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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十四萬】《天堂有路,你為什麼不走?》 第參章.

| 2017-09-24 22:55:28 | 巴幣 12 | 人氣 165


◆他與她 / ◇他與他

◆◆◆
  夜,銀鉤般的月。
  老樹下的男孩們依偎著火堆。
  這個晚上來了四個男孩,可唯一一個從不缺席的人卻還沒有出現。


  火光搖曳,柴裂出聲音。

  劈啪。
  劈啪。



  「早安啊。」

  一個大男孩的聲音從黑暗裡竄出,隨後他出草叢。
  踏出草叢的他頭髮濕淋淋一片。

  男孩喘著大氣。


  「老大怎這麼晚?」嘴砲沒有嘴砲,對現在的他來說架子上的烤鴨比較有吸引力。
  「做點事……是說誰有水之類,給我些好不…」少年喘得連回嘴的閒情逸致都沒有。
  「吶。」死胖子拿出一包囊袋往少年那裡丟去。

  少年揚手一接。

  啪。
  漏接。

  全部的人同時停下動作靜默。


  「老大你……是不是碰上什麼麻煩?」嘴砲也忍不住開口。

  他們所向無敵的老大居然連水都可以漏接?
  四個男孩,四道義無反顧的義氣。

  「對啊哈哈……」少年苦笑,他也想知道這種麻煩該怎麼處理。
  「怎麼連個水袋都接不好……吶。」



  黑暗裡,另一個人緩緩走出,纖細的手指從地上撈起水壺。
  蓬鬆的外掛,洋人的帽子,大墨鏡。



  「……妳不會真的以為妳很輕?」少年沒好氣的接過水袋,走向老樹。
  「你真的很討厭!」把自己藏在布料裡的怪人摘下帽子,黑髮如瀑。

  「操!我忍妳很久了!哪有人從二樓跳下來要我用手接!空手!」少年暴怒。
  「是你應該準備梯子吧!你以為從二樓跳下來只有一雙手可以靠這個體驗很有趣?」怪人摘下眼鏡,靈動的眸子火光吞吐。


  四個男孩,四張呆滯的臉孔。


  「誰知道妳住在二樓啦!妳有說嗎!沒有啊!」少年抓狂。
  「這就事關您的誠意囉,沒有打聽好就單純只是你!不!行!」女孩冷笑。


  四個男孩愣然看著他們老大狼狽的姿態,跟節節殺退他們老大的女孩。
  難得的烤鴨傳來陣陣焦煙。


  「好!那走夜路還要我背?還要怕穿幫?要我一直跑?」少年再戰其他論點。
  「首先我不知道路!然後我跳樓好像有弄開傷口還不是你的錯!最後就是關穿幫什麼事!你以為全世界都跑得跟你們妖怪一樣快嗎!」女孩依然游刃有餘。


  四個男孩呆滯的看著他們老大跟那女孩一面倒的對峙。
  難得的烤鴨變成一塊帶著些許香氣的黑炭。


  「……以後休想我再帶妳出來!」少年哼了聲負過身,無理取鬧。
  「……你們的朋友平常都這麼不講理嗎!」女孩跺腳,轉向四個狀況外的男孩,怒氣噴張。
  「誰不講道理?你們自己說!」少年瞪目,回頭看著四個大氣不喘一聲的夥伴,殺氣瀰漫。




  關我屁事?
  關我們屁事啊!

  四個堂堂男子漢,現在都同一種沉默。





  「哼!」
 















◇◇◇
  碰!
 
  「嚇!」
 
  我跳起來。
  視線對焦,秉泓正拿著藍芽喇叭,聲音很大。
 

  「……」
  「……」
 
  「衝殺小!」哪有人這樣叫人起床!
  「我來跟你說寒假快到了,還有什麼時候出院?」秉泓冷靜地收好無線音響,遞給我裝滿白開水的紙杯。
  「就為了問這個?」我冷靜地接過紙杯,盡可能相信秉泓不會這麼無聊。
  「喔還有討論一下英文怎麼幫我做牌,補考打八折。」秉泓冷靜地拿出雨傘打開。

  「幹!」我潑出杯子裡的水。
 
 
 
 
 
◇◇
  「不是啊,你不會真的住院到寒假結束吧?」秉泓咬著排骨,吃相還是一樣亂七八糟。
  「我不缺錢。」我啃著炸雞,完全不需要打工。
  「好兇好兇。」秉泓哼哼。
  「不然你說我出院的理由在哪?」對啊有錢有閒的,靠我的身份地位天縱奇才期末考不去也會過,待在有網路的醫院何樂不為?

  「比方說學長啦,還有學長啦,還有就是學長啦。」秉泓打了一個很欠揍的嗝。
  「你……」我錯愕,完全忘記其實我完全可以否認。

  秉泓兩手一攤,一副無可奈何。
  ……說真的現在就是沒有骨折,我也九成九也打不贏三不五時就在健身的秉泓,所以算了。

  「是說你的額頭怎麼會腫起來?現在流行?」秉泓綁好便當,彈了彈我的額頭。
 

  好痛!
  ……痛


  ……等等。




  !
 



  「什麼時候去城隍廟!」
 

  對啊!
  我昨天根本沒有上床!根本沒有躺下!
 

  「……看你什麼時候想出院啊…」秉泓愣然。
  「立刻!幹,幫我辦手續立刻馬上!」我慘叫!
 

  『這麼討厭……』
 

  「廢話!」
 

  「什麼廢話?」秉泓皺眉。
 
  我全身痛得要死,卻還是從床上還是跳起來,大手大腳把椅子掀開。
 
  ……但椅腳下,少了一張紙。
 

  沒有!
 



  『喔我放在枕頭下面啦。』
 
  我反手扒開枕頭,那張照片好端端地躺在我的床上。
 
  「你昨天來過我房間?」我轉頭向秉泓,不對啊我怎麼沒有印象。
  「為什麼?」秉泓的臉色有點難看。
  「那……」
 

  ……等等。
 

  「怎麼了……不舒服嗎?」秉泓臉上少有的浮現擔憂。
 
  我沒有理他。
 


  『嗨。』



  「幫我掛個謝絕會客一下好不好…」我眼睛沒有在秉泓身上。
 

  或許,也沒有在任何『人』身上。

 
  「好……」秉泓起身,動作有些緊繃。
  「再見。」我笑笑,眼神沒有移動。
 


  秉泓帶上門。
 

  喀。
 

  我的眼睛對焦上一個人,一個男人。
  有點透明,有點模糊,但就是一個男人。
 

  男人笑笑。
  笑容有些靦腆。
 

















◆◆◆
  「老大……她到底是誰啊?」死胖子拿一塊石頭砸向變成碳棒的烤鴨,看看最裡面還有沒有一點能吃的部分。
  「你們朝思暮想的翠碧大小姐啊,失望吧。」少年大口灌著水。


    「咦!」
       「什麼!」


  嘴砲和矮子林一聲驚呼,死胖子不動如山,專注著自己好不容易刨出的一點點肉絲上。

  「你們好。」翠碧揮揮手,甜甜一笑。
  「老大你怎把人家抓來的?」矮子林呆呆的反射抬手一招。

  「就她扮男裝微服出巡然後被牛輾到,沒東西吃了喔?」少年拿起樹枝撥了撥火堆。
  「剛剛不留神把偷來的鴨弄焦了嘛,話說難怪啊老大。」說歸說,嘴砲還是拿出一袋子的田螺。

  「上道,話說難怪什麼?」少年看著大胖子冷靜地拿出不知道從哪變的土鍋跟一袋水,把田螺丟進去悶燒。
  「我在想你怎麼可能失手拆了人家的牛,看見漂亮姑娘有雜念是吧?哎呦!丟臉啊老大。」嘴砲嘴砲。
  「……等等你也可以見識一下我的雜念到底有多少。」少年視線少了一點溫度。

  「這樣子就當真好像叫不打自招呀,老大?」嘴砲嘴砲。
  「不過最後那牛到底怎了?」矮子林戳起一隻螺。

  「發現跟幾年前老大爹打暈的是同隻,覺得那隻牛很嚇人決定還是宰了,明天吧。」搭腔的不是少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腳下躺著七個空殼的死胖子。

  「……胖子你怎麼會知道。」少年瞇眼。

  明明跟死胖子打架還沒輸過,但少年沒有一次完整看完神速的死胖子到底是怎麼進食。

  「你要是知道我覬覦那牛多久,就不會問這問題了,嘿嘿。」死胖子憨厚的臉笑出難以置信的邪念。
  「你們剛剛在說等等可以見識到什麼?」翠碧看著鍋裡的螺,不知道怎麼吃也從來沒吃過更不好意思伸手拿……

  ……早知道就不要賭氣坐在少年正對面的位置。


  「練武囉,我們每天都會比試。」矮子林淺笑。

  這一笑,猶如春風拂面的武者般瀟灑倜然。



  「操!每次都是你第一個喊累!」
            「爛貨!」
             「媽的還會偷吃我的東西!」



  「……就不能給個面子嘛!」矮子林惱火。
  「那你會哪套功夫?」翠碧哈哈大笑。


  「花拳繡腿!」
     「閹人拳法!」
        「專打蟑螂一指通!」


  「操!我不說話你不知道在什麼!嘴砲上來!」矮子林火大,脫下衣服上陣。



  翠碧看著上身赤裸的矮子林微微驚訝。
  被公認懶散的這個男孩精實身軀上,哪有一絲懶散的痕跡?



  「不敢找老大單挑就欺負我,你也真是英雄氣概呢。」嘴砲嘴砲,扯下衣服嘴砲。






◆◆
  月明,風徐。

  兩個上身剽悍的男孩,兩種張牙舞爪的姿態。

  一個神情挑釁,一個眼眸黯淡。
  一樣的是,兩個人都有一種不會輸的自信。


  當然。










  「吶。」少年手上拿著一枝插著螺肉的竹籤,朝翠碧靠了過去。
  「欸欸?謝謝你!」翠碧驚呼,等死自己。
  「這個時候才知道乖。」少年哼哼。

  「嘻嘻,欸你覺得誰會贏。」翠碧一口嚥下螺肉,說不上好吃的詭異滋味。
  「不知道,他們兩個差不多。」少年撐著下巴。



  兩個男孩同時有了動作。



  「基本上我們都亂練一通,因為師父什麼都會什麼都教。但是反過來說,他只是很會打架的什麼都不懂,所以我們都是學了後看看那個比較喜歡就自己研究。」少年隨口說說,瞳孔沒有錯過任何一拳半式。
  「喔,他們分別比較會什麼?」翠碧看得目不轉睛,這跟以前自己看過的功夫表演不太一樣,拳拳到肉。

  「剛剛泡妳的矮子叫做矮子林,比較會戳腳。你看他的腳可以弄出很詭異的角度,而且準。通常我們在踢人的時候會有尾勁所以腳會晃力勁就會散,練到越不會晃就越準越厲害。以前矮子林還有一次把葉子上的蟲踢掉卻沒有動到葉子分毫,雖然我是覺得只是矇到。」

  少年沒有說的是矮子林之所以練戳腳,單純是因為逃跑時比較會走巷子轉彎,好方便三不五時闖禍的他落跑。



  「原來他剛剛這樣算在泡我…喔喔喔喔!」翠碧睜大眼睛看著矮子林繚亂的足技。



  「講話很長的很傻叫嘴砲,對寸拳比較在行,簡單說就是打很快。嘴砲的型是詠春,這功夫是要求在短距使力,好縮短拳頭來回的距離,一直打就會看起來很快。嘴砲一秒可以打七拳,雖然他自己是都嘴砲九拳。」

  一樣沒有說的是,之所以嘴砲苦練詠春,是因為這套拳是女性創的拳法,他的夢想就是把人打趴以後,可以用『女人拳都能打得你滿地找牙,那你還活著幹嘛?』的理由來嘴砲,也是很無聊的硬漢。



  「真的好快!」翠碧睜大眼睛看著嘴砲同樣紛飛錯縱的吋拳。





  矮子林踢出了四十五腳,嘴砲也同時出了四十五拳。





  「啊啊啊你居然吃完了!」少年又錯過死胖子吞完東西的瞬間。
  「誰叫你只顧著說話。」死胖子擦擦嘴巴,這點食物讓他連嗝都不能打。
  「明天我拿罐醬油來好不好。」翠碧還是覺得剛剛吃的東西沒什麼味道。



  「真的?」
  「所以要來接我呀!」
  「……」










  風嘯。
  影撩。

  矮子林截出四十九到方位各異的腳,怎麼也打不破嘴砲的掌,兩隻小腿已經快要沒有感覺。
  嘴砲喘著氣,矮子林無論實招虛招他根本分不出來,所以只好全部接下來累死自己,可臉上依然沒忘記故作輕鬆的笑。

  都累了。
  都只能再拆一回。

  月光高掛,柴火劈啪。


  劈。
   剝。


  矮子林身影模糊爆發張力。
  嘴砲屏著呼吸等著張力。








  「欸欸那,你最厲害的是什麼?」翠碧偏著頭問著少年。
  「我喔……」少年淺笑,看著逐漸逼近的兩個朋友,沒有回答。






  唰。
 
















◇◇◇
  「你……要幹嘛?」
 
  明明是正中午,我的汗卻沒有溫度。
  冷汗流入我的眼睛,我更不敢閉眼。
 
  『居然問我想幹嘛,不是問我是誰還是我是不是人耶……害我都想好怎麼回答了……』透明的男人搔搔頭,看上去有些失望。

  「你到底為什麼跑到這裡!」我忽然失控。
 

  為什麼我會遇到這種事!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你知道怎麼埋地雷嗎?』透明男人頗有興致的打量著我。
  「沒有埋過怎麼會知道……」我閃開他的視線,一陣抖擻。
  『說得好我也沒當過鬼啊,你是在期待我什麼?』透明男子兩手一攤。
  「……」
 


  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對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一隻鬼,但都死了我有什麼辦法呢?請多指教。』透明男人扯出一個靦腆地笑。
  「……那你找我幹嘛?」必須承認我有些放鬆,感覺眼前這隻鬼沒有什麼威脅。

  『應該說我離你一段距離後就會覺得沒有力氣,說不定離遠一些我就蒸發了也說不定。但也說不定是不能離開那張照片啦哈哈。』透明男人盤腿在空中。
 

  就是說要是我丟掉照片,就有一半機率可以擺脫他囉?

 
  『喔但是呢,你不是有個朋友說什麼照片不見說不定會解不掉?我也覺得蠻有道理的所以不推薦你亂丟照片,啦。』透明男子手貼著下巴。
 
  幹。
 
  『跟一個男人膩在一起沒有很有趣,上身也不是這種上法。』
  「……」

 
  對了我先把相片裝起來放好,在去夏威夷度假不就知道了!

 
  『對了如果你把照片寄放在別人那裡,然後跑來試試看,這個嘛……其實剛剛說的也只是我的假說,說不定你跟照片分開你就翹毛了。這也不能怪我嘛,在下也是第一次當鬼啊。』

 
  ……那麼我就跑給他追,讓他蒸發!在這個節骨眼出現一台走私的重機肯定有他的道理啊!肯定!
 

  『啊啊對了你如果跑給我追也不是不行,不過說到底會蒸發也只是我的假設嘛,說不定我們兩個綁在一起,最後是你的靈魂被抽出來哈哈哈,這也蠻有趣的喔?』
 

  幹。
 

  『就跟你說過了,跟男人綁在一起一點浪漫也沒有。』
  「……我問你。」
  『請說。』

  「當鬼會讀心術嗎?」
  『至少我不會……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
  「結果好處都被老大占光了。」矮子林舉起鋤頭,揮。
  「老大你知不知道可恥近乎狗?」嘴砲舉起鋤頭,揮。

  「我才要問勒,要真撞上去,你們是打算躺幾天才高興。」少年舉起鋤頭,揮。







  月影朦朧。
  颯風呼嘯。



  矮子林拼上全身氣血一蹬。
  他知道這一招捨身,絕對可以打破嘴砲所有自以為是的卸勁。




  嘴砲吐氣,緩緩起勁。
  他也知道自己怎麼也不可能卸下這猛擊,所以他馬步深固、單掌平舉,打算反過來利用矮子林的衝勁,讓他主動撞向自己精心策畫的陷阱。



  如果矮子林錯開嘴砲的架好的身形,就能如願以償,將自己百分之百的勁宣洩在嘴砲的腹部。
  如果嘴砲錯開矮子林這一擊,他便順水而行,將自己的掌順著反作用力印在矮子林的胸膛裡。


  看誰身形錯的漂亮,看誰角度切得高明。
  看誰先忍不住先一步掀底牌,看誰受不了多一毫大意。

  矮子林的鼻子感受到接近目標的味道。
  嘴砲的馬步發出兵臨城下的呼嘯。





  唰!










  嘴砲頭暈目眩,視線裡出現原本應該在頭頂的明月。
  矮子林跳了幾步,最後還是知道跟大地接吻的滋味。

  「你們太誇張吧。」
 
  少年昂首,站在原本應該是兩個人交鋒的點。




  「老大很厲害喔,他什麼東西都會,只是常不常用而已。」死胖子吸吸手指,意猶未盡。
  「那請問……嗯…請問你們老大平常最喜歡用什麼功夫?」翠碧眨眨眼苦笑,該怎麼才能對一個剛見面的人,面不改色的叫對方死胖子呢?

  「太極拳,剛剛那個就是了。」死胖子眼神充滿羨慕。
  「太極拳?」翠碧其實根本沒瞧見那電光火石的剎那,少年到底做了什麼動作。


  「嗯啊,一種借力使勁,把人當陀螺用重心的功夫,天才才學得起來。」死胖子舔了舔手指。


  沒有說的是死胖子之所以會羨慕,是因為他怎麼也無法參透這種堪稱最偷懶的絕技,自己就是沒法子體悟何謂重心。






  「喔……」

  翠碧看著月光下,少年纖瘦的身影。








  「不是我要說啊,村裡也不是沒有女人,真的那麼渴是不是?」少年鄙視的看著昨天拿命在女孩面前逞英雄的兩個傻個,手繼續揮著鋤頭。

  「也不是我要說啊,村子裡的女人長那副德性,老大你是忘記帶眼鏡是不是?」嘴砲嘴砲,揮。

  「還有,老大你只要喊一聲我們還不是乖乖收手,最好你專程衝出來不是為了裝模作樣!」矮子林振振有詞,揮。

  「不是說過了,村子裡的女人長那副德性,你是忘記帶眼鏡是不是?」少年完全沒有否認,揮。


  「齷齪!」
     「悶騷!」


  「嗯啊晚上我去接人,記得準備吃的啊。」少年扛起鋤頭結束農活,展現事實勝於雄辯的流氓氣概。










  在路面上甩掉腳掌上的泥濘,哼著歌回家。

  自己對那女孩,是有一種感覺。

  牽手在樹林裡散步時,有。
  或是幫女孩翹家的時候,有。
  甚至是鬥嘴的時候,哈哈,有。

  打一開始,知道那位在這個但求自保的時代,還願意拼上性命救出素昧平生的小孩的人,是個女孩的時候,也有。


  雖然少年打死不希望自己當真這麼膚淺,但說不定,說不定,說不定很可能真的是看翠碧生的漂亮,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

  那種感覺是什麼?

  少年不知道。
  但,自己確實很享受這種感覺。


  ……是嗎?



  少年苦笑,搖搖頭。
 
 

















◇◇◇
  「聽說你上次凶我們泓哥喔哈哈哈。」

  死胖子昭榮哥連笑臉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油膩。
  說起來神龍見首不見尾,足以跟國際流氓稱兄道弟的那個傳說昭榮哥,光是來探我的病我就應該感到痛哭流涕。
 

  原本是。
 

  「你覺得我看起來像這種人嗎?」我看著謀神仔單手撐在昭榮哥的腦袋上倒立做一字馬……嗯,實在沒什麼心情。
 


  根據本人說法,變成鬼之後沒有體重,可以穿越物體或是停留在物體上。不要問怎麼學會的,這就跟時候到了就會打手槍一樣理所當然。

  當然,我們是肯定沒有辦法碰到鬼,哪怕是可以看見鬼的在下。

  還有鬼的視力聽力運動能力都跟生前相差無幾,但不知道鬼要不要運動來常保體力就是了。
  再來,鬼不需要睡眠或進食也沒有性慾,但不論是人是鬼,只要是公的就是很色這一點倒是一點都不意外的沒改變。


  然後鬼不怕陽光,只是晚上的話能見度比較高而已,就跟你在正中午使用打火機一樣也是看不到火。
  可根據本人說法也是有辦法在光線底下讓我看見他,只是不能長時間這樣,感覺跟憋氣差不多。


一樣根據本人說法,八成他想讓人看見鬼那個人就看得見,雖說他也沒有試過。




  以上全部都要加個應該,誰叫他也是第一次當鬼呢?
 


  順帶一提,我原本有想要請問高姓大名,可是呢……











  『好是好,不過我不知道告訴你的瞬間你會不會出狀況就是了,蠻有趣的哈哈所以我叫做……』
  「你叫做謀神仔!就是謀神仔!」
   







  於是就這樣定案,現在坐在昭榮背上看窗外的鬼,就照慣例一視同仁的叫謀神仔。

 
  「也是,孬種,慘。」昭榮哥老實不客氣的吃著他拿來給我的伴手禮,雖然也只是蔥油餅。
  「你英明神武去跟秉泓自由搏擊,兄弟一場十塊錢壓你贏。」我看著魔神仔練完一字馬後,改在昭榮哥腦袋上用拇指倒立。

  「上道。」昭榮哥虎目含淚,一股此生無憾的醍醐味。
  「過獎。」 我笑笑,昭榮哥這幾滴淚水哭的不冤,這種勝算隕石地球的比賽多花一塊錢都是可恥的浪費。



  「對了,聽說你撞鬼?」掃光蔥油餅的昭榮哥打了一個響亮地嗝,幹啊根本瞧不出來他到底是有錢還是窮。
  「我是有撿到一張不是很妙的照片…」我乾笑,你口中的鬼現在還在你的雙肩上練馬步,你知道嗎朋友?


  雖然不知道鬼不運動會不會身體變得遲鈍,但謀神仔似乎單純只是原本就很喜歡伸展身體的感覺,也雖然說『感覺』這個詞實在不怎麼適合一頭鬼。


  「幹,兄弟一場千萬別給我看。」昭榮哥就是昭榮哥,承認自己孬種怕鬼就是眉頭不皺一下的乾脆。
  「還不是你學人家玩走私?」我有點惱火,姑且承認這是純度百分百的無理取鬧。
  「奇怪了我有叫你去?」昭榮哥鼻子哼氣。
 

  是沒有。


 
  「……下次翹課不幫你點名。」我翻身,把臉埋在棉被裡。
 















 
◆◆◆
  第三個夜,朔月。

  翠碧會在老樹下吃烤肉的消息,經由嘴砲的嘴砲已經是專屬男孩的公共秘密。

  野炊樹第一次同時擠滿四十幾個人,沒有一個人缺席。





  第七個夜,弦月。

  依然還是有三十幾個人定時報到,翠碧對很多武術都備感興趣,一群精蟲衝腦的大好青年爭先恐後展現自己養兵千日的身軀。

  從此之後,月下賽拳便成了這群年輕人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第四十五個夜,望月。

  少年按例到翠碧家宅接人,怎也等不到,只好一個人回野炊樹。
  走到野炊樹的時候,卻發現翠碧老早坐在火堆旁舉著烤老鼠揮手,得意洋洋說自己已經記得路。

  那天少年興致一來,講了十幾個流亡時聽說的真人真事鬼故事,好整以暇的看一個原本得意洋洋的女孩哭著拜託自己陪她回家。






  第八十一個夜,弦月,細雨飄零。

  「死胖子!」翠碧舉臂聲援。


  對象是在眾人抬槓下不甘願地放下烤兔披掛上陣,死胖子小山般的身體。
  為了有多一點時間吃宵夜,死胖子只上陣區區四場,卻連戰連勝。


  「他會贏。」少年拿著雞腿指著他們這伙人裡面,唯一一個沒有綽號的嚴肅男孩。

  他也沒逃過嘴砲的追捕,今天是他第一次上場。


  「體型差那麼多他才不會贏!」翠碧跺腳,她已經輸掉整整一百一十場。
  「就跟妳也就這點身高,卻比想像得還要重一樣讓人難以置信?」少年笑笑看著綿綿細雨。


  如果她知道嚴肅男孩跟自己的戰績,不知道還會不會押死胖子贏?

  對峙的兩個人同時邁開腳步,觀戰的所有人齊聲吶喊。



  「死胖子!」翠碧把頭髮盤上簡單的紮好,免得它被雨淋濕得太厲害。

  之後全力怒吼聲援幾個月前,她覺得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敢喊的綽號。

  「哦,妳脖子後面有一顆好大坨的黑點耶。」少年完全沒有專注在台上兩人,誰叫那是水平落差太大的架。
  「啊!」翠碧慌張的用手遮住那顆指頭大,略微突起的胎記。

  「怎麼?」少年失笑。
  「……很明顯嗎?」翠碧有些害怕的問。

  「對啊挺好笑的。」少年篤定。
  「吼!」翠碧扭過頭。

  「原來這麼在意啊哈哈,那怎麼不刺青之類的把它蓋掉?」少年搔搔頭,是不是玩笑有點過火?
  「我也想啊!問題我什麼時候可以去刺青!誰帶我去!我又沒錢!還不是只能晚上偷偷跟你們鬼混!偷偷的!偷偷的!偷偷偷偷偷!哼!」翠碧惱羞。
  「好凶喔哈哈,雖然我是覺得是我說錯話很想道個歉,但是妳還是要把額頭伸過來唷。」少年笑笑,揉了揉自己右手的指頭。



  死胖子專修意形這種專門橫衝直撞的硬功夫,由他龐大的身體來使,光是一招簡單的直頂,就好像山崩地裂似地威武。

  一樣,沒有說的是當年練拳的死胖子之所以選這種拳術,只是為了可以有效率的減肥;可沒想到脂肪一丁點都沒有變少,肌肉卻越來越厚,整個人看起來越來越大隻招式也越來越駭人。


  同樣是研究硬功夫的,嚴肅男孩卻是像劈掛這種拳路,將透過離心力等等全身氣血集中在雙掌甩出。

  嚴肅男孩之所以厲害,就是因為它可以準確的擊中重心不穩的地方或是肌肉細縫,這招招要害的犀利可是讓少年的太極碰盡釘子。


  現在以撞擊為主死胖子的右腳已經痙攣,戰況明朗。




  「小力點……」翠碧泛淚眨眼,掀開額頭上的頭髮。
  「不行。」少年神情肅穆,右掌貼在翠碧紅痕遍佈的額頭,拉開中指。



  啪!



  「你會不得好死!一定會!」翠碧額頭上多了嶄新的痕跡,第一百一十一道。
  「不然妳要不要問看看,在場誰能撂倒我?」少年一副無可奈何,吹著口哨。




創作回應

凌軒宇
在別人頭上倒立做一字馬到底是三小啦(笑
2017-10-15 19:12:05
不要懷疑你的想像,就是那樣沒錯耶~
2017-10-15 20:55:17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