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數學考卷發下來了...
「唉...」我看了一眼，正想把它收起來...
「你怎麼垂頭喪氣的？」春問。
「沒什麼啦。只是有些題目不知道怎麼解。」
「什麼問題呀？給我看看，說不定我可以幫上忙。」
「喏—」我將考卷遞給春。
「恩...」春盯著紙上的考題好一會兒。
「藏間。」
「幹嘛？」
「我發現阿...」
「發現...？」
「藏間這張考卷的分數......是我的兩倍多一點呢～」
昏倒...
話說兩倍多一點，不就表示春卡在及格邊緣嗎？
「你呀...春自己都不行了，怎麼還說要幫忙....」
「哎呀～我是想說藏間答錯的題目也許我剛好懂嘛～」
「就算春不知道，我也不會勉強你阿。」
「可是我是真心想幫藏間解決問題嘛...」春嘟起嘴巴，有種怪異感。
「是是，我很感謝春的心意。」
「藏間很感謝我嗎？那你要給我什麼獎勵？」春睜大眼睛，猛盯著我瞧。
「那給你三秒鐘滾出我的視線。」
「藏間好兇哦～人家怕怕。」春故意將雙手左右擺動，似乎是在模仿女生的樣子...
「呃...」面對春的詭異舉動，我實在是無言以對。
今天在英文考卷的文章看到了某句話：
【They always say time changes things,but you actually have to change them yourself.-Andy Warhol(人們總說時間改變一切，但其實一切的改變得由你自己開始—安迪‧沃荷)。】
我覺得蠻特別的，所以連同昨天在冊子看到的句子一起抄在筆記本。
「你在寫什麼呀？」春好奇地湊過來。
「我也不知道...只是把看到的東西記錄下來。」
「原來呀...藏間怎麼連這種小事都可以做得這麼認真啊？」
「沒有像春說的那樣，這不過是隨便抄抄的而已。」
「好啦好啦～藏間就不要否認了。」春說完，笑著離開了。
被他這麼一說，頓時沒了想寫的動力，改而仰望窗外明亮的藍天。
「唉～」我嘆了口氣。
「總覺得...有點無聊。」
最後一堂課的鐘聲打完後，大家紛紛離開了。
我將教科書一一收進提袋。
好沉重...不管是書本的重量，還是現在的心情都讓人有些窒息。
「藏間同學～」宮野同學叫住我。
「怎麼了嗎？」
「是這樣的...今天藏間同學有沒有空...可以教我數學呢？」她顯些靦腆地問著。
「有呀。不過晚一點也要去打工就是了。」
「那我們一起去圖書...啊...真的很不好意思！最近一直麻煩你教我功課。」宮野同學向我鞠了躬。
「沒關係啦。宮野同學快起來吧。」
「好。」宮野同學緩緩抬起頭，撥了撥因為彎腰而弄亂的頭髮。
「只要在能力可及的範圍內，我都會幫助妳的。」
「藏間同學說的是真的嗎？」宮野同學用雪亮的眼睛望著我，並將身子靠了過來。
「恩...真的。」我對她的行為感到有些驚訝，回答不是很順暢。
「謝謝你，藏間同學。」
「別客氣。」
前往圖書館的路上，宮野同學的臉上都維持著笑容。
「那個，宮野同學。」
「是，怎麼了嗎？」
「妳好像很高興的樣子，有發生什麼開心的事嗎？」
「咦？！這是...因為...因為...」宮野同學支支吾吾地回答。
「因為？」
「因為...我...我很喜歡去圖書館呀～」
「原來是這樣。宮野同學還真是用功呢。」
「嗯...」
【其實不是這樣的...】宮野同學撇開了頭，喃喃唸道。
「妳剛才說了什麼嗎？」
「不...沒什麼啦。哈哈哈...」
找到位置坐下後，宮野同學從書包拿出數學考卷。
她猶豫了半晌，才開始問我題目。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指著考卷折起的右上角。
「因為...不想讓藏間同學看到我的分數嘛...」宮野同學害臊地說。
我掃視了一遍紙上的紅筆痕跡，似乎有點慘呢...
「別擔心。不管妳答錯多少題目，只要最後把那些地方學會就好。」
「嗯。藏間同學說的沒錯。」
「我們一起慢慢訂正吧。」
「好。」
之後，我們討論了一段時間。
「這邊是不是將數字帶入公式後就可以了？」
「對，妳做做看。」
「稍等一下哦～」
......
「所以這題的答案是...三十五！解開了！太好了～～」宮野同學微笑著。
「宮野同學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呢。」
看到她開心的樣子，我也不自覺高興起來。
「是...是嗎？」
「恩。是很棒的笑容。」
「謝...謝謝誇獎。」宮野同學忽然沉默了。
咦？我是不是又講錯了什麼話？
「不說這個了～趁著這個氣勢，趕快做下一題吧。繼續～繼續～」宮野同學拿起筆，在考卷上計算著。
「這題要怎麼解呢？」
「哦～是這題呀。要是碰到寫得簡略而不好理解的題目，不妨把它畫出來吧。」我畫了三條線在計算紙上，並標記一些符號和數字。
「妳看。即使不知道兩個向量的夾角，還是可以求出二者的內積。」
「真的耶！這個圖示好清楚唷！可以借我仔細看看嗎？」
「拿去吧。」
「嗯...我明白了～藏間同學真的好聰明喲！你是怎麼想到這個方法的？」
「不...這只是拿老師教過的概念延伸一下而已。」
「哎～是嗎？但是這樣也很厲害！哪像我，根本想不到...」宮野同學盯著考卷，看起來有些失望。
「別這麼說。宮野同學沒必要感到氣餒，只不過是妳擅長的領域剛好不在這而已。」
「謝謝你...」
我對她笑了一 下。
「好了，我們接著做題目吧。」
八十分鐘過去，我們差不多將考卷訂正完了。
「除了第六題，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沒有了～」
「今天數學的進度只有這張考卷。」宮野同學說。
「啊～沒想到...看似最簡單的第六題，竟然是隱藏起來的大魔王呀～」
「大魔王...？（噗哧）」我忍不住笑了。
「不要笑啦！我是真的很困擾耶。」宮野同學嘟起嘴。
「抱歉抱歉。這個比喻真的很有趣。」
「離藏間同學打工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吧？」
「對呀。怎麼了？」
「要不要去哪裡逛逛呢？」
「好啊。」我們走到附近的咖啡廳，坐了下來。
宮野同學點了杯柳橙汁，「藏間同學不喝嗎？」
「沒有很想喝東西。」
「難得來了，不點些東西不是很可惜嗎？」
「也是啦。」這家店沒有紅茶呀...那就...
「麻煩給我一杯拿鐵。」
「好的。為您確認，兩位點的是一杯冰柳橙果汁和一杯熱拿鐵咖啡對吧？」
「對。」
「請稍候一下。飲料馬上為您送上。」
服務員走掉後...
「藏間同學暑假有什麼計畫嗎？」
「打工。」我平淡地說著。
「打...打工？整個暑假都要嗎？」
「差不多吧。去年我也這樣做的。」
「沒有安排其他活動嗎？」
「恩...我還要回老家一趟。」
「老家？」
「本來我寄住在叔叔家裡，因為上高中的關係，我才搬出來住的。」
「喔...原來是這樣。」
「宮野同學呢？暑假有要去哪裡玩嗎？」
「嗯...沒意外的話，應該會跟著家人一起出國玩吧。」
「出國...去哪裡？」
「我不確定耶...不過大概是夏威夷或加拿大之類的。因為我們家的人都很怕熱，所以每年夏天都會離開日本去避暑。」
這個避暑的費用也太龐大了...不過到外國遊玩似乎挺不錯的。
「為您送上柳橙果汁和拿鐵咖啡。」服務生將飲料放在桌上。
「謝謝。」我和宮野同學一起說。
「說到避暑，我還和春約好八月份要去游泳。」
「就你們兩個男生去嗎？」
「不...加上春的女朋友，總共三個人。」
「這樣子藏間同學不會很尷尬嗎？如果他們倆想獨處的話。」
「這...沒差吧。真的沒事做，我就會下水運動呀。」
【聽起來怪可憐的。】宮野心想。
「那個啊...藏間同學。」
「恩？」
「我能不能...也跟你們一起去呢？」
「可以啊。」
「真的可以嗎？」
「沒什麼不行的。」
宮野同學笑了。
「不過...我突然說要參加，會不會造成你們的困擾呢？」
「不會啊。反正我們是租車子去，正好有空位。」
「那就這麼說定囉～」
「等明天我跟春確定好再告訴妳詳細時間和地點。」
「好的～」
「啊...差不多了。宮野同學，我先走一步。」
「嗯。明天見，藏間同學。」
〔（♪～♫～）萬歲～竟然有機會可以跟藏間同學一起出去耶！今天真的超幸運的～〕宮野踏著輕鬆的步伐回家。
隔天，我將答應宮野同學的事告訴春。
「搞什麼？！！！」春大叫著。
「用不著那麼驚訝吧？」
「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宮野同學也想游泳，所以會多一個人去。」
「宮野同學...是指小詩織吧？」
小詩織......我實在不太習慣這種稱呼。
「對啦。不然我們班上還有哪個人姓宮野？」
「這下糟了...」
「什麼糟了？」春忽然背對著我，開始碎碎念。
【這個笨蛋...別做多餘的事情阿！】
【既然如此...只好三個人擠一擠了...但是感覺很不舒服呀...】
【如果讓夏坐在我的腿上的話...恩...會不會違法啊？】
【不...到時候就算是塞後車廂也要把那傢伙帶上車。】
【等等...我在說什麼啊？這樣會死人的！】
春好像很煩惱的樣子。
「藏間，我說你呀。以後做決定之前，可不可以先通知我一聲？」
「我不懂。不是有多留的位置嗎？」
「問題不在那裡啊！」
「要不然是什麼問題？」
「還問我呢，當然是因為伊...伊...歐...」春吞吞吐吐地話不講清楚。
「蛤？你在說什麼？」
「哎喲！我是說，這麼臨時加進來一個人，要是買的門票不夠還是訂位搞錯人數，不是很麻煩嗎？」
「說的也是...不然我去跟宮野同學道歉，跟她說不行好了。」
「哎！等等。你不要去啦！」
「可是春不是覺得很為難嗎？」
「反正我會想辦法處理的。既然藏間已經答應人家了，總不能又說要取消吧？這樣對小詩織多不好意思啊。」
「好吧。春都說沒關係了，那我就不講了。」
「呼～」春鬆了一口氣。
「話說...你幹嘛沒事跟小詩織提起這件事呀？」
「因為我們剛好聊到暑假有什麼計畫嘛。」
「真的？不是因為你想看小詩織穿泳裝的模樣嗎？」
這傢伙在胡說什麼呀？
「我說啊，你不要亂想些有的沒的。宮野同學的...」
「我怎麼了嗎？」宮野同學忽然冒了出來。
「呀啊！沒什麼...」我被她嚇了一跳。
「可是剛才好像聽到了我的名字。」
「不...是妳聽錯了。我們並不是在談論小詩織啦。」春趕緊解釋。
「這樣啊...沒事就好。」宮野同學離開了。
「都是春啦。為什麼要提起奇怪的話題？」
「我哪有啊？欸！要不是你最近突然跟小詩織熟了起來，我也不會好奇這些呀。畢竟這可是夏天啊！如此炎熱的天氣，最需要能夠降溫的東西了，尤其是穿上裸露泳裝的美女...」
說到穿泳裝...
【客人，跟優一起去玩水吧～】優穿著白色比基尼在遠處向我招手。
【這就過去。】
【快點快點嘛～】優似乎等不及了，她跑過來拉住我。
【好了。我們走吧～】她的胸部和肚子緊緊貼著我的手臂。
【好...】
啊～這是何等的幸福呀～
「喂！藏間，快回神呀。」春用力晃動我的肩膀。
「恩？我們在討論什麼來著？」
「一句話，你到底想不想看泳裝？」
「想看！！！啊...」
我不小心將自己的慾望表現出來了，好丟臉！！！
「什麼？！藏間對小詩織有這麼大的興趣嗎？」春驚訝地問。
「噓！你小聲點啦。還有，我不是在說宮野同學。」
「可是我們從頭到尾都在講小詩織呀。不然你說，藏間剛才那麼興奮是在幹嘛？」
「我是...我...這個話題已經談得夠多了。我不想繼續。」
「蛤？」
「我要讀書了，暫時不要找我說話。」我將課本翻開來。
「呿！就會閃躲問題。可惡的悶騷鬼。」春覺得沒趣，將身子轉了回去。
呼～總覺得越來越失態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呀...
等到化學課休息時間，我才想起來還沒問春最重要的事情。
「春，所以我們什麼時候要去啊？」
「大概八月中的時候吧。」
「去哪裡？」
「聽到可不要吃驚喲～我們要去的是——藍澤水上樂園。」
「水上樂園？我還以為春會選擇去海邊呢。」
「不...雖然海邊可以進行打西瓜、沙灘排球和洞穴探險之類好玩又浪漫的活動，但是...前陣子我拿到幾張水上樂園的招待券。」
「近年來水上樂園的設施越來越多樣化，什麼滑水道、激流、人造海浪等等...要是藏間不想曬太陽，室內也有設置溫水游泳池和提供水療、三溫暖和按摩SPA的服務呢～」
「感覺好厲害呀...」
怎麼覺得現在什麼東西都要弄得五花八門才能吸引人們的注意呢？
這是所謂「時代的變遷」嗎？
還是說...只是我跟不上潮流的緣故而已呢？
「話說，為什麼春會有招待劵呀？」
「這個呀～是隔壁的阿姨送我的。這些招待劵是她參加商店街的抽獎活動得到的，不過阿姨說自己年紀大了用不著，就想交給喜歡遊玩的年輕人享受。平常我們家和阿姨的關係也算不錯，我們都會互相送對方東西。」
「送什麼啊？」我有些好奇就問了。
「恩...有很多呢。像是媽媽有時候不小心做太多料理，就會拿一些請阿姨嚐嚐看。或是收到外婆家寄來的蔬菜水果時，媽媽也會吩咐我送給附近的鄰居們。出去旅行買的土產...」春談了許多他們家和鄰居之間的互動。
「那...藏間你呢？」春說到一半，突然提了這個問題。
「我...？」
「對呀。我想知道藏間都是怎麼跟左鄰右舍的人們交流。」
「恩...基本上我和他們都沒什麼來往。除了房東太太來收租金或幫忙代簽包裹的情形以外，就只有在出門偶遇隔壁住戶時，我才會跟他們打聲招呼。」
「嗚哇～好冷淡...」春用一種受不了的眼神看著我。
「什麼啦？反正說了話也尷尬，還不如不說得好。」
「我說你呀，這樣下去好嗎？」
「什麼意思？」
「和他人拒絕往來，就是你避免受傷的方法嗎？」
......
「這跟春沒關係吧？」
「的確不干我的事沒錯。不過...如果你一直不把別人...」
【放著就好...】我小聲念道。
「你說什麼？」
「隨他去不就好了？」我不高興地說。
「等下...」
不等春說完，我就站起離開了。
為什麼啊？
為什麼我非得跟他人有所往來不可？
難道不和別人打交道就不能生活下去嗎？
我有在努力實行身為人類必須盡到的社會義務，又不是什麼都沒做。
我只是...單純不想逼迫自己去跟不熟悉的人們相處在一起而已。
總覺得...
「好煩躁。」我獨自到走廊的盡頭待著。
「藏間同學？」某人喊了我的名字。
「是宮野同學啊。」
「你怎麼會在這邊呀？」
「因為教室有點吵雜，我出來休息一會。」
「是喔...那剛才春同學有告訴你關於游泳的事情嗎？」
「恩...他說八月中要到藍澤水上樂園去。」
「好，我知道了。」宮野同學似乎還有話要說。
「藏間同學，可以給我你的手機號碼嗎？」
「為什麼？」
「呃...因為我還不確定今年家庭旅遊的時間。如果到時候出現什麼變動，我才有辦法主動聯絡你。而且，集合地點什麼的也需要討論吧？」宮野同學有些尷尬地說。
「說的也是...」
「那...麻煩藏間同學在這邊輸入。」宮野同學滑了一下螢幕，把手機遞給我。
「好。」迅速地打完號碼後...
「這樣可以嗎？」我將手機交還給宮野同學。
「OK～謝謝你。」
「不客氣...」
對話中止了。
「藏間同學，你是不是不舒...」
「快打鐘了，趕快回教室吧。宮野同學。」
「好的...藏間同學不回去嗎？」
「我想再待一會。」
「嗯...要注意時間，不要遲到囉。」
「我會的，謝謝妳。」
我看著窗外，天空的模樣變動得很快，強勁的風不斷將雲朵吹往遙遠的彼端。那些白雲像被撕裂開來的棉花般參差不齊，水氣凝結的團塊阻擋了太陽散發的光芒，使地面顯得有些灰暗。
我凝重地吐了口氣，慢慢走回教室。
收起課本、發下考卷、回答題目、停止動作，相同的模式不斷重複進行著，一成不變的鐘聲也僅是在宣告無止盡的循環。
人生...總是如此平淡，似乎沒有改變過。
我也是...
在這樣的時刻，特別容易感受到某種無力的空虛。
今天中午又意外地睡著了...
醒來後頭昏腦脹得有些反胃。
「藏間，早上的話...你的臉色怎麼那麼糟糕呀...沒事吧？」
「恩...只是有點不舒服。」
「要不要去保健室？」
「不用了。我趴著休息就好...」
「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春原本要說什麼的樣子...
但現在身體不允許我做太複雜的思考。
拿出耳機，播放一些純音樂的曲子。
閉目養神一陣子後，終於沒那麼難受了。
還好接下來都是自習課，不用動太多腦筋。
如果在這種狀態下測驗，我大概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完整吧。
「好，今天課程到這裡結束～最後提醒你們——雖然期末考快到了，讀書之餘還是得撥出時間休息，絕對不可以累壞身子哦。」
「是～謝謝老師。」
班導說明完注意事項，放學時間也到了。
「藏間，掰掰。」春向我告別。
點頭示意了一下。
「藏間同學，你今天有要打工嗎？」宮野同學問我。
「沒有。」
「那要不要一起離開呢？」
「恩...」我們走在路上，不發一語。
「藏間同學心情不好嗎？」
「不算是...」
「那你是身體不舒服囉？」
「大概吧。」
「原來如此。嗯...我瞭解了。」
......
「我在下個路口右轉。掰掰，藏間同學。」宮野同學對我揮揮手。
「掰...」雖然還沒說完，但是也不打算繼續了。
我快步前往車站，只想著要搭上最快的一班電車。
直到進家門之前，老實說我不確定自己剛才都做了什麼。
自從春提了那個問題後，心情就一直靜不下來。
好煩躁好煩躁好煩躁好煩躁好煩躁......
「咦？」
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怎麼會為了一句話就變得悶悶不樂...？
不過是...一句話而已，有必要耿耿於懷這麼久嗎？
我...真的是......
「很討厭與人來往呢。」
時間過得好快，今天已經星期日了。
奇怪的是—星期五晚上與星期六一整天的記憶，似乎不在腦海裡。
我應該...有去打工吧？
怎麼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
雖然很努力要回想，可是沒辦法...
我的記憶是一片空白，也許應該說成「透明」比較恰當。
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再加上淺意識中認為不需要記得的關係，才使我變成這樣的嗎？
一般人會這樣隨便沒了意識嗎？
好像行屍走肉的感覺，有點恐怖...
這個狀態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通常心情不好的時候，我都是...
（♩～♪～）啊...電話響了。
「喂？」我拿起話筒。
【喂～請問藏間在嗎？】
「是春啊。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喔...是本人呀。你的聲音也太死沉了吧？害我以為是別人接的呢。】
「你打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嗎？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我要掛電話了。」
【欸欸！等一下，不要掛斷啊！我什麼話都還沒說耶！】
「唉...」我忍不住嘆氣。
「然後？有話快說。」
【幹嘛一副不想理我的樣子啊？】
「沒有啊...」
【明明就有...呃...話說，你真的...沒事嗎？如果是因為我星期五說的話讓你不開心，那我跟你道歉。真的很對不起，我之所以說那些話是因為...】
「恩，我大概知道。」
【哎？】
「春說那些話不是為了刺激我，而是因為關心我才那麼說的，對吧？」
【恩...沒想到你已經知道我的用意了。】
「那不是當然的嗎？春怎麼可能會故意找我麻煩呢？」
【這...我平常嗆你的確是因為好玩啦...不過！現在我可不是抱持著捉弄的心情，才老是逼問藏間你一些有的沒的。】
「蛤？意義不明。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聽不懂沒關係啦。】
什麼態度...
「你是真的想惹我生氣嗎？」
【不...不是啦！除了道歉，我打來其實是要問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
【不會吧？你該不會忘記了？】
「忘記什麼？」
【說要每個星期日九點半在車站集合，然後一起去咖啡廳的人不是藏間你嗎？】
......我忘了。
【現在都已經十點了，你是出門了沒有？】
「沒，我還在家裡。」
【什麼？！你這傢伙！為什麼有狀況都不說一聲啊？】
「對不起。」
【你遲到那麼久，我還以為藏間出了什麼意外，擔心得要命。】
「春在擔心我？」
【這...對、對啦！不可以嗎？我...很擔心你。】
「也不是不行。雖然很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啦？！關心朋友是很正常的吧？】
「哈哈哈哈—」不小心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啦？！】
「沒有啦...謝謝你，春。總覺得現在心情舒暢多了。」
【這點小事不用道謝啦～讓你感謝我的事情以後可多著呢！】
「恩。」
【欸...不要扯開話題。你到底有沒有要來啊？】
「這個...不去。」我平淡地說。
【咦...你說什麼？！！！】
春愣了一會，聲音突然變得超級大聲。
「小聲一點啦！我的耳膜都要被你震破了！」
【抱歉。不過，為什麼你不去呀？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去了啦？】春很著急地一直問我。
「你很吵耶。後天就是期末考了，我要把時間花在學習上面。而且，我星期二去探望過優了，既然知道她沒事，更沒必要去咖啡廳。就算真的有什麼事情，等考完試之後再說也不遲。」
【藏間...你個無情的傢伙！】
「什麼無情？春還說我...快考試了，你不讀書可以嗎？」
【恩...我已經好幾個星期沒跟夏好好說過話了，今天非去不可。】
「是嗎？那春就去吧，不要讓夏等你太久。」
【不知道是誰～讓我站在這邊，像個白癡一樣苦苦等候...】
「啊...我已經道過歉了嘛。反正我不會去，春趕快搭車吧。」
【藏間真的不去嗎？】
「不去。」
【我可以為了藏間再等一下，你不要因為不好意思就拒絕哦。】
「沒有，我是真的不打算去。春不要再說了，祝你一路順風。掰。」我掛上話筒。
〔哎...喂！掛掉了...為什麼這傢伙在這種時候反而耐得住性子？明明平常最興奮的人就是他。〕春收起手機，慢慢走向車站。
雖然推辭了春的邀約，不過其實我沒打算開始看書，因為現在思緒還沒整理好，用這個狀態寫題目絕對會腦筋打結。
「好吧。」我自言自語著。
既然靜不下來，又不想做事，乾脆去運動好了。
流點汗再回來沖個澡，應該就會冷靜多了。
換上容易行動的服裝，帶著鑰匙和水瓶出門。
「啊...忘記帶隨身聽了。」返家一趟，將藍色的MP4放入口袋。
「這下東西都帶了吧？」走到平地後，我開始跑起步來。
繞過公園、河堤、學校等地方，一邊數著拍子，一邊調整自己的呼吸。
「1、2；1、2；1...」我自顧自地不斷向前跑，彷彿只要一直跑下去，煩惱就可以拋在腦後，所有的痛苦都會消失地無影無蹤那樣。
〔妳看妳看，那個人好壯唷～〕
〔真的耶！肌肉超多的，好想摸摸看～〕
〔我也是—〕路上的女學生們交頭接耳著。
怎麼忽然有股不舒服的感覺？
是不是太熱了？
果然這個時間點來跑步還是不太恰當...
照理來說，應該要選擇凌晨或是晚上才對。
接近中午的時段，雖然不像正午和下午那麼豔陽高照，但還是避免這時候跑步比較好。如果因為運動而中暑，造成反效果就不好了。
話雖如此，不小心跑得太忘我，回過神來竟然已經快要十一點半！
這下糟糕了...我要快點回去，免得壓縮到下午的行程。
進到玄關，我將鞋子脫掉、擺好，然後拿出口袋的東西。
擦乾身體流的汗，又喝了幾口水，稍微休息一陣子。
把換洗衣物放進籃子裡，「呼～」沖澡的感覺真棒，好像重生了一樣。
沒想到...盡情流汗之後，洗澡竟會變成一件這麼舒服的事情！
要是每次跑步都可以這樣，那我大概會更常去運動吧。
原本介意的異味和黏答答的感覺都隨著溫水流逝殆盡，我享受難得的閒適片刻。此時除了進行沖水動作，什麼都不去想，讓自己完完全全地放鬆。
關上水龍頭，我走出浴室。
剛才那十分鐘，大概是人生中少數純粹放空的時光。
真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可以體驗相同感受。
套上內著，再把褲子穿好，至於衣服嘛...
現在太熱了，等下再說吧。
我擦著頭髮，把電線解開、插上吹風機插頭，正要開始吹的時候...
（叮、咚～）門鈴響了。
是誰呀？
我走到玄關，想起自己身上沒穿衣服，打算走回去...
（叮、咚～）
「稍等一下。」我對著外面說。
（叮咚、叮咚、叮咚～）
不是說了等一下嗎？這種惡作劇式的按法，該不會...
不！肯定是那傢伙！
既然是他，那我不穿衣服也沒關係吧？
（叮咚、叮咚、叮咚～）
吵...吵死了！到底有完沒完啊？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
「夠了！我不是說過不去嗎？春！不要再玩門鈴...了。」我憤怒地把門打開，朝著外面沒好氣地說。
「客人...」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耳旁。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不好意思。沒有事先知會您就...」
（啪！）我用最快的速度把門關上。
〔來這裡拜訪...〕門外的優說著。
嚇死我了！！！
怎麼會是優呢？
我應該沒有告訴過她我家在哪裡才對呀！
等等...先冷靜下來。
釐清一下狀況—我現在上半身什麼也沒穿，優又突然出現在家門前，然後...我對身為訪客的優，用力地甩了門...
N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看看我都做了些什麼呀！
總覺得對優很不好意思，先不論她為什麼知道我家地址。
明明優是特地跑來這裡的，我卻...
唉～總之，先請她進來好了。
「優...」我慢慢拉開大門，只露出臉和頭部。
「啊，客人～」
優露出笑容，好可愛...不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有什麼事進來再說吧。」
「好。咦？您是不是還沒有穿衣服？」
「呃...對...」
「那客人先去穿衣服，我待在外頭等您。」
「妳進來等沒關係。」
「那怎麼行呢？而且，我...」優的音量忽然減弱。
「我？」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到男孩子家裡，所以...很緊張。」優看了我一下，然後馬上把視線移開。
呀...正中紅心。
會緊張什麼的太犯規了吧？
搞得我也開始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我也是...」
「也是...？」
「我也是第一次...讓女孩子進來我家。」
「所以...我們扯平了。妳趕快進來吧。」
「嗯...」
我將門完全打開，讓優看到我只穿褲子的模樣。
「果然...果然還是不行。」優遮著眼睛，不停搖頭。
為什麼我有種自己是暴露狂的感覺？
「我知道這是個任性的要求。但是...您可不可以...披件外套呢？」
「好吧...那我快去快回。」結果最後還是要先穿衣服啊。
那我們前面的對話有什麼意義呀？
（喀！砰。）旁邊傳來開門的聲音。
糟...糟了！
住在隔壁的太太很喜歡講八卦，要是讓她看見優站在我家門前，不知道又要說什麼閒話。
我不想聽到鄰居討論優的事情，更不想讓優被他們誤會！
「優，妳快點進來！」
「咦？為什麼呢？」
「我待會再跟妳解釋，總之妳先過來。」我上前去拉優的手。
「哎～等、等一下。怎麼突然...」
「沒時間了，快點。」
「呀！」優發出叫聲。
「很痛耶...客人您...」
「噓。小聲一點。」我摀住優的嘴巴。
〔奇怪...剛才明明聽見女孩子的聲音，為什麼外頭沒人在？〕
〔是不是錯覺呀？哎呀～果然老了聽力也會變差。真是歲月不饒人啊～我看我還是快點去買菜好了。〕
等到隔壁太太走遠後，總算鬆了口氣。
「呼...幸好沒被發現。」
「嗯嗚喔啞...」
這是什麼怪聲音呀？
「咹！」優奮力地拍了我的手，我嚇得把手抽回。
「呼～哈～呼...」優吸吐氣了一會，然後...
「您想謀殺我也不是這樣的嘛！」
「對...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
「真是的。我以為自己差點要死掉了！一下把人家拉住，一下又不讓我呼吸，您到底想做什麼呀？」
「不要生氣嘛，我是有理由的...」
正當我想向優解釋的時候...
等等等等！這個姿勢是怎麼回事呀...？
好尷尬！！！
都是因為我忽然拉住優的關係，才會一個重心不穩...
讓我們兩人一起向後跌，現在優的臉...正好埋進胸懷的位置...
「我是因為...我...因為...」緊張得話都說不好了啦。
「因為什麼？」
優柔順的髮絲搔得我好癢...
【不想讓鄰居看到妳...】我用微乎其微的音量講完這句話。
「嗯？您剛才說什麼？可不可以再重複一遍呢？」
「不想讓...」
啊...不行了。
我的心臟跳得好快，急促地像是要把血液輸送到全身一樣。
這麼大聲的話，優不就聽得一清二楚了嗎？
不過其實我也不清楚...
自己的心跳聲是不是真的傳到優的耳朵裡...
要是她沒聽到就好了，沒聽到就好...
這樣的話，她就不會知道...
每次和優相處的時候，我的心總是會激動不已。
「客人？」
「恩？」
「您還好嗎？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呢？」
「啊...沒事啦。總之，妳先起來吧。」
「嗯...好的。」優將身子挺起，跪坐在地上。
我也慢慢用手撐起身體，張開大腿以免不小心踢到優。
這個姿勢...還是有點詭異，不過比起剛才已經好很多了。
優和我相視了一會，該說是氣氛很好嗎？
還是說在這個瞬間我們都忘記彼此原本要做什麼了...
「啊！」優像是想起了什麼。
「怎麼了？」
「這個...」優拿出我上禮拜借給她的外套。
「這件外套還給您～放心，我已經用心刷洗、晾曬並且消毒過了。」
也太仔細了吧？又不是什麼有毒廢棄物...
難道說...優覺得我穿過的外套...
「很噁心嗎？」
阿...不小心說出口了。
「噁心？」優疑惑地看著我。
「呃...」
該怎麼解釋才好...
「不...不是啦！我並沒有排斥您的衣物的意思。只是覺得...因為是客人的東西，所以要好好愛護才行。」優像是看透我的心思般消除了我的疑惑，然後...好、好害羞呀。
好好愛護...忽然羨慕起自己的外套來了。
「客人？」
「啊啊...我在。」
「不介意的話，請您把雙手稍微提起來好嗎？」
「這樣嗎？」我按照優的指示做出動作。
「對，再維持一下唷。」
「好。」優站了起來，將外套穿入我的右手、再穿入左手，最後...
「好了。」優拉上外套的拉鍊。
「這樣子就不會著涼囉～」優對我露出微笑。
呀啊啊啊啊—
拜託...拜託了！當我的妻子吧！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妳的！
雖然在心中如此吶喊，但是沒辦法在當事人面前說出來。
「謝謝妳。」
「哪裡～我才要感謝您借我外套。」
......今天的優也好可愛呀。
「來，我扶您。」優拉著我的手，我從地板上站起身子。
奇怪？優...這麼嬌小嗎？
為什麼感覺比平常矮呢？
啊...是因為優在店內穿有跟的鞋吧？
優現在只被一層薄薄的白色膝上襪包覆著，所以看起來跟我差了一大截。
這個高度...好像小動物。
「客人，好高呢...」優說著。
咦？我剛剛沒講話吧？
「跟平常在店裡招呼客人的時候不同，現在您又足足高出我好幾公分。」優抬頭望著我，有些吃力的樣子。
這是不是所謂的「心靈相通」呢？
還是我想太多了？其實任誰見到這副情景都會這麼想的...
「妳先到裡面坐吧。我吹完頭髮再過去。」我向優指引客廳的方向。
「好的。那就打擾了～」優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吹完頭髮，我把東西稍微整理一下。
打開客廳的門後...
「呃...優在做什麼？」
優一半的身體已經跑到落地門外，快要離開房子的範圍。
她是在看陽台的構造還是純粹在玩耍呢？
「咦？！不...不是您想的那樣！我才不是因為第一次來男孩子的家，覺得十分新奇所以到處亂看呢！！！」優趕緊回到房子內，並且完美詮釋她心裡打的主意給我聽。
「那...妳剛才在做什麼？」
「我...我是在替您檢查房子的通風問題啦。您看～像這樣打開門之後，風從外頭吹進來，可以呼吸得到新鮮空氣，是不是很舒服呢？」優將門拉開，向我展示她的用意。
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戳破比較好吧？
「恩...吹吹風也不錯啦。那...門開著就好了。」
「好～」優高興地笑了。
心中突然浮現一個以前從沒想過的問題...
優的笑容為什麼會如此迷人呢？
啊...快要受不了了。
「咦？請問...」優看了一下四周便開口問我。
「恩？」
「現在只有您在家嗎？」
「對呀。」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記得客人是獨子...那您的父母呢？他們都出去工作了嗎？」
......
「我的爸媽...已經過世了。」我平淡地說。
「咦？怎麼會...對、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讓您想起來的...」優急忙低下頭，不停道歉著。
「不...沒事的。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真的很抱歉...我實在不應該多嘴的。」優緊張地揉著雙手，似乎快哭了。
「我真的不要緊。」我握住優的手，想讓她安心。
「這不是優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所以，不要自責了。」
「嗯...」經過一番工夫，優的情緒穩定多了。
「請問...我能問一件別的事情嗎？」
「可以啊。優想問什麼呢？」
「就是...男孩子獨自待在家裡的時候，是不是都會光著上半身？」
這...這...
「妳誤會了，並不是所有男生都會這麼做的。」
「所以，客人是特地不穿的...？」
「不是啦。我是因為沖完澡沒多久，覺得很熱才沒穿衣服。妳有看到我剛才頭髮很濕吧？」
「原來是這樣呀。」
呼...差點就要被當成習慣裸體的變態了。
「客人的家裡，意外地乾淨呢。」
咦？優這是在稱讚我嗎？
「恩...」
「是因為您平常都會打掃的關係嗎？」
「沒有啦。我偶爾才收拾。畢竟住的人只有我嘛，比較不會製造髒亂。」
「可是...像健太的房間就亂七八糟的。他的衣服總是不收進櫃子裡，遊戲機和雜誌也喜歡亂放，我常常因為這樣念他呢。」
「這樣啊...那我應該算是比較愛乾淨的類型吧。而且，我覺得找不到東西真的很麻煩，所以經過一段時間就會整理。」
「嗯...感覺客人會是個『好老公』呢。」
什...什麼？！優剛才...是不是說了一句讓人很震驚的話？
我有聽錯嗎？
「為什麼優會這樣覺得呢？」
「因為...客人不是自己住嗎？一個人要在外頭生活，需要許多相對的能力，像是打掃、洗衣、作飯等等，還有不可或缺的時間管理技巧。」
「恩...這麼說來...我確實是每天都夾在這些家務事與功課之間，倒垃圾、買菜、作習題...我想我大概懂優的意思了。」
「我說得沒錯吧？客人這麼獨立，相信您將來可以勝任好『丈夫』這個工作的。雖然光憑這些下定論稍嫌不足，但是我有預感—客人一定會成為一位很棒的大人。」
聽到優這麼說...我真的覺得...
【好高興。】我小聲地講。
「嗯？客人您說什麼...？」要感謝一個人，具體該怎麼作才好呢？
啊，我記得...「我說...謝謝妳，優。聽到這些話，我覺得很高興。」
「不會。客人才是...幫助我那麼多事情。我感謝您都來不及了，您真的不用跟我客氣的。」
「不...這次就由我來向妳道謝吧。」說完...我輕輕拉起優的手。
「呀！」優因為受到驚嚇，發出嬌羞的聲音。
「不...這是...這是那個...國際禮儀啦！」我趕緊解釋。
「國、國際禮儀...嗎 ？」優的臉頰紅通通的。
「在東歐地區，親吻女性的手背是一種問候方式。這個動作是代表我很尊敬優的意思，妳不要想多了...」在這種時候，知識就變得很重要呢...
「是...是這樣的嗎？我怎麼記得是要在女性伸手之後才能親吻手背的呢...」
「那種小細節不要太在意了。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嚇妳的。」
「沒...沒關係的！優知道客人沒有惡意，是優自己太容易被嚇到了。」優慌張到一直用名字稱呼自己耶...
恩...這樣好像還不錯呢。
「客人...關於上禮拜您到家裡探望的事情，我...」優的表情忽然有些凝重。探望的事情是指...
！！！
「對不起！」我緊張地道歉。
「咦？為什麼客人要說對不起呢？」
「因為...那時候我對優做出失禮的行為。很抱歉...沒經過優的同意就擅自碰妳的身體。雖然聽起來可能像是在狡辯...但是，我真的是為了照顧妳才會那麼做的。優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發誓...」
「不是的...這並不是客人的錯，是我自己...」優的表情十分不安。
「優？」
「整件事情的經過，我已經聽說了...」
「優指的是哪件事...？」
「所以，今天我是來這裡向您賠罪的。」我還沒搞清楚狀況，優已經跪坐在地上。她低著頭、雙手撐在地上的模樣，像極了當時向優父母道歉的我。
「妳在做什麼？快起來吧。」
「對於那天家父種種不禮貌的行徑，我由衷地感到抱歉！」優義正詞嚴地說著。
「我真的沒想到...爸爸會對您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
等等...
「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要是我沒有發燒就好了...這樣您就不會因為探望我而遭受這些對待。」優自責地說著。
「不是的！」我大聲地反駁。
「優之所以會著涼、發燒，然後被送到醫院掛急診，都是因為我拜託妳去找信！這怎麼會是妳的錯呢？」
「可是...爸爸拿刀砍您是事實，您向他們下跪的事也是真的。」優越說越激動。
「而且...我自己也沒好到哪裡...那天我對客人的態度非常不好。不但懷疑您，甚至因為一點小事對您發火，就連道別的話語都沒能好好說清楚。明明客人是那麼關心我，我卻...我卻...」斗大的眼珠滑落優的臉龐。
「我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做出那些失控的舉動，也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只知道事情的發展越來越糟糕，我真的...真的覺得很抱歉，給您添了這麼多麻煩。」
「說什麼傻話啊...」
我將優拉起，一把抱住。
真正做錯事的人...
「優知道嗎...？」
她將臉緩緩抬起，眼眶已經紅腫了...
我的心好痛，彷彿被銳利的針用力地刺進。
「從春口中得知妳的病情時，在優的母親哭著講述妳的狀況時，還有...看到妳在床上忽然暈眩的那一瞬間...我都在不斷後悔自己做過的決定。」
「為什麼...當時要那麼莽撞呢？明明什麼事都沒考慮，就擅自叫妳幫忙...為什麼都讓優幫忙了，還沒有盡到照顧妳的責任？眼睜睜看妳在河川跌倒，弄得一身濕...為什麼優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我卻沒有陪伴在妳身邊？讓優一個人獨自承受痛苦，自己卻像沒事一樣，我真的...真的非常差勁。」
「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都是因為我沒有注意到妳的身體不適，讓妳一直勉強自己，後面這些事情才會接連發生。」那天我到優的家裡，雖然和她道歉了好幾次，但都不是為了最應該說抱歉的理由。
我竟然忽略了這一點...好慚愧...
「對不起。讓妳受苦了。」
「嗯...沒關係的。我反倒要謝謝您特地跑來家裡照顧我。」優邊安靜地聽我說話，邊收拾自己的淚水。
「我...只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情而已。」
「不...您已經確實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了呢。」優向我微笑。
「恩...」我點了頭。
「請問...您吃午飯了嗎？」優問。
「還沒。怎麼突然問這個？」
「太好了！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優的雙手不停揮動著。
「我想說的...是這個。」
優將後背包打開，裡面有蛋、白飯、洋蔥等食材。
「我想做頓飯給您吃，以表達我的謝意。」
「哎？」
「可以借用您廚房的設備嗎？我很快就會煮好，請您先去忙吧。」
「呃...不用啦。我隨便弄弄就好了。」
「這怎麼行呢？還是說...您很在意廚房被人使用呢？」
「也不是...只是不好意思讓優幫我做飯。」
「優只要客人不介意就好～好了，您趕快去做別的事情吧。煮好了我會叫您一聲。」優推著我的身體。
「咦？等一下啦。」
「您不走，優就不能開始做飯了。」
「就說我自己...」
（咕嚕～）我的肚子叫了...
因為運動後到現在啥也沒吃，已經快要一點了...
「客人都那麼餓了，就讓優替您弄點吃的吧。」
「好...好吧。妳不要弄得太複雜，簡單煮煮就好。」
「遵命！嘻嘻～」優將手擺在頭旁邊，露出牙齒頑皮地笑著。
唉...真拿她沒辦法。
那...我去做下午要寫的習題好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我回到房間、打開講義，開始複習數學。
一道接一道題目做下來，還蠻順利的，沒遇到什麼困難。
經過了二十分鐘左右...
優差不多弄好了吧？
再做一題吧，剛好結束一個段落。
呃...等一下，這不是...
〔呼～〕優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
〔總算是做好了。接下來...〕優拿起番茄醬，在飯上畫了一個愛心圖案。
〔咦？不小心把店裡的習慣帶來了...如果說...客人要準備考試的話，應該要這樣才對。〕優使用湯匙抹去番茄醬，開始寫起字來。
這是...那時候考試我不會寫的題目...
和宮野同學討論的時候也沒能想出解法，可惡...
今天非得把它解決掉不可！
如果真的考出來再想辦法，反而更浪費時間。
但是，該怎麼做呢？
上面只標註了重心、中點跟一些線段，其他什麼都沒有...
這樣要怎麼求出比例？
感覺其實是用很簡單的概念做變化，可是現在...
我找不到隱藏起來的訊息。
重心的定義...是各邊中線的交點，重心到其中一個頂點的距離是到對邊中心距離的兩倍。
所以說...A點到G點是A點到D點的2/3倍...
然後呢？
求出這個之後，該怎麼跟P點作連接？
只差一點點了...就只差那麼一點點，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什麼東西我沒有發現？到底是...
「哇！」我嚇了一大跳，因為忽然意識到有個人坐在我旁邊。
「啊...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驚嚇您的。」優急忙向我道歉。
「剛才請您過去吃飯，可是客人好像沒聽到我的聲音。走來想查看您的狀況，又看到您在專心寫題目。原本想說不要打擾您，待會再說，但是...客人一直在念著什麼，似乎很苦惱的樣子...」
「所以乾脆坐到您旁邊，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在短短的數分鐘內，優不停地在思考著我的事嗎？好感動～
等等，這這這...「妳...妳身上穿的是？」
「您說這個呀？」優抓了一下圍裙。
「這是我跟咖啡廳借的～怕做飯的時候會弄髒衣服，所以就帶過來穿了。」優站起來，向我轉圈展示。
好...好可愛呀。
優不但穿著粉紅色的圍裙，而且還戴了頭巾！
簡直就像家庭主婦（老婆）一樣。
「穿這些防護衣物是很正確的選擇。」
「嗯。我也這麼覺得～」優笑著。
「啊...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您遇到什麼難題了？我從沒見過客人如此懊惱的表情。」
「恩...我會那麼困擾，其實是因為...」
我指了講義上的三角形。
「是的，稍等我一下唷～」
等等...優現在才讀中學二年級而已，高中的東西她根本還沒有觀念呀。
我是走投無路了嗎？怎麼會叫一個學歷小我三年的...
「這個G點，指的是物體質量中心的那個『重心』嗎？」優開口問。
「...對！就是那個重心沒錯。咦？優怎麼會知道？這個是三年級才會學到的內容吧？」
「嗯...因為我有上先修數學，所以程度和高中一年級差不多。」
什麼？！
明明高中和國中的數學課有很大落差，優真的...好厲害。
「不過...這邊這個符號我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優將手指向題目的後半部。
符號？
「哦...這個是向量。」
「『向量』是什麼意思？」
「它是空間中的抽象概念，可以同時表現方向和大小的性質。像這樣...把始點和終點連起來，就形成一個線段。這個線段在平面、三維空間都能成立...」我和優解說一些關於向量的特點，她專注聽著每個細節。
「能否再讓我看一次那個題目呢？」
「恩。給妳。」
「謝謝。」優陷入沉思，好一會兒都沒有開口。
果然...這些東西對她來說還是太難理解了。
「優，沒關係。這個我再想想就好...」
「等一下！」優忽然大聲喊著。
「怎...怎麼了？」
「如果運用客人剛才說的『反向量』觀念...M點到G點的方向和C點到G點的方向相反...」
「然後，距離是它的1/2倍...」我接著說。
「所以，這等於...」
經過簡易的換算後，答案是...
「負的1/4！」我和優同時說出這句話。
「呼～」我們倆都鬆了口氣。
「終於...終於解出來了！」
困惑我無數個小時的東西，終於結束了～
感覺至今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迎接這個興奮的時刻。
「太好了，客人～」
「這都是多虧了優，謝謝妳。」我高興地抱住她。
「等、等...客人？」
「真的很謝謝妳。沒有優，我根本作不到。」
我開心得將優越抱越緊，許久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
「啊...對不起。」我趕緊放開優。
「沒...沒關係。」優整個人癱軟，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
「妳沒事吧？抱歉，都怪我一時太激動了...」我扶著優的身體。
「嗯...我不要緊。」
我們互相凝視彼此。
「差不多該走了，這樣下去飯會變得不好吃的。」優說。
「啊...恩...就這麼辦吧。」
優和我一前一後地走向客廳，總覺得...有點難為情。
我到餐桌前坐下，然後看到...
「蛋包飯...？」
「沒錯～這是優為客人準備的『應援特製蛋包飯』唷～」優笑著。
金黃的蛋皮上用鮮紅的番茄醬寫著大大的字：【頑張って ！（加油！）】
「希望客人吃了這個後，可以在考試時順利作答～」
優臉上浮現的微笑，頓時讓我感到心裡暖暖的。
「謝謝妳這麼用心準備這份午餐。」
「不會。客人趕快嚐嚐看吧。」
「恩。」我切開外層的蛋皮，發現裡面裝的不是常見的番茄醬炒飯。
「咦？這是...？」
「啊～這個是『醬油炒飯』唷～」
「為什麼要用醬油作炒飯呢？」
「因為...您平常在店裡喝紅茶都不加糖，布丁等點心類也很少才吃一次，我在想...客人可能不太喜歡甜的食物？就擅自幫您換成醬油炒飯了。」
優...一直都在關注著我嗎？
雖然知道她對其他客人也是同樣觀察入微，但果然...很開心。
「那個...如果說您比較習慣原本的，那我再重新替您做一次。」
「不...沒關係的。我的確是不怎麼吃甜的東西。」
「是嗎？那就好。」優想了一下，又說：「原本打算要放燉牛肉在蛋包飯上的，可是沒時間煮...而且我不太喜歡作料理時使用調理包，所以最後還是改用番茄醬調味。您可能...會覺得我是個矛盾的人吧？」
「不會，我沒這麼想。再說，我也很少吃牛肉的。」
「真的嗎？為什麼呢？」優好奇地問。
「恩...因為家裡有在種田，自然就不太吃牛肉食品。」
「原來是這樣呀...那客人有什麼特別喜歡的食物嗎？」
「喜歡吃的啊...我想想...」
「嗯。」
喜歡的食物...我還真沒想過自己喜歡吃什麼...
吃飯不就是一種為了補充營養和體力而不得不實行的行為嗎？
如果說...喜歡吃是指能吃很多的話...
「白飯吧。」我說。
「白飯？咦...這樣呀～客人還有其他喜歡吃的東西嗎？」
「恩...基本上我沒有特別偏好的食物。那些甜食和牛肉也不是真的不能吃，只是少碰而已。」
「嗯...好的，我明白了。」
吃了一口炒飯，發現裡面不只有雞肉、青蔥、紅蘿蔔、蘑菇，甚至還有...「這是高麗菜吧？」我問。
「是的。考慮到客人的需求，除了將飯量增大之外，我還加了一些正統蛋包飯不會放的青菜在裡面，比如說...您看看這邊綠色的小葉子～」
「綠色葉子？」我用湯匙將那片葉子撈起，「羅勒？」
「正解～雖然通常被拿來當作香料使用，但是羅勒葉也能視為一種藥材。它的療效非常多樣化，像是有助於改善呼吸道問題和腎臟疾病，同時羅勒對於消化也很好哦。」
「恩。優研究得還真仔細呢。」
「因為是做給客人吃的，當然要很用心地準備呀。」優的口氣十分肯定。
真的好想把她娶進門啊啊啊！
「您怎麼不吃了呢？是不是有哪裡不合胃口？」
「不、不是啦。我是想把優說的東西記起來啦。」
「這樣呀～沒想到您對羅勒有這麼大的興趣。」
「是...是啊。」我心虛得回答。
「那您慢慢享用～我處理一下這些廚具。」
「好。」
我將蛋包飯一口一口送入嘴裡，柔嫩多汁的雞腿肉、顆粒分明的米飯、兼具香味與脆度的洋蔥、入口即化的蘑菇和胡蘿蔔，還有...鮮美的醬油與清爽的青菜完美調和，提升了整道料理的層次。
「好好吃～」我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優看著我笑了一下，隨即回頭刷洗著平底鍋。
雖然很享受這份美食，但總覺得...這樣對優而言很不公平。
明明在這個家裡，優才是「客人」，然而...
她卻做著身為主人的我應該執行的事務。
「我說優啊...」
「嗯？怎麼了嗎？」
「那些東西妳先放著，等下我會自己洗的。」
「沒關係的～很快就會弄完的，反正我現在也沒事做呀。」
話說回來...
「優。」我走到她身旁，並把水龍頭關掉。
「客人？」
「妳...剛剛有吃東西嗎？」
「沒有，什麼都沒吃。」
「妳早飯是幾時吃的？」
「我想想...早上八點吧。」
「那妳不餓嗎？現在已經二點了耶。而且這幾小時以來，妳一直到處活動，甚至還做料理。至少應該要讓自己休息一下吧？」
「真的不要緊啦～請客人不用擔心。至於午餐，等我回去店裡就會吃的。」優似乎又想瞞混過去...
「如果優不先吃點東西，我就不會讓妳繼續做這些家事的。」我將雙手擺在水槽邊、身子稍微彎曲，藉此限制住優的行動範圍。
「只要吃東西就行了吧？」優反問。
「對。」我應答著，但其實心裡想的是要她真的坐下來好好放鬆。
「那...」優忽然踮起腳尖，按著頭髮以防弄亂。
「啊～嗯。」
「哇啊啊啊—」我跌坐到地板上。
這這這這這怎怎怎怎......
優輕微咀嚼著剛才從我臉上拿下的飯粒...
不，正確來說，她是直接用嘴巴靠近我，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咬走黏在我嘴角的...
啊啊啊...這下是真的不行了。
我的雙腿軟得根本站不起來，只能一直維持將近趴倒的姿勢。
優若無其事地繼續清洗碗盤，從這個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那個瞬間發生得太快，我的眼睛根本來不及反應。
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竟然沒沾上任何口水？！
完...完敗。
不論是膽量、技巧，還是氣勢...
我都完完全全輸給優了。
嗚...繼羞恥心之後，就連我的自尊心也要跟著失去了嗎？
「客人，來～」優將水分擦乾，伸手要拉我起來。
「謝、謝謝。」
可惡...
雖然對象是優，被擺了一道的感覺還是讓我很不甘心。
「客人。」
「恩？」
「抱歉。剛才對您做出那麼失禮的行為。」
「啊...不會。」看到優很慚愧的樣子，我有些不忍心。
「是我執意要妳吃東西的，優並沒有錯。」
「可是...」
「真的沒關係啦。我不介意。」
「嗯...」
氣氛忽然僵硬起來了...
這時候隨便找個話題就好......
想不到啦！為什麼？！
明明平常和春怎麼樣都會有東西聊的啊！
可是，話又說回來...我跟優之間的互動好像是眼神交流居多。
就像最初優來打工的餐廳找我時，我們總是很拼命地找話題，想要跟對方聊天，努力維持現場的氣氛。
有事情能講的話就還好，但是真的沒什麼話好說的時候，我們只好一直看著對方。
除了注視之外，什麼都沒做。
好像只要一直看著對方的臉，就會獲得幸福一樣。
即使溝通不順的問題已經漸漸減少了，可是其實現在的相處模式跟從前差不多。
除非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不然我們還是只會盯著對方看而已。
就算說話了...
也是像剛才那樣，一直道歉來道歉去的。
「客人您...不繼續吃飯嗎？」優忽然開口。
「對耶...我都忘了。」我趕緊回到餐桌前，把剩餘的蛋包飯吃完。
然後，跟優一起處理用過的餐具。
碗盤交由優沖洗，我負責稍微擦拭，再放到架子上。
我想和優多說點話...
「那個啊...優為什麼知道我家在哪裡？」
「嗯...是春先生告訴我的。」
「春？他怎麼跟妳說的？」
「之前春先生不是托客人捎封信給我嗎？」
是去看優的時候...
「春先生特地在那封信裡面附了一張地圖，不但標示客人居住的公寓地址，還有各式各樣從咖啡廳到您家的路線。好像是說搭電車、公車，騎自行車、摩托車或直接走路都可以。」
春這傢伙...
「他幹嘛要作這種事情呀？真是受不了...」
雖然表面上這麼說，但是...
做得太好了！明天見面一定要跟他好好道謝。
「請您千萬不要責怪春先生！他可能是怕我突然有事情找您，所以才...」優作出拜託的手勢，緊張地看著我。
我想安撫優，便將她的手握住。
小小軟軟的感覺...
啊...我趕緊將手抽回。
「妳...妳放心啦。春也是基於一番好意，我不會唸他什麼的。」
「那就好了～」優鬆了一口氣。
她關心人的樣子也好可愛呀～
「對了～春先生還說了...」
「恩？」
「如果來客人的家，敲了兩次大門卻沒有回應的時候...就要採取1、1；3、3；5、5這種有間隔的按門鈴方式。春先生說照做的話，在家的客人就會馬上出來應門。」
......這種多餘的事情就別講了啊！是想氣死我嗎？
難怪一開始會以為是春來了...
「跟優澄清一下，我會立刻出去的原因是門鈴的聲音會讓人心浮氣躁，並不是因為這種按法特別能引起我的注意。」
「而且，如果因此吵到鄰居也不太好。」
「啊...是的。真的非常抱歉。我下次不會再這麼做了。」
「沒關係。妳明白就好。」
「提到鄰居...剛才您為什麼一聽見隔壁的開門聲，就驚慌失措地要我趕快進來，還把門關上呢？」
「這是因為...那間住戶的太太很愛聊天，我怕她看見優會找妳問東問西的，講起話來可能要花上一段時間。」
「原來是這樣啊...好的，我理解您的用意了。」
恩...這樣到底算不算說了實話呢？
但是我剛才說的跟原本的動機也差不多啊...
「那個...客人！」
「呃...怎麼了？突然叫我...」
「不管客人有什麼煩惱，都可以說出來喲！如果您是想找人談心，優會奉陪到底的。」優握著拳頭，認真地說著。
發生什麼事了？優怎麼會這麼說？
還是說...她誤以為我很苦惱鄰居的事情？
「不...我很好。謝謝妳的關心。」
「真的沒有什麼事情是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有。」
「或是...啊！那您有什麼話想對優說嗎？」
想對優說的話...
「好像有...」
「真的嗎？請說。我會洗耳恭聽的。」
我記得這禮拜有發生一件關於優的事情很困擾我。
應該是...「啊！」
「嗯？」
「優不是問我有什麼想說的嗎？」
「是的。」
「那我...可不可以拜託妳一件事？」
「好的。只要我幫得上忙，什麼事情都可以～」
「就是...就是...優能不能更新咖啡廳的網站資訊？」
「咖啡廳的...網站資訊嗎？」
「對。」
「可以呀～您特別想知道哪些部分的訊息嗎？」
「店員名單的介紹...」
這樣說會不會很奇怪啊...
優想了一下，然後...「是只要優的介紹就好了嗎？」
「啊...其他人的都行呀。夏啦彩啦店長什麼的一起更新。我覺得上面東西寫得有點簡略，這樣客人們能得到的資訊也就很少了。」
因為太慌張，胡亂找了個理由。
「會太簡略嗎？我記得網站裡有放店員的大頭貼，還寫了喜歡的東西跟咒語呢。」
可是優的沒有啊啊啊！
「是...是這樣的嗎？」
「有些地方沒寫清楚，我想應該是為了保護工作人員的隱私權吧。」
這下子...該怎麼把話題接下去呢？
「那個網站是誰在處理的呢？」
「我沒記錯的話，架設網站的人好像是筱小姐。」
筱？是之前看過的名字之一，但我不知道是誰，也沒什麼印象。
「不過...主要編輯、修改網站內容的人是店長。筱小姐通常負責維修系統問題和設計活動頁面。」
元凶果然是店長沒錯...
她真的很喜歡在我想接近優的時候跳出來阻擋，沒準還順便賞個巴掌之類的。但是...她也是為了優才這麼做的，好吧...
「優，那些話就當作我沒講...」
「剛才我反覆思考客人說的話，確實...網站需要補充一些東西，讓沒來過的客人可以更瞭解咖啡廳內部的狀況。如果處理得不錯的話，說不定能藉此招攬一些生意。嗯。謝謝您，客人。這真是個好建議～」
事情似乎往意外的方向發展了...
「不會。」
「啊...我真是的。應該是我要幫忙客人的，怎麼反而讓客人幫忙我呢？抱歉。」優向我點頭道歉。
「恩...只要優能修改上面的資料，就是幫了我大忙了。」
「好的，我一定會儘快辦好這件事的。」
「還有，我想請妳答應一個要求。」
「請問...是什麼要求呢？」
「以後跟我相處的時候不要這麼拘謹。尤其是單獨面對我的時候，優可以更放鬆一點沒關係。」
「可是這樣會失了禮數。再說...客人對我有恩，我非常尊重您才會...」
「如果優是真的想報答我，就照我剛才說的去做吧。還有，也不用一直道歉。每次聽到妳說對不起，我的心裡都會有種愧疚感。真的要講的話，就保留到那種不得不說的時候吧。」
「是的...我知道了。真的很抱歉...啊！不是。我會道歉是因為...不好意思讓客人在我說對不起時感到壓力。可是...客人說不要我道歉，那我應該怎麼做才好...啊...已經被搞昏頭了。」優表現出不知所措的樣子，讓我不自覺笑了。
「真是的。用不著為了一點小事操心成這樣啦。」我摸了摸優的頭。
「不過...這樣才是『優』吧。」
「嗯。」優露出開朗的微笑。
「看到客人這麼有精神的樣子，我就放心了。」
「有精神的樣子？難道剛才的我很沮喪嗎？」
優搖搖頭，「只是因為看到您的笑容，所以我覺得很高興而已～」
...好...好害羞。
她不過是單純表達一件事實而已，不要亂想些有的沒的啊我！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優的直率發言都會讓我的心如此動搖呢？
優也會...因為知道我喜歡她的笑容這件事而感到緊張害臊嗎？
「我差不多該離開了。」優看了手錶一下。
「啊...說的也是。都已經要三點了呢。」我瞄了瞄牆上的時鐘。
「那我就先告辭了。祝您順利通過...」優意識到自己的說詞，隨即改口。
「客人，考試加油哦～」優笑了一下。
「恩，謝謝妳。下次見。」
「掰掰。」優將門輕輕關上。
「好了，該來認真讀書了。」我伸了一下懶腰。
到了傍晚，正打算出門去打工...
卻發現手機有封未看的郵件。
於是，我將它打開來。
內容寫著—【不好意思，突然打擾你～因為昨天看到藏間同學好像一整天都無精打采的樣子，覺得有些擔心。所以傳這封郵件，想問問你還好嗎？By宮野】
宮...宮野？！
是宮野同學的訊息...
咦？為什麼手機顯示的是一串陌生號碼？
那個時候，我在她手機輸入自己的電話，可是...
卻沒有跟宮野同學交換郵箱地址...
難怪了...我到底在做什麼呀？
不，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回覆她才對。
【謝謝妳的關心。已經沒事了。】
呼～雖然看起來沒什麼，但是送出去之前...
我認真檢查有沒有打錯字，前前後後修改了許多次，才終於敲定這封回信的內容。其中最誇張的一個版本是—【真的很抱歉，這麼晚才回覆妳。關於宮野同學說的星期五發生的事情，其實也沒什麼，就只是因為我那天有點心情不好，所以看起來比平常沒精神。不過，我現在覺得好多了。總而言之，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啦。宮野同學不用太擔心沒關係。哈哈。By藏間】
實在是太多冗言贅字了...
還有一種隨便的感覺，所以我一直在想辦法把不必要的東西刪掉，好不容易才變成兩句話交代完畢的結果。
宮野同學發送郵件的時間是昨天下午，不論我再怎麼快速...
這封訊息也等同放置超過24小時了。
啊...總感覺很對不起宮野同學...
明天再親自向她本人解釋好了。
走在路上，聽到訊息聲響起，我打開一看。
【我明白了，藏間同學沒事就好。】
罪惡感又加重了...
這次一定要快點回傳才行，不好意思讓她再等那麼久了。
趕緊在手機輸入內容，檢查了兩、三次。
好，非常完美！按下傳送鍵後，總算可以放鬆了。
沒想到...跟異性傳訊息會是一件這麼困難的事情...
只不過是打幾個字，為什麼會這麼緊張啊？
我該不會...真的有恐女症吧？
不對...這樣的話我怎麼可能和優有那麼多往來？
就只是普通的不擅社交罷了。
別嚇自己了，快準備工作吧。
●宮野視角
手機的螢幕亮了。
是藏間同學的訊息！
我看看...
【恩，謝囉。】
......好可愛～
感覺得出來—他很謹慎在想訊息的內容。
還好有跟他要手機號碼～
原本還想再打些什麼的，不過...算了。
明天見面時再跟他說吧。
森川（もりかわ）
特徵：淺藍髮，髮尾綁成小撮
雖然會使喚後輩，其實很照顧人。家世背景似乎很硬，很在乎年齡問題。
磯山（いそやま）
特徵：蓬鬆淡金髮，有戴耳環
家裡經營餐飲業。父親和餐館老闆認識，所以來’’ Le Festin ’’實習，最近剛失戀。
鈴木（すずき）
來餐廳打工的大學生，偶爾會偷懶（把事情丟給資歷最淺的藏間）。雖然喜歡小動物，卻很容易過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