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降下於後臺之腥風血雨
小綾
把拔！
你回來啦！
啊、不對！認錯人了！
因為給人的感覺有點像…對不起！
那玖
…
小綾
大葛格，你是誰？
那玖
我總是不自覺地尋求不理會我的人
我就是這種難搞的個性
那玖
『我正是
現任格里特達伊克皇帝
俄里翁的弟弟』
要是我能就這麼高調宣言那該有多好
格里特達伊克先王膝下
無數妻妾生下的子女之一
我是先王政權最末期生下的最年少的孩子
與別的妻妾的孩子俄里翁是異母兄弟
他是，先王政權最初期時生下的…
年紀與我相差甚遠的異母兄
那玖
父親並不記得我
無數妻妾、與無數子女的長相
先王根本無暇記住
異母兄俄里翁也不記得我
畢竟我只是個
排行低到不足以名列王位繼承之爭
立場又弱小的存在
就只有強者
能夠被留在獅子們的記憶當中
那玖
我本身的生活，並沒有任何不便之處
就算不去期望，美味的餐點仍然每天端上桌來
但我非常飢渴
我一直都只飢渴著一件事
那就是能成為家庭的一員被人記住
先王
『家畜的悲鳴
不足以令人心痛』
那玖
我的母親被前皇帝支持者一派殺害的時候
先王對那消息完全不放在心上
所以我明白弱小的人就只有被忘卻的份
這是當然的
那時的我，就只是接受獅子的施捨
並將它轉變成糞尿的飯桶而已
那玖
我不斷思考著
將自己刻劃在家庭中的方法
那玖
一語道破
就是這個了、這個想法刻劃在腦海中
阿蜜
————
禪
————
阿蜜
…————妳在睡覺嗎
禪
…………！
阿蜜
小、綾…
小綾…？小綾…………？
張開眼睛好嗎，小綾…？
禪
嗚…
阿蜜
妳流了、好多血
沒關係的。媽媽來幫妳治好
禪
啊…
『…妳的能力
能使得屍體、再次復甦嗎…？』
阿蜜
小綾，妳看～治好了哦
妳怎麼啦。小綾？笑一個嘛…？
『屍體是無藥可救的』
阿蜜
嘿咻。嘿唷
阿蜜
咳！咳呵、呃呵！？！？
『我的「治癒之咒術」
乃是將對方的傷反映在我的心中
治好傷後再轉移給對方』
阿蜜
嗚、啊、我還、能努力
媽媽沒事的…所以妳快起來…………
咕…！？呃呵、咳噗！？嗚、唔！？
妳在忍耐嗎？告訴媽媽好不好？
妳哪裡痛嗎？告訴媽媽好不好？
拜託妳說句話好嗎？回答我？出個聲…—
『不足以治癒死亡』
阿蜜
哈、哈啊、哈—…！？
為什麼、就是治不好…！
不要走、等等、還不能、死————…
小綾
——
阿蜜
啊啊啊啊
孩子、她爸、嗚、嗚、嗚嗚嗚嗚
這種事情、是騙人的吧、對吧、沒錯吧…？
禪
啊…啊…
阿蜜
才剛要開始，我們，才剛要開始的啊
快起來、快起來、快起來啊
對不起…
全都是、我們的錯…
我們，殺、殺了、人、
自己卻悠悠哉哉地活下去…………！
還敢想著要變得幸、幸福
可是、可是、可是、小綾她
就只有小小小小綾她，是無辜的啊啊啊啊
拜託不要帶走她…把她還給我啊啊啊
啊啊————！
啊————！！
啊————！！！！
禪
…………、
阿蜜
————
阿蜜
啊—、
皇都親衛隊員Ａ
那玖指導官長
那玖
請說
皇都親衛隊員Ａ
村裡的人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
然而目標卻還沒…
那玖
巫女務必要殺掉
即將到來的綿津見侵略作戰中
她會是最大的阻礙
皇都親衛隊員Ａ
遵命
那玖
然後啊…
反正應該會自己追過來的
是他的話
皇都親衛隊員Ａ
…………他？
皇都親衛隊員Ｂ
指導官長！！從村子的方向來了人影！！
皇都親衛隊員Ａ、Ｂ
！？
那玖
他來了呢
旁白
來吧來吧請一同見證！！
皇都親衛隊員Ａ
就一個人…！？
只憑一個人殺進這裡來嗎…！？
旁白
十日菊花即使盛開
卻因節期已過終歸無用
皇都親衛隊員Ａ
那個速度…！？
那個殺氣…！？
旁白
即使有言有志竟成
如今卻落得壯志未酬
皇都親衛隊員Ｂ
那是…………
那到底何方神聖！？！？
旁白
即使身在地獄呼籲和平
盛開於黑暗卻是毒之華
皇都親衛隊員Ａ
是、是目標！！
各員戰鬥預備！迎擊！！快迎擊！！
旁白
然而這世道乃是十年一劍
由你身上揮刀斬除落下之某物
或也有拾起並轉交之人
皇都親衛隊員Ｂ
原皇都保安局‧局長…！
他的名號是…………！！
旁白
遭他狙殺之性命不待一日
轉瞬剎那即綻放血花
皇都親衛隊員Ａ
咕啊啊啊啊啊——！？！？
旁白
其名已如忘卻之草
皇都親衛隊員Ｂ
該不會、你就是傳聞中的——…！？
禪
對你們這種傢伙…………！！！！
旁白
江湖人稱——
禪
對你們這種傢伙
可沒有能報上的名號！！！！
皇都親衛隊員Ｂ
嗚、嗚啊啊啊啊啊！？！？
旁白
已落之幕再次揭起！
地獄瓦窯大大敞開！
禪
你小子啊啊啊啊！！！！
旁白
「冒牌」武士殺出重圍！
那玖
您現在
那玖
表情相當地凝重呢
禪
呶唔唔唔啊啊啊啊啊！！！！
禪
殺了她的就是你嗎！？！？
那玖
吾等並無宿怨。然而此為職責
禪
這群邪魔歪道…！！
那玖
這正是您所走過的路
禪
因此在下離開了！
那玖
您就這樣捨棄國家、捨棄主君
捨棄理想、捨棄職責？
禪
扼殺他人內心、使其殺人
這對國家哪能有什麼好處！！
那玖
您還捨棄了我！！！！
禪
…！！
那玖
一起回到我們的家庭去吧？
禪
（眼睛、睜不開）
（如何是好…若不起身
會惹阿蜜的氣。必須睜眼才行）
禪
（臉在發燙…
這裡是何處…？
阿蜜呢…？小綾呢…？）
（不小心負傷了…
又要害得阿蜜、勉強自己…）
（…………發生何事
視野、特別狹窄）
阿蜜
據說它就像開了眼一般喔
所謂的「禪」
禪
記得那是…透過瞑想等方法
探尋自身內面…的一種儀式…
阿蜜
統一內心
領悟真理…………
禪
真理、即是…？
阿蜜
涅槃…為到達極樂之理，據說是這樣
很難對吧。我也不是很明白
禪
原、原來不明白嗎
阿蜜
據說不實際領悟的話
是沒辦法理解的
真理這種東西
就像嘴上談論風、火和雪
也不會燃燒也不能凍人…
就像月亮的冰冷不實際觸摸也不能明白…
沒有到達開悟的話
是不會明白真理的
禪
？ …？
阿蜜
呵呵…那個『？』我也一樣
真理究竟是什麼
就因為大家都不知道所以才要尋找
靈魂的所在之處、心的存在方式
該怎麼活下去才正確…
你正開始、尋找著這些
阿蜜我是這麼覺得的
禪
妳說在下…嗎？
阿蜜
自稱為道具的器皿，內心已被充滿
身為人類過活的幸福…與溫暖
你摸索著並為我找到了
禪
那是因為、在下身旁有妳
阿蜜
…是的
禪
若沒有妳，在下現今仍停滯不前
不去思考任何事物並安於現狀吧
阿蜜
畢竟你是個沒骨氣的膽小鬼武士啊
禪
這件事正可說是，如同開了眼一般
那玖
可恨的女鬼——…！
妳果然回到這裡來了…！
阿蜜
…
那玖
哈…、哈啊…！哈啊…！
就算、我現在負傷…、
要斬殺妳、簡直輕而易舉…！！
阿蜜
…
那玖
都是、妳的妖術…、
害得我…………！
去死吧…綿津見的巫女…………！
阿蜜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玖
！？
阿蜜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玖
…妳在、笑什麼
阿蜜
嗚—、嗚嗚
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玖
…！
阿蜜
呼呼呼呼—啊—哈—哈—哈—？
那玖
…咦
禪
…………阿蜜
那玖
…！
禪
阿蜜…………？
阿蜜
蜜？蜜蜜蜜蜜蜜？
咪………、啊哈哈哈哈
禪
…、
那玖
為、什麼…為什麼…
『明明心靈並非如同身體能迅速治癒的啊』
禪
…！
那玖
為什麼、女兒死掉了…
她卻能這樣笑著呢…………
『明明若心靈損壞
再怎麼尋求治癒也無計可施的啊』
禪
…………她壞掉了…
『我的「治癒之咒術」
乃是將對方的傷反映在我的心中
治好傷後再轉移給對方』
阿蜜
啊哈？ 啊哈？ 啊哈？
禪
她將小綾的死…
反映在自己心中…
『不足以治癒死亡』
禪
內心、死去了…………？
阿蜜
哈啊—、啊、啊、啊、
咳呵、咳噗…！？
啊啊———
禪
內心已受到此等傷害…
那玖
…！！
阿蜜
呃呵、呃呵呃呵咳噗…！！
欸嘿嘿嘿、啊啊哈哈哈哈啊哈啊、
那玖
不、不是的…
我並沒、打算做這種…
禪
…………那玖
那玖
因為是「敵人」…
就、只是…這樣、而已…………
禪
…………正是如此
在下也是、你也是
並沒有那種「打算」…
僅是、不斷拔刀
如此這般之事
在戰亂中國家乃是理所當然…
那玖
…………打從一開始、您就
那玖
『勝利蘊含刀鞘之中』？
Ｄ‧力利
「居」於國家、家庭等棲身之所
等待需斬除之敵人，與其會「合」同時拔刀
為護身而揮下武器
Ｄ‧力利
居合術中最重要的
乃是認清刀的攻擊距離
敵人攻擊無法命中我方
而我方斬擊卻能命中敵人的距離
若能認清即能在拔刀後將敵人一刀斬裂
而敵人若明白這點
就再也不會貿然進入我方攻擊距離了吧
那玖
您就已經明白
才不願意拔刀嗎…？
禪
…自我滿足罷了。單純的
那玖
拔、拔刀吧…！
禪
你想殺就殺吧
那玖
您難道、不恨我嗎…！？！？
奪去您一隻眼睛的我…
奪去您親生骨肉的我…
禪
…
那玖
我明明做了料理的啊…
希望您對我說好吃
希望您能記得這份、家庭的味道
但卻全部
整桌都放涼了…
這樣的我、單純的
小小的洩憤竟然…！
禪
…這是你被命令、該做的工作吧
那玖
明明至今為止都殺了好幾十個人！
卻只因為看了僅僅一次悲慘的光景
就由於廉價的同情而感到心痛的、廢物般的我！
沒有體貼他人的心！
沒有能力去想像行為所招致的結果！
也沒有將任務貫徹到底的覺悟！
都已經用愛國心當藉口
不斷踐踏著弱者了！
事到如今還敢感受什麼罪惡感
還想覺醒什麼痛快贖罪的心啊！
那玖
毀掉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毀掉了曾經的恩師他的家庭！
濫殺無辜卻從沒有過良心的苛責！
您就不對我說一聲嗎！！！！
說『你小子去死啦！』
禪
…
那玖
…——是因為、我不道歉嗎…？
禪
…那玖
那玖
為什麼就沒有
任何一個人願意斥責我呢…！
為什麼所有人都把我
當作易碎物品一樣
不願意接觸我…！
禪
那玖…
那玖
陛下對我
毫不客氣地揮下了武器
您也砍傷了我…
您還稱讚我說，我很努力…！
甚至否定了我的想法…………！
請您對我說啊！
『別說這種任性的話啦！』這樣！
擅自傷害別人
擅自沮喪消沉
又擅自要人管我…………！
就是個廢物對吧！？！？這樣的我！？！？
禪
…
那玖
就算道歉…也什麼都、不能挽回了
…………這種
禪
…………你也
成為「道具」的話…就輕鬆了
那玖
…！？
禪
成為聽命行事的「道具」
將器皿覆蓋、內心倒空、意志捨棄
對遭欺壓者視而不見
只為工作、只為職責
只為成全任務…
然而、在下開不了口要求你這麼做
那玖
…
禪
人類若要生存
不得不攝取食物
不得不殺生以獲取糧食…
若不欺壓某些事物，則無法生存
那麼、又該如何是好
在下仍不明白，就一併捨棄了
捨棄煩惱、捨棄職務…捨棄你
如此做的結果…………正如你所見
那玖
…
禪
然而
還是要感謝你…………
沒有殺死、在下的妻子…………
那玖
………！？
為什麼…！為什麼…！！！！
禪
…
那玖
…那我、我到底、該
怎麼、做才對…！？
禪
在下不明白…………
但正因如此
禪
在下認為
不能再繼續捨棄下去了
那玖
…
禪
就只有自己的心，
絕不能再次捨棄
何等不負責任的話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