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城牆外不斷傳來瀕死之人的低聲哀號，搭配塔樓上巫師照明的青色火焰更使黑夜變的恐怖，不過，「它們」本來就算是已經死了的存在，會發出這種聲音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如果是普通的平民，光是聽到這種哀號都會雙腳顫抖，甚至也有很多父母會把它們描述成更恐怖的怪物來嚇唬不睡覺的小孩，我似乎在小時候也對梅莉莎做過這種事，很可惜梅莉莎雖然算不上是勇敢高貴的女士，卻對「它們」一點也不害怕，甚至還充滿興致，經常在夜裡偷跑到塔樓來觀光。
「喂!卡利加。」
還真是說人人到，我回過頭，身後站著兩個人，一名是留著燦爛金髮，打扮成女戰士的少女，另一名則是身穿黑色上衣留著白色鬢角的男人，這名少女便是我的青梅竹馬梅莉莎•昂格列，而男人則是我們恩坎加的管家塞歐斯•巴札爾，塞歐斯大概是凹不過梅莉莎的要求才帶他過來的，他鞠了躬之後就轉身離開，而梅莉莎則露出一排燦爛的牙齒。
「真是的，妳也替我們這些晚上要工作的人好好想想，不要增加我們的負擔好嗎?」
我故意用手拍著額頭，露出了厭煩的表情，但是一點也沒有增加梅莉莎內心的愧疚。
「咦?工作?不就只是站在這裡而已嗎?而且我也沒有打擾到你，而且身為城主女兒巡視一下自己的城也沒什麼問題吧!」
梅莉莎邊說邊湊到了我身旁，由於風勢很大，她濃密的金髮撲到了我的臉上，我急忙將頭髮從嘴巴中吐出來。
「自己的城，虧妳還有臉這樣說，這根本就不是妳的城吧!」
負責守衛哈瑪爾堡的外城共有三座，分別位於東南方、正南方和西南方，由恩坎、昂格列和哈瑪斯三個伯爵家族負責管理，外城由城牆和塔樓連接而成，戰士和巫師交錯的駐紮在不同的塔樓，外城的職責在於掌控進出主堡和城市的人員物資以及阻擋試圖進入內部的它們，原本各貴族都有屬於自己的城堡和領地，但是自從它們出現之後沒有防禦能力的貴族潰散敗逃，地位低貴族成為地位高貴族的附屬，我的父親和梅莉莎的父親便是這樣被納入哈瑪爾公爵的麾下替他貢獻心力，而我也承擔起防禦的職責，也就是說，現在所在的東南城是屬於恩坎家族的建築，根本就不是昂格列的。
「咦?有什麼關係，反正過不久我成年之後我們就要結婚了，到時候這座城就是我的城了對吧!我現在只是先來看看未來的城長什麼樣子而已。」
梅莉莎的口中居然說出了這麼不知害臊的話，雖然這傢伙長的不錯身材也很好，但是姑且還是伯爵千金，結婚這種事哪是隨便說說就能夠決定的，昂格列伯爵啊!要是您不嫌棄的話，讓我來好好教導教導令嬡一名貴族應有的禮節吧!
「我說妳啊!說話之前也先動動大腦，妳以為在這種世道還能讓妳選擇要和誰結婚嗎?」
沒有理會我的話，梅莉莎逕自將半個身體探出塔樓外俯視底下聚集在城牆外的它們，由於風很大，我擔心她失去平衡，所以就從後頭抱住她的腰，雖然穿著輕皮甲，但是還是可以些微的感受出不同於男性的腰身和柔軟，飛散的金髮飄出了淡淡的香味，是最近在貴族中流行起的一款香水。
「吶!卡利加，再和我說一次它們是哪裡來的?」
「謠傳最早是從佛羅倫斯開始的，水手在載運香料的木櫃中發現了會動的屍體，被屍體咬了之後人會開始發起高燒，最快幾分鐘，最晚一個禮拜內死亡，然後在死後一個小時內會再次活動，見人就咬，將咬的人變成它們的一份子，最後導致整個歐洲的文明徹底瓦解。」
老實說，沒有幾個人知道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當一群行動緩慢但充滿攻擊性的怪物如潮水般擠入城市時，人們除了逃跑並沒有辦法多做什麼思考。
「為什麼死人還會動起來呢?」
「教士說那些人被惡魔撒旦蠱惑，成為了邪惡的奴隸。」
「那些教士不也做過驅魔的儀式，全部都失敗了不是嗎?」
梅莉莎邊說還邊擺動雙腿，喂!一不小心真的會掉下去喔!
「是這樣沒錯，不過現在也沒有其它更好的解釋，不然妳覺得是什麼原因呢?」
「是為了讓我能夠和卡利加天天見面的天使吧!」
「啥?」
這個傢伙，是因為太長時間一直被關在城內腦袋已經壞了嗎?
「妳知道它們害死了多少人嗎?」
「那種事我怎麼可能會知道，我只知道要不是因為它們在歐洲大爆發，我和你要三個月才能見面一次。」
雖然恩坎和昂格列的城堡姑且算在隔壁，但是中間還有一片森林，光是騎馬來回也要三天，更何況梅莉莎根本不會騎馬，但是因為這種理由就把它們描述成天使果然還是難以理解，我在腦中放棄繼續和梅莉莎辯論的想法。
「啊!那裡!」
梅莉莎突然將手臂伸長指著西方，原本就已經半身在城牆外面的她這麼一伸長手臂，整個人又更加朝外傾斜，為了避免她摔下去，我立刻將她拉了回來，因為用力過猛，我們兩個人都摔倒在地，要不是穿著皮甲，屁股一定會痛到不行。
「妳這傢伙，就這麼想摔下去嗎?」
「因為我剛剛看到有人嘛!」
梅莉莎邊揉著屁股邊撐著城牆起身望向西方的方向。
雖然在它們的肆虐下旅行者和商人的數目銳減，但是也還不到完全看不到人的情況，但是在月黑風高的深夜出現旅行者的確有幾分不尋常。
「有看到大概的特徵嗎?」
「我才看一眼就被你拉下去了，哪會記得什麼特徵。」
好像對我的所作所為很不滿的樣子，梅莉莎鼓起嘴巴露出氣呼呼的表情，這是對待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嗎?
「那麼他朝哪個方向大概知道吧!」
「朝西南城的方向吧!我也不知道，對了，他的耳朵好像是尖的。」
西南城是哈瑪斯家族管理的區域，而耳朵是尖的代表對方不是人類。
「是精靈嗎?」
「精靈，就是那個俊男美女的種族嗎?卡利加，我們去偷看一下怎麼樣?」
梅莉莎臉上原本不滿的表情被好奇堆滿，的確，精靈是相當罕見的種族，就算不是梅莉莎，其他人也會想要多瞄一眼。
「我雖然也想去，但是還有監視的工作要做，所以沒辦法答應妳。」
「欸!為什麼?只是看一下而已又沒有關係。」
聽到我不陪她一起去，梅莉莎開始鬧起脾氣，在這方面果然很像大小姐。
「對妳而言可能沒有關係，對我而言關係可大了，要是在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什麼事該怎麼辦?」
「那種工作交給其他人做就好了。」
「我們家的戰士之前都已經光榮赴死，現在沒有多餘的人手。」
「那也沒有關係啦!反正其他監視塔也有人在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但是他們距離太遠了，就算看到什麼事情發生也來不及反應，更何況他們會不會注意這裡的狀況都還是未知數。」
「卡利加真的很死腦筋耶!」
「請稱作盡忠職守。」
大概半年前，有一名戰士因為打瞌睡，太晚發現它們入侵，造成一小座村莊滅村，這件事使父親的聲譽大幅下跌，為了不要重蹈覆轍，所以我不能隨意的棄崗位不顧。
「那麼，只要我去找人來代替卡利加就可以了吧!」
「找人?說的那麼簡單，現在可是半夜，難道妳要從南城把戰士調過來嗎?」
如果是梅莉莎，考量到她是伯爵千金，似乎的確有這個權力。
「那樣雖然也可以，可是實在太花時間了，我想說的是可以去拜託塞歐斯公公啊!他人最好了，一定會答應的。」
「妳叫一個老人家在大半夜站崗良心都不會痛嗎?」
雖然我這麼質問，卻也只是換來了梅莉莎歪著頭疑惑的神情，她似乎根本就不把保衛東南城的工作看在眼裡，只是踏著輕快的腳步下樓去找塞歐斯，過了五分鐘之後，塞歐斯便隨著梅莉莎回到塔頂。
「卡利加少爺，這裡就交給我負責。」
「抱歉了，在這種時候要你做這種事。」
「不，一點都不會，兩人玩得開心是最重要的。」
塞歐斯當然不會拒絕梅莉莎的要求，他從以前就瞞著父親帶我們到很多不該去的地方遊玩，要是沒有他，我的人生會少了很多樂趣吧!
我騎著馬載著梅莉莎前往西南城，我們小心翼翼的避開守衛的視線潛入城內，剛踏入不久，便聽到了零碎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我們躲在石柱後方觀望，走在前方的是貝里•哈瑪斯，也就是哈瑪斯伯爵，在右手邊的是他的副手，而在左方的則是一名身材高挑，有著銀色長髮的男性精靈。
「哇!好帥……唔唔!」
我立刻用力摀住梅莉莎的嘴巴，這個傢伙除了想害我摔死之外還想害我被砍頭嗎?好在哈瑪斯伯爵和精靈正在認真交談，並沒有特別注意旁邊發出的聲響，三人離開之後，梅莉莎用力敲著我的手肘示意我放開，我放開她的嘴巴，見到她要說話，我立刻做出噓的姿勢。
「卡利加，你看到了嗎?那個精靈也太帥了吧!」
梅莉莎放低了音量，但是仍然無法隱藏她的興奮。
「的確是很帥沒錯，但是這不是重點吧!一名精靈在大半夜來找哈瑪斯伯爵談論事情，怎麼想都有很大的問題，妳有聽到他們剛才的談話了嗎?」
「好像有說什麼到什麼治療之類的吧?難道是治療那些被咬的人的方法?」
「有這個可能性，但是如果是這麼重要的情報，為什麼不是直接找哈瑪爾伯爵而是找哈瑪斯侯爵呢?」
「因為他們是親戚?」
總覺得不是這樣，但是現在也沒有其它的線索。
「好了，回去吧!」
「咦?不要繼續跟過去看嗎?」
「繼續跟過去的話被發現的風險會增加，今天光是能看到精靈就要知足了。」
「咦?有什麼關係。」
就在梅莉莎又要和我爭論時，外頭傳來了盔甲的撞擊聲和腳步聲，我原本以為是我們的行蹤被發現，但是聽腳步聲的方向並不是這樣，戰士們是朝著東方的方向過去。
「發生了什麼事?」
梅莉莎對於突然出現的吵雜聲露出了有些擔心的表情。
「不知道，我們該走了。」
望著東方的升起的火光，我的胸口湧現出巨大的不安。
「那麼，你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哈瑪爾伯爵低沉的嗓音平靜的令人寒毛直豎。
明明是在如此寬敞華麗、被無數宗教雕塑和繪畫圍繞的正殿，我卻絲毫開心不起來，我的手被反綁，跪在哈瑪爾公爵面前，公爵旁站著昂格列伯爵、哈瑪斯伯爵以及夏格倫大主教，父親在我的旁邊，我們的兩旁則被全副武裝的護衛包圍，順帶一提，梅莉莎本來還堅持要一起參加審判，不過最後還是被護衛趕了出去。
「稟告大人，大門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它們應該是依靠別的方式入侵到城內的。」
「胡扯!」
聽到父親的反駁，夏格倫大主教原本沉著的表情就像是吃到腐壞的肉類般嚴重扭曲，他拿出十字架不停地對著父親做出驅魔的手勢。
「你這傢伙一定是被撒旦附身了，肯定是它們的內奸，大人，這個傢伙絕對不能久留，必須要盡早處理以防後患，否則會有越來越多它們進入城內的!」
大主教雖然激動的揮舞著十字架，但是只要父親稍稍移動眼神，他便像是受驚的老鼠躲到哈瑪斯伯爵背後，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畢竟當初要對它們驅魔時，大主教可是差一點就要被咬了。
「我不管它們是依靠什麼方法進入城內，為了處理這次的災害我失去了最精良的兩支部隊，恩坎伯爵，你知道我會做什麼吧!」
哈瑪爾公爵平靜的宣判了審判的結果，面對這個結果，父親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從接到通知的那刻起，父親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當我這麼想時，哈瑪爾公爵卻帶給我們一線生機。
「不過恩坎伯爵，你的領兵能力和對我的忠誠我相當賞識，因此我可以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機會?」
「是的，機會，親愛的伯爵，你是否聽過『龍笛』?」
龍笛，遽聞是古老的寶物，擁有操縱龍族的能力，龍族是世界上最為強大的種族，擁有比鋼鐵還要堅硬的鱗甲以及能夠施展人類一生都無法參透的魔法，哈瑪爾公爵會突然提起這樣寶物，是否和那名精靈有關?
「我曾耳聞龍笛的能力，若能操縱龍族，那麼要消滅它們也並非不可能的事，大人既然會這麼問，難道是您知道了龍笛的位置了?」
「是的，在大唐。」
「大唐?」
大唐是東方的帝國，遽聞和我們不同，那裡既富饒又強大，甚至擁有我們這裡早已不存在的繁榮市集。
「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們到大唐取回龍笛?」
「是的。」
哈瑪爾公爵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個笑容比他嚴肅的表情還讓人恐懼。
「但是，並不是由你去，而是由你的兒子去，只要他能夠在三個月內帶回龍笛，我就不追究你所犯下的錯誤。」
「等等，大人，要卡利加一個人到大唐，這和死刑有什麼區別?」
是的，有什麼區別，我們本來就會被判處死刑，現在只是換了種死法，但是，我還不能死啊!說好要和梅莉莎結婚的，龍笛什麼的大唐什麼的又如何呢?
我將頭嗑地大聲說到:「稟告大人，小的知道了，小的定會不惜一切辛苦將龍笛交到您手上。」
「卡利加，不要說傻話了。」
「父親大人，我並沒有說傻話，父親大人就悠閒的在牢裡等待我凱旋回歸吧!」
聽到我自以為是的發言，哈瑪爾公爵大笑起來。
「非常好，在那之前，恩坎伯爵，就要委屈你待在監牢裡了。」
「我也要去!」
梅莉莎的發言讓我十分感動，只要想到能夠兩人騎著馬奔馳在廣袤的草原上就會讓人雀躍不已，但是那是不現實的，梅莉莎雖然表現的很像個男孩子，但是她可是貨真價實的千金大小姐，帶著她一起去的話才真的是去送死。
「不行，要是妳變成屍體我該怎麼和昂格列伯爵交代?」
「我才沒有那麼沒用，對吧!塞歐斯。」
「依在下淺見，小姐大概撐不過三天。」
「連塞歐斯也看不起我!」
梅莉莎開始猛力的槌打著我的胸膛，與其把力氣用在這種地方，還不如去準備迎接我回來的宴會。
「梅莉莎。」
我抓住她的手，被這麼一抓，她的雙眼突然瞪大，然後迅速的將手抽回去。
「幹嘛?」
「聽我說，我和妳見面大概是最後一次了，我不在的時候，妳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每次都把頭伸出城牆外，也不要在半夜到處走，否則到時候會嫁不出去。」
「卡利加，你在說什麼?」
梅莉莎的腦袋似乎無法理解我突如其來的話語，她的表情有些僵硬，嘴唇顯得有點乾燥。
「我想說的是，公爵大概是從那名精靈或是哈瑪斯伯爵口中獲得了龍笛的情報，但是公爵自己對於那個情報也是半信半疑，所以才以給我們一次機會為理由要我們替他找尋龍笛。」
「卡利加……會死嗎?」
梅莉莎的眼眶顯得有些濕潤，可別哭出來啊!要是妳哭了我也會想哭的。
「我不會死的，我們還要結婚不是嗎?」
我張開眼睛，望著還在熟睡的梅莉莎，她的臉上還有哭痕，為了把她哄睡，昨夜費了不少工夫，這個傢伙，就算到最後一天也不讓我好過，我躡手躡腳的走下床，朝陽尚未升起，外頭只能看到塔樓上巫師所施放的青色火焰，我收拾好行李，背起行囊，望著梅莉莎，想到接下來就看不到這張臉龐，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卡利加少爺，時間差不多了。」
我嘆了口氣，在臨走前再看一眼梅莉莎熟睡的臉龐，打開門跨出房間，塞歐斯在門外迎接，在他身旁還站著一位披著斗篷拄著法杖的中年男子，看他的打扮很顯然是名巫師。
「這位是薩爾，在旅程中應該能提供相當大的幫助。」
薩爾的頭髮偏長，而且有些油亮，鬍渣爬滿了他的臉龐，但是這些都無法掩蓋他黑色眼珠深邃的光輝。
「放逐可以到很多地方，你確定要跟隨我?」
巫師是能夠透過吟唱來施法的一群人，要成為巫師必須要擁有特殊的資質，同時成為巫師必須要遵守教會的規範，一旦違反了規範，巫師就會被視為異端而遭到放逐。
「龍笛對我們而言是法術的根源，能夠窺探龍笛的真貌是所有巫師的夢想之一。」
「你認為龍笛真的存在嗎?」
「這就和龍是否存在的話題相同，他們同屬於傳說的一部份，見證傳說便也是見證歷史。」
我和巫師很少打交道，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每個人講話都這麼晦澀難懂。
「我知道了，那麼能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被放逐嗎?」
「我違背了教會規範，對數名虔誠的女信徒出手。」
那還真是罪該萬死，這麼說來，教會規範的其中一條便是巫師必須清心寡慾，不得和任何異性發生性行為，這傢伙不但對異性出手而且還是對虔誠的女信徒出手，幸好梅莉莎沒有在我們的旅行成員中。
「我知道了，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你能夠施展什麼程度的魔法?」
「基礎治療術、火球術、防禦咒文、偵測咒、各類催眠咒以及辨認方位的法術等。」
「如果你不對女信徒出手的話，一定是哈瑪爾堡中優秀的巫師吧!」
面對我的嘲諷，薩爾只是露出微笑。
「少爺，時間差不多了。」
天空露出了魚肚白，朝陽驅散了黑暗，我和薩爾離開城堡，騎上馬匹，梅莉莎還在睡覺，而父親則被軟禁在牢中，只有塞歐斯和效命於父親的護衛目送我們，怎麼回事?我的手在抖動，因為凌晨溫度還很低嗎?
「全員射擊!」
護衛長下令朝著圍繞在城牆邊的它們進行射擊，確定再也沒有能夠活動的它們之後，城門緩慢的升起，第一批開路的騎兵率先衝了出去負責掃除在弓箭範圍外的它們。
「卡利加?」
我的左耳傳來了薩爾的聲音，我望著他，他的神色顯得十分平靜，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猶疑。
「說的也是，出發吧!」
我們策馬奔騰，朝著南方的港口前進，沿路上，偶爾會遇到它們的阻撓，但是馬匹的腳程很快，我們可以在接近之前就繞路避開，凌晨的冷風刮著我的臉龐，但是我們無法停下腳步，一旦停下了，我們就會身陷更大的危險。
太陽的熱力從東南方驅散了嚴寒，海水的鹽味也隨著風鑽入了鼻腔和口腔，大海被太陽照射的粼粼波光反射出耀眼的白光，幾艘帆船停泊於岸邊，岸上有幾棟石製的建築，同時，沙灘上也傳來了馬匹的嘶鳴。
「它們!」
五名身軀壯碩手握彎刀的男人正被三十隻以上的它們包圍，男人們圍成圓圈，不斷揮舞彎刀切斷他們的頭部，但是包圍圈仍然不斷縮小。
「薩爾，你能夠處理嗎?」我抽出劍，小聲地詢問。
「如果沒有人類在的話我能夠處理，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並不容易。」
「那些人大概是水手，要是他們死的話我們就無法出航了，不管怎麼樣都必須要救他們，你能用什麼就盡量用吧!」
正當我準備騎馬上前時，我的後方傳來了馬匹巨大的嘶鳴以及大地的震動。
「讓開讓開!」
我的右手邊有一個龐然大物呼嘯而過，那是一名騎在比我們的馬匹大三倍的黑馬的巨魔，他的全身深綠，上半身穿著有些簡陋的胸甲，手持著一把巨劍，他僅僅是單純的揮砍，便將三隻它們身體從中一分為二。
「你們這些傢伙，是負責開船的吧!」
巨魔低沉雄厚的嗓音迴盪在整個港口，在他將近三公尺的身形面前，壯碩的水手彷彿兒童般嬌小，那些水手互相看了一眼之後有些畏懼的點頭。
「很好!這些傢伙就由我來解決，你們能躲遠一點躲遠一點。」
巨魔拉動韁繩，迴轉馬匹，單手握持著巨劍朝著一隻又一隻的它們揮砍過去，他的氣勢和力量都無比驚人，僅僅不到兩分鐘，所有的它們都被一分為二，就算還能勉強行動，也被黑馬踩成了肉醬，結束之後，岸邊全是破爛毫無血色的肉塊。
「這位大爺，感謝您的搭救。」
一名似乎是船長的男人顫巍巍的走向巨魔。
「沒什麼，我還殺掉更多過，和那個相比，你們的船有開往東方吧!」
「是，當然，大爺想去哪裡?」
「那還有問嗎?當然是拜占庭。」
「拜占庭嗎?我了解了，喂!快點去升帆。」
「我們也要去東方。」
我和薩爾騎著馬向前。
「你們也要去拜占庭嗎?」船長問。
「是的。」
我們並不是要去拜占庭，但是通往東方的路已經被拜占庭徹底封鎖，要是不經過那裡，我們無法前進，另外，和太多人透漏龍笛的情報對我們沒有好處。
「我是卡利加•恩坎，旁邊這位是薩爾，兩位呢?」
「我叫歐格，如你所見，是巨魔。」
「我是卡曼‧ 隆利，是負責無畏號的船長。」
「歐格先生。」
「叫我歐格就好，我最討厭你們人類那些噁心的禮俗。」
歐格發出了不屑的聲音，如果天氣冷一點的話，從他扁平的鼻孔中或許還會噴出白煙。
「原來如此，那麼也叫我卡利加就行。」
登上船後，水手開始奮力划槳，船隻緩慢離開岸邊，我回望哈瑪爾堡的方向，梅莉莎，我出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