被讀者認同,也更容易產生反感亦或是排斥心態,除非角色的行為有他的理由能讓人寄予同情,或者是你就是想要用這樣的方法,讓讀者討厭你的主角,否則我認為這樣的小說算是敗了。

拿「人間失格」這本小說來講,主角是一個負面、懦弱的人,但是因為詳盡敘述了他會這樣的源由,讓人對他的行為產生了認同感,以至於讓一些讀者轉而對主角的境遇感到惋惜。

這是成功的例子,寫出來的作品好壞,端看寫作者自身的技巧。

而第一人稱的另一個特點在於,可以侷限角色的”視野”,因為主角只知道自己已經知道的事情。這可以當作是優點也可以當作是缺點,若你寫的是推理方面的小說,主角本身並不知道任何事情,隨著劇情慢慢領著讀者抽絲剝繭,就能夠讓侷限視野發揮最大用處。但是如果你寫的是擁有龐大世界觀的世界,就不建議使用第一人稱,因為所有想法和事情都被鎖在主角身上,不方便劇情推移,很多地方都顧不太到,很容易沒辦法接下去後續發展,以至於劇情卡死。

但是第一人稱只能拿來敘述「我」一個人的事情,讓讀者把感情代入到主角嗎?不見得。

拿日本作家,乙一的出道作「夏天。煙火。我的屍體」來說。故事一開始的視點是在主角身上,在主角死掉之後,依然由主角作為敘述者,卻開始描述著同伴如何帶著主角的屍體,開始一連串藏匿屍體的行為。

主角沒有敘述自己的死是多麼可惜,卻不時流露一種「在這樣下去,會被發現的!」的想法。反而令焦點轉移成同情藏匿主角屍體,殺死主角的同伴上。

描寫手法非常獨特,是一本建議一讀的小說。這樣看來,第一人稱其實也是有一部分的程度能夠靈活運用。雖然不及第三人稱,但是內心戲的表現能夠將讀者的情緒帶至高峰。

接著來看第三人稱。第三人稱的視野是可以任意變換的,你可能把視野鎖在主角身上,讓讀者只能知道他知道的事情,但是又不容易窺探主角的內心,讓讀者純粹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跟在角色的身邊。也能把視野拉到最大,就連主角不知道的事情也能夠詳盡描寫,讓讀者了解整個世界的世界觀,方便劇情的推動。

第三人稱的寫法變化很大,雖然代入感比不上第一人稱,但是卻能夠詳細描寫角色周遭的事物,甚至於整個世界的發展。

只跟在主角身邊,看著角色演戲。如果完全不窺探角色的內心和想法,整個故事會非常無趣和乏味,作者寫起來也會十分枯燥,除非是一定要在此段這樣寫,否則建議其中還是要穿插角色的想法,避免讀者會對作品造成距離感。(這和厭惡感不同的是,有距離感會讓你不想看,而不認同角色的厭惡感,則是會覺得角色很討厭,但是不見得會覺得內容無聊。)

對我而言,第三人稱困難的點在於,必須拿捏好場景和世界觀的描寫,又不能完全不顧及角色的想法,就算你寫的只是普通的文藝小說,沒有大世界,但是場景與內心的調配也是一門學問。要避免一直描寫風景而讓劇情停滯,又要避免不斷的對話而忽略內心的部分,讓讀者有距離感。

此外,若是使用第三人稱來傳達一些理念,用和第一人稱以及第二人稱的方法由主角開口,難免會讓人產生一種說教的意味。所以這種第三人稱比較傾向於使用劇情、對話來傳達出角色的想法。

設想,若一個人在你面前突然長篇大論,告訴你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不論是誰都覺得很刻意又很奇怪吧?

第三人稱內心戲的比重比較不適合和第一人稱一樣多,就像第一人稱不適合一直把重點放在內心戲以外的地方一樣。

拿郭敬明的著作,「悲傷逆流成河」來說。穿插了場景與內心戲的部分,之間拿捏了相當好的比例,即使只是普通的街道,普通的學校,卻沒有多餘的描述,搭配著內心戲與對話推動故事的進行,又加深了讀者的代入感。

雖然它成功的點我認為是在視角的轉換就是……

如果要說第一人稱的重點在於個人的內心戲,那第三人稱的重點就是整個世界。

如果我們把第一、二、三人稱的一一比較的話,可以得到下列結果。

第一人稱:
優—代入感深、讀者對於角色行為接受度高。
缺—視野限制多,劇情和世界觀推動不易。
第二人稱:
優—強制把讀者和主角綑綁在一起,與讀者之間的距離最近。
缺—與第一人稱相通,視野只在於主角身上,劇情和世界觀推動不易;寫作困難度較高,若出現讀者無法接受的行為,代入感降低、距離瞬間拉開。
第三人稱:
優—不受時間、地點,甚至單一角色的限制,能夠輕鬆傳達出想告訴讀者的事情,寫作上較為靈活。
缺—沒有第一人稱那麼有代入感和親切感,只能依靠對話或劇情來表達內心的情緒。

若你想寫的是一個想讓讀者痛哭流涕,或是捧腹大笑等有情緒觸動的小說,建議使用第一人稱或者是視角被鎖在主角身上的第三人稱。

如果是主角拿著刀劍和伙伴去冒險,或是有龐大世界觀的故事,就建議使用第三人稱,視角可以任意遊走在各個組織或在任何一個角色身上。

或者是,你想寫的故事是兩個主角,沒有龐大的世界觀,但是卻也想寫出他們生長的環境,或者是一些內心的想法,也能夠用第三人稱的方式,互相轉換視點。

不過,每一篇故事都能夠用不同的方式寫出來,你可以在劇情龐大的世界選擇用第一人稱,也能在一個人的故事裡使用無所不知的第三人稱。端看作者的創意和寫作功力了。

不過,按照故事的內容來決定該用哪個人稱,是比較穩定且成功率較高的。不要因為想要搞創意,就用不擅長、不適合的寫法來創作。寫小說可以搞創意,搞獨特,但是不能寫出不知所云,甚至是讓讀者連「誰在說話」都不明白的小說。

人稱和切入的視點,是寫小說之前就應該要先想好的一步。很多人常常想都不想,只因為自己喜歡這樣寫,就直接寫下去。很容易因此斷頭或是某些部分處理的不好。

雖然這篇只是淺談,但是談論的內容卻是小說裡,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可能不及劇情或人物設定那般重要,但卻是整個小說的地基。

以上內容純粹是筆者的簡單敘述,可以做為參考使用,但是寫作並不是絕對,可以按照實際情況做適當變化。

寫作本身就是自由意識的一種表現,按照自己的想法寫出來的作品才有其獨特性。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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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

創作回應

天音小雯
這篇文幫我解了好多疑惑啊!
視角方面和人稱都我拿捏得不太好,
贊贊啊這文!
2014-03-31 22:10:44
十六夜郎
謝謝喔^^
2014-03-31 22:14:33
洛月
嵐哥的文章給我很大的靈感呢,以前我都用第三人稱來寫,我想我現在正在策劃的自創網遊小說可以試著用第一人稱來寫寫看,但第二人稱......對我來說有點難呢,嘿嘿
2014-04-08 20:10:00
十六夜郎
謝謝喔^^
冰妹妹也要加油,其實按照自己習慣寫就好了,這篇只是參考
2014-04-08 20:21:35
三叢火
人稱視角做了不錯的整理,感謝大大分享
請問如果把人物的心聲或想法放進對話框以外的敘述文要注意哪些地方?
2014-04-16 11:45:02
十六夜郎
建議你去這邊看看,這裡有比這篇文章更多,也更有用的資料
抱歉,這陣子有點忙,可能沒辦法完整回答你的問題
就去這邊找看看吧^^

空想奇談寫作交流區
http://forum.gamer.com.tw/B.php?bsn=60154
2014-04-16 18:21:34
樂之
受益良多,感謝分享~~!
2014-05-11 06:50:01
十六夜郎
謝謝^^
2014-05-11 12:41:28
護衛
又上了一課呢[e12]真是精闢的解說XD
感謝夜嵐大的教學歐[e24]
2014-05-19 22:53:15
十六夜郎
感謝回復
感覺我這篇只是潦潦草草的簡略說明而已,對你有幫助我很開心^^
2014-05-19 22:5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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