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鼻腔感受到的消毒水和藥品的微弱刺激氣味，有些不習慣地緩緩睜開了自己的雙眼，油漆粉刷的天花板一片純白，一瞬間有種不太清楚距離感的錯覺。
稍微發了一會呆後才想起自己正在醫院的單人病房裡，勉強撐起上半身在床上坐了起來，看了一眼自己裹著石膏的右腳，沒甚麼疼痛的感覺但還是很不舒服。
有些茫然地看著窗外，想著那一晚的事。
「啊，你今天怎麼這麼早醒？」
「咦？喔喔，沒有啦，可能是因為今天天氣特別好吧，陽光有點強。是說妳今天不用上課嗎？怎麼一大早就來了？小月。」
可能是太過專注，我沒發覺小月提著一袋香蕉進到了病房。
「你睡傻了吧，今天是週日耶，你昨天睡了一整天。」
「是、是這樣嗎？哈哈。」
小月數落著我一邊拉了一張凳子坐到了床邊。
為了和她面對面聊天，我也試著撐著上半身想要往後靠在床頭坐起來，不過醫院滑順的床單一下子讓我手滑，整個上半身差點滑出床下。
不過好在床邊的小月及時接住了我的肩膀，還順便扶著我坐起身。
「唉……你什麼時候才能持續個三天以上不出差錯啊？」
「瞧妳說的，別的不提，我工作時可是以準確快速出名的。」
「前幾天還要我去幫忙送離職信的人在說什麼工作能力也沒甚麼說服力。」
雖然我自信滿滿地吹噓自己，但小月不以為然地敲了敲我右腳上地石膏發出清脆地響聲。
「啊哈、哈哈。」
「就你這粗心程度，還跳懸崖，我在下面差點沒嚇出心臟病，只是落地時脫鉤摔斷了腿可真要感謝保佑。」
小月似乎想起了當晚的事還心有餘悸，雙手合十一臉誠心地向著窗外闔眼祈禱了起來。
＊
都有人說人在有可能死之前都會有走馬燈閃過，推測是為了從自己的人生經歷中找出能保命的辦法，但我現在腦中只有自己的一百種死法，只能抱緊著愛麗絲祈禱一切順利。
不過五六層樓的懸崖高度沒等我多念幾次神明保佑，地心引力就強行拉緊了彈簧繩。
雖然彈簧繩扣在的是我們倆身上的安全皮帶不至於很痛，但我和愛麗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反作用力在自己身上差點叫出聲，勉勉強強緊閉雙眼和嘴巴才壓低聲音嗚喑著。
雖然只是這種高度而已，但這還是算我人生第一次體驗自由落體高空彈跳，我發誓我再也不要來第二次了
「喂～」
聽到從下方傳來了細小的喊叫聲，我和愛麗絲不約而同睜開了眼並小心翼翼的將視線挪到下方。
「……小月姊！」
愛麗絲開心地喊了出來，我和小月見狀趕緊將食指擺在唇上示意愛麗絲小聲一點，好險聲音沒有大到可以傳到懸崖那邊。
「好了好了，你們快解開跳下來。」
我們掛在半空中，雖說小月已經準備好氣墊在下方以防萬一，但這視覺高度感覺還是有點恐怖。
在我還是猶豫時，愛麗絲已經身體力行迅速解開扣環平安地落在了氣墊上。
「做得好。」
小月伸出手拉了愛麗絲一把，她們倆順勢就擁抱到了一起，愛麗絲也在小月的懷裡悄悄地流下眼淚。
「雖然知道妳會來，但妳還找了個氣墊，真的謝天謝地。」
「畢竟我知道你……你在幹嘛，趕快下來啊。」
「妳、妳妳妳不都知道我懼高了，我做個心理準備，等、等我一下。」
我在半空中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小月則是傻眼無言地看著我，就連愛麗絲也淚眼汪汪地看了過來一臉覺得我莫名其妙樣子。
「別、別那樣看我了，我下去還不行嗎？」
為了不要再被她們倆的視線給殺死，我手抖著有些笨拙地開始解著扣環。
我努力解著扣環發出金屬撞擊聲的同時，一道光從我的頭上照射下來，這瞬間我嚇得手忙腳亂，匆忙的解開扣環。
「……解開了！好……欸？哇──！」
「「笨──」」
雖然成功解開了，但我卻不知道勾到了什麼，在空中重心不穩了一下，隨後偏離了預計的落點往氣墊外的方向被拋了出去，最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先是一點不適和溫熱感在我的小腿擴散開來，然後就是像被狼牙棒打在上面的疼痛，痛到我近乎失去了意識──
＊
後來知道那道光是風燕為了掩護我們而打頭陣照下來的，但我的斷腿也已成事實，愛麗絲和小月那時慌成一團，費了一番功夫才把我抬上車離開，也搞得我此時此刻只能躺在病床上。
好佳在現在我已經離職了，不然我不敢想像沒去公司兩個禮拜會有多少工作等著我。
「我是真的沒想到那種高度都能摔斷腿。」
「不是，是風燕她的……她的……哈啾！」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要是你不出點差錯還不像你了。好了，今天還很冷，你還是躺回被子裡吧。」
連我的鼻子都不打算讓我解釋，小月從一旁的床頭櫃上抽了一張衛生紙給我用後，扶著我重新躺回病床上，頓時間感覺自己在提前體驗老年生活。
扶完我回床上後，小月隨手開了一下病房內的小電視，不過不愧是風燕脫關係準備的醫院，不只是讓我住單人病房，還完全不過問我的事情，這樣一想她私底下說不定可能比起李雪還要更有人望。
『李氏一族牽扯多起意外事件的真相……』
正好電視上的新聞正播著有關李家的事，我和小月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
「……現在總算知道別人說報仇後只剩空虛是什麼感覺了。」
「你不開心嗎？輝哥。」
面對小月的問題我思考了半晌，腦袋中浮現了小陽和小葵的臉龐。
「……該怎麼說呢，比較像是能夠暫時放下一點的心情吧，只是內心也空了一塊的感覺，感覺這些年都像是白過的。」
「才沒有白過呢，你是不是有健忘症啊？」
「欸？」
「你不是還救了愛麗絲嗎？這麼大的事居然也能說成是白過。」
我對此啞口無言，因為說真的，在小月提醒我之前我都覺得我心裡面想法都只是為了贖罪而已，自己的功勞幾乎微乎其微到連我自己都忽略的地步。
「……果然是姊妹啊。」
「嗯？你說了什麼嗎？」
「沒事，只是覺得自己在庸人自擾而已。」
「嗯？……怪人，剛剛還死氣沉沉的，現在又笑得有些噁心。」
「哈？噁、噁心？」
『李雪及其管家同時進入警局自首。』
在我摸著臉想著我剛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時，新聞播著那天風燕帶著李雪去投案自首的畫面。
畫面中拍到了已經一蹶不振奄奄一息的李雪和扛著她從黑色轎車下來的風燕，雖然媒體一看到李雪的身影就準備衝上去採訪，但畫面中的風燕踏上第一個階梯後稍稍撇過頭露出生人勿近的野獸般銳利眼神後就沒有一個人敢再前進一步。
「怎麼感覺她透出畫面在瞪著我的感覺，她是恐怖版蒙娜麗莎嗎？」
「肯定是你做了太多虧心事了。」
「那怎麼可能。」
是沒對她做什麼虧心事啦，但她的確是有把我幹掉的理由。
趕緊甩甩頭把記憶裡逐漸清晰的那晚澡堂中的白皙給忘掉，以免做夢也被風燕給處決。
電視中持續播報著各種相關人士的採訪，也貼心地整理了在網路上流竄的各種文件及錄音檔。
真的是不得不對她五體投地，畢竟這些資料都是風燕她這些年在李雪眼皮子底下一點一滴收集起來，只是沒想到是她連與自己有關的事件也一併全部給公布出來。
「她還真是一根筋，連自己也自首一起進去了。」
「她可能是想稍微贖罪吧……」
「這樣啊？哼──」
「怎、怎麼了？我做錯了什麼嗎？」
小月不知為何用著有些不以為然的眼神看著我。
「沒什麼，只是想我不在的幾天你又勾搭上新的人了。輝哥你最近桃花運很旺嘛。」
「才沒有，那個愛麗絲的過度保護狂才沒那種感情。而且妳注意點，要是你在她面前這樣說說看，小心那天就是我和妳天人永隔的一天。」
我用大拇指在自己的脖頸附近劃了一下，被人用拳頭打到屍首分離我可不想體驗。
「原、原來如此……」
小月聽到我的描述也不自覺有些結巴，畢竟她也是直面過風燕的其中一個人，我說的話有沒有摻水她最清楚。
看到小月心有餘悸的表情，我的腦海中也浮現了風燕的臉，我伸個懶腰後雙手枕在後腦勺，有些無力的靠在床頭上看著天花板，不過我想到的不是她要對我揮拳的景想。
「……只是我也蠻希望她能夠和愛麗絲一起享受一下自由的，能夠成功真的託了她太多的福。」
「也是呢，畢竟就是為了這個妳們兩個才這樣冒險跳崖的，不過也差點讓我嚇出心臟病。」
「那真的抱歉，只是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風燕提供的大量證據是一個手牌，而最後風燕拍下的我和愛麗絲跳下懸崖的影片則是我的主意。
主要目的是為了讓李雪認為愛麗絲死了，因為再怎麼樣落魄，要是之後李雪得知愛麗絲還活著，還是有可能做出對愛麗絲不利的事，在李雪死之前可能都不會放過她。
所以我想到最好的方法就是讓李雪認為愛麗絲再也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真的是好險你不是跳的途中出意外，不愧是帶著人一起跳崖自殺的勇者。」
小月說到這又咚咚敲響了我腿上的石膏。
『逼迫人跳崖的清晰現場影片。』
在小月還在偷笑我的時候，電視中的報導也播出了那晚的影片，這就是另外一個目的，如果要廣泛傳播的話再加個現行逼死人的畫面可能更有效果。
而也正如我想的，這個看起來駭人聽聞的畫面成功的變成網路上的熱門話題，連帶著李雪的各種事蹟也迅速傳剝開來。
不得不說，風燕即使是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巧妙地不把我的臉拍進去，但卻又能完美將整個過程給拍下，包括李雪和愛麗絲對話，甚至是她們倆的情緒似乎也融入了畫面冰冷又黑暗的新月夜。
「……拍得可真好。」
「是啊，網路上還說是千年一遇的黑髮美少女呢。」
「相比之下我則是不知名的中年大叔，明明連臉都沒照到是怎麼知道我是中年大叔的？」
「嗯……應該是氣質吧，中年男人的氣魄之類的。」
「那是甚麼樣的氣魄啊，聽起來完全不像稱讚。」
「好啦好啦，別傷心別傷心，要往好的方面想啊。」
可能是看我有些失落，小月拍了拍我的肩膀想要安慰我。
「好的方面？」
「你可是有著現役女大學生喜歡的中年大叔呢。」
這瞬間空氣突然安靜下來，看著小月的臉半張著嘴啞口無言。
我這時也才想起來小月的告白還保留著，那幾天實在是發生太多事了，讓我以為小月的心意只是我的一場夢，現在她這樣主動提起又讓我清楚地回想起來，包括那天的吻。
我們倆就這樣對看了許久，我開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兩頰也漸漸染上紅暈，從搭著我肩膀上的手也感受到她有些微的顫抖。
「……我說妳不要自己說出口然後自己害羞起來好不好。」
「還、還不是你都不給個回應。」
「回、回應？我、我還沒準備好要──」
「等一下！我的意思不是說要你現在就……我只是想說你、你自己都說暫時放下了……想說我是不是有機會……」
隨著小月越講越小聲，她的臉也從淡淡的紅暈漸漸變成滿臉的通紅，讓我也意識到而開始害羞起來。
「兩位不好意思，病房內可不能這麼吵鬧喔。」
「「欸？抱、抱歉……」」
在我和小月慌慌張張地互相反駁時，從門口處傳來了讓我們安靜一點的警語，讓我們倆都不好意思地異口同聲道了歉，但當我們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有些疑惑看著門口站著少女遲疑了半天，最後我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愛……愛麗絲？」
「啊？該不會你這薄情的傢伙已經忘記我了吧？小月姊妳說說他啦」
愛麗絲看到我的反應顯得有些不高興，雙手抱起胸，眉梢滿是不悅的扭曲。
「呃……不是，愛麗絲，我想輝哥只是因為你的形象變化太大了在腦袋打結而已……畢竟我也被嚇到了。」
聽了小月的話後，愛麗絲才像想起了什麼咧開了嘴嘻嘻笑著，輕輕撩起自己的髮尾讓它們在她的肩膀上稍稍飄晃著，也因為反射窗外燦爛的陽光而閃閃發亮。
「怎麼樣？可愛嗎？」
但也不能怪我和小月嚇成這樣，因為原本愛麗絲凜然的黑色長髮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了剛好及肩的淡金色短髮，與以往的形象大相逕庭。
愛麗絲則是俏皮地比著勝利手勢似乎是很滿意自己的成果，接著不管我們還在滿頭問號中逕自拉了一張摺疊椅坐到小月旁邊。
「嗯？怎麼了，你們幹嘛像看到鬼一樣。」
「妳、妳不是被風燕送出國了嗎？」
「喔……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我大概只在英國待了一個月左右，風燕她只是說讓我出去避避風頭而已啊，不過果然還是歐洲那邊冷呢，回國後我昨天一度還想開電扇──」
略過我還有許多問題想問，愛麗絲開始興奮地和我們分享著國外的所見所聞，從飯店的浴室裝潢講到地鐵的旁的路邊攤美食，用著像是要把這輩子的天都要在今天聊完的氣勢，讓我和小月兩人完全沒有插嘴的餘地。
＊
「那邊像我這樣的黑長髮好像很稀奇，一直被搭訕煩得不行，我一氣之下就把頭髮剪短。」
愛麗絲講到這捻起一小撮自己的的頭髮看著，剛才還淘淘不絕的嘴巴聽了下來，眼神也變得柔和。
「順便也染回了這個髮色……」
「所以才變成這副模樣啊。」
不知不覺間原本跟我一樣滿臉意外的小月已經跟愛麗絲自然的有談有笑了。
不過我也忍耐不住了。
「對啊，不錯吧──」
「可以打擾一下兩位小姐的茶會嗎？」
「大叔你怎麼了？一臉便祕臉的，想上廁所了？」
「才不是！我是要問妳怎麼會出現在這？」
「難道我不能回來嗎？」
「不，不是，我話也不是那樣子說──」
正要說到重點時，門外傳來了一點腳步聲，我刻意壓低了一點音量，手遮著靠近愛麗絲以防音量外洩讓外面的人聽到。
「我的意思是妳知不知道妳現在是個失蹤人口啊？」
小月聽到後也像才剛想起來一樣點頭如搗蒜附和著。
倒是失蹤人口本人卻是毫無緊張感的樣子，拿起一旁小月給我帶來探病的香蕉逕自剝了一根來吃。
「別這麼緊張嘛──」
「黃先生，今天腿部的感覺怎麼樣，會有癢感嗎？」
完蛋了，因為她們兩個關係，我完全忘記到了檢查的時間，負責我的護士小姐已經照著她的例行公事拿著紀錄板一邊問著既定問題走了進來。
「啊，不好意思，原來已經有人在探病了。」
「沒事沒事，護士小姐妳忙妳的吧。」
「謝謝協助，那黃先生──」
我已經緊張到開始冒冷汗了，完全沒辦法思考，只是頻頻點頭或搖頭隨便應付著護士的檢查詢問。
盡管如此，愛麗絲還是悠然自得的咀嚼著她口中的香蕉，小月則是用著尷尬的是現在我、愛麗絲和護士身上游移。
「好，沒問題了，看來黃先生你應該可以快出院囉。」
「啊？……喔，啊哈哈，是、是啊，真的太好了。」
「對、對啊，真的是太好了，輝哥。」
「那就不打擾你們探病──」
好在不知不覺間經過一番煎熬後，檢查已經結束，護士收拾了一下準備起身離開病房，感覺終於能鬆一口氣──
「嗯？」
護士疑惑的聲音突然讓我又整個人繃緊神經起來，原來是護士她正狐疑地盯著愛麗絲的臉看，但愛麗絲面對護士小姐只是用著天真的微笑面對，這瞬間的心跳數讓我感覺可以直接到隔壁心臟科掛號了。
「呃……這……那個，護士小姐，怎、怎麼了嗎？」
「沒有啦，只是這位小姐我好像沒看她來過卻感覺有點面熟……」
「護士小姐！你應該很忙吧，我沒事的，妳快走吧。」
「對、對啊，護士小姐輝哥我來照顧就好，妳趕緊──」
我和小月一聽到面熟這個詞已經不管禮不禮貌這件事，小月快步走到護士身後半推著她想要她快點將注意力別放在愛麗絲身上。
不過事與願違，護士小姐歪頭想了一陣子像是靈光一閃的捶了一下自己手掌。
「啊！我想到！」
完蛋了。
「是不是有人說過妳長得很像女名星，我好像有在哪部電影裡看過。」
「「欸？」」
「是蠻常有人這麼說的，畢竟我的髮色也就這樣嘛。」
愛麗絲有些驕傲的再次撩起自己的淡金色短髮讓其輕輕拂過自己的手指反光閃爍著。
＊
「妳們兩個剛才的反應真的是讓我憋笑憋得好辛苦。」
護士小姐在那之後和愛麗絲稍微聊了一下後就離開了，與我們兩個的窮緊張相比，愛麗絲則是開懷大笑起來。
「……妳以為是為了誰啊。」
明明睡眠十分充足，但我感到有些頭疼按了按太陽穴。
小月也放鬆下來一隻手抱胸另一隻手托著臉露出像是被耍了之後無奈的笑容。
「我算是懂了，愛麗絲妳這樣子根本沒幾個人認得出來。」
「是吧！」
愛麗絲有些調皮的嘻笑起來，讓人想對她生氣也沒辦法提起勁來。
而且看起來她的表情真的變得開朗許多，畢竟不久前我的印象中，她的眉間還總是蒙著一層陰影般的無奈神情。
「總之我現在算是半個自由之身，不要在認識我的人面前太招搖應該都不會怎麼樣……現在大叔你可能還比較慘，這樣還能工作嗎？」
「這妳就不用擔心輝哥了，畢竟他的離職函還是我親自送的。」
「為什麼是妳來幫我回答啊？」
我苦笑著回應她們。
「欸？為什麼……該不會是因為那幾天你曠職而在公司呆不下去吧？」
「妳說起來怎麼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當然也是有點愧咎啦……不過大叔你看起來蠻開心的應該算是好事吧？」
「畢竟剛好有個藉口可以離開那個黑心公司，當然開心啦。」
「「耶！」」
我和愛麗絲兩人像是什麼得逞了什麼計畫一樣開心地擊了個掌。
「你們兩個真的是……不過暫且不論輝哥想當無業遊民多久……愛麗絲妳有什麼打算嗎？」
一時之間被充滿活力的愛麗絲給有點晃暈了腦子，但小月說得對，與我這個早已過了青春的時光的大叔相比，現在愛麗絲的下一步才是更重要的。
「這個嘛……」
愛麗絲聽到了小月的問題一改剛才的話癆沒有馬上回答，反而突然變得有點害羞起來，嘴唇向內捲了捲緊閉著，這讓我反而變得有些緊張。
沉默許久，愛麗絲終於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像是做足了決定。
「我……我想繼續上學！」
「欸？上、上學，你說上大學嗎？」
「……嗯。」
面對小月的疑問，愛麗絲有點畏縮的看著小月輕聲回應。
不過我則是放心地笑了出來。
「噗哈哈哈──」
「……不行嗎？」
「不是啦，我只是覺得就這點大的事，一瞬間放鬆下來了。」
「哈？什麼這點大的事啊！我煩惱很久耶！」
愛麗絲明顯生起氣來，臉頰也鼓的像氣球，但我一時之間停不下笑意，小月也一臉被打敗了的樣子微笑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是……噗哈哈哈！」
病房內充斥著我的笑聲和愛麗絲的怒氣，甚至引來了護士前來關切，小月則是連忙得幫我們賠不是。
不過上大學嗎？可能的確以目前愛麗絲的身分應該還有很多事情得克服，但這樣的願望從愛麗絲口中說出真是令人欣慰的想笑。
畢竟當初的那個她可是──
「我說愛麗絲。」
「怎樣啦，又想嘲笑我？」
「真想活久一點呢。」
「……呵呵，沒頭沒腦的說些什麼？你先把你的斷腿給養好再來吧。」
愛麗絲重新拾起開朗又有些小惡魔的笑容，在我腿上的石膏敲出不同於以往的清脆聲響。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