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
大廳
小說 達人專欄

【魔女當鋪】第七筆交易(終):訣別

Luis | 2023-01-23 19:13:03 | 巴幣 116 | 人氣 314


  幾天後。
  「小姐,今晚就是月圓之夜了,就如您預料的一樣,唐納德寄來了邀請卡。」別西卜說道。
  「很好,果然他的個性還是和以前一樣,做任何事情都講求排場啊。」黑羽璃笑了笑,看著手中那張紅色的邀請函,信封上還用鮮紅的字體斗大的寫了她的名字,彷彿整張紙都在滴血一般。
  「教廷那邊打點好了嗎?」
  「是的,已經和白千凜取得聯繫了,她同意不會干涉我們的行動,但前提是我們必須釋放三百個被囚禁的靈魂,並且不得再對他們出手,可這樣的要求未免也太…」別西卜說道,臉色有些遲疑。
  「無妨,她想要就給她吧,不過只是三百個靈魂罷了,只要人類沒有完全滅絕,那麼靈魂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如果不在今晚除掉唐納德的話,那麼按照他的個性,整個世界遲早會變成他的圈地的,到那時人類除了成為血奴外別無選擇,那樣的話人類才是真的完蛋了。」然而黑羽璃卻想也不想,直接手一揮就答應了白千凜的要求,別西卜雖仍覺得不妥,但既然黑羽璃都已經同意了,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躬身領命。
  「另外,我讓你找的老朋友找到了嗎?」
  「是的,已經和對方聯繫上了,在聽到您的要求後他便立刻火速趕了回來,我已經將確切的位置資訊交給他了,只要您一發出暗號,他就會立刻行動的。」
  「不錯,這樣一來萬事都具備了,接下來你們就按照我計畫好的行事,記住,在我發出暗號前你們都不准出手,特別是你,瑪巴斯,這次的行動能否成功,關鍵就在你身上。」黑羽璃嚴肅地說道。
  「真是…雖然我知道妳這次確實沒說謊,但不得不說,這個計畫還真是夠瘋狂的,要是一個弄不好,不只是我們,就連妳也會死的啊!」瑪巴斯咋舌道。
  「想釣大魚不是只要放長線就好,瑪巴斯,有時候還必須要用上香餌才行。」不同於兩人的一臉緊張,黑羽璃的反應倒是相當淡定,她從架子上挑了幾個人偶後,接著輕輕一揮手,便將幾人送到了外頭的街道上。
  「時間不多了,行動吧。」黑羽璃說道,兩人聞言後也不廢話,點了點頭後便朝各自的目的地跑去,不多時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下。
  目送兩人離開後,黑羽璃便低著頭逕自朝眼前的大樓走去,她推開破損的玻璃門,穿過空無一人的大廳,接著來到佈滿一地屍體的中庭,走著走著,黑羽璃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她也不回頭,而是面帶微笑的說:「上次我來這裡時還沒這麼亂啊,你真該派人好好打掃一下才是,瑪門。」
  黑羽璃的話音一落,一名穿著西裝的男子便在幾個罩著斗篷的人影簇擁下從陰影中緩緩走出,西裝男子正是曾和黑羽璃簽定過契約的瑪門,但他此刻的臉色卻是一片蒼白,語氣也顯得有些侷促不安:「妳果然還是來了啊,小姐。」
  「那是當然,畢竟我可是收到邀請函了,不來赴約的話豈不是太失禮了嗎?」黑羽璃依舊面不改色的說道,就在她和瑪門閒話家常時,那幾個穿著斗篷的男女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他們紛紛圍了上前,其中地位較高的幾人更是直接擋在了她和瑪門之間,黑羽璃略帶好奇地看著這幾人,而為首的那人也不推拖,手一伸就拉開了帽兜,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孔。
  「吾主已經等候妳多時了,請跟我們來吧。」其中一人說道,似乎是不打算給黑羽璃拒絕的機會,從他的身上忽然冒出了一股血色的火焰來,而連同他在內,還有另外三名男女也同樣燃起了紅炎,一時間整個中庭內被這股血色的火焰映照的燈火通明的,空氣中更是瀰漫著一股濃得嗆鼻的血腥味。
  黑羽璃默默打量著這幾個傢伙,他們成為吸血鬼的時間應該不長,頂多只有一兩年而已,但居然也能使用紅炎,雖然他們的火焰並沒有像唐納德的一樣是暗紅色的,火勢的大小也遠不及他,但光是這樣就已經足以威脅到它們了。
  「吾主雖然吩咐過不能傷害妳,但要是妳敢耍什麼花樣的話,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放心吧,我人就在這裡,你們也很清楚現在的我無法使用力量,對你們而言,我不過就只是個毫無威脅的弱女子罷了,我是不會耍花樣的。」黑羽璃笑著說道,彷彿要證明自己說的是實話般,她還刻意舉起雙手,表示手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這幾個吸血鬼冷冷打量著黑羽璃,過了片刻後其中一人才冷哼了聲息滅紅炎,其餘血族見狀也紛紛照做,接著他們便簇擁著黑羽璃朝樓內走去,黑羽璃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一聲不響地跟著他們。
  「小姐,你真的不該來的,要是連妳也被轉化的話,那我們可就全完了啊!」在前進的過程裡,瑪門依舊不停對著黑羽璃說道,但後者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回答:「放心吧,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相信我。」
  那幾個吸血鬼見兩人竊竊私著也不打算阻止,畢竟在人數或力量上,現在都是他們佔據絕對的優勢,對方不過只是一個不能使用力量的魔女,和一個被關在人類軀體裡的使魔罷了,就算真要打起來,他們也還有紅炎這個大殺器,因此這些吸血鬼絲毫不怕黑羽璃打算玩什麼小花招,就這麼帶著兩人一路向前走去,不多時便來到了他們的宴會場地,而宴會的主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我就知道妳會來。」唐納德微笑道,他揮了揮手,那幾個吸血鬼包含瑪門在內便退到了一邊,將場地留給了兩人。
  「既然都接受了你的邀請,不來赴約的話豈不太失禮了嗎?」黑羽璃則是淡淡說道,一臉漠然地看著唐納德:「但很遺憾,我的回答還是一樣,不,唐納德,我對永生絲毫不感興趣。」
  「話別說得太早,就像妳當初讓我成為吸血鬼時,我還曾對吸食他人生命這件事感到恐懼,但當我第一次飲下他人的血液時,那股美妙的滋味立刻就把我迷住了,這才是真正的生命,才是真正的活著啊!也多虧那些白癡想趁我年輕時幹掉我,否則我不知道還要渾渾噩噩度日多久!」唐納德大笑道,他伸手一拉,就將黑羽璃直接拉入懷裡,唐納德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輕撫過她的臉頰,露出了尖銳的犬齒。
  「是妳給了我第二次的生命,為了報答妳,我說過一定會讓妳永生的,百年前那次妳拒絕了我,這無可厚非,因為當時我還不夠成熟,不過只是才剛打開了不朽的門扉而已,卻始終不曾跨入那門後的世界,但今晚不同,今晚將是我真正踏入不朽領域的開始!」
  「你變了,唐納德,你已經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愈走愈遠了,這是我的錯,也許當時我就不該和你交易,不該讓你活下去的。」然而黑羽璃只是淡淡說道,無視唐納德臉上熱切的表情,她的語氣始終冰冷:「現在的你,不過只是一頭怪物罷了,一頭畏懼死亡而不斷吸取他人生命的怪物。」
  「怪物?怪物又怎麼樣!難道妳就那麼喜歡當個脆弱的凡人嗎?就那麼喜歡一輩子被束縛在妳那間陰暗的小屋裡嗎?我是在拯救妳啊,我想將妳從這一切束縛中解放出來,為什麼妳就是不明白?」唐納德吼道。
  「不,不明白的人是你才對,當初你害怕死亡,所以才選擇變成怪物;而現在你因為害怕孤獨,所以你才想將身邊的人也變成一樣的怪物,不,唐納德,你需要的從來就不是伴侶,你想要的不過只是寵物罷了,一隻能在你無盡生命中讓你排遣寂寞的寵物!」黑羽璃低聲道,她忽然一把推開了唐納德,同時大喊:「而我從以前到現在,都不打算當你的寵物!」
  「既然用說的不行,那就別怪我了!時間已到,血月將臨,就算是用強迫的,我也要讓妳獲得永生!」唐納德也動怒了,他雙臂一張,漆黑的斗篷揚起,讓他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蝙蝠般。
  「我會給予妳初擁,一開始或許會有點痛苦,但放心吧,當痛苦過去後,我們的生命將會重新開始,那屬於永恆黑夜的生命!」
  「不,唐納德,這不是你生命的開始,而是終結!」黑羽璃說道,她單手一招,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紅光:「就是現在!」
  「!」黑羽璃尾音剛落,一個人影忽然從一旁的人群中竄出,正是同樣身披斗篷的別西卜,只見他手持刺劍,如一支飛箭般就朝唐納德衝去,唐納德還沒反應過來,別西卜已經一劍刺出,當場就將唐納德的頭顱給刺穿。
  「沒有我的允許,可不准你隨便接近小姐啊!」別西卜冷冷說道,他手上的劍閃耀著銀質的冷光,唐納德被刺中的頭部立刻劇烈燃燒了起來,讓他當場發出了痛吼。
  「有刺客!快,保護主人!」眾吸血鬼見狀,立刻舉起爪子朝別西卜一擁而上,可他們才跑到一半,一陣啪啪啪的槍聲忽然響起,瞬間無數的銀彈如雨點般灑下,幾個吸血鬼閃避不及,當場就被打成了慘叫的馬蜂窩。
  「死吧死吧死吧!」瑪巴斯一臉興奮地大吼著,他雙手各抓著一把吐出火舌的衝鋒槍,兩個彈匣裡裝的可都是滿滿的銀質子彈,這些彈藥都是黑羽璃透過特殊管道獲得的,在這些銀彈的威力下,縱使那些吸血鬼的力量再強,可他們終究不是防彈的,一連串的掃射下,好幾個吸血鬼瞬間就被掃翻在地,接著在眨眼間化為火球燃燒殆盡,這些銀彈真不愧是專門用來克制吸血鬼這種生物的利器,威力絲毫不遜於那些傳說武器啊。
  然而瑪巴斯雖然射得很爽,但他也敏銳的發現,並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這麼好解決,除了那些閃避不及被打成篩子的倒楣鬼外,大部分的吸血鬼都在聽到槍聲的瞬間就本能地做出了反應,他們靠著本身優異的運動能力,在柱子、地板與天花板之間做著複雜的三度空間運動,雖然瑪巴斯的能力可以讓他預知敵人的下一步行動,但面對著數量如此眾多的吸血鬼,光靠兩把衝鋒槍的火力是無法完全將其壓制的,而那些能使用紅炎的吸血鬼更是麻煩,這些傢伙全身上下都籠罩在那血色的火焰中,瑪巴斯的銀彈即使打中了,也無法像命中其他普通吸血鬼那樣點燃他們,他們就彷彿穿上了一件防彈衣一樣,一件由火焰編織成的防彈衣。
  就在瑪巴斯忙著掃射時,一名吸血鬼趁勢繞到了他身後打算偷襲,這點小伎倆瑪巴斯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他頭也不回就提槍向後射去,可這個吸血鬼只是燃起紅炎就擋下了子彈,不僅如此,這個吸血鬼單手一招,那四散的紅炎立刻在手中凝聚成了一顆火球,接著他手一揮就把這顆火球扔向瑪巴斯,瑪巴斯見狀頓時心頭一驚,那紅炎的威力他可是親眼見識過的,別說是被直接砸中了,光是擦到一點就足以讓他受致命傷了,眼見那枚火球朝自己砸來,瑪巴斯連忙就地一滾,這才勘勘躲了開來。
  而趁著瑪巴斯閃躲時出現的火力空缺,幾個吸血鬼立刻趁勢衝了上來,他們也都能使用紅炎,衝鋒槍根本奈何不了他們,這些吸血鬼一個個張牙舞爪,彷彿恨不得將瑪巴斯生吞活剝的模樣,但面對這般凶險的局勢,瑪巴斯的臉上卻是一絲懼色也沒有,反而是露出了冷笑。
  「該妳上場了,修女。」
  瑪巴斯話剛說完,一道耀眼的光柱忽然從天而降,這道光柱看似柔和,實則巨力萬鈞,狠狠地將那些撲向瑪巴斯的吸血鬼給壓制在地,就連他們身上的紅炎都在這道光柱的照射下迅速熄滅了,這些吸血鬼更是驚恐的發現,他們全身的皮膚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焦黑脆裂,就如同曝曬在正午的陽光下一般。
  「聖陽。」正當這些吸血鬼驚恐莫名時,一名穿著修女服的女子忽然從一旁緩緩走出,一個躲在柱子後吸血鬼見狀,連忙從陰影中竄出打算偷襲她,但女子只是持著手中的十字架權杖輕輕一蹬地,又是一道聖光柱從天而降,直接就將這個吸血鬼壓得抬不起頭的。
  「呦,來得還挺準時的啊。」瑪巴斯嘲諷道,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從地上站起,無視那些吸血鬼一臉震驚的表情就將槍口對準了他們。
  「為了人類,就這一次,我和你們合作吧。」修女白千凜沉聲道,隨著她的眼神中閃過一道銳光,那些光柱的光芒立刻大盛了起來,這光甚至比正午的陽光還要強烈,將這些吸血鬼燒得當場慘叫了起來。
  「得了吧,妳我都心知肚明,妳會在這裡的原因根本不是為了人類,不過只是為了妳自身的利益罷了。」瑪巴斯不屑道,隨手換上了一個新的彈匣。
  「不,我只是想要盡可能地拯救更多人而已…」白千凜喃喃道,瑪巴斯也無意繼續挖苦她,對著地上那些還未死絕的吸血鬼又補了幾槍,這才有時間看看另一邊的情況。
  然而情況卻不樂觀,雖然別西卜這一劍刺出的時機恰到好處,命中的也是唐納德的大腦,但或許是他們太低估吸血鬼的生命力了,從最初的疼痛中回過神後,從唐納德的身上立刻爆燃起一陣紅炎來,這是如血一般純粹的暗紅色火焰,就連別西卜也不敢硬扛,他果斷放開了卡在唐納德腦袋上的刺劍就向後退開,同時另一手向腰間探去,又摸出了另一把細劍來。
  「看來不管我怎麼說,妳就是不願意接受我了對吧?」唐納德冷聲問道,他也不把卡在頭上的劍拔出來,而是用紅炎一燒,那柄純銀打造的刺劍立刻在一陣焚燒中融化成銀水,唐納德捂著頭上的傷口,那被刺出的血洞立刻迅速收攏,眨眼不到便癒合如初了。
  「…」黑羽璃沒有回答,但她冰冷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唐納德見狀先是一愣,但接著忽然大笑了起來。
  「搞什麼?這傢伙是被甩了之後壓力太大,所以心態崩潰了不成?」瑪巴斯愕然道。
  「小心點,唐納德和其他吸血鬼可不一樣,別大意了。」別西卜持著細劍,神情嚴肅地說道。
  「……」白千凜雖然沒有興趣加入兩人的幹話,但她依然一手持著權杖,另一手則拿著本厚重的經文,準備隨時應對各種狀況。
  「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妳就那麼喜歡人類,就那麼喜歡這些脆弱的傢伙的話,那我就把他們一個不剩的全部摧毀掉,等到妳重視的東西全部消失以後,妳就無法離開我了!」唐納德發了瘋似的大笑著,然而他並沒有直接衝向黑羽璃,而是轉身向一旁的瑪巴斯三人衝去,洶湧的紅炎從他身上竄出,如同一道來自地獄的火河一般。
  「快散開!」別西卜大吼道,其餘兩人也沒有想測試這股火焰溫度的打算,各自向後跳開,盡可能的遠離唐納的落點,只聽見一陣巨響,唐納德如一枚隕石般落在了他們剛才所站的位置,不只將那處地板砸出了一個大洞,從他身上更是噴出了無數四散的流焰,如雨點般向四面八方落下。
  「聖壁!」白千凜見狀,連忙高舉手中的權杖大喊道,一面半透明的障壁立刻浮現在他們幾人面前,替眾人擋住了那飛來的流焰,一連串的巨響下,聖壁雖然未破,但白千凜的臉色卻蒼白了許多,這紅炎的威力實在太強了,要是再多來幾下的話,聖壁也難保不會被打破,必須速戰速決才行。
  對於白千凜的想法,瑪巴斯完全舉雙手贊成,而且他可不光只是舉手而已,仗著身上還有聖壁的保護,瑪巴斯直接舉起兩把衝鋒槍就朝唐納德衝去,打算趁他還沒站起時給他來一發大的。
  「看這裡!」瑪巴斯大吼,舉起雙槍就對著唐納德一陣掃射,然而後者只是單手一招,那四散的紅炎立刻如斗篷一般聚集在他手上,唐納德捲著紅炎一掃,直接就將瑪巴斯發射的子彈全數掃開,那血色的斗篷更是筆直命中了瑪巴斯,也幸虧他身上還有聖壁保護,否則這一擊估計足夠直接將他砍成兩半了,可即使如此,瑪巴斯依然是被這股巨力給轟飛了出去,兩把衝鋒槍也脫手而出,掉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去。
  「好誇張的力量,聖壁快擋不住了。」瑪巴斯趴在地上喘氣著,可還沒站穩,瑪巴斯便感覺到一股誇張的高溫正在逼近,他連忙抬頭看去,只見唐納德不知何時已來到他的頭頂,他雙手一抓,紅炎立刻凝聚在手中,變成了一把扭曲的長矛。
  「看這裡。」唐納德冷冷說道,對著底下的瑪巴斯就是一矛刺出,只聽見一陣脆響,先前為他擋下兩次攻擊的聖壁終於是再也抵擋不住,在唐納德的矛尖下硬是被刺出了一個缺口來。
  「噢,該死…」瑪巴斯的髒話正罵到一半,忽然間噹的一聲,一柄細劍和一把權杖忽然交叉擋在了瑪巴斯面前,及時攔住了唐納的的長矛。
  「快站起來!」白千凜大喊道。
  「去保護小姐,我會拖住這傢伙的!」別西卜也吼道。
  「拖住我?憑你!」聽到別西卜的話語後,唐納德也火大了起來,他手上一用力,長矛立刻將兩人的武器給盪開,接著唐納德腳下一蹬,整個人高高跳到了半空中,他單手高舉,紅炎再一次匯聚在了手中,但這次卻不是變成任何武器,而是一團紅色的球體──一個巨大的,有如小型月亮般的球體!
  那是…血月!
  「他媽的…」瑪巴斯簡直傻眼了,別西卜握著劍柄的手心也全是冷汗,這是血月,這傢伙,居然凝聚出了血月來!
  「住手,唐納德,這事與他們無關!」見到此等情景,就連黑羽璃都罕見的焦急了起來,百年前她曾見識唐納德使用過一次血月,雖然此刻的這枚血月大小遠不及百年前的那枚,但也已經是很恐怖的了,一旦唐納德發動血月的話,那麼瑪巴斯他們就死定了!
  「與他們無關?錯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與他們有關,要不是這些傢伙,妳早就已經是我的了,我要把所有阻礙我們在一起的障礙全部摧毀掉,這樣一來,就再無人能阻止我了!」唐納德冷冷道,他猛力一握,那枚血月立刻發出了一道腥紅的光芒:「不過妳放心吧,我會讓妳好好欣賞這些傢伙垂死掙扎的模樣的,感到光榮吧,螻蟻們,你們將成為我邁入不朽的基石,獻上你們的生命吧!」
  唐納德高吼道,他手中的血月立刻碎裂開來,從中竄出了一道道腥紅的光芒來,瑪巴斯等人根本無從躲避,當場就被這道光芒掃中,接著他們驚恐地發現,他們的身上皮膚開始碎裂,身上更是滲出了大量的血液來,這些血液如同高溫的蒸氣般掙脫了幾人的身軀,向著唐納德手中的血月聚攏而去,就像是那枚血月在吸收他們的鮮血一樣。
  「這、這是什麼?我的心臟快裂開了,是血…體內的血好像燒起來了!」瑪巴斯痛吼著。
  「這就是血月,就和百年前唐納德奪走了他的臣民的生命時一樣,他現在也在奪取我們的生命!」別西卜也是一臉痛苦,這實在是太可怕了,那血月的威力就連白千凜的聖壁也能穿透,才不到幾秒鐘而已,別西卜就感覺自己體內的鮮血已經被抽走了大半,就連他的靈魂也在瘋狂顫抖著,彷彿隨時都會被吸走一般。
  「聖域!」而身為三人中唯一掌握著神術的白千凜,她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斃了,見其他兩人都命在旦夕,白千凜果斷將所能使用的最高級神術施放了出來,隨著她一把將權杖插在了地上,一個巨大的十字形結界立刻從他們腳下的大地升起,形成一面高聳的障壁來,雖然仍無法完全抵擋血月的侵蝕,但至少可以減緩他們失血的速度。
  「我沒辦法支撐太久,必須要有人想辦法阻止他才行!」白千凜吃力地說著,瑪巴斯和別西卜聞言頓時面面相覷,他們體內的生命已經幾乎被抽乾了,雖說只要靈魂還在,那麼這具身體就還能行動,但大量失血下,他們此刻的手腳根本使不上力,用這種身體狀態別說是想靠近唐納德了,估計只要一踏出聖域的範圍,他們馬上就會被血月給吸乾的吧?但要是不冒這個險的話,他們就全都死定了。
  「讓我去吧,我身上的聖壁效果還在,妳再幫我堅持兩分鐘,兩分鐘後我的手腳就能恢復行動了。」別西卜沉聲說道,一旁的瑪巴斯卻馬上打槍:「得了吧,你剛才刺中那傢伙的腦袋都沒能殺死他了,看來黑羽璃說的沒錯,除了傳說武器外,沒有別的東西能殺死唐納德了,既然這樣的話,那麼誰該去就很明顯了吧?」
  「你認真?」別西卜有些吃驚,看著瑪巴斯取出了那根朗基努斯之槍,後者則是露出苦笑說道:「當然不想啊,但要是不這麼做,我們三個都會死,相比之下,讓我去只是我可能會死而已,但要是成功了,嘿嘿,那我們可就贏了啊!」
  「一分鐘!給我一分鐘的時間恢復力氣,然後我就會釘死這傢伙!」
  然而就在幾人交談間,唐納德卻忽然露出了冷笑,朗基努斯之槍是吧?怪不得從剛才開始他就有種熟悉的感覺,確實這把武器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殺死他的機會了,但很遺憾,唐納德可不笨,他是不會給這些傢伙一絲機會的。
  唐納德伸手一招,腳邊的紅炎立刻升騰而起,化為了無數血箭懸浮在半空中,箭尖則是遙遙指著結界內的幾人,這一變故頓時讓幾人看傻了,白千凜更是緊咬著牙根,彷彿已經做好了殉道的覺悟般。
  「如何?準備好和這些礙事的傢伙說再見了嗎?」唐納德笑著問道,只要他一揮手,那萬千血箭就會傾巢而出,將白千凜的聖域撕成碎片,縱使瑪巴斯手握朗基努斯之槍也不可能有辦法扭轉局勢了,勝利的天秤已經是倒向自己這邊的,唐納德只是給黑羽璃最後的考慮時間而已,假如她能心甘情願跟著自己的話,那麼要唐納德放這些傢伙一馬也不是什麼問題。
  然而面對著唐納德的質問,黑羽璃卻始終是不發一語,她只是默默看著被困在箭陣內的幾人,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還是來不及嗎?
  「沒什麼想說的了嗎?很好,那麼…」見黑羽璃什麼也不說,唐納德也不打算繼續磨蹭下去,他隨手一指,那些血箭頓時如雨點般飛去,眼看著就要將眾人射成刺蝟。
  「!」可就在白千凜的聖域即將被血箭射穿時,數個圓形的球體忽然從天而降,這些球體上都還閃著微弱的紅光,並在月色的照耀下,隱約散發著金屬的光澤,唐納德剛察覺有異,這些球體便立刻爆炸了開來,這些爆炸並非漫無目的的,而是經過縝密計算的連續引爆,在一連串的爆破中,唐納德的血箭居然全都被炸成了碎片,當爆炸的塵埃落定後,沒有一發血箭是射在白千凜的聖域上的。
  唐納德有些詫異,瑪巴斯等人也是愣住了,他們全看著兀自站在一片硫磺味中的那個男人,他穿著一身破舊的斗篷,一手扛著柄帶有鋸齒的巨劍,另一手則持著把雙管散彈槍,槍口上還冒著硝煙。
  「總算是趕上了。」黑羽璃鬆了一口氣想,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為真的要完蛋了。
  「你是什麼人?」唐納德冷冷問道,看著眼前這個約莫五十多歲,下巴蓄著鬍、後腦杓還綁了個小辮子的高大男人,唐納德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先不說那束起的髮型看著並不適合他,唐納德在這傢伙身上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那是危險的味道,但這傢伙明明只是個人類啊,一個人類怎麼可能會讓自己感到危險呢?
  面對唐納德的質問,男子沒有回答,只是大手一揮,就朝他扔出一個東西,這東西飛來的速度非比尋常,讓唐納德有些吃驚,但他依然伸手一抓,就在那東西打到自己前一把抓在了手裡。
  男子見狀,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他順手按下了手中的一個小機器,下一刻唐納德抓在手中的物事立刻發出一陣爆炸,劇烈的火焰伴隨著爆炸從中噴湧而出,頃刻間就吞噬了唐納德的身影。
  「哇,我好久沒看到有人敢徒手接手榴彈了,通常有點危機意識的人看到就會馬上閃開了,我還以為這招已經不管用了呢!」男子看著眼前劇烈的爆炸,過了片刻才點點頭說道,而待在聖域內的瑪巴斯卻是傻住了,忍不住問道:「這傢伙是誰啊?」
  「一個老朋友,是小姐找來的幫手。」別西卜見狀,也和黑羽璃一樣鬆了一口氣,和他們不同,這傢伙雖然是人類,但卻有著足以和他們媲美的力量,這樣一來鹿死誰手可還說不定呢。
  「你們是小黑的朋友吧?幹得不錯,她應該給你們加錢的,唉,都怪我白癡在大樓裡迷了路,還被那些吸血鬼耽誤了不少時間,不過至少你們堅持下來了,很好,現在放心吧,好好待在結界裡,馬上就會結束了。」男子朝瑪巴斯等人揮了揮手,說完也不等他們回覆,就逕自朝黑羽璃走去,邊走邊大喊道:「呦,小黑,好久不見啦,抱歉我來晚了,應該沒錯過什麼吧?」
  「不,你來得剛剛好,要是太早或太晚的話,那才真的是麻煩大了。」黑羽璃微笑道,看著面前比她高出好幾個頭的男子,後者則是抓著頭髮哈哈大笑著:「看得出來啊,吸血鬼是吧?妳這次還真是惹到了麻煩的傢伙啊,而且他居然能使用紅炎,這樣的高手我已經好久沒遇到了。」
  「能解決得了嗎?」黑羽璃問道,男子則是用散彈槍搔了搔頭,不置可否的說道:「這個嘛,是有些棘手,不過問題應該不大,總之就交給我吧!這次的委託啊…」
  男子話還沒說完,他忽然掄起巨劍猛地向身後斬去,只聽見一陣金鐵交加聲,男子的巨劍頓時撞在了一把腥紅的長劍上,而握著長劍的不用說,正是剛才被手榴彈炸得灰頭土臉的唐納德。
  「只要幫妳把這傢伙打飛就行了吧?」男子豪邁大笑道,隨著手臂上的肌肉一陣鼓起,男子的力量居然硬是壓過了唐納德,他握著巨劍猛力一劈,唐納德手中的長劍立刻被砍成兩段,唐納德見狀臉色頓時丕變,連忙向後跳開,但他的胸口依然被巨劍上的刃齒畫出了一條口子來。
  男子見狀立刻追了上前,他提起那柄巨劍便朝唐納德斬去,那足足有著百斤重的武器在男子手中彷彿毫無重量一般,一劍下來甚至連空氣都被劃破了,唐納德連忙捲起斗篷抵擋,一陣巨響,唐納德居然被砍得向後退了好幾步,燃燒著紅炎的斗篷上更是被砍出了一條裂口,唐納德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傢伙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怪力,他真的還是人類嗎?
  「你是什麼人?跟黑羽璃是什麼關係?」唐納德問道,四散的紅炎迅速聚攏,在手中化為了兩把長槍。
  「在下山繆爾‧柯爾特,紅爪傭兵團團長,至於你問我跟小黑啊,我們只是朋友罷了。」男子哈哈笑著,唐納德聞言臉色忽然一變,抓著長槍身形一晃便來到男子的身後,同時舉起手中的長槍便刺向了他。
  「不准你用那個稱呼叫她!」唐納德嘶吼道,然而男子彷彿早就料到了一般,側身一閃就避開了唐納德刺來的長槍,同時亮出了左手的散彈槍就抵在唐納德的頭上,隨著男子扣動扳機,上百顆銀質的鋼珠頓時擊發,當場就將唐納德的腦袋給轟沒了,餘威更是將他的身體吹飛出了數十米遠,如此恐怖的威力,已經完全超越現代武器所能擁有的了。
  「蛤?為啥不行?我覺得這個綽號不錯啊,好聽又好記,哪裡不好了?」男子說道,隨手將散彈槍的空彈殼退出,接著又裝入了兩枚新的彈藥,而唐納德無頭的身體也在男子慢條斯理換彈時重新站了起來,隨著他身上的紅炎復燃,原本被轟掉的腦袋立刻重新長了出來,讓男子看得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不簡單啊,吸血鬼的身體復原力還真不是普通的好,亞當說的對,高爆彈藥的效果有限,早知道就該多帶些靈類子彈了。」
  「小心點,山姆,我知道你的實力是強,但這傢伙可不好對付,我只能給你提供部分幫助而已,剩下的就全靠你了。」黑羽璃嚴肅道,她從懷中扔出了三具人偶,其中一個人偶著火後迅速燃燒了起來,另外兩個人偶則是滴溜溜的爬到了山繆爾的背上,發出一陣黑光後便消失不見。
  「啊,我知道,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種沒有準備就動手的人,只是有一陣子沒看到這種場面,所以有點懷念而已。」山繆爾隨口說道。
  「我知道你有準備,但還是小心為妙,我的人偶已經不多了,要是你不小心把自己炸死的話,這次我可沒辦法幫你復活。」黑羽璃皺眉,弄得山繆爾老臉一陣尷尬,連忙解釋道:「那是意外、意外!畢竟那時我也是第一次使用這種新式火藥,所以才沒算好爆炸距離的,妳不用擔心啦,這次不會有問題的。」
  「我就怕你這麼說,現在我可以開始擔心了。」黑羽璃則是苦笑回應道。
  兩人有說有笑的,搞得被晾在一旁的唐納德大為光火,特別是當他看到山繆爾身上居然也冒著淡淡的火焰時,唐納德的醋罈子一整個就被激上來了,憑什麼,他只是區區一個人類啊,憑什麼能得到黑羽璃的偏愛?他無法接受!
  「別太瞧不起人了,你不過只是一隻區區的…螻蟻罷了!」唐納德嘶吼著衝了上來,山繆爾見狀也不遲疑,果斷提著巨劍迎了上去,他一矮身就躲開了唐納德的長槍,接著反手一劍就砍向唐納德,唐納德本還想硬擋,然而或許是黑羽璃的魔力的關係,讓山繆爾的力量得到了極大的提升,這一劍直接就砍斷了唐納德的長槍,巨大的力量更是將他當場砍飛到了半空中,然而唐納德可不是被打不會還手的類型,他在半空中雙手一招,紅炎立刻化為了兩把血矛,唐納德抓住血矛猛力一扔,兩柄長矛頓時朝山繆爾高速飛去。
  「力量不錯,可惜…」山繆爾見狀,立刻舉起手中的巨劍,如棒球比賽的打者般先是一劍斬碎了第一發血矛,接著脖子一偏,就躲開了緊接而來的第二發血矛:「準度還差點。」
  唐納德聞言,太陽穴上頓時爆出了一條青筋,他媽的,這傢伙居然敢嘲笑他?可還沒等唐納德有什麼動作,山繆爾忽然一把揭開了身上的斗篷,露出底下穿著的戰鬥服,以及插掛在身上的各種彈藥與爆裂物。
  「OK!熱身結束,表演時間到了,Let‘s party,baby!」山繆爾大喊,他從胸前的彈袋取出了五枚炸彈,接著雙手握著炸彈一拋,這五枚炸彈立刻被扔到了半空中,這些炸彈的落點都不同,其中兩枚落在了唐納德面前,另外三枚則是飛到了他的身後。
  「Kaboom!」山繆爾連續按下手中的引爆器五次,那五枚遙控手榴彈立刻有節奏的引爆,前兩枚手榴彈先是將唐納德炸飛,後續的三枚則是將唐納德從半空中炸落墜地,一連串的引爆下,唐納德整個人被炸得體無完膚的,就連一條手臂都給炸沒了,足見這些炸彈的威力之大了。
  唐納德搖晃著想從地上站起,然而山繆爾卻已經衝了過來,見自己的傷勢還沒復原,唐納德只能暫時選擇撤退,他一蹬地就迅速向後跳開,但山繆爾卻彷彿連他撤退的路線都料到了一般,先是一枚遙控炸彈扔到唐納德身後,將他炸得趴倒在地,接著又抖手撒出了三枚圓盤,這些圓盤一落地後立刻打開,接著從裡面飛散出了無數個圓柱型的炸彈,這些炸彈的大小只有拇指那般,全都密密麻麻地落在唐納德的四周。這還沒完,趁著唐納德被那些炸彈分散了注意力時,山繆爾又從身上取下了一條鎖鏈,鎖鏈上綁滿了炸彈,末端還裝有重物,山繆爾像是西部片裡的牛仔般抓著鏈子一甩,鎖鏈立刻將唐納德牢牢捆住,鏈子兩頭的重物更是死死嵌進了地面,讓他連一步也無法動彈。
  而這一切布置,都在不到三秒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山繆爾幾乎將攜帶的炸彈全部消耗光了,顯然是打算用這一擊和唐納德做個了斷。
  「一路順風啊,寶貝。」山繆爾說道,按下了手中的引爆器,先是被他布置在地上的圓柱體炸彈亮起了紅光,一連串劇烈的爆炸立刻隨之竄出,高熱的火焰引燃了綑在唐納德身上的爆裂物,又引發出了一陣更加劇烈的殉爆,然後是山繆爾扔出了他手上的最後一枚炸彈,如同往火堆裡直接倒了一桶汽油般,讓眼前爆炸的火勢又陡然往上翻了一倍,甚至還升起了一道微型的蘑菇雲來,那刺眼的火光一度讓眾人無法直視,實在難以想像,這種如同空襲的爆炸場面,居然僅僅是由一人所製造出來的。
  沒有任何東西能在這種情況下存活的,至少瑪巴斯是如此想的,又或者說,他是如此希望的。
  然而山繆爾卻只是面色嚴肅地看著眼前的火海,過了片刻後才轉頭朝黑羽璃問:「妳的人偶還剩幾個?」
  「只剩一個了。」黑羽璃回答,山繆爾聞言頓時露出了苦笑,哎呀呀,這下可麻煩了啊。
  「不會吧?」瑪巴斯瞪大了眼睛,只見一股紅色的火焰猛地從大地下竄出,這股紅炎如同火海,眨眼間便將爆炸所造成的火勢給吞沒了,不僅如此,紅炎甚至瀰漫到了眾人身後,將他們逃跑的路線徹底封死,而在這一片火海中,唐納德正緩緩朝他們走來,他的身上滿是燒焦的傷口與彈片,然而唐納德卻彷彿感覺不到疼痛般,他一片片將插在身上的彈片拔出,任由那深可見骨的傷口瘋狂蠕動著,但他依然緩慢地、堅定地朝眾人走來。
  「這樣都還炸不死他啊?」山繆爾吐了吐舌頭,沒辦法了,他身上的炸彈已經在剛才的爆破中全部用完了,眼下能用的武器只剩手中的巨劍和散彈槍,但如果連剛才那樣的集束轟炸都殺不死唐納德的話,那麼這兩把武器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山繆爾也不敢肯定。
  「不管了,是死是活總歸也得打過才知道,就這麼辦吧!」山繆爾說道,他一把將巨劍插在地上,另一手則持著散彈槍指向了唐納德:「我會想辦法攔住這傢伙的,妳快趁現在帶那些傢伙離開這裡。」
  「不,這麼做不是辦法,唐納德的目標是我,那麼就算我躲到天涯海角,他早晚也會追上來的,與其一直躲避下去,不如現在做個了斷。」黑羽璃定定說道,山繆爾還有些詫異,她卻已經逕自走到了唐納德面前,張開雙手說:「來吧,這就是你想到的不是嗎?我承認這次是我輸了,我找來的幫手都殺不死你,我也不可能對你下得了手,來吧,還等什麼呢?」
  唐納德似乎被炸得有些昏頭了,他聽完黑羽璃說的話後一時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黑羽璃乾脆直接抱住了唐納德,後者這才回過神,他也緊抱住了黑羽璃,彷彿深怕一放手她就會消失似的。
  「我等這一刻等了幾百年了…」唐納德喃喃道。
  「我知道,我也等這一刻好久了。」黑羽璃微笑,索性閉上眼將頭歪向一邊,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那潔白的肌膚讓唐納德看得目不轉睛,他再也按捺不住,張開嘴就一口咬在了黑羽璃的頸子上。
  「?!」但讓唐納德震驚的是,他這一咬下去並沒有感覺到溫熱的血液流入口中,別說是血了,他甚至連一丁點溫度也沒感覺到,而黑羽璃被咬的部位也沒有流血,只是綻開了好幾條不規則的裂縫,似乎還有些碎屑掉了下來。
  「這是…難道說…妳、妳把自己做成了人偶嗎?!」唐納德牙齜欲裂,聽著他的質問,黑羽璃沒有答腔,而是拉開了半邊的衣服,露出一截連接著球型關節的手臂,輕輕一動,還發出陣陣的喀喀聲。
  「沒錯,就像我說過的一樣,任何事情都有其代價的,而這就是我付出的代價。」黑羽璃淡淡說道,唐納德聞言頓時愣住了,接著忽然崩潰似的痛吼了起來,大喊著:「為什麼!妳為什麼這麼傻?我明明就能讓妳比這更好的活下去啊,妳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說了,說過很多遍,是你自己不願聽進去的。」黑羽璃低聲說道,她忽然拋出了懷中僅剩的最後一個人偶,同時手一揮,無數紫色的絲線頓時從她指尖竄出,將兩人牢牢綁在了一起:「而就像我一開始說過的,唐納德,今天不會是你生命的開始,而是終結,瑪巴斯!就是現在!」
  唐納德愣住了,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扭頭看去,赫然看到渾身是血的瑪巴斯不知何時已經爬出了聖域外,他伸手抓住了黑羽璃扔出的人偶,一陣火焰頓時覆蓋了他全身上下,奇特的是瑪巴斯並沒有感覺到烈火焚身的痛楚,反而是渾身充滿了力量,他咬牙撐起身體,雙手則是緊握住了那把朗基努斯之槍。
  「刺殺他,神殺槍!」瑪巴斯念出了黑羽璃告訴過他的神器解放語,整把槍立刻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待到光芒消退後,瑪巴斯這才第一次看到這把槍的真實樣貌,原本破舊的外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挺由黑鐵鑄成的細長槍桿,槍身約兩米多長,上頭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祝福咒語,此刻正散發出一陣陣金色的光澤來,讓整把槍看起來莊嚴肅穆,如果要說這世上真有什麼武器是能殺死吸血鬼這種黑暗生物的,那肯定非這把槍莫屬了!
  「幹!怎麼沒有槍頭?」然而瑪巴斯還沒高興太久,他卻駭然發現自己手中的朗基努斯之槍缺少了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居然沒有槍頭!沒有槍頭!沒有槍頭!這樣是還要刺殺給鬼啊,根本就只是一根鐵桿好嗎?
  「你別管那些,刺就對了!」黑羽璃大吼道,而或許是感覺到瑪巴斯手中武器的危險,唐納德立刻發了瘋似的掙扎了起來,但黑羽璃可不會給他逃跑的機會,牽著絲線的雙手用力一拉,便將兩人牢牢綁在了一起。
  「問題是我根本不知道要刺哪裡啊!」
  「放心吧,你會知道的!」
  「蛤?!」瑪巴斯還沒搞清楚狀況,可忽然間在黑羽璃的背上多出了一個光點,那個光點一閃一閃的,如同黑夜中的流螢般顯眼,然而除了瑪巴斯外,其他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多出的光點,就連離她最近的唐納德也沒注意到,瑪巴斯這才恍然大悟,或許這是唯一一次,黑羽璃對他真正敞開心胸的時候。
  「媽的,妳一定是瘋了…也罷,就再信妳一次吧,只是到時候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可不管啊!」瑪巴斯低吼著,他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接著腳下一用力便拼命朝黑羽璃跑去,而隨著瑪巴斯愈靠愈近,唐納德的掙扎也愈發激烈了起來,但奇怪的是,他明明可以選擇使用紅炎將黑羽璃連同那些絲線全部燒掉的,但唐納德卻沒有這麼做,他只是徒然地掙扎,卻讓黑羽璃的絲線在身上纏得更緊,如同掉入了蛛網中的蟲子一般。
  有那麼一瞬間,唐納德彷彿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令他痛徹心扉的夜晚,當時的自己也是像現在這樣,動彈不得、命懸一線,但卻也是他距離黑羽璃最接近的時刻。
  唐納德還記得,當時黑羽璃是這麼問他的。
  「對我,你可曾後悔?」
  「啊!」瑪巴斯嘶吼著,手中的長槍猛地向前刺出,先是洞穿了黑羽璃的後背,接著再從她的胸口穿出,但原本空無一物的槍桿上,此刻卻多出了一枚尖銳的槍頭來,真正的槍頭,原來一直埋在黑羽璃的胸口裡。
  「對妳,我不曾後悔!」唐納德笑了,看著那直沒入胸,刺穿了他血核的長槍,唐納德的身軀停止了掙扎,四周燃燒著的紅炎也緩緩熄滅,一道淡淡的白光也從天際線的另一端探出頭來,天亮了。
  「或許就和妳說的一樣,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錯誤,但如果能重來的話,我還是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即使妳變成了這樣,我還是…」唐納德說道,他伸手輕撫著黑羽璃的臉龐,隨著第一道陽光照射在他身上,唐納德的身體也開始劇烈燃燒了起來。
  「我知道。」黑羽璃淡然道,她的五指一用力,唐納德的身體立刻在絲線的絞殺下四分五裂,化為了一塊塊風化脆裂的碎片,風一吹,那些碎片便被捲上天,如灰蝶般款款舞動著。
  「這也是為什麼,你必須得死,我很抱歉。」黑羽璃喃喃道,她彎下腰,從一地灰燼中撿起了一枚破損的紅色晶球後,這才撐著殘破的身子站了起來。
  唐納德已死,他們已經沒有共同的敵人了,那麼是該分道揚鑣的時候了。
  「謝謝你,山姆,要是沒有你的話,我們這次估計是沒辦法撐過去了。」黑羽璃說道,山繆爾則是揮了揮手,一派灑脫地說:「哪裡,我這次也沒幫上太多忙啊,本來以為能幹掉那傢伙的,結果最後還是得靠妳的小朋友幫忙才行,看來我的設計還不夠完美,得回去多多鑽研才行啊!」
  「不管怎麼說,這次是我欠你人情了,下次再回來的時候,別忘了來我這坐坐,我會好好報答你的。」黑羽璃認真說道,山繆爾則是哈哈大笑著摸了摸黑羽璃的頭說道:「這樣啊,我會好好期待的,那麼我先走啦,各位,咱們後會有期了!」
  語畢,山繆爾便向眾人揮了揮手,扛著巨劍轉身離去。
  「這次就當作我沒看到你們,趁我改變心意之前,趕緊離開吧!」白千凜也說道,她瞥了三人一眼,接著也提著權杖走了出去,但白千凜在臨走前卻回頭多看了瑪巴斯一眼,奇怪,自己明明應該是第一次見到他的,但為什麼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呢?就好像自己以前曾經在哪看過他似的,白千凜奇怪的想著。
  「小姐,他們都走了,那麼我們是不是也該……」別西卜問道。
  「別廢話了,趕緊閃人吧,折騰了一晚上我可是快累死了啊,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覺,不想死就別來吵我了!」瑪巴斯碎念道,兩手拋著那把朗基努斯之槍把玩著。
  看著面前的兩個使魔,黑羽璃忍不住笑了,她收起了那枚破損的血核,接著抬頭望向了遠方初升的朝陽,距離她上一次見到太陽升起已經不知道是多久前的事情了,久違的陽光感覺倒也不壞啊,黑羽璃瞇著眼想,可惜還是太刺眼了。
  「嗯,說的也是,這次大家都辛苦了,那麼回去吧,讓我們一起…」
  「回到我們的家去!」


【封面】
下集預告:異端審判者來了
「吾等自問,神用何物去支配?」
「用信徒的愛及懺悔的慈悲!」
「那麼,爾等現在手持為何物?是施行愛與慈悲的工具嗎?」
「是鎖鏈綑綁的法典!」
「那麼,吾等自問,神用何物去支配?」
「用嚴謹的律法與光明的正義!」
「那麼,爾等現在手持為何物?是貫徹律法與正義的工具嗎?」
「是戰斧與烈焰!」
「那麼,吾等自問,神用何物去支配?」
「用虔誠者的悲憫與歧途者的恐懼!」
「最後,吾等自問,爾等為何物?」
「吾等是律法的信徒與審判者,是裁決奸邪的使徒,是即便墜入地獄也將懲邪除惡的宿命,是僅遵神命的意志!」
「吾等是神的火焰與戰斧,是神罰的地上代行者!」
-異端裁判所,異端審判者宣誓儀式

創作回應

白煌羽
辛苦了
2023-01-24 10:10:11
Luis
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2112/05fd2b65e9775a26eced8654f4c39dc2.JPG
2023-01-24 23:17:59
青藍雨天
什麼,這群人又要來惹,想想也合理
2023-01-27 22:00:02
Luis
燒毀~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2301/37696365b95390036cb59e9085c13f1d.JPG
2023-01-27 22:15:20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