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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敗戰聖者的女兒》011-大地傷痕

九方思想貓 | 2023-05-17 13:26:53 | 巴幣 56 | 人氣 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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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帝國臣民而言,「大地傷痕」是一個耳熟能詳的名詞。

  一百餘年前,眾多「強大存在」曾經縱橫於坦格拉大陸,古國「猶克多王國」曾有救國聖女帶著人類奮起,與「存在」相互抗衡,也是他們之間的爭鬥,在大地上留下既深且無法挽回的傷痕。

  大地傷痕的出現,代表了結束,同時也代表了開始。坦格拉比帝國在那一場災害之下倖存為「唯一國」,神話時代結束,人類的時代拉開了序幕,與「強大存在」訣別,「救國聖女」與「強大存在」戰鬥的傳說,在帝國流傳了下來。

  在那之後的百年間,政治算計和階級統治主導了坦格拉比帝國的發展,主張流有聖女血脈的「純血」貴族階級成為悠久的統治者,而「雜種」平民階級則永遠作為臣服者、服務者與犧牲者,維繫坦格拉比帝國的所有用度,甚至是境內「源力」的平衡。

  就如同殉道者投身聖廟一般,平民所肩負的奉獻,早已是帝國的尋常一景。

  法蒂站在這個切裂時代的傷痕旁,望向無垠的遠方,有一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往下一看,是彷彿連光線都會被吞沒的黝黑,如同時間、生命,甚至連一切存在,都能被吸入這道傷痕裡,永恆地成為逝去之物。至於地平線與天空相互爭奪界限的遠方還有些什麼追之不及的東西?法蒂是想也不敢想。

  「大地傷痕有著會將生存意義、慾望與時空概念都奪走的特性,是真正意義的『世界盡頭』,你們兩個傻瓜雖然魔道和聖詠修行都做得不錯,也別盯著看太久啊。」

  聽見瑪裘雅的示警,法蒂趕緊別過頭,將她的視線放在謀聖之女總是掛在臉上的微笑唇線。

  格莉德看了看周遭的地勢,再比對過瑪裘雅手中自製的坦格拉比帝國全域圖,兩人就目前所在位置做了明確定位之後,滿意地相視一笑。

  「看樣子和我以前與自由傭兵團一起探勘過的地貌很接近,就由我來給拉格納指路,讓無面騎士先生開路吧。」瑪裘雅和格莉德兩人握了握手,惺惺相惜之情難以言喻,「雖然認識您只有一年時間,格莉德小姐,請接受我的敬意。」

  「沒什麼,畢竟我也有事要做,和你們三聖後人交往,絕對的不虧。」格莉德哈哈一笑,從腰間的袋子裡拿出三件東西交在瑪裘雅的手上。

  那分別是弓箭手適用的木製腕甲、一副劍鞘,以及一片帶有淡雅馨香的木製腰牌。

  「臨別贈禮囉,這是我的委託人,也是我的『主人』致贈給各位三聖後人的禮物,那麼,我們來日方長啦。」

  揮別了格莉德,三聖子女與無面騎士重新踏上旅途,挨著能蠱惑人心的大地傷痕慢慢往西邊而去。法蒂眼角的餘光始終在意著左手邊綿延不絕的深淵,那黝暗的深處彷彿有什麼始終凝視著一行人,心理上的壓力甚至能讓眼前的景象產生巨大的錯位感,只要一分心,就很難保持自我。

  從神話時代傳承至今的黑暗,好像真的連人心都能夠奪走。

  「根據調查,當年三聖與宰相帶兵西進的時候,為了避免讓聖廟捲入戰火,也曾經貼著這道傷痕向西邊的『戰鎮達尤』前進。」瑪裘雅無畏地望著「傷痕」的深處,像是為逝去的英魂祝禱般的語調,聽得法蒂心神有些迷離。

  「這我在皇家精衛隊也聽說過。」英格爾一面抵抗著來自深淵的呼喚,一面挺起胸膛大步前進,「傷痕留下的力量太強,魔道和聖詠修行不足的人,會不知不覺自己跳下去。」

  法蒂始終保持著以聖韻強化自身的狀態,但也許是因為感受性特別強,她必須一再別過頭,將視線從那過於幽深的黑暗中移開,才能勉強保持神智清晰。

  「三聖叛國後五年,我隨自由傭兵團來偵察,也因為大地傷痕本身的魔性死了不少人。」瑪裘雅那一頭黑髮無風自搖,彷彿也受到那黑暗吸引似的,「說來,我們還發現過拉昆叔叔留下的東西,但無法回收它。」

  「父親的東西?」英格爾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魔人戰爭失敗後五年,還在那裡?」

  「就讓我先賣個關子吧。」

  瑪裘雅燦爛地笑了笑,不著痕跡地將惶惶不安的法蒂推向走在最前頭的無面騎士拉格納,「嘿,騎士先生,你的小主人顧好來啊。」

  似乎是感受到自己的皮革披風被小手拽著,溫柔的無面騎士回頭看見法蒂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頭,體貼地放慢了腳步,以他那巨大的身軀橫阻在大地傷痕與小主人之間。

  不知是面甲上的聖韻光紋使然,還是因為這高大的騎士令人感到心安,當拉格納以自身作為「世界盡頭」之前的屏障,法蒂心底的徬徨便神奇地消失無蹤。

  她抬頭看著一言不發、也實際上不能說話的無面騎士,那面甲上一閃一滅的光,彷彿在輕聲歌唱,又像是對自己投注著關愛。如同是睡前在床畔的低語、晨光灑落時的鳥語花香。

  「謝謝你,拉拉。但你為什麼那麼聽小雅姐姐的話啊?你們以前有那麼親近嗎?」

  看到法蒂將自己身上殘破的皮革斗蓬繞在身上撒嬌,拉格納一閃一閃地亮著光,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雖然在這個地理奇觀旁邊行走,危險終究並不能算少,但相對的可以保證不會有追兵前來,一行人倒是難得地享受了一下緊張與安逸參半的時光。

  又往前走了一段時間,瑪裘雅向前方指了指,示意英格爾察看。其實就算她不特別指出方位,擾動大氣的強烈魔素,早已肉眼可辨。源力的來源是一把看來已然陳舊的長劍,雖然飽經風霜,但劍刃依舊不崩不捲,堅固地插在地面上。

  長劍透發著凌厲的氣勢,周遭草木不生,飛砂走石、殘雲風捲。這一股彷彿掙扎、抗拒著事象變化的強大魔素,對別人來說可能是極具威脅,對英格爾來說卻熟悉得令人哽咽。

  「這是……父親的源力。」

  雕飾華麗的劍刃上,不但看得出做工纖細,更注入了鑄劍師與使劍者的靈魂。「多拉漢」的家紋在劍刃上熠熠生輝,更在英格爾的眼中留下火燙的印象。

  往西邊望去,一條劈斬過的劍痕一路向前綿延,看不見盡頭。

  「聽說當年戰聖拉昆・多拉漢為了避免士兵跌入深淵,在此以『空斬』沿著大地傷痕切出了一道魔道之牆,說成是『劍之結界』都不為過。」瑪裘雅微笑著說道。

  「而後再以影響時空的聖詠定義這個斬擊,以戰聖的配劍為楔,在『世界的盡頭』前錨定了能讓一般人生存的長廊……」法蒂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景象,喃喃地說:「父親的聖詠,和拉昆叔叔的魔道合力確保了進軍路線嗎?」

  瑪裘雅讚許地點了點頭,「正是,而儘管『結界』已經失效,那造就了結界的『事象』卻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滅,纏繞劍身的魔素,若不是修練了『不敗之劍』的小格,大概是沒辦法打消的吧。」

  果不其然,英格爾雙手施展魔道,以自身魔素中和了長劍的力量,那凜冽的氣息層層消散,如同明白自己的任務已盡似的,而長劍也像是等到主人歸來一般恢復了平靜。

  兵器如今靜靜躺在英格爾的手上,經年熾烈纏繞著魔素的『戰聖之劍』獨自在大地傷痕旁戰鬥了十年,終於可以休息了。

  「這把支撐『結界』的劍,能由我親手取回真是太好了。」英格爾苦澀地望著手中的多拉漢家佩劍,「十年過去,當年戰爭所留下的東西卻依然影響著這片大地,身為應該維護帝國和平的『戰聖』家族,抹去殘酷戰爭留下的痕跡,肯定是我這次旅程當中不可迴避的責任。」

  「誰都不希望戰爭留下的悲傷永遠遺留在世上。」瑪裘雅淡淡地說道:「就如同這百年以前『巨大存在』與『聖女』戰鬥之後留下的『大地傷痕』一樣,它如今化為能夠吞噬生者的『世界盡頭』,又有誰樂見呢?」

  英格爾將長劍插入格莉德贈與的黑色木質劍鞘,那鞘如同有生命一般鼓動了一下,便自動變化為適合的尺寸大小,看得法蒂嘖嘖稱奇。

  而戰聖之子則是輕輕撫慰著這把孤獨地站在沙場等待回歸的長劍,喟然地嘆了口氣。

  「父親……你所留下的戰勳、榮譽與遺憾,我必定會親眼見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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