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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下車,看著手上黑色的信帖
難得的,他戴了個皮手套,手套上面塗了一點印記。
不戴不行。
為了今天,太陰無極過分吸收災氣早已超載了一點,如果沒有這只寫滿拿來壓抑災氣,那鎮罡符黏成的的手套,自己恐怕連走路都有問題。
為什麼要過分吸收不能壓抑的災氣,因為今天必須。
當領袖交替時,舊時代領袖與新時代領袖會在造勢時期的某個階段,在某個不為歷史記載的某個地方,會有一場以天地民氣為招的比試。
比如說九哥的招,就是名喚死亡之握的太陰無極。
當然這是有緣由的。
在選戰都是靈氣強大的一方有絕對優勢,臨氣大的一方就可以受到很多人關注,然後牽引;不論是盛氣瀰漫或是災氣昭彰都是。
當有絕對武力在你眼前時,你在順從的那個剎那,又怎麼會在意帶頭的到底是上帝或是撒旦呢?
對此為了增加靈氣,往往祭出很多方式,諸如廣告、口號、政績、行賄等等,只為了能更增加百分之一的靈氣,就等於增加百分之一的勝率。
然而搶奪靈氣還有一個更乾脆的方式。
就是互相攻擊。
互相消耗或搶奪,擁有強大靈氣一方必能夠支配對手,所以才會爆發互掀黑底等等案件,不外乎就是間接奪取。
然而領袖候補間是禁止這麼做的,也沒有人會去打破這條默契,因為第一個打破的人勢必會受到多面夾殺,理所當然。
那麼,『前領袖』的靈氣就是一個很理想的目標,是吧?
於是有了九哥手上這一張必須參加的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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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點四十四分。
荒郊野領,褐色的破房子。
四年前的四點四十四分,他也曾經被邀請過;八年前的四點四十四分,他則是邀請過別人。
九哥笑,踏上斑駁繡斑的鐵梯。
八年前,他與他的對手,一同被他在前任領袖『扁先生』的絕技『靨面虎』前,被打得落花流水體無完膚,他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實力會差這麼多。
然後他上任,才知道實力的差距由何而起。
成功當上領袖後,所有的祈願都無限增幅到超越你的負荷,所有言論所有攻擊所有讚揚所有褒賞都會聚在你身上。
然後你每一天會在失控邊緣,讓你以幾乎是突變的差距成長。
而所有失控,自己都不會受到波及,而是降臨在周遭的人。
盛氣的每一次失控,都會讓身周的人得到猛爆性的成功,然後墮落自盡。
災氣的每一次失控,都會有人不幸,每每都是死於天時地利與人和之下。
九哥笑,找尋信上所說的門扉。
四年前,他在那個房間裏決戰異世界,然後與他的絕招一起名震天下,理所當然是惡名昭彰。
但贏得很狼狽。
而四年後的今天,八年的淬煉令他跟八年前扁先生站上同一個巔峰,甚至超越,因為近年時局狀況糟到令他三不五時就會失控。
連帶的,讓死亡之握這四個字得到前所未有的災名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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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脫掉手套,摩擦雙手。
一如往常,右手沒有溫度,只有一顆太陰無極。
白色的部分上一點黑,黑色的部分卻沒有一點白。
這個太陰無極,不論地上地下的,縱橫沙場傳說無數,卻沒有幾個人看得見,所以對手往往不明所以臉色蒼白的敗下場,因為他的對手沒有咒眼。
但這一次他的對手某個意義上,可以說跟他師出同門。
所以這一次他的右手不再是暗箭,是明槍。
而這槍在四年前也曾出鞘一次,他的對手們可以說瞭若指掌。
但,這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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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門扉,444號。
握上喇叭鎖,上頭立刻佈滿陰氣瀰漫的寒霜。
開門。
沒有燈,倒有一根蠟燭,火光卻是灰。
沒有壁紙,倒謄寫一堆咒文,地上也是灰。
兩張貼著左右牆角的椅子,兩個人。
熟悉的兩張臉孔,熟悉的陰戾笑容。
「嗨。」九哥沒有關門,走到房間的中央,右掌太極坦蕩的流轉,沒有藏起來的必要。
「我應該說,好久不見嗎?在這裡。」一個女人笑,如果你長期在生死邊緣打轉,那這個女人如雷貫耳的笑容你一定曾經聽說。
那些年,與九哥齊名,互奪天下卻一毫之差飲恨四秋的女人。
英姐。
「你在這裏確實應該說,好久不見。」九哥攤攤手,不置可否。
「那我該說初次見面嗎,在這裡。」,另一個男人笑,額頭白煙細升。
「我實在很不想承認這種說法,宋前輩。」九哥行了一個抱手禮。
男人笑容漸燦,額上白煙突爆兇猛!
「那我應該說請多指教嗎,前輩。」
門,關上了。
門後原來站著一個男人,不,九哥就是因為知道才沒有把門帶上。
男人笑,嘴角升起黑濁的焦煙,好像在壓抑什麼。
「原來是你啊,小朱,或許你應該說……」
雙腳打開腰脊下垂,腳下灰塵螺旋散開,護體太極陣瀰漫腳下五米。
宋前輩跟英姐站起,座下椅子破碎,狂風肆虐。
牆上的咒文壓抑著這個咒量迴盪的空間,也只有這灰白的燭火在這空間內不會熄滅。
「或許你應該說,求你放過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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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張嘴咆嘯!
咆哮,不是形容詞!不是氣勢!不是聲音!
是真的噴出一點你他媽的什麼———
長期遊蕩,說話不算話的小朱,履戰屢放槍為了可不是讓人討厭他。
是為了讓這股災氣鎖在嘴巴!
是為了喉嚨裡與九哥相同,同樣災氣凌天的太陰無極!
是為了今天!
是為了這個剎那!
災氣吐息撞上九哥的護體陣,兩股至陰無敵的能量激撞———
天雷地火?
何止,那股衝突散開的災氣隨便一毫都能令一個常人自刎的絕望!
而。
「華而不實,這跟我還是,差遠了。」
九哥,笑。
解開護體陣,身影模糊。
小朱現在張大的嘴嘴角上揚。
強者如現任領袖的前輩遇到他外號嘴砲也只能,跑?
「你的時代,走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滋!
滋!滋!滋!
———!
小朱,嘴角忽然流出血。
嘴砲的功力好似越顯不足,災氣吐息越來越細。
越來越細?
越來越細!
直到細到不能繼續遮蔽自己的視野,他才發現剛剛不見的九哥在哪裡!
瞳孔縮小,不可置信?!
九哥身影忽然的模糊不是為了躲避小朱賭上生命的殺招。
只是為了接近。
在最有利的距離。
正面吃掉小朱的咆嘯!
九哥其實沒有解開護體太極陣,而是把太極陣當成盾牌往前擠過去!
然後張開右手撐起向前,在最適當的距離!太陰太極於掌中流動!
流動的太陰太極,就這樣,理所當然的,不偏不躲,從正面————
吃掉小朱嘴巴射出來的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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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小朱加大馬力,黑色的光芒超出負荷。
嘴角龜裂,牙齒崩毀,都是血!毀天滅地的災氣吐息多了一分玉石俱焚的——
霸!
但——
「好乖。」九哥笑,舉著右手跨出一步。
一步。
一步。
再一步。
九哥現在跟小朱距離,只有十公分。
小朱眼眶泛淚。
他發現比起五孔流水,嘴角燦血,而現在冷汗直流淚流滿面,全身體液猛爆的自己……
眼前這個男人居然連滴汗,都沒有流。
自己的修行居然沒辦法傷到男人分毫,還被男人吞噬,甚至男人還游刃有餘連冷汗都不留給自己?
「乖,閉嘴。」
九哥右手吃完小朱噴出來的最後一滴災氣,左手捧起小朱都是血的下巴,硬生生的闔上他的嘴。
空出來的右手,要幹嘛?
還用說嗎?
死亡,之握。
小朱順間眼前流過千萬畫面。
有家破人亡。
有上吊自殺。
有放火跳樓。
然後也有,被自己嘴砲所坡及的人家。
陣亡,無聲無息。
「你知道你輸在哪嗎?你的招是建立在肯定可以殺掉對手的最大輸出,為了輸出最大才會設在嘴巴,代價就是會遮住自己的視野,一旦你錯估自己的能力,就會像現在這樣喪失最基本的反擊,亦如你的眼高手低。」九哥看這個躺在他腳邊,渾身是水的晚輩。
「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我剛剛連一分能量都沒有拿出來,全部都是你自己製造的負能量,這樣你懂嗎?」九哥也不知道是在講給沒有意識的小朱聽,還是自己聽。
「連自己弄出來的負能量都沒有可以承擔的肩膀,這就是你的敗因,算了等你起來再說。」九哥閉上眼,淺笑。
背對著兩股同樣天地皆殺的氣勢,調皮一笑。
「對了小朱你知道嗎,你啊輸掉的原因很大意義也是因為你只是嘴砲,但——」
九哥轉頭,看著原本打算作收漁翁之利現在卻臉色發白的剩下兩人,臉色輕鬆,或是裝作輕鬆。
「但論討人厭,我們水準一開始就有差。」
九哥雙手微微敞開,地上瀰漫七米護體太極圖騰。
英姐身周膨脹數尺狂風。
宋前輩額上白煙早已形成漫天雲霧。
「那接下來輪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