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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點燈人

夜川霖 | 2017-06-30 14:00:47 | 巴幣 66 | 人氣 872


路就到這了,我只能替你照亮這一段。剩下的,已經不再是我的燈可以點亮的,你必須自己去探索,自己去經歷,接著你會遇到另一位點燈人..........然後我將成為記憶,曾在這替你點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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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界不乏我這種人,替來到這條路上的人們點亮身旁的這盞燈。我站在這條黑暗的青石路上,等待下一個走這條路的人到來,我們的工作算是一種象徵,替每個走過的人證明他的到來。但有許多人可以走得到我這一盞燈,卻不一定有勇氣走到下一個點燈人那,接著消失在黑暗之中。

  每一位旅人到來時,我會爬上短梯,將手中的火柴點著後放進燒不完的油內。要來到我這需要經過很長一條路,會先遇到許多像我這樣的點燈人,接著才會來到我這,但許多人在前面就會先放棄。因為越是靠近我這,這條青石路就越是危險,越是顛簸,許多人不願走到這麼遠,不願深入黑暗,不願奮鬥,不願想像見到我的這盞燈需要走過多麼遙遠的距離。我曾見過有人在離我不遠處消失,就剩這麼一點,為何不願意走完?

  我環顧四周,這裡黑暗地令人窒息,只有我一個人,等待著下一位旅人的到來。不遠處,我看見一個身影靠近,我瞇起眼,從大衣裡拿出火柴盒準備,那身影,我靠近一點看,因為我從未見過如此模糊的身影,身型看起來是個女孩,飄逸著模糊不清的長髮,我猜測她應該走不到我這裡來,她會在來到這之前就消失,這是每個模糊身影會有的現象,所以我把火柴盒放回大衣內側的口袋。

  一段時間後,那女孩停下腳步,低著頭看腳底下的青石路,但卻沒有消失,這勾起了我的興趣,我想知道那女孩接下來會怎麼樣,也許她會走到這,接著在下一個點燈人見到她以前消失。能走到我這得通常有兩種人,一種是身影清晰,眼神充滿智慧與成熟的人,另一種則是像這種,模糊不清隨時都會消失,但這種人都沒成功踏入我的範圍裡。懦弱。我雙手交叉,看她打算什麼時候才會消失,我並不是個心狠手辣的無情人,但對於這種沒勇氣的人我打從心底看不起。

  那女孩邁開腳步,她抬起頭來看我,面色疲憊,接著狼狽地走到了我身旁,我對於她的事蹟感到欽佩,但那又如何?沒有人強迫她這麼做,我從大衣裡拿出火柴盒,爬上短梯打開路燈小閘門後點亮,接著關上後下短梯。女孩的身影殘破不堪,她神色疲憊,倒臥在路燈旁盯著閃著橙色火光的路燈看,棕色的瞳孔微微發著亮光,嘴角微微上揚,但很快又垮下來。

  「我做到了。」她小小聲地說。

  「妳是做到了,但妳似乎不願意走這條路。」我站在一旁盯著她看,將火柴盒收進大衣裡。「妳這副模樣,還打算繼續走嗎?」

  「不了。」她說,沒有任何語調,跟我想的一樣。

  「那妳打算做什麼?妳花了這麼久的時間來到這,就剩這幾段路了,妳卻不願意走完?」我問,眼神犀利的像是要致人於死地。「妳在想什麼?」

  「想死。」

  「什麼?」我不解的看著她,這兩個字說起來完全不帶任何感情,是發自內心的話。「為什麼?」

  「我不想走這條路。」她邊說邊詭異的輕笑著,她閉上眼,眼淚從眼角被擠出,順著臉頰滑下。「我真的不想走這條路。」

  我不確定她的意思,也許前面的點燈人有遇過類似的狀況,至少走到我這的都沒有人這樣,我聽到的多數都是他們談論自己一路走來發生了什麼事,我也聽得津津樂道。成功。他們每個人都掛著微笑,接著迫不及待地繼續接下來的路程。
  既然不想走,那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逼自己?走了這麼長的路程換來的卻是一個想死的念頭,她到底在想什麼?每一條路都很辛苦,我們只是其中一條,倘若這一條她走不下去,她可以趁早換一條路重新出發,花了這麼久的歲月冒險如今卻跟我說她不想走這條路?

  「妳別開玩笑了。妳要是這麼不甘願可以早在一開始換路,也不用在這讓我為妳點燈,替妳點完燈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離開這世界,妳花了這麼漫長的時間換來懦弱的結局。」我蹲下身,正視她的雙眼說:「妳是存心來整我的嗎?」

  「你知道嗎?」她說:「世界上有許多事情是沒得選的。」

  「什麼叫沒得選?」

  「我父母希望我走這一條路。」她邊說邊苦笑,身影頓時模糊了許多。「我不想要,他們對我說:女兒,妳要知道,妳想走的那條路一點出路都沒有,妳要是不走這條路,我們就死給妳看。」

  我看著她,頓時沉默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情,也許是因為這樣的人都在之前就消失了。她疲憊的苦笑,淚水從沒停止過。

  「妳跟他們說過了嗎?」

  「說了,他們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她憤恨的說:「他們最喜歡跟別人說我的女兒是什麼樣的人了,他們生下女兒只是為了養一頭賽馬!他們根本不在乎我要的是什麼!他們自以為什麼都知道!他們自以為這樣是對我好!他們––––
  ––––根本不愛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嘆了口氣,雙腳往前伸展跟著她一起坐在青石路上,燈火搖曳著,照亮這一塊區域。她一邊苦笑一邊啜泣,我都快分不出來她現在到底是在高興還是在難過。

  「那我問妳,妳要的是什麼?」

  「作家。」她說:「我喜歡那些故事,但我猜我唯一的著作會是一張悲慘的遺書。」

  我沉默了一下,作家,那是條很多人半途而廢的路,但比起她走這一條,至少她過得快樂。她憤恨的擦去淚水,身影微微恢復清晰,接著再度變得模糊,但我可以看見她的棕色瞳孔裡燈火搖曳,她該走的不是這條路,但她沒得選,我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事情。也許被我點過燈的人也不如我想像中的這麼多,我從大衣裡拿出火柴盒,取出一根火柴遞給她。

  「既然已經走了,我希望妳不要放棄。」我將火柴塞進她的掌心,將她的手指包上。「我不能完全了解妳的痛苦,如果妳感覺累了,感覺寒冷,妳隨時可以點亮這根火柴,儘管只是一下子,也可以感受到溫暖,如果妳遭遇了挫折,妳被衝擊的遍體麟傷,歡迎妳隨時回到我這裡,讓我再為妳點一次燈。然後重新出發,等妳走完這一條路,妳也許會有機會去走自己想要的路,到那時候,妳一定要回來跟我說妳發生的事情,好嗎?」

  她看著手中的火柴,眼淚滴落在火柴的木頭上,她緊緊地握住,對我露出了微笑。

  「謝謝你。」她的身影變得清晰一些,但依舊是模糊的。她起身,慢慢地走進了黑暗之中。我站在後面看著,還能見到她嗎?這個答案我猜要等到那一天的到來才會知道,也或許永遠都不得而知,就像四周的黑暗裡有些什麼,我不是旅人,只是個點燈人,所以我並不知道。

  我爬上短梯,看著搖曳的火光,接著深呼吸一口氣,將蓋子蓋上滅火,讓四周回到一片黑暗,而我爬下短梯,靜靜地等待下一位旅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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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最近在麥當勞打工(別問我哪間),原先我以為會很難上手,但做了幾次後發現自己越來越熟練且速度越來越快,感覺很有成就感~是說這一篇好像有點短,奶茶又來混文章了(不)。至於有人問我為什麼要一直更新同一篇文,這裡奶茶要道歉,因為我發現我發出去的文都會變成大小不一的字體,所以我一直再做修正。直到它正常為止,請各位見諒(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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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回應

人一兌
妳是"純"心來整我的嗎-->存

"我喜歡那些故事,但我猜我唯一的著作會是一張悲慘的遺書。"這句話讓敝人想起<三個傻瓜>中校長的兒子,他也想成為作家,但該校長強烈反對,最後他跳軌輕生,唯一的著作便是他的遺書...
2017-07-01 16:03:43
夜川霖
感謝挑錯字^_^遺書,我原本還在思考要不要這樣寫,因為三個傻瓜有一樣的話,但我覺得加了會比較好,畢竟我想給她的話有一個結尾,所以還是寫下去了~
2017-07-02 01:06:01
為何
給你( 遞GP )
2017-07-03 12:16:20
夜川霖
謝謝~(收下
2017-07-03 22:09:11
奶茶越來越厲害了QuQ
2017-08-14 21:45:03
夜川霖
感謝洛依誇獎QuQ
2017-08-16 13:11:03
希布拉
點燈人這職業其實挺憂傷的呢......
在那以後,究竟會有多少人記得曾經有那麼一個人為他點過一盞明燈呢?
2017-08-21 02:06:11
Hsin
很溫柔的一則故事,喜歡。
2017-10-05 02:5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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