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接待廳內，神情低落、病懨懨的加倫五世抑制著顫抖的雙手，撐著身子坐在王座上，看起來像是努力試著不從椅子上滑下來。他死死的盯著桌上的一紙協約，紙上以諾頓語和通用語各寫了兩份。
文件下方有一欄空白畫線處，等著他以國王之名立刻簽署。
不過，他是絕不能簽字的！西爾利亞數百年來的歷史和榮耀，難道就要終結在他的手裡了嗎？
「陛下考慮好了嗎？」肥胖的諾頓使者不耐煩的問道，粗魯的口氣加上那一件不合身的套裝，看起來就像一頭熊。
「奧德里奇陛下對於我國的條件還是不滿意嗎？我方的使者冒犯了陛下？為什麼？」
「談判已經結束了。陛下，你只需要給一個答覆，這個答覆會決定貴國的未來。」
「埃雷斯大人，你要我心甘情願的簽下降書？」加倫五世激動的握緊拳頭，卻又無力的鬆開。
「不是投降，只是成為諾頓帝國的海外保護國和屬地，允許帝國艦隊永久進駐，如此而已。」埃雷斯微笑的時候，鬍子看起來似乎變多了。
「那又有甚麼差別？」
「您應該要做好決定了，陛下，也為了您自己。」埃雷斯臉色一變，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國王。
加倫五世深深地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反駁，卻被宮殿外的騷動打斷了。
「出了甚麼事？」加倫五世問，一旁的藍袍侍衛鞠躬後就要出去看看。
廳門「碰！」地一聲打開來，只見亞爾．西斯頓渾身是血，右手提著一綑繩子，左手提著一個被鮮血染紅的布袋，就這麼直接走進接待廳。
眾人愣住，亞爾逕自走到距離王座約二十步遠的地方，跪下來向國王請安。
「這是甚麼？亞爾？」
「一份禮物，我王。」亞爾表現冷靜，像是在報告著一件例行公事：「給予西爾利亞全體國民和水晶王座的一份尊貴的大禮，還請陛下過目。」
「喔？拿上來。」侍衛接過布袋，端到加倫五世的面前。刺鼻的血腥味隨即傳來，加倫五世不禁皺起眉頭：「打開來吧！」
侍衛依令揭開布袋，裡面的內容物一露出來，立刻引起了眾人的騷動、驚呼，加倫國王的臉色霎時慘白，整個人嚇得差點失去說話能力。
只見一整顆，不！是好幾顆被砍下的人頭血淋淋的枕在布條上，無神的眼睛瞪視著大廳內的眾人，鮮血沿著他們鬆弛的五官流淌下來，煞是恐怖。
這些人頭的主人，無一例外全是諾頓軍人。也就是埃雷斯帶來的護衛。
「這．．．這是在做甚麼？」加倫五世克制著顫抖，勉強從齒縫裡擠出這句話。
「執行海上律法，陛下，難道你忘了我國傳統了嗎？」
「．．．．．．」憤怒和恐懼同時出現在加倫五世的臉上，他張開嘴，卻不曉得要說甚麼，只是身體不停的發抖。
「放肆！」埃雷斯破口大罵，伸手指著亞爾：「你算甚麼東西？竟敢任意殺害帝國的外交人員？你這混．．．」
亞爾怒目瞪著他，埃雷斯很快就閉嘴了。
「陛下若是覺得我做錯了，可以用這捆繩子把我綁起來治罪。要是沒錯，為了我國使節在諾頓帝國所受到的汙辱，請允許我執行海洋律法，給予埃雷斯大人一個公正的制裁，請陛下做主。」
一陣沉默。
「真是太瘋狂了！陛下應該將這個狂徒抓起來治罪。」埃雷斯恢復理智，率先發難。
「亞爾．西斯頓，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你可知道後果？」加倫五世責問，手掌還在抖動。
「吾王，西爾利亞人民都因為伊凡大人能夠脫離諾頓的暴行而感到高興，他們也在等待陛下的判決，還請王上示下。」亞爾的神情冷酷，嚴峻的表情硬如磐石。
「這．．．這．．．噁．．．」加倫五世變得猶豫不決，害怕的眼神不停地在兩人的身上游移，
埃雷斯喊叫起來，大聲斥責這種行徑如何野蠻、暴力。亞爾沒有說話，犀利的褐綠色眼睛直直盯著加倫五世。
過了半晌，亞爾看見國王的下巴輕輕地往下一點，那一撇灰白色小鬍子跟著上下擺動。
「你不能這樣，混蛋！」埃雷斯鬼叫起來，兩旁的侍衛一把抓住他，但是埃雷斯仍不停的對王座的方向怒吼：「你竟敢隨意食言？你們都死定了！等到諾頓帝國的百萬大軍一到，你們都會死去！海橋之城將會變成廢墟．．．」不等他說完，亞爾一手接過剛才用來包裹頭顱的布袋，硬生生塞進他的嘴裡。
王宮廣場出現一陣不小的騷動，只見亞爾．西斯頓走進眾人視線，後面跟著押解諾頓使者的藍袍衛兵。群眾見狀，立刻發出雀躍的歡呼，其熱鬧的情形完全不亞於年度嘉年華的狂歡舞會。可憐的埃雷斯無力掙扎，只能任人一路拖著走。
「該死的野蠻人，滾回大陸去！」
「諾頓狗滾回家去！把那幾顆狗頭也帶走。」
「西爾利亞萬歲！為伊凡大人復仇！」
一路上不少群眾停下腳步，好奇的觀看這難得的一幕。更多人則是對著埃雷斯高聲怒罵，石頭、雞蛋和各種能夠丟的垃圾如同雨點般不停落下，原本氣焰囂張的諾頓使者，如今全身都掛了彩，變成一隻狼狽的過街老鼠。
「就是這裡。」就在他們走到一座高橋上時，亞爾突然如此宣布。侍衛們停下腳步，等候下一步指令。
橋下兩邊街道上陸續湧入前來看熱鬧的人群，亞爾下達簡單命令後，轉身過去面對群眾。
「白塔和汪洋的子民們〈註１〉，」亞爾以豐沛的肺活量喊道，掃視著底下的人潮：「你們應該都已經聽說，可敬的伊凡大人在出訪諾頓時，竟然遭到了不合理的暴力對待，而且極具汙辱。」亞爾停頓一會，等著群眾憤慨的回應。「在沒有任何正當理由的情況下，諾頓竟然敢下達最後通牒，要求我國對他們稱臣！每年還得定時納貢、對他們卑躬屈膝──」亞爾還沒說完，就被人群中爆發出來的怒吼給打斷。群眾裡不分男女老幼，幾乎人人都激動著揮舞拳頭，各種咒罵聲匯集成一股巨大的聲量，有如狂風尖銳的呼嘯聲。
「我已經殺死所有虐待伊凡大人的幫兇，陛下也已經准許我動用遠古的海上律法來懲罰這個野蠻人。做為汙辱我國的代價，藉此向諾頓人、也向所有綠地人做個明確宣示─」亞爾掃視著聽眾，橋下寂靜無聲。「身為驕傲的海島之民，我們絕不屈服！」
群眾裡爆發出一陣認同的喝采，聲音大到足以撼動城市。
「讓他跪下。」侍衛聽令按著埃雷斯，讓他跪倒在地。原本呆滯的埃雷斯突然清醒了。
「不！請不要殺我！拜託。」埃雷斯驚慌不已，斗大汗珠從額頭上滑落。
亞爾沒有回應，只是專注在繩子上打了幾個結，接著套在他的脖子上。
『難道要把我勒死？』埃雷斯疑惑，套在脖子上的繩子突然收緊。
埃雷斯痛到咳嗽，舌頭伸出嘴巴，眼前的藍天似乎逐漸蒙上一道黑幕．．．．．．
註１：一千兩百年前，領航者懷爾德率領族人來到貝恩群島，征服群島後興建了島上第一座高塔。說：「汪洋的子民們，引領你們的白色燈塔已經完成了。」該塔白如雪、閃亮如珍珠，西爾利亞的人民從此便這樣稱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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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多天才打完一篇 需要加把勁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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