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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榮的遺產》

大漠倉鼠 | 2016-06-26 16:12:31 | 巴幣 1022 | 人氣 242


  戰亂時期總是有許多特別的故事,張承君從小就喜歡聽祖父講關於國共對峙時期的往事;祖父去世後,大學生涯剛開始的張承君不像普通大學生、喜歡成群結隊一起出遊,而是選擇單獨深入日漸凋零的眷村採訪珍貴的一手資料。

  因為採訪的緣故,張承君認識曾經參與過八二三炮戰的老兵們——來自山東的老陳和同一排的同袍;眷村裡難得有年輕的活力,老兵們說起往事來總是特別起勁,張承君偶爾也會帶些食物和老兵們的家鄉菜交流,逐漸地雙方從爺孫慢慢混熟成兄弟,眷村裡不知不覺就多了「小張」這號人物。

  在老兵之中最出名、最愛吹牛的就是老李;老李當年是排上的通信兵,八二三炮戰時期解放軍的炮火來的又凶又猛,當時上級傳來命令組織反擊攻勢,奈何通訊線多半被炸斷,沒辦法和其他排的弟兄建立通訊,老李自告奮勇冒著炮火去修,連遺言都已經交代好,沒想到老李會毫髮無傷地回來,因此成為排上的風雲人物。

  沒人想到炮火之中安然無恙的老李最後死於心臟病,讓人感慨不已;民國七十六年開放探親,老陳當年被部隊抓去當作壯丁,和老母親一別數十年,回山東老家時只剩一座墳頭;老李還有兒孫,興高采烈地帶著積蓄和禮物回老家,沒想到兒孫認錢不認人,要不是老鄉幫忙、老李差點回不來台灣,從那之後老李不再吹牛、成天老淚縱橫,哀怨要是在金門給一炮炸死也不至於落到今天的下場。

  老李的告別式結束後,老陳把一把瑞士刀交給張承君,瑞士刀是當年炮戰結束後,排長靠關係給還活著的弟兄們弄來的,有的弟兄家徒四壁也捨不得賣;老陳說現在眷村裡也沒剩下多少人,哪天他要是回部隊報到,捨不得的只有你小老弟了

  張承君手中的瑞士刀保養得很好,過了這麼多年、一點鏽都沒有,刀身上還刻著一行英文讓他感到很稀奇,老陳說他讀沒多少書、排上也沒人看得懂,排長以前讀過大學、可能想要賣弄,要張承君給他翻譯來聽聽。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張承君沒想到瑞士刀上竟然刻著麥克阿瑟的名言,老陳聽完後久久都不能言語。

創作回應

珀伽索斯(Ama)
讓我覺得好奇的是,老陳的瑞士刀難道是麥克阿瑟送給他的還是?
2016-06-26 23:31:35
大漠倉鼠
瑞士刀確實是排長送的,排長在上面刻麥帥的名言來勉勵排上的所有弟兄,象徵每個經過戰場洗禮的士兵應有的榮耀,而老陳則把這份榮耀藉著這把瑞士刀傳承給張承君。
2016-06-27 07:57:16
大漠倉鼠
可以看到美國動作片裡常常會有老兵送給後輩一把手槍或是一把軍刀來傳承信念,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寫出這些感覺。
2016-06-27 08:00:39
橘みかん
[e36]
哭了!
蒼鼠自己寫的嗎?寫得好棒啊![e12]

我覺得那句話是當年讀過大學的老排長很喜歡的一句話,為自己的弟兄留下最後的東西吧!
正好呼應了標題呢!
另外端士刀當年應該是很貴的,可能也有「保護自己」的意思?
2016-06-27 00:14:33
大漠倉鼠
謝謝你喜歡~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是當年麥帥在解職時的演講稿內容,當時麥帥並不是光榮退伍所以有感而發,後來被許多軍人引用,就算不能繼續上戰場、內心始終要是一名戰士。
至於瑞士刀則是軍人在野外喜歡用的工具之一,很多不同種類的刀可以同時收納在一把之中,送給張承君也比較合理,畢竟不能像美劇一樣送手槍或是軍刀啊,在台灣可不行(笑
2016-06-27 08:09:10
+9神聖騎士卡
我喜歡,本身對老榮民、國共戰史也很有興趣。

單位裡常來一位老榮民,有妻子,但臥病在床,榮民伯伯的身體居然比他老婆硬朗許多,8、9十歲還能在外趴趴造。他時常提到找不到看護照顧妻子,我們也無能為力,於是老太太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更沒人敢照顧,看起來就時日無多,萬一怎麼了,擔心被說照顧不週。

說完正事之後,不甘寂寞的他總是要聊蔣中正、戴笠、日本鬼子,每次都是老生常談但是會有一點點不一樣,我為了他還去查一些國共歷史,或是他熟悉的人的事蹟,好在對談的時候讓他不至於覺得『現在年輕人完全不懂當年的事情。』。於是單位的同事只要他來,都把他推給我。對於這點我是滿無言的,畢竟我也不是整天沒事,忙得時候真的沒辦法,只好敷衍他,但其他人連敷衍都懶。

這個伯伯學識很好,不要看他老摳摳的樣子,他還會英語、馬來西亞語,忘記還有沒有其他東南亞語言,都是當初他作特務訓練的時候,方便在東南亞地區活動學的,學的是碟報技巧,還告訴我如何扮成女人毒殺日本皇軍(拿我來當對手做示範的時候感到有點可怕),並非是個不學無術的老頭,回台戰事結束,被國家請去當過好一陣子老師,才退休,退休金不少,日子過的不錯。

接著我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他。

兩年後,老伯又來,他的老婆過世了,所以他不再需要找人照顧老太太,就剩他一人獨居。兒子媳婦據說在國外,很有成就,可是又怎樣,放任不管,也許跟伯伯的相處有關,畢竟我們不是家人,不知道相處上的困難。

過一段時間他自己要找人照顧,我們沒能幫上忙,他不知道哪裡找來大陸人照顧他,結果偷錢,跑回大陸,又沒人照顧。
有一天他來,說他在浴室跌倒,好可憐,沒人照顧,說著說著沒有哭聲卻流下眼淚,我看了非常震驚不捨。沒有人發現,我趕緊說別的事情岔開,並扶他慢慢走回他的電動車,讓他回去休息看醫生什麼的。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是,上一代的菁英。
一直說著有空會去找他喝咖啡談往事,我卻一次也沒去過,會不會有一天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2016-06-29 11:51:00
大漠倉鼠
時間不會停止,所以人都會淹沒在洪流之中,能做的就是把握被淹沒前的時間;上一代看不起下一代、下一代又看不懂上一代時,隔閡就會發生,因為隔閡、熟悉的面孔可能就這樣消逝在莫名之間,如果他對你很重要、好好把握所剩不多的時間吧。
2016-06-29 17:20:24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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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是雖然回到故鄉了,但已經徹底變成陌生的地方而導致自己有家歸不了...
當年時代的悲劇,聽著聽著令人不禁落淚....願世界不再發生戰爭。
2021-06-12 19:33:44
大漠倉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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