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委託
里昂睜開眼睛後，出現在眼前的是帶有瑰麗花紋的天花板，以及刻有裝飾的琉璃燈。
「這裡是…我房間？」里昂嘗試動了一下身子，只感到全身上下都十分痠痛有點使不上力，神智上也因為睡眠不足而不是很清晰，疲勞與困惑充斥著里昂的軀體與腦海。
「姪子嗎…所以那個揹著巨劍的男人是…」
看到里昂睡醒之後，早已準備在一旁的僕人們便開始幫里昂盥洗，這是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
由於里昂到家之後便沉沉的睡去，一日之間沒經歷過任何梳洗，里昂看著現在水盆中的自己，臉上盈斥著衰頹之色，頭髮蓬亂不堪，還沾黏著許多泥土的結塊。
梳洗過後里昂感覺精神好上許多，但隨即又感受到沮喪。事情的經過里昂大致都回憶起來了。
「結果我還是沒能保護好緹雅和亞克。」坐在房間的椅子上，看著準備好的早餐，里昂遲遲沒有動手。
回想起昨晚出門的事情以及徹夜的驚險。自己原本答應管家要晚餐前回去，結果卻沒有達成，傷害人他人的信任；在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自己挺身而出想要保護緹雅和亞克，結果自信的劍招卻被那黑影輕易地化解，最後三人還一起被擄走…。
不滿自己的里昂用拿著餐具的手，握緊拳頭用力敲下眼前的餐桌。桌上的食物有些被震飛到盤外，有些盤子掉在地上碎裂，杯中冒著熱氣的紅茶撒了滿地，里昂感覺到拳頭傳來一陣陣的抽痛。一旁隨伺的女僕嚇到趕忙為里昂清理餐桌，準備再請廚房準備一份送上來，所有事情里昂都不需要親自的動手。這讓里昂感到更加的生氣，他生氣自己的無力。
「我到底有什麼用，要是那男人想要殺死我們的話，我們早就死了，我什麼都保護不了。」里昂憤恨的捏緊自己拳頭，之後迎來了的是更多的無力與挫敗感。感覺到曾經對自己的自滿與驕傲，一夕之間化為烏有，這是對里昂來說一次沉痛的打擊。
「下次…下次我一定要讓自己變得更強，下次…我一定會保護好。」里昂在心中下定了決心。
里昂重新穿好外出的衣服，用完早餐後。拿起被護衛團撿回來的利劍，就向著宅邸外前進。
▲▲▲
侯爵邸，阿賈特辦公室。
「所以你決定要不要接下委託了嗎？」阿賈特向坐在對面椅子上的古雷葛提問。
「我還以為這裡出了什麼事情，沒想到就這個原因讓你派人到極北之地把三十年沒回來過的我找回來。」古雷葛仍是一身破舊斗篷，兜帽已經脫掉了，將巨劍倚在長桌上。
整體來說古雷葛跟建築物的格調裝潢顯得十分不相稱，猶如花園之中冒出一隻野狗。
阿賈特看著邋遢模樣的古雷葛，露出有點難以言說的神色，眉頭皺了又鬆，嘴唇像在思考甚麼的不斷欲言又止，阿賈特在意的是古雷葛的頭髮。古雷葛曾經有一頭遺傳至他母親的飄逸紅髮，現在只剩下一顆金亮的光頭。
「咳咳。」阿賈特清了一下喉嚨，回到辦公的模式。
「在我這一生所認識的人之中，你的劍術可以說是最強大的。或許在這王國內找不出第二個能跟你比肩的。」阿賈特想到自己稀疏的頭髮，也就忍住強烈的疑惑，靜靜的敘述。
阿賈特也是真心如此認為的，從古雷葛小時候他就展現出相當驚人的劍術天分，已經退休的護衛團長在古雷葛還是孩童時就被擊敗，在離開這座城鎮時，城鎮中已經無人能與古雷葛為敵。
古雷葛對阿賈特的話語沒甚麼反應，反而問起其他事情來
「委託的部分我大致理解，我也知道那個褐髮的少年大概是柯帝的兒子，這點也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那黑色頭髮的那個少年是誰？我可沒印象你們家族中有出過黑髮的人。」古雷葛毫不客氣地將腳放到長桌之上，雙手交疊於頭後，坐起了兩腳椅。雖然有護衛想要出言喝止，但被阿賈特擋了下來。
「他叫亞克，算是我幫柯帝收的養子。」
「呸，養子？反正八成又是什麼貴族責任的鬼理由。你們能不能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情啊。」古雷葛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突然揚起聲音語帶嘲諷地說。在一旁的老管家看到此景差點癱倒在地，還好由一旁的護衛攙扶住了。
「我可比起你這逃家三十年一句話不說的人有責任多了。」阿賈特也不甘示弱。
「切。」，古雷葛聽到後臉上本有慍意，好在最後一刻收住了。古雷葛自討沒趣的咋了一下舌。
一旁的護衛們鬆了一口氣，差點以為酒館的狼狽景象要在此處再次上演。
「回到你找我的委託上吧，你希望我在里昂十五歲之前作為他的劍術教師，培養他的才能，同時擔任緹雅與里昂的護衛。報酬是每個月金幣兩枚對吧。」一枚金幣大約是一般平民半年的收入，以這樣的工作內容來說算是相當豐厚的報酬。
「差不多，但我想稍微變更委託的內容一下，變成在里昂十五歲之前，教導里昂與亞克劍術，培養他們倆人的實力，而護衛的部分也變為這三人一同。額外報酬的部分就是這五年裡面食宿全由我來負責。」
「這不是叫我當保母嗎？」
「你要這樣認為我也沒有意見。」
雖然古雷葛有點意外阿賈特竟然會要他連養子一起去教，與他過去認知的阿賈特有些不同，雖然因為見到老頭讓自己心情不是很暢快，還因為要幫老頭做事感到煩躁。不過古雷葛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里昂的那一劍，以及夜晚在破屋中亞克瞪視自己的眼神，想想也對能夠教導他們感到有些興致，想到這裡古雷葛心情倒是變得不錯。
「我也有三個條件，答應我我就接下委託。」
「說吧。」阿賈特喝了一口酒。
「第一，你要幫我找在宅邸外的地方給我住，我不想住在這棟噁心的房子裡面。」
「這個好辦，我請人幫你在行政區的軍營裡收拾一個獨立的房間，我想住在軍營這種地方，你也能住得比較自在。」
「好，這樣我找人喝酒也方便，不錯。」古雷葛看著阿賈特喝酒，心想離開這裡後就沒喝過這裡的葡萄酒了，看著阿賈特喝得開心也有點嘴饞，又拉不下臉來跟他要，晚點自己想辦法去喝一杯吧。
「這個好辦，我請人幫你在行政區的軍營裡收拾一個獨立的房間，我想住在軍營這種地方，你也能住得比較自在。」
「好，這樣我找人喝酒也方便，不錯。」古雷葛看著阿賈特喝酒，心想離開這裡後就沒喝過這裡的葡萄酒了，看著阿賈特喝得開心也有點嘴饞，又拉不下臉來跟他要，晚點自己想辦法去喝一杯吧。
「第二個呢？」
「咳…第二個也很簡單，算是對你這人的防備。首先我會確實完成你委託的內容，保證他們倆個都能成為在這王國裡頂尖的劍士，並且保障小鬼們的安全。相對的
「咳…第二個也很簡單，算是對你這人的防備。首先我會確實完成你委託的內容，保證他們倆個都能成為在這王國裡頂尖的劍士，並且保障小鬼們的安全。相對的
，與委託內容無關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會幫你去幹，即使你透過小鬼們拜託我也是一樣。」古雷葛把意識從美酒之中拉回現實。
「嘿，你變聰明了。」
「哼，你倒是沒什麼變。」
「好，第二點也答應你，只要被你發現我有透過任何方式讓你做委託以外的事情，委託即立即失去效力。」
「真乾脆。」古雷葛感到有點意外。
「希望你能多信任我一點。」阿賈特笑笑的說，反正這種條文的漏洞要怎麼鑽都能輕鬆辦到，阿賈特心想。
「不可能。…再來是第三點。」古雷葛不願意與阿賈特多廢話，他心中認為跟這人講的話越多，被牽著鼻子走的機率就越高。
「繼續。」阿賈特也不繼續分辯，將背靠上椅子，聽古雷葛開出的條件。
古雷葛環顧四周後，朝阿賈特使了個眼色。一別原先輕浮的態度，擺出相當認真的表情。阿賈特領會過來後，便舉起手勢要房間內的護衛和僕人都離開，雖然護衛並不願意獨自放領主與昨天大鬧酒館的危險人物在同一間室內，但看見領主的神情，還是行禮後退出房間。
「上次看你露出這樣的表情可是你要離家的時候，說吧。」阿賈特挺直的腰桿，將兩手交疊於桌上，準備聽接下來古雷葛要說的事情。
▲▲▲
所有人都退出後，古雷葛仔細檢查了窗緣與門縫，就連牆壁間的空隙也都檢查過一遍，確定無人竊聽後才回到辦公桌邊。
「第三點算是我給你的忠告。注意皇國和柯帝，有問題。」古雷葛兩手放在桌上支撐身體向前傾斜，用極細的聲音告訴阿賈特。
「皇國也就罷了，這我自有體會，為什麼是柯帝？」對於親生的兒子被懷疑，阿賈特的臉色也沒有特別的反應，反而用有點興味盎然的語氣反問。
「先告訴我，柯特上次寄信聯絡你是多久之前？」古雷葛想了一下，決定如此提問。
「嗯…，接近一個月前。」
「之後還有通信嗎？」
「沒有，但信件我還留著，要看我可以拿給你。」
「不用了，告訴我之前信裡有沒有感到違和的地方就好。」
「呵，有趣。」阿賈特笑了一聲，喝了口酒之後又問:「半年前開始，有幾封信件是有些蹊蹺。你掌握多少情報了？」
「不多，你呢?」
「有推論出一些，但不確定。」阿賈特沒打算輕易的攤牌，所以古雷葛決定率先出擊。
「首先皇國軍隊這二年在極北之地的動向很奇怪，許多最前線的營哨都僅留下最低限度的人力，這對以清剿蠻族做為榮耀和兵士晉升途徑的皇國來說相當反常。」阿賈特從懷中拿出地圖，將地圖攤開。
「你也知道，只要不違反我的行動準則，給我錢我什麼都願意幹。所以我接受過幾個蠻族部落的委託，潛入幾個皇國前線的要塞探查過情況。」阿賈特將地圖上皇國靠近極北之地的幾個點位上都打上了紅色的大X。
「結果如何？」
「跟哨站類似，要塞裡的人數正逐漸減少，看來是只想留下最低限度的人力。」
「兵力被調去哪了？」
「不知道，只曉得皇國與西方聯邦戰爭的前線，皇國方的兵力沒有增加。」
「有意思，皇國撤退的意圖不明，前線士兵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的確有點反常。」阿賈特摸了摸嘴上的鬍子。
「但是呢，這與柯帝有什麼關係？」阿賈特反問古雷葛。
古雷葛將地圖收起後拿出了幾封信件
「我去年曾經拜託柯帝事情，我知道你派他去皇國出使的事情，所以我藉此委託他幫我蒐集皇國內的情報，想要查探北方之地的情形。起初情報大致上都沒有問題。」古雷葛挑出幾張信件，信紙上有些地方都用不同顏色的墨水圈起來。「但從一年前開始他給我的都是假情報。」
「一年前啊….嗯，你如何確定是假的。」
「信件內容有細微的矛盾和隱瞞，由我親身探查過情況不會有錯。」
「但給你假情報並不足以構成你懷疑他的理由，是我也不會相信一個三十年從家中消失，然後突然出現在眼前拜託的陌生人。」
「我跟他在十多年前就曾經有聯絡上，他知道我是誰。我委託他到皇國蒐集情報後，我有留下跟他的特殊管道保持聯絡，我可以肯定他不會刻意對我造假。所以…」
「什麼管道？」阿賈特阻斷古雷葛的話，提出疑問。
「我信賴的情報商人，他的真實性由我擔保，他做為情報商在這大陸上相當優秀。」古雷葛用相當認真的眼神保證這件事情。
「我透過他往返皇國與極北之地，與柯帝進行接觸，並同時進行皇都內的偵查，之後我整理他給我的情報和我的偵查結果，藉以推測皇國的意圖，直到我發現是假情報為止。」
「你都這樣說我就相信你吧，繼續。」阿賈特點了點頭。
「皇國的部隊至今沒有頭緒，我追查的是皇都內部的假線索，於是我便故意循著假情報的線索去行動，想要知道皇都內的柯帝到底發生什麼事，結果完全一無頭緒，同時我也與信賴的情報商人失去聯絡，大概是被抓住或殺掉了，當作對我的警告。」
「對方知道你與柯帝和我的關係嗎？」阿賈特沉思了一下問道。
古雷葛想了一下說：「大概不知道，我從離開這裡後都是用『古雷葛』這個名字行動，皇國那應該只會認為我是多管閒事的冒險者，認為嚇一下我之後後就了事。」
「所以，最後你的結論是。」阿賈特站起身來，拿起酒杯用手輕輕地搖動
古雷葛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信件，將他妥善的收入懷中。再確定了一次無人在窺視後說
「可以確定是柯帝被人操控或假扮，本人生死未卜、情況不知，但從對方仍與我們保持聯繫來看，還沒到攤牌的期間。至於皇國的意圖和目的毫無頭緒，但從他們箝制柯帝的情況來看，極有可能對洛斯王國不利。」
---
封面圖為亞克8-13穗期間的設定圖
未來會把幾位主要角色的設定圖補完
illust:DerKui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