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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日殞 | Chapt.04 不願面對的真相(3)

幻藍 | 2022-09-09 21:27:59 | 巴幣 104 | 人氣 127




  時間到底是怎麼過的,誰也說不清。

  那天,亞希達回到赫辛基,雷那傑士和薩伊回去王國,緊接著的日子,就如同夏爾‧里士德的宣告,魔獸的襲擊前所未有的密集,地上、空中,時不時也混著人類的帶領,雖然赫辛基城原本就是易守難攻,但大夥兒天天精疲力竭。

  邊境如此大,人手如此少,就算是整個邊疆都安下魔法結界,依然難以避免敵人越過防守線,進入國境、危及旅人與國民。衝突爆發,死傷便難以避免,王都那頭多派了些人前來邊境支援,死傷人數同樣是直線上升。四天後,王都便宣佈常時間關閉城門,作為全瑞界的第一線,火國拉起紅色警戒,人們各個人心惶惶。

  支援守疆的亞希達等人也免不了負傷歸來,就算如此,對他們來說這樣全身而退就已經是十分幸運的。一週下來,在他們面前來來去去的生命太多、太多,夜深人靜的時候,瑟蒂還是免不了在噩夢中驚醒、蹲在路邊乾嘔;需要休息的時間,艾笛根本無法好好進入睡眠,每天都在床頭為逝去的生命祈禱。一如往常的,只有克洛迪雅‧穆卡特面不改色,天還沒亮就站在城牆上,然後每天渾身染血的回到根據地,白裙上被血染紅,乾了又濕、濕了又乾,反反覆覆。

  「克洛迪雅,不休息嗎?」輪到卡洛菈與亞希達協助夜晚防禦的深夜,克洛迪雅依然站在城牆上,眺視遠方。

  「被看著……」克洛迪雅呢喃。

  「嗯?」

  「夜晚睡著的時候,都感覺被什麼東西看著,被什麼人……看著。」克洛迪雅看著無盡遠方,好像答案就躲藏在深夜黑暗的樹林裡。

  「妳……作夢了嗎?」亞希達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通常是作了什麼預見未來的夢,但往往也記不清夢的內容。

  「不,我不是月族人,不作夢的。」

  「去梳洗一下,心情會輕鬆點的。」

  「不用了,現在這狀態,大家都如此辛苦,我們也不能享有特權的,」克洛迪雅抿起唇,「戰事不可以拖這麼長的,就算是我們,也會疲乏,或許我的錯覺就是因為這樣吧。」

  克洛迪雅轉過身與亞希達對視,疲憊卻難得地輕輕勾起嘴角,究竟在這個男孩面前,她沒有辦法板起面孔,但她自己心底也知道,剛才的話是謊言,她明白自己不是因為身理上的疲憊才有了那樣的感覺,真的要說的話可能是心底某個角落在畏懼著什麼,現在的克洛迪雅自己卻說不清。

  「我去休息了,這裡麻煩你們了。」

  「嗯,晚安。」亞希達看著克洛迪雅離去的背影,看著那被深紅佔滿、快跟上衣一般黑的裙,心揪著,現在的他、他們卻無能為力。每天睜開眼做的事情都是相同的,鮮血在眼前噴灑的樣子說是麻痺,卻永遠不可能習慣。亞希達同克洛迪雅方才的視線望著遠方,沒有發現應該離去的克洛迪雅再度停下腳步,望向幽幽林木間。

  「有什麼……要發生了嗎?」然後克洛迪雅再一次的,在那頭看見紅棕髮色的青年,眼對上眼。

  雷諾笑了,然後沒入陰影中。

  「唔!一定、一定會發生什麼事吧……」那一夜,克洛迪雅輾轉難眠。

  ***
  
  雖然晚了點,不過或許疲憊也是會降臨到敵人身上的,邊防隊們都獲得了略顯清閒的兩天。套一句卡洛菈說的話,製造魔獸也需要時間,也需要魔力與體力,——只是說完後馬上被克洛迪雅一句「所以這堆魔獸都是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前造好,等著最近才放出來攻擊嗎」給狠狠打臉。

  一些騷動人心的事,卻也在那幾天,如夏日午後的狂風暴雨,席捲。

  「安靜得……讓人有些不自在啊。」卡洛菈訕笑道,和瑟蒂並肩站在城牆上。

  「難得平靜,趁機休息吧。」

  「嗯。」卡洛菈總覺得這陣子下來,瑟蒂沒有一天不是蒼白著臉色醒來的,就算是已經做了三年的心理準備,真正踏上戰場的時候,都還是不同的一種感覺。好不容易看到瑟蒂臉色稍微好一點,卡洛菈想,還是盡快催促瑟蒂去多休息吧,就算無法平撫心理的疲乏,但總能舒緩身體上的疲勞。

  士兵們卻一陣騷動。

  「發生什麼事了?」卡洛菈察覺瑟蒂臉上的驚恐。

  「有人……失蹤的同伴,回來了!」一名踏著倉促步伐的士兵停下腳步。

  「要、要開門讓他進來嗎?」瑟蒂似乎明知故問。

  「這、這是當然的啊!這兩天這麼平靜總有些不對勁,可是現在四周看來也沒什麼危險,是應該把同伴救回來啊!」士兵似乎有點氣,高聲說著,然後再度踏著倉促的步伐離去。

  「我們也去看看吧,說不定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

  ***
  
  一群人聚集在城門邊,僵持著發表兩方意見,究竟還是有人覺得,看不到敵人,並不代表敵人不在,但絕大部分的人都認為,要是樹林間有魔獸,早該衝出來的,更何況在場這麼多人,也不應該沒有人察覺敵人的存在。

  「如果,只是圈套呢?」吸引了大家目光的,依然是那總是直言不諱的克洛迪雅。

  「穆卡特小姐,就算是妳這樣說,只是開個人可以進來的小門,對於赫辛基城來說,並不會造成多大威脅的。」伊萊‧穆德是支持開門救人的人中,最有地位的。

  「所以?不會造成多大威脅的意思就是,有威脅吧?為了一個負傷、還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人,要讓這裡這麼多人陷入危險嗎?」克洛迪雅一貫的冷淡語氣。

  「克洛迪雅,我們都在,應該沒事的。」卡洛菈輕拍克洛迪雅的肩。

  「就是啊,我們這麼多人在,才沒問題的!」緊接著就是一陣瞎起鬨。

  「欸,他倒下了!」城牆上頭突然有人高喊,這一喊又引發大夥兒情緒激昂。

  「我只是覺得……不行,」克洛迪雅倒沒堅持什麼,卻用著有些憂傷的神情看著士兵們、短暫注視卡洛菈與瑟蒂,然後轉身離去,「難得空閒,大家多休息。」

  這時候大家也顧不得去嫌棄克洛迪雅的態度,取得副隊長亞伯的首肯,便速速行動,打開小門,數個人城一圈衝出赫辛基,隨後即把重傷渾身是血的士兵帶回。前前後後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大家就平平安安的回到赫辛基、關上門,然後幫發燒、昏厥的夥伴作過簡單治療,確認他的狀況尚顯安定,只是需要時間讓身體進行自我修復後就會醒來。最後,或許兩日的清閒、或許是克洛迪雅的態度,又或者是救了夥伴的愉悅,有些人用晚膳時竟閒話家常起來,話題很難不繞著克洛迪雅的打轉。

  「我吃飽了。」克洛迪雅吃沒兩口就離座。

  「克洛迪雅,妳還好嗎?別太在意他們啊。」亞希達跟了上,低聲。

  兩人間的大動作自然也引起大夥兒注意,討論的聲音更是大了。

  「佛洛依德的人原來就是如此啊。」

  「她身上可流著黑暗的血啊,根本就是黑公主啊哈哈哈。」

  「誰不知道生她的人就是那惡名昭彰的法師:巳金‧穆卡特!」

  克洛迪雅只是靜靜地瞥了士兵們一眼,然後側過臉沒有直視亞希達,淡淡地道:「我只是覺得不行,沒有什麼其他理由。算了,應該只是累了,連點胃口都沒有,我先去休息,起來了再吃點東西就好。沒事的,別擔心我,我都……習慣了。」

  「欸,克洛迪雅!」

  「真是吵死人了!」克洛迪雅一離開吃飯的地方,卡洛菈就氣得大吼:「你們怎麼可以這樣?現在時態這麼艱難,大家有各自的想法不是很正常的嗎?就因為我們是外來的人,就必須要被你們這樣看待嗎?就因為她是闇族人,就活該要被你們這樣看待嗎?你們真的是……你,對,就是你,前幾天在森林裡,不是才被克洛迪雅救了命?還有你、你、以及你,你們裡面有哪一個沒有被她救過的就站出來啊!啊——真是氣死我了!」

  卡洛菈大概把半成的士兵都給指過、罵過一遍,出了氣,這才安靜下來。

  「你們這群人是這兩天閒得發慌、連警戒之心之都沒有了嗎?有空閒話人家,不如多挪點時間休息吧,」因為卡洛菈引起的騷動而靠過來的亞伯下令,然後轉過身對著才發完脾氣,仍大口呼著氣的卡洛菈與一旁的亞希達道:「管教不當,請見諒,你們也請藉機多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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