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的意外軍旅生涯(1)
春天的陽光十分溫暖。
冬季的腳步已經完全遠離了歐洲大陸,土地上萌生的無數綠芽象徵著生命的氣息。由樹梢所灑落的和煦光芒宛如燦爛的寶石群,透過葉片間隙所看見的天空顯得華麗莫名。面對這些無法碰觸的光之寶石,
吟遊詩人修斯那過剩的藝術因子也出現了不安份的騷動。
「這真是一幕能觸動人心的景色呀!
優雅地輕拂過綠色樹蔭的微風呀!為了蒼藍的天空而歌頌……」修斯以接近吟唱的輕柔口吻讚嘆著自然的美景。
「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啊?」
一陣粗暴的聲音打斷了修斯的細語,同時吟遊詩人的後腦也被踢了一腳,閃亮的金髮立刻印上了泥土腳印。這一腳的力量讓修斯整個人滾倒在地,由跪坐變成了親吻大地的姿勢,由於他的身體和腳踝被繩子緊緊綁住,因此只能一直維持這個可笑的姿勢。
「身為一個遭到搶劫的傢伙就應該有被搶的樣子,給我好好躺在那邊裝死吧!」
踢了修斯一腳的人是個臉上有許多疤痕的男子,他的手上拿著長劍,有著高大壯碩的身體。若是以稍具惡意的眼光來形容他的臉孔,那麼「絕非善類」這句話可說是最適當的用詞。
假如將視野延伸出去一點的話,可以看見另外有三個人正在翻弄某個旅行背包,並且仔細將裡面值錢的物品分類出來的景象。如果有畫家把這個情況繪成圖像的話,無疑的,這幅圖畫的名稱可以被貼上「強盜洗劫」或是「不幸遇上危險的旅人」的標籤。
強盜頭目本來準備再踢一腳,這時其中一個強盜跑來報告戰果,暫時免除了修斯的危機。
「老大,這傢伙身上根本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耶!」
「什麼?那個錢包看起來不是很重嗎?」
「只有十五銀幣而已……」
「所以我最討厭那種對社會繁榮與經濟進步毫無貢獻,只會在廣場裡面賣唱討零錢,又愛裝得多了不起的軟弱無用的吟遊詩人!」
強盜頭目憤怒地大吼,同時他的右腳也沒有忘記往修斯身上踹下去。遭到鞋子踐踏的艾斯咳了兩聲,立刻大聲的做出反駁:
「這、這是偏見!你所舉的例子完全是錯誤的啊!」
「只會唱歌跳舞不會耕田工作,還向別人索取金錢養活自己的三流寄生蟲沒資格說話!我要代替上天嚴厲懲罰你們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混蛋!」
由於自身職業與立場的關係,強盜頭目的批評聽起來實在缺乏足夠的說服力。雖然其他強盜臉上有著「這好像是在說我們?」的疑惑表情,但是也沒有人會因此而去阻止強盜頭目。
「等、等一下!我能証明我跟那些三流的騙子是不同的!」
「不要用這種不入流又俗氣兼下賤的低劣說法來隨便哄騙別人!我就是看你們這種只會耍帥又自認高格調的傢伙不爽啦!」強盜頭目直接一口氣說出冗長的抱怨,然後又是一陣靴子攻擊。
當強盜頭目結束了靴子的攻擊之後,便高高舉起長劍準備將艾斯給宰掉。就在長劍劍刃彈出耀眼光芒的那一瞬間,其他的強盜及時阻止了他。
「老、老大,又有人過來了,還騎著馬應該是大肥羊。」
「啊,是嗎?」
強盜頭目立刻放棄了繼續凌虐無反抗能力者的舉動,急忙跟著手下往第二個獵物的方向衝去。修斯察覺到這群人的眼神簡直像是「不懷好意」這句形容詞的具現化,
不禁同情起下一個旅行者的不幸。雖然他有點想要大聲喊叫讓對方有機會察覺危險,但是現在的他連呼吸都感到很困難。
(吟遊詩人以散播與真實為已任,充滿知性與優雅的我擁有這些,但欠缺的就是腕力與實力⋯)
遠方傳來了微弱的吶喊,想必那群強盜已經逮住獵物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修斯聽見有人朝自己跑來
腳步激烈看來應該是那騎馬的旅人吧?
但下一秒修斯整個人被提了起來用長劍抵住了脖子。
「別過來!不然這傢伙的腦袋就會飛嘍!」
「你們不是去搶人了嗎!?幹嘛還抓我當人質啊?」修斯整個狀況外的大聲疾呼
「囉唆!她們那群娘們才不是什麼旅人呢!她們是⋯噗⋯⋯」
強盜頭目話還沒說完已經被一併鋒利的槍頭刺穿了頭部,鮮血大灑特灑的淋在修斯的身上。
雙手雙腳被綁而抓他的強盜也倒下的情況下,他累狽的倒在地上。
「喂,你不會是剛剛被那群蠢蛋打劫的人吧?」
修斯聞言立刻抬起頭來。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與先前那位強盜頭目截然不同的美麗臉孔。
對方似乎是旅行者,她將修斯的繩索切斷替他鬆綁。
她俐落的把叉在強盜頭目頭部的長槍拔下,順應著拔長槍的勢頭,淺色的斗篷兜帽也翻了起來。
在那柔軟俐落的銀色馬尾下是兼具美麗的五官。
她拔起長槍回頭時發現被她鬆綁的修斯不見蹤影。正她在尋找時,他出現在她背後大聲出聲。
「這真是在下的光榮!」
只見修斯單腳屈膝在女孩面前,右手捧胸,左手高舉,手中還握著ㄧ束風鈴草。
「風鈴草的花語是感謝。美麗的女士,僅以此花致上在下最深的謝意。妳那路見不平的義行,以及深不可測的實力,顯示出妳絕對是一位有著高尚品德的冒險者。
啊啊,這必定是女神的指引!對於命運的邂逅,我修斯心懷感激。」
修斯,這位不論何時都不改搭訕本色的男人,不知何時從某處摘了風鈴草。
「此花雖美,但在妳那猶如女神般的容貌面前,也不得不黯然失色。是的,妳就像是用銀刀雕琢的冰之玫瑰,蘊藏著無限的高雅與冰冷。請原諒在下的狂妄,冒昧請教妳的名字。」
「⋯米雅。要謝,就感謝元帥大人吧。」
銀馬尾女孩被修斯這一連串的行為愣了一下,但很快她恢復正經的說。
「元帥⋯大人?」
他看著米雅將長槍交給策馬而來的人。
「謝謝妳了,米雅。」
他穿著與米雅一樣的斗篷唯一的差別在於他身上的斗篷被鮮血染紅。
來者接過她手上的長槍,往自己的斗篷一抹。
斗帽往後頭一提,露出了頭部
看見他的容貌,修斯眼睛都整個瞪大。
喔不,是「她」才對。
及腰的金色長髮,透明的雪色肌膚,以及被那白皙的皮膚榇托得更醒目的瞇眼。
她的容貌與修斯記憶中的某位佔據他腦袋的人影幾乎完全疊合,他忍不住喊出聲。
「太⋯太太?!」
長槍咻地一聲
槍尖來到修斯的咽喉前
「我可不記得我有這麼一位丈夫啊,
呵呵。」
「你這傢伙不得無理!!」
「你接下來的回答,會決定自己的生死。答話時請謹慎點。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忠告喔。」
在她身後又騎來了一個穿著斗篷騎馬之人,他側身下馬脫下斗帽站在修斯旁邊
端詳著他拿著一疊圖紙手裡拿著石炭筆快速的畫了起來,修斯望著他。
發現又是一個「她」。
她帶有光澤的黑髮一頭剪的短短的鮑伯頭,端正的五官,又是一名讓人大嘆美麗的女性。
修斯內心驚嘆這是何等的豔遇?
先前的被劫疼痛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首先,你是什麼人呢?」
「吟遊詩人。我只是一屆小小的吟遊詩人而已。」
「真是奇怪,吟遊詩人拜訪這種是非之地,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只有蠢蛋會不去打劫有錢人,而偏偏來找擁有富裕之精神與內涵的人下手。在下來拜訪費拉拉城只是想親眼目睹它的藝術氣息,沒有別的意圖。」
修斯表現了他的臨危不亂
一聽到這金髮女子開始笑了起來
就連她身旁兩位女孩也是如此
但修斯搞不懂哪裡好笑的
「你來這裡,只會目睹戰爭和死亡而已。哪裡來剩下什麼藝術氣息。哈哈哈哈!」
她說
「戰爭?!為什麼?」
「你不知道嗎?」金髮女子說:
「現在費拉拉正被威尼斯軍隊圍城已經好幾個月了,斷兵斷糧好一陣子,就快被攻陷了呢。」
「你去那邊,也只會吃個閉門羹而已。」
「威尼斯?我才從哪裡離開沒多久而已⋯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笑死人了,威尼斯商人大多只管過著自己的生活,賺自己的錢,哪會關心總督或軍隊在其他地方做什麼事情啊。」
「呃⋯好像也是⋯」
修斯表示無奈的垂下了頭
「我們要拿這男人怎麼辦?元帥大人。」
被金髮女孩稱為米雅的女孩問道
「戰鬥開打在即,我們不能就這麼放他走,更何況他才說自己從威尼斯過來。誰知道他是不是威尼斯間諜。」
「你,吟遊詩人,」金髮美女說:
「如不想死的話,就跟我們走。戰鬥結束後就放你自由。假使你不接受的話...。」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修斯兩手一攤,聳聳肩的說道。
「非常識相的男人,那我們走吧」
金髮美女笑了笑策馬離去。
其他兩人也側身上馬,
米雅拿出繩子綁住了修斯的順手裝在馬鞍後頭的一個鉤環。
「等等⋯難道我要用跑的?」
「不然呢?你這個可疑份子還妄想騎到馬嗎?」
「這裡離營地不快馬跑上半天到不了的!」米雅往馬腹一踢,她胯下的馬立刻開始向前狂奔。
「不⋯請等等!別跑這麼快啊!我跑不了這麼遠啊!!!」
在修斯慘叫之下,他的意外軍旅生涯也正式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