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章(夜幕)
龍之一族,複姓「武藤」,神洲眾多武者姓氏中絕無僅有的授勳「一品」位階,相傳距今五百年前的當家曾經討伐一頭恐怖的巨龍,神洲免於毀滅命運,因而被該代皇帝與聖武共同加冕,自此成為與之平起平坐的功臣。
與巨龍一戰後,當家搬遷至東南方火之角台仙島的一處定居,該地素有「桃源鄉」的美號,並存一座據稱永不乾涸的湖,儘管開拓時期荒煙漫草,但在武藤家的經營下漸漸聚集民眾與追隨者,形成了「龍之里」這麼一個簡陋卻等同信仰中心的小村莊,印證了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的說法。
家徽「龍首紋印」,自那位先祖屠龍以來就會存在於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背部,真正的龍之一族繼承者才有資格背負,據說只要有任何人膽敢隨意在自己身上仿冒此圖案,就會遭到莫名的詛咒而慘死,這也是龍之一族顯得如此特殊的一項重要指標。
時隔五百年,人才輩出的龍之一族迎來新添的一名男丁,由於因緣巧合,父母給了他榮耀家庭的紀念性質名字──武藤龍。
一家三口住在祖傳的三合院,木柱磚瓦僅是堅固實用為主,位冠一品卻看不見使用雍容華貴的黃金或任何精美的雕梁畫棟,大門前通往平民社區的斜坡兩旁種滿翠綠竹林,盡顯其虛懷若谷的家風。
新神洲曆2506年春季,龍已滿5周歲,那一天的傍晚,他依然坐在後院邊的走廊,觀看著母親在那寬闊的庭園裡練習射箭。
弓弦彈擊,空氣震動,箭矢劃過,又一次命中紅心。
再來,抬頭以仰角發射,片刻的瞄準都不需要,箭矢彷彿擁有生命在半空如彩雲中的鳳凰優雅飛舞,自動鎖定標靶紅心落於其上,次次絕無遺漏。
年幼的龍看得心情雀躍,拍手叫好:「哈哈!媽媽,妳好厲害呀!」
母親解開髮束,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輕盈飄甩,將手上那把兩翼鑲嵌刀刃的長弓置於架上,今天的練習到此結束。
此女複姓楓本,單一名香字,其施展的正是她家族引以為傲的「鳳舞箭」,只要確切瞄準目標,無論弓朝向哪個方位,必定箭無虛發,即使敵人難以命中,保底還有弓翼的刀刃提供近戰手段,過去曾經完成一項至關重大的任務,因此獲得「翼箭鳳將」的封號,與丈夫齊名「神洲二將」。
名號如此剽悍響亮,但放下武器後她也是個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
「龍兒,肚子餓不餓了?」
「喔,好像有一點呢。」
「那我馬上來做晚飯,今天你爸爸應該就會出任務回來,想不想延後睡覺時間等他?」
「嗯!我要我要!」
「這次可別又提早打瞌睡囉。」
「不會的,我已經五歲了,一定打起精神等他。」
母子溫馨地相視而笑,手牽手穿過擺放祖先牌位的大廳來到廚房,除了練習武功之外,坐在餐桌邊凝視母親做料理的背影同樣是龍瞻仰崇拜的一種場面。
吃著充滿愛心與營養的晚餐,龍問道:「媽媽,什麼時候才要教我你們的武功?」
「對耶……你已經五歲,差不多成長到可以開啟脈孔,晚上我跟你爸爸討論一下。」
這一等就是跨過凌晨零點,當大門出現鑰匙插入開啟的聲音,香趕緊催促龍藏在玄關的屏風後面別出聲,打算給久久未歸的父親來個驚喜。
拉門被推移,一位背持巨大偃月刀的俊朗男人凱旋而回。
香以燦爛笑臉迎接丈夫,道:「海,你回來啦。」
此人是龍之一族現任當家,單名一海字,放置於玄關的偃月刀乃武藤家代代相傳的專屬武器,唯有繼承此傳奇兵器才算真正承接家督之位,同樣的,由於與妻子一起解決某重大任務,再加上這把威風凜凜的寶刀,因此獲得神洲二將之「偃月龍將」封號。
「香,我不在的這段期間村子還好嗎?」
「安然無恙,有我在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反倒想問你,傳喚你去內陸的任務怎麼樣了?」
「總之找出引發這場瘟疫的罪魁禍首,內陸北方已經被折磨的人仰馬翻,勉強把傳染足跡壓制在雷之角和風之角,剩下的只有等待中央開發出解藥,聖武被攪得一個頭兩個大。」
「你應該沒染上瘟疫吧?」
「該做的檢查都做了,目前重症患者病例顯示只有凡者遭殃,不知是否因為武者體質較強才免疫,又或是根本就針對普通百姓下手。」
一去內陸便隔數星期,從海表情的疲憊可知這次任務相當不好過。
香稍稍退後幾步,用眼神暗示龍可以出來了。
「哇!」龍從屏風後面一跳。「爸爸!歡迎回來!」
海一見喜出望外,龍奔上去父子相擁,瞬間所有煩惱拋諸腦後。
「小龍,這麼晚還不睡呀?」
香笑道:「就是要等你回來啊,你不知道你兒子今天多有精神。」
「真的嗎?果然是長大了呢。」
一家三口圍坐客廳,香煮了宵夜和泡一壺上等好茶給丈夫舒緩工作壓力,龍則興奮地手撐下巴左右擺頭,兩腿有節奏地抖著節拍。
香問道:「海,或許是時候讓我們的兒子加入武者的行列了吧?」
海回道:「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他已經意識到,而且也想盡快學習我們各自的武學,何況我們不是早就測試過了?龍他的『龍骨脈動』不只明顯,還大得驚人,既然他滿五歲了,開啟脈孔應該不會危險。」
「嗯……是呀,工作好幾星期都忘記有這麼回事。」
龍道:「爸爸,快教我嘛。」
海微笑地撫摸兒子的頭髮,道:「我當然很想,但今天已是『朔月之日』,爸爸也才剛從任務回來,等再過一天,爸爸恢復精神和體力後再開始,好不好?」
「喔,好吧,我知道了。」
「現在,快點去睡覺,小孩子別熬夜熬太晚,這樣對身體不好。」
龍由母親牽回臥房,鋪床蓋被,在柔和燈光下輕拍安撫,如約成功等到父親的歸來,放鬆之後睡意立刻浮現打起呵欠來。
「媽媽。」
「嗯?」
「成為武者,是什麼感覺?」
香溫柔地微笑道:「那可不是簡單的事情,訓練很辛苦,做任務很困難,龍之一族雖然名聲遠播,但那都是付出很多心血,從你的祖先流傳下來的豐功偉業。」
「媽媽,我們為什麼被稱為龍之一族?」
「距今五百年前,你的祖先曾經與一隻巨龍戰鬥過,成功擊敗後被皇帝與聖武認定是為神洲做出的極大貢獻,能與龍搏鬥的也只有相同出身的龍,所以追封『龍之一族』,而且你知道嗎?你的生日跟那位祖先是同一天,剛剛好相差五百年,所以我和你爸爸才決定給你取名『龍』,來紀念那位祖先給武藤家打下的名氣。」
「這樣啊……」
聽完故事,龍沉沉睡去,香輕柔地親吻他的臉頰,熄燈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