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謹瑜與邵安對話的同時,亦青領著墨千芙、小春來到芙蓉閣。
墨千芙蓮步輕移、裙裾搖曳,柔媚姣俏、華姿灼灼,漫步在片岩鋪成的小徑上那便似畫中出走的美人,嬌若春花、媚如秋月,叫人不自主目光滯留。
芙蓉閣是最靠近靖王府主院的一個院落,面積不算最大,但內裡設計卻是最為巧奪天工的。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假山小橋流水、古色古香風雅別出心裁,山前一池荷塘悠然恬靜,滿院栽種著桃樹、木芙蓉,春夏秋皆是滿園春色、萬紫千紅,桃林內還特意建了一座鞦韆,上頭攀著綠蔓白花,更顯夢幻浪漫,花廳臥房書房更是精雕細琢,家具皆是上等楠木所造,匠心巨作、高貴典雅,極為適合女性居住。
一進這妃色調性的院落便能知曉、這簡直是專為墨千芙設計,不難看出主人公對此處的用心。
「哇,師傅、這裡還是這麼美。」小春跟隨在墨千芙身後,轉著圈讚賞道。
墨千芙但笑不語。
小春不是第一次來,但每次看這院落都不禁讚嘆,怎麼能有這麼美的院子,那是每個女孩都夢想的住所。據說,這個院子是墨謹瑜親自設計、特意為墨千芙打造的。她碎步上前,朝亦青問道:「你家主子是不是喜歡我師父啊?」
小春這麼問也不無緣由。畢竟,一個男人如此特意為一個女人打造一個院落,還緊鄰在自己住所旁邊,若無那份心何須作此等事?
亦青皺了下眉頭,「這不是妳我可置喙的。」
當初主子親自監工院落工程的時候他便覺得似乎太對勁,這院子並不是原本就有,而是刻意打通了兩個院子重新建造而成的,為一個女人如此大費周章,可主子卻堅稱是為了給『妹妹』最好的,但疼愛妹妹終該是有限度,可墨謹瑜的寵愛卻是與日劇盛。
但主子說了,是對妹妹好、那便只是對妹妹好,其他的不是他該想的。
亦青將墨千芙與小春送至芙蓉閣主廳便福身退下。這時墨千芙便對小春道:「小春,先去安置吧。」
「好的,師傅。」
待小春離去後,墨千芙便獨自穿梭主廳、偏廳、花廳、臥房,她輕撫著熟悉的家具、凝睇一切都打整得如她離開那時一般,心中不由興起一抹感慨,暗忖、墨謹瑜真是花不少心思維護這個院子,他總是對她好得超乎尋常,讓她總難以置信、墨謹瑜對她好只因他覺得她是『妹妹』。
男人,都會對自己的妹妹這麼好嗎?她的親哥哥也寵她,但也沒對她好成這般呀?
沿著迴廊漫遊,她來到桃林樹蔭下、那座攀著翠綠藤蔓參差白花星星點點的鞦韆。如凝脂縴細的胳膊扶上麻繩、坐上鞦韆,一雙嬌小的玉足輕輕推動,美目流盼,桃腮帶笑,粉嫩白至的臉龐迎著風,由著它拂過順垂的髮鬢、隨風飄逸,盪著、漾著,如詩如畫。
隨著鞦韆擺盪,她憶起第一次進這林子時,漫天桃花紛飛起舞、隨風回旋繞轉,彷彿下著一場妃色的花雨,她歡欣如蝶、翩翩追逐著輕飄飄的花片,粉嫩的花瓣落進她的掌心,軟若無骨似一捏便會碎裂,一如她的心......
當她從王府奴婢嘴裡得知這院子是墨謹瑜親自設計專為她開闢出來時,那讓人捧在手心寵的實意暖著她的心坎化作一池春水,暗暗地想著墨謹瑜是不是也喜愛她。當時墨謹瑜不管刑部再忙都會回來陪她用晚膳,有時比較空閒便在月下推她盪鞦韆,與她話家常,那時日靜好得不甚真實,她一度以為兩人會有機會在這裡開花結果,但在她無意間聽見墨謹瑜對冷叔說:『本王只把她當妹妹。』時,那滿腔的情意便凍成了冰。
過後沒多久,墨謹瑜告訴她訂親之事時,這已成冰的情意便碎了滿地,所以,她走了......
她以為只要避開、不看不想便能忘情,但一年多後的今日又再見他,才發覺那是癡人說夢。情、早已銘刻入骨,他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總不經意牽動著她、在那湖畔激起細細碎碎的小水花。他瘦了又憔悴許多,見他過得不好墨千芙一顆心即擰得發疼,便是捨不他難受。也許,他兩今生無緣,但她還是希望墨謹瑜平安快樂,墨千芙想治好他的病、希望他幸福,即使,最終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不是她。
鞦韆已停止擺動,她舉頭仰望天際,無邊的藍裡白雲浮沉飄移、時序隨之更替,天色相偕變換、由白轉紅至灰,如潑墨般的黑幕悄悄降臨,宛若黑紗輕披的女子、神秘妖治中帶些魔怔的撫媚。
這時,她身形晃動了下,鞦韆似擁有自主意識般再度搖曳。墨千芙一怔、倏然回眸,便見墨謹瑜站在她的身後、輕推著鞦韆。
「嚇著妳了?」墨謹瑜柔聲說道。帶磁的嗓音似是煦朗的風,溫和清雅,掠過墨千芙的心田,勾得一陣悸動。
月色下墨謹瑜似美玉無瑕的臉龐,氤氳著朦朧光暈,俊得好似落入凡間的謫仙、令人見之忘俗,魅惑著她的心魂。驀然,天地彷彿靜止、時空停滯,她的眼裡、只剩下他。
「懷謹哥哥怎麼來了?」墨千芙抬頭凝睇著他,捨不得移開眼。
似不忍她仰頭頸痠,倏然、墨謹瑜來到她身前蹲下,笑道:「來尋妳。」
「嗯?」尋她?
墨千芙一時反應不過來。
墨謹瑜又笑,「小芙不是要陪本王用膳?」
見她迷糊懵懂的小模樣甚是讓人愛憐,墨謹瑜忍不住輕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尖。
這時、墨千芙才回過神來,笑道,「喔,對。」
她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走吧。」墨謹瑜淺淺笑著、扶起她,細緻地為她理順衣裙,這親暱體己的舉動,又讓墨千芙俏臉微熱。轉頭他又對站在不遠處的亦青道,「吩咐廚房擺膳芙蓉閣。」
「芙蓉閣?」墨千芙秀眉輕擰、長睫撲動,有些疑惑。
以往都是在王府的偏廳用膳,為何今日......
「不喜歡?」墨謹瑜瞅向她問。
她搖頭。也不是不喜歡,就是、有點怪......可又說不上是哪不對勁。
墨謹瑜勾了勾唇角,便拉起她的手,朝芙蓉閣偏廳走去。行走間、墨千芙凝望著那拉著她小手的厚實大掌,她忖、以往墨謹瑜拉著她也僅是扯著她的衣袖,今日怎麼......這畢竟不合宜,她挪了挪想抽離,卻見墨僅瑜回眸瞥了她一眼,便又將她握得更緊些。
墨謹瑜是有未婚妻的人,怎可再隨意牽著別的女子?不似以往的拘謹,他今日如此出離的舉止,著實怪異。
「懷謹哥哥這不合規矩。」墨千芙晃動下皓腕,略顯無奈地說道。
墨謹瑜不語,將她拉至身側、相偕並行。
「在王府裡無須顧忌這麼多,小芙是本王認的妹妹誰敢多言?」他道。在他心底寵愛自家妹子天經地義,何人敢置喙?
話雖如此、並無誤,但墨千芙想、她是江湖中人呀,自然是沒這麼多顧忌,但墨僅瑜不同、他可是當朝親王,即使是義妹、這也仍不合宜,若傳出去還得了。
「可是......」墨千芙話語未竟,便讓墨謹瑜打斷。
「那年為何離開?」他故作不經意問道。嗓音淡漠清冷,不難聽出絲絲埋怨。
墨千芙美目流轉、黛眉糾纏了起來,「我......只是覺得出門太久,該回去了,而且......也不好一直打擾懷謹哥哥跟未婚妻的二人世界。」她只撿了她能說的......
墨謹瑜挑眉,目光落在墨千芙略顯無措的小臉上,「本王說妳打擾了嗎?妳就捨得丟下本王?」
「這......」她撇嘴,無意識地扯咬著欲滴的紅唇。
見她懊惱的小樣子,墨謹瑜勾起唇角、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