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未知的魔物
這場霧氣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
白茫茫的濃霧在冷風吹拂下肆意滾動著，全然奪走眼見所及每個角落。
伸出雙手短短的距離就像被吞噬一般消逝在濃霧之中。
已經分不清楚是冷汗還是霧氣，凝聚成滴滑落臉頰。
魔物的氣息濃烈。
每寸呼吸都能感受到鼻腔傳入的刺痛感，與肌膚接觸的空氣宛如棘刺。
那是一種帶有惡意，極度濃厚的魔力造成的狀態。
恐懼嚴重影響著情緒，導致整個人處在一種極為緊繃的狀態。
我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聲音像是迴盪在山谷間，充滿著迴響。
「已經過了快一個小時了，也沒有進攻過來。」金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魔物一直在改變方向，但是我卻聽不出來確切的位置，各位，要注意安全。」葉蕾妮亞開口，我才確認了她的位置。
距離其實沒有很遠，只是濃霧剝奪了對於空間的感官。
這種無法確認方位與時間的狀況，精神正在急速地下滑。
要不是金的背部與我相靠，我根本無從判斷她是不是還在我的身後。
這場霧濃得一點都不合理。
「麥特先生！」
「葉蕾妮亞小姐，你還好嗎？」
「這場濃霧是自然型態的魔物產生的，千萬不要貿然動身。」
「那種魔物還存在嗎？」
曾經梅林有告訴過我和盧西安，一些關於魔物的故事。
對於自然型態的種族也略有提及。
可以運用自然之力的種族確實存在，近百年來已經鮮少出現在人類的視野了。
他們個性介於矮人與精靈之間，生命型態卻接近神，是一種大自然產生的生命體。
這種生靈通常沒有固定的形體，組成的元素通常都是大自然可見的物質。
與他們相輔相成而生的就是德魯伊，歷史上德魯伊幾乎從未主動與其他生靈交流。
自然型態的魔物，就是沒有意識的德魯伊。
他們處在無生命體到有生命象徵的混亂狀態中。
行為準則也更難以判斷。
連靈族獸族都非常討厭的一種生靈。
人類更是招惹不起，所幸他們數量稀少。
「我的家鄉深處是有過一兩個德魯伊聚落。但是我們精靈並不會主動與他們交流。不過包圍我們的這些生靈都懷有惡意。」
並不是惡作劇。
而是惡意。
他們正在用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想加害我們？
一陣強風吹來，將濃霧一團一團砸在臉上。
「敵襲！」巴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迴盪在四周的聲音變得更加混亂，我已經無從判斷巴萊的位置。
我下意識地抬起手來護住眼睛。
金從我身後呼喊著我的名字：「麥特。」
我再度睜眼，發現四周開始變得清晰。
「濃霧！濃霧正在慢慢散去了。」
原先混雜著魔力的濃烈氣息突然消逝，壓迫感漸漸地揮散而去。
「喂喂喂！」我慌張地四處張望。
「盧西安呢？」
躺在我腳邊的盧西安不見了。
葉蕾妮亞和巴萊也消失了。
「金。」
我轉過身來，與金兩人面面相覷。
景色漸漸清晰。
映入眼簾的微光有些昏黃，不過，是未曾見過的景色。
這……
我和金同時脫口而出：「這裡是哪裡——」
一望無際的草原，在濃霧消散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裡是沼澤。
沼澤，是比較粗略的敘述。
取代原先草原的是一片片褐黃的水灘，上面還浮著各式各樣不明的凝結物，腐朽的樹木雜亂地傾倒，枯黃的樹藤交織成網狀爬滿了傾倒在水灘上的枯木上，還有一隻野鹿還是野牛之類的動物屍體飄浮在水上，那一看就知道早已死透，軀體甚至潰爛了一半，卻不見任何蒼蠅或是蚊蟲盤旋在上面，陣陣傳來如同腐屍的惡臭更讓這個環境顯得毫無生機。
「不只是其他人，珀爾修斯他們也不見了。」
綁著三匹馬的樹木在視野中消失的無影無蹤，當然包括了我們三位馬夥伴。
巴萊、葉蕾妮亞加上昏迷不醒的盧西安，除了我和金，其他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剛剛那陣狂風吹散迷霧之後，一切都來得過於突然。
「葉蕾妮亞——」我大喊著：「你聽的到嗎——」
如果葉蕾妮亞在周圍，她一定能聽到我的聲音。
於是我繼續大聲重複喊著葉蕾妮亞的名字。
「麥特，先別喊了。有訪客。」金靠到了我的側邊，舉起長劍，。
我轉頭朝她舉劍的方向位置看過去。
是一名身材高大，穿著全身銀白色鎧甲的人。
他穿戴著厚重的頭盔所以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一手將長劍拖在一側，慢慢地朝我們走過來。
看他划過水灘，那方向沼澤的深度大概只有到膝蓋左右。
從他胸甲上，可以隱約看到一個卡米恩的標誌。
「是聖殿騎士團的騎士！」
我正要跑過去，金卻一把拉住了我。
「別過去，騎士不可能把劍拖在地上走。」
說的沒錯。
騎士怎麼可能把騎士的第二條生命放在地上拖行。
仔細觀察，那個騎士全身鎧甲早已傷痕累累，頭盔甚至戴得歪歪斜斜的，行走的姿勢也極不自然，像是雙腳硬拖著僵直的上半身，勉強自己行走過來一般。
活脫……就是一個人偶。
騎士突然一個踉蹌，踩到了一處水較深的區域，頭盔竟然就這樣甩了下來。
「快跑！」金拉住我的手，一把將我拉往反方向。
騎士的頭還卡在頭盔裡面，那具無頭騎士竟丟著頭不管，全身搖搖晃晃地加快了腳步，朝我們奔來，手上的劍敲打到水中的浮木發出了木頭被擠壓，發出一道咖嗤響亮脆聲。
為了盡量不要踩到沼澤有水的區域，在爛泥上行走相當克難。
眼見就快被追上，我停下腳步，鬆開金的手。
雙手伸直兩掌合併。
驅動著符文瞬間纏繞全身。
掌心匯聚一團火焰，腦中浮現出複雜的術式。
『火球術！』
火球撕咬著空氣發出劈啪的悲鳴聲，在空中畫出一道豔紅色的軌跡。
騎士胸口被火球擊中，整個人向後傾倒跌入沼澤中。
「打中了！」我開心地喊道。
一陣暈眩感傳來，方才恢復的魔力又被消耗殆盡。
金趕緊攙扶著我。
「你太亂來了。」
「金，你看那邊！」
方才被擊倒的騎士鎧甲在沼澤中散開，分成了幾個部分後慢慢沈下去。
同時整片沼澤正在冒著詭異的泡泡。
一個一個人形的泥巴人緩緩成形。
「──全部都是魔物嗎？」
我的魔力又再度見底了。
眼前的敵人至少超過了十幾個。
這種情況完全無法應戰。
這麼多個魔物，竟然在現身之前我都沒有感覺到任何預兆。
擊退騎士之後才陸陸續續地冒出來。
「我知道了……那個騎士，跟這些泥人。」
金握緊了長劍。
我看見她的手不自覺得顫抖起來。
金娓娓道出她的猜測。
「……包含整個沼澤，全部都是同一個魔物，我們很有可能在魔物的肚子裡。」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