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公司是製造特殊印刷機台的廠商,我則在其中擔任業務。我們會定期去拜訪客戶,為它們的機械進行簡單的維修、保養,以及換掉一些舊的料件。而這次剛好是由我載著機械的零件,從廣島前往大阪出差。
其實我很喜歡出差行程,尤其是去大阪。因為光是通勤,來回就要八、九個小時,所以通常出差去大阪都是兩天一夜;不過我們實際上的工作的時間卻很短,一台機器換個料件通常三十分鐘就可以全部搞定,拜訪兩三家客戶也用不了多久時間。在工作結束後,就可以到處晃晃,買些伴手禮準備隔天一早回廣島上班。而且食宿跟交通都由公司買單,每次出差根本像是薪水小偷。
晚上,我飯店附近的店家吃完晚餐後,在商店街買了大阪特有的甜點打算帶回去當伴手禮。夜幕降臨後不久,商店街幾乎都拉下鐵門,使得整條無人的街上愈發冷清。
不遠處的街燈下,一個佝僂的身影引起我的注意。那是一名老太太。年紀可能有七、八十歲,甚至可能更年長。怎麼會晚上一個人在外面閒晃。
我在經過她時,出於好奇於是瞥了她一眼。那瞬間,她彷彿注意到我的視線。她抬起頭以白色且混濁的眼眸直視著我,滿布皺紋的臉上堆起詭異的笑容,口中的牙幾乎已經掉光。
「你以為你能逃掉嗎?」她口中忽然冒出這句不明所以的話。
「啊?」當我正錯愕地要反問之際,我眼前空無一人。我呆愣在原地,左右環顧,卻不見任何人影。剛才那是我的幻覺嗎?
這詭異的情況讓我有些不安,我加快腳步回到飯店。看著飯店的明亮的燈光,我才稍稍放下心。進飯店的自動門打開──
站在自動門後的老婆婆說:「你還有兩次機會喔!」
「啊!」我的驚叫聲引起櫃台人員的注意。他們走上前詢問:「這位客人?請問有什麼事嗎?您還好嗎?」
跟剛才一樣。眼前的老婆婆不見了。那不是幻覺。
我臉色鐵青,胃裡一陣翻攪。我的直覺告訴我,得趕快離開這裡。我跑回房間,打開房門──
「太慢了,還有一次。」蒼老的女聲自漆黑的房間內傳出。
什麼?什麼一次?那是什麼意思?一股惡寒直上我的脊髓。
我嚇得趕緊打開房間內的燈,但房間內此時只有我一人。我馬上收拾行李,衝到櫃檯辦理退房,隨後我趕往停車場,跳上公務車疾駛離開飯店。
一路上我不斷加速,連遇上紅燈也沒停下,就這樣直直開上高速公路。高速公路上,除了引擎高速運轉的聲音之外,什麼聲音也沒有。我沉澱了一陣子之後,伸手調整後照鏡,看見一台大卡車正行駛在我後方,而大卡車的車燈前,一個瘦小的影子在那陣光芒中晃動。
「不、不會吧!」我定睛一看,發現剛才那個老婆婆正緊緊追在我的車後。這怎麼可能,我的時速都已經超過100公里了。她、她怎麼可能還能追得上──
此時,那個身影從我後照鏡當中消失了。
那個老婆婆此時已經出現在我的車窗旁,她表情失望地說:「不行啊,果然你還是太‧慢‧了。」
「──」框啷一聲,我的車輪不知道輾過什麼異物,整台車子失去控制,在高速公路上翻滾了起來。我最後聽見的是金屬撞擊、摩擦,玻璃破碎,以及尖銳刺耳的煞車聲。
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在醫院。周遭刺眼的陽光讓我有些不適應。
「您醒來了嗎?」一旁的護士發出驚叫:「我馬上幫您叫醫生過來!請不要亂動喔!」
我舉起手遮擋陽光,看見的卻是一雙滿布皺紋的雙手。我的雙手開始不自覺地發抖。我觸摸自己的臉龐,摸到的卻是凹陷而乾燥的臉,正當我感到驚嚇之際──
一個熟悉卻蒼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醒了啊?」
我看見眼前的老婆婆之後嚇得心臟都快停止跳動,那是我剛才在夢裡看見的高速婆婆。我喘著大氣指著她大吼:「高、高速妖怪老太婆啊──!」
老婆婆惡狠狠地往我腳上拍了下去,一陣劇痛讓我忍不住屈起身子。
「一大早在說什麼蠢話!你這個臭老頭!老人痴呆症已經嚴重到連自己老伴的臉都忘了嗎?」
「啊……啊?」我的記憶有些模糊,發生什麼事了?
「真是的!一大早跟你出門散步的時候你被人家牽狗的繩子絆倒了你忘了嗎?」
「啊。」我想起來了,好像真的是這樣。唉,最後我還是沒能逃離這個老太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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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天假,好好把握出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