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11.Not 超 ‧蘿蔔 ‧零式 (上)
「嘩啊，糟啦，下雨啦～」
時間是晚間十一點，台北的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
明明日撐著一隻雨傘、拎著一隻雨傘、背著一個背包，跑在大街之上，後頭還跟著一個悠哉悠哉的空之上。
明明日回頭催促了他，「快點、快點呀～」
空之上仍是慢慢的走，「急的話妳可以自己先走呀。」
「就是需要阿之才走不了呀！不然我就自己去了！」
「說是需要，也只是因為妳太弱了而已吧？翻個圍牆，這麼簡單的事還要我幫。」
「倫、倫家沒自己翹過課嘛！」
言下之意就是有被迫翹過課，原因不用說，一定是空之上。
「嘛～很多東西都有第一次，試過就不怕了。」
「不是那個問題吧！──快點、快點啦～」
明明日將拿著的雨傘掛到了撐傘的手臂上，空出一隻手好抓住空之上，然後邀他一塊奔跑了起來。
「唉唉，別那麼急嘛，衣服都要濕了。」
「雨那種東西就算沒有傘，你也可以用念動力擋著的吧？可是貓咪是擋不了的喔～要是因為小貓淋雨濕溫而死亡的話，你要怎麼負責！？」
「有木蘭在，沒那麼誇張吧。」
「嗚姆……就是因為有木蘭在才覺得很難說呀！能幹的時候是很能幹，但如果搜尋到偏方的話該怎麼辦？總之，不管啦～快點～你都答應要幫忙了，那就拿出幹勁～」
「只是覺得不幫之後好像會變得很麻煩……」
提不起幹勁的空之上在幹勁滿滿的明明日牽引下來到了學校，依照約定的幫她翻過圍牆、潛入內部，抵達她想抵達的地方──木蘭以及小貓的所在之處。
如果可以的話，明明日希望她們不在那個地方，不過事與願違，木蘭沒有移動，貓咪們也沒有移動，牠們仍在那個地方。
「木蘭！」
明明日叫喚了她，但木蘭卻沒有理她。她維持著她的姿勢，彎著腰，用肉身當傘，替小貓們遮風避雨。
木蘭的身形不過是少女的身形，這樣的效果能有多少？老實說，相當有限。
「木蘭……」
明明日不再多說，撐開帶來的另一把傘，奔向了她們。
「…………」
雨停了？
似乎是產生了這樣的認知，起初完全沒有反應的木蘭，輕輕抬起了頭，看向天際。
天空仍是黑的，雲層很厚，雨並沒有停止，和剛才唯一的不同，是在自己的後方……
木蘭轉過頭，看見了明明日，以及她為她所撐上的那個「遮蔽物」。
「…………」
木蘭的眼神露出疑惑，她的程式裡似乎沒有「傘」這個概念。
明明日揮動一下撐起的傘，解釋道：
「這個，給妳。傘，傘，妳知道傘嗎？可以遮雨的工具。」
「傘．傘．傘……」看起來真的不知道。
但她現在知道了。
接過雨傘，她與她道謝，「穴穴．屑屑．謝謝。」
雖然木蘭平時的說話方式好像就是這樣，但明明日總覺得有點奇怪。
「妳……不要緊吧？」
難道機器人，也怕風雨？
木蘭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要緊．不要緊。」
而且比起自己，她更在乎貓咪。
蹲下身，替貓撐起雨傘。木蘭手中的那把傘很大，是足夠遮蔽她與貓咪們的大小。
「嚶……嚶……」
明明日應聲看向小貓，在木蘭的照顧下，牠們似乎有比白天更有活力一些，淋濕的狀況也不嚴重，大概是因為除了木蘭之外，還有校貓在幫牠們遮著風雨吧？
「不論如何還是先將大家擦乾再說。」
明明日從背包拿出了乾淨的毛巾遞給木蘭。
「屑屑．謝謝。」
「木蘭自己也要喔！」
「了解．了解。」
一旁看著的空之上笑了一下，「看來完全沒有問題，就說妳太大驚小怪了。」
明明日不滿的回道，「才沒那種事，你沒看木蘭剛才怪怪的嗎？要是再繼續淋雨下去，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吧？」
「是嗎？木蘭，淋雨對妳有影響嗎？」
「不要緊．不要緊。」
「是吧～」空之上看回明明日說，「自己的身體自己最知道，本人都這麼說了，妳這個旁人還有什麼問題嗎？」
「姆……」
「好啦，任務完成啦，現在可以回家睡覺了吧？」說完的空之上打了個呵欠，似乎真的很想睡。
「回去．回去。」木蘭催促了他們。
「連木蘭都叫我們回去啦，走吧，走吧～再不走我就一個人走嘍～」
「等一下啦阿之。」明明日不放心的看向木蘭。
但木蘭只是重複地說：「回去．回去。」
這讓明明日的猶豫又多了幾分。
「妳……一個人真的不要緊嗎？」
木蘭點點頭，「真的．真的。」
空之上看不下去的說，「妳一直問不會煩，人家原本好好地都要被妳煩死了啦～」
「煩死．煩死。」木蘭繼續點頭。
「不要對阿之奇怪的話表示肯定啦！」
要說異狀的話……表面確實看不出來。明明日只能希望自己，確實是太多心了。
機器人，應該是不會感冒也不會因淋雨而失溫吧？
明明日實在搞不清楚自己擔心的點是什麼。
或許本來就不是因為有何徵兆，而是基於女人的直覺吧……
在那之後，他們道過了別，結束了晚間的互動，迎來了第二天的早晨。
大．晴．天──！
昨晚的大雨，就像是幻覺一般，柏油路上已經看不見一絲下過雨的痕跡，即便有些不平整的區域也是一樣。
如果真想要找，應該要找找樹葉或是泥土，它們或許還有一些溼潤，能夠藉此感受到昨晚下雨一事不假。
少年空之上與少女明明日一如既往的走在上學的路上，沒什麼特別的抵達學校，然後進入教室。
「咦？木蘭還沒來呀？」
木蘭的位置，沒有人。昨晚感到的那股不安，似乎又悄悄爬上了明明日的心頭。
不過空之上可不這麼認為，「妳沒聽過住最近的最會遲到嗎？」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是因為安心感什麼的導致時間誤判──最好是啦！木蘭是機器人耶！怎麼可能會有誤判呀！」
「那或許她跟我一樣是自由的流派，想壓線就壓線，想超線就超線，像今天心情好就早了五分鐘。說來也不急嘛～還有五分鐘呢。」
「嗚姆……我還是去找她好了。」
不指望空之上，說完的明明日自行朝著教室的後門奔去。
咚──
趕路不看路的結果就是撞上了一片的東西。
硬硬的，挺挺的，咚一聲將明明日彈開的。
「嗚啊～！」
倒坐在地上的明明日一面摸摸後腦杓，一面和被她撞到的「東西」說了聲：「對不起呀。」
不過隨後想想，為什麼要和東西說對不起呢？
明明日定眼一看，明白了！
因為那東西長得像人。
「木蘭！」
長得像人卻硬梆梆的東西，學校裡頭肯定只有一個。
「妳回來的正好！我正想去找妳呢～」
木蘭低著頭，沒有回應明明日的話語。
「咦咦？怎麼了嗎？不舒服嗎？應該不是被我撞壞了吧？唷齁～妳還好嗎？要不要去保健室一下？雖然保健室阿姨應該是不會照顧機器人啦……不過那邊有床，可以休息一下喔～也有插頭，如果要充電的話～」
木蘭還是沒有回話，只是推開明明日繼續地走、繼續地走，直到空之上的座位旁。
空之上單手托腮看著前方，用有些不耐煩的語氣與她說道：「找我嗎？要是覺得明明日過度的擔心很煩的話和她直說就可以了，不用透過我來轉達。她的智商可能不太高，但還算是虛心受教。」
「空之上．空之上。」
「唉～看來是真的想找我。怎麼了？妳該不會想說照顧貓咪好累，想輪班這種話吧？」
木蘭不再多話，噗咻一聲，解開了雙手的繃帶，並將前臂迅速的轉化為兩把點五零重型機槍。
「嗚啊啊啊！」空之上的動作沒有變化，反倒是明明日率先大喊了起來，並且展開了行動，跑到空之上與木蘭之間，張開雙手大聲喊出，「木蘭妳可不要衝動！」
同一時間，教室中的同學們刷刷地散了開來。哪管哪裡才是自己的位置，先離空之上他們越遠越好。
「我覺得妳也退開比較好。」空之上對明明日這麼的說。
明明日顯得不解，「退開，為什麼？木蘭可能會攻擊你，但應該不會攻擊我吧？梅香姊姊昨天不是說過，我的權限比普通人還要高嗎？然後阿之你是最低的。」
空之上攤一下手，「我覺得現在不是命令權限高低可以解決的問題，不然妳叫她收起武器試試。」
「好──木蘭，停止，收起武器。」
喀．喀──
木蘭將右手的重機槍收了起來，變回了人手。
「對對，就是這樣，還有另外一隻。」
噗咻──
接著將人手的前指節收了起來，變成了電擊棒。
「咦？」
她想都沒想的向前邁進。
滋滋～一秒電倒了明明日。
「嗚啊啊啊啊～！」同學之中，心靈比較脆弱的人，開始大叫了起來。
不過好在木蘭並非恐怖份子，並未對那一行人進行攻擊。
她只是將右手再次的變回重機槍，然後說道：
「殲滅．殲滅。」
目標──只有空之上一人。
空之上仍是托著腮，「哎呀哎呀～看來是短路了吧？政府的那些人沒有替妳做防水嗎？就算是趕鴨子上架的半成品，這也太誇張了。」
「…………」
顯然，無法溝通。
「殲滅。」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木蘭伸直雙手，進行掃射。
磅鏮鏮鏮鏮──
教室的玻璃散落一地。
有人抱頭、有人蹲下，尖叫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木蘭的目標明確，因此受傷的只有……
「…………」
木蘭歪了歪頭，喀．喀．喀．喀。
受傷的只有……
喀．喀．喀．喀。
理論上應該會為被轟爛的窗戶所散落的玻璃碎片染上鮮艷的紅色的那具屍體不見了。
或是該說……他從開始就沒在她所預計的那個地方。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確實是看著他的呀。
「喂──大鐵塊，我在這裡呀！」
空之上的聲音？是從下方傳來的。
木蘭探出了頭，確認了他在下方。
從窗戶跳了出去？不過這裡可是四樓呀……
那就是……念動力的實力嗎？
而且還是被封印的……
木蘭不解的事情很多，但她也有能夠理解的部份──跟上去，跟上去。
嘩沙──
木蘭沒有猶豫，後退一步，接著用最快的速度向前駛去，撞破了被她所轟爛的窗戶下方一小節牆面，縱身而下。
「哇啊～！」
媲美好萊塢電影的動作場面，誘使空之上班級中心臟比較大顆的一票人湊熱鬧的靠向了窗戶、看向了下方，同時發出驚嘆。
雖然不知道這場爭鬥是為何而起，但超能力者大戰機器人的戲碼，可不是想看就看得到的！
到底是人類厲害，還是機器人厲害，同樣站在戰鬥能力頂端的兩人，也許能夠告訴大家。
不過……有些奇怪……
木蘭縱身一躍，重擊了中庭地磚，揚起了一片沙塵。但等沙塵散去，能見到的身影卻只有一人，中庭只有木蘭而已。
當事人本身相當疑惑，她左看右看，找不到空之上的身影。就別提上頭那些湊熱鬧的人了，他們左看右看，當然也是一樣的結果。
想要知道答案，就只能用空之上的視點來看。
原來在木蘭動的作間，他早先行一步利用木蘭的視覺死角以念動力跳到了二樓。
「抱歉，打擾了……」
不知道是二年級還是三年級學長姐的教室，反正那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建議……最好是快點離開這裡，尤其窗戶旁的。」
空之上這麼說，教室裡頭的人當然是摸不著頭緒，但大家都有聽到剛才的巨響，也有人見到揚起的沙塵，多少還是能夠理解一下，現況並不一般。
「跑吧～」應該是這個班上說話最有份量的人這麼的說。
隨後，碰轟一聲，面向中庭的牆壁迸出了巨大的火花，整個的炸了開來。
「哇啊啊啊～」
還好大家都有先行一步的遠離窗戶周遭，因此沒人受到傷害。
「這還真是不得了呀……」
有份量的人不敢置信的望著被木蘭轟爛的牆壁，盡可能保持鎮定的下達指示：
「我去通知老師，副班長，帶領大家進行避難。」
騷動恐怕是免不了的，該如何安定班上的同學對於他們來說大概會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而造成這個局面的始作俑者之一空之上，如同風一般，咻咻的來、咻咻的走，想要把他抓起來問罪是不可能的。
「不在．不在。」
至於另一個用噴射背包飛上來的恐怖機器人，想要抓她肯定更不可能。
「不在．不在。」
左看右看後，她從前門走了出去，然後走向了右方。
實際上沒有咻咻很遠的空之上，從隔壁班的前門悄悄走出，並朝木蘭離開的相反方向進行了移動。
經過走廊、爬上樓梯，全程不忘提高警覺觀察四周，並且仔細思考。
（那一發榴彈感覺好像知道我在哪，但後面的行動又有些奇怪。不是熱成像儀，也不是ＧＰＳ嗎？並不是直接的看穿，而是間接的……最有可能的是足跡，她說過她有那種功能，而且她剛剛確實被自己用念動力拿鞋子製造的足跡表象給騙了，走向右方。但應該不是全部。）
「左邊．右邊。」
「！」
沒想到對方這麼快的就追了上來。
空之上可是用念動力讓自身遠離地面了零點五公分，好不留下足跡，但對方看來確實不是省油的燈。
「上面．下面。」
「…………」
剛誇完她，她就轉了個錯誤的方向，往下方去了。
（趁現在，往上走。）
走沒幾步。
唧唧唧唧唧──
（又回來了嗎！？）
空之上的目的地沒變，往上仍是必須。他壓低身子，快步行走。雖然無法完全理解木蘭捕捉目標的方式，但大剌剌的出現在她的餘光之內肯定不行。
喀喀喀，喀喀喀，向上的木蘭放緩了速度，停在三樓樓梯之前，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雖然能夠找到目標，但並不精確嗎？）稍稍瞄了她一眼的空之上，做出了這樣的分析。
（看來……是她拿手的數據分析。）找貓的時候也表演過，只是不太靈驗。
不過搜尋空之上的技術看來不是同一個檔次。
（可能有其它輔助的工具與資料吧？）空之上想。
登登登登──
『緊急事態！緊急事態！全校師生請立即至體育館集合避難，重複一次，全校師生請立即至體育館集合避難。』
空之上看向發出聲音的廣播器，自言自語地說：「看來得抓緊時間。」
各個班級開始熱鬧了起來，一些班級在走廊上集合，一些班級則是讓大家各走各的、自己顧好自己。
和眾人逆向而行的空之上，頓時顯眼了起來。他溜進各個班級之中，好讓自己不要那麼顯眼。
木蘭沒有追上，要是她追上來發現他在人海之中，恐怕會將人海當作阻礙排除。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嗎？就現況來看，樓下的人潮應該能夠幫他拖延一點時間。
「三班，三班。」
穿過了幾間教室後，空之上總算抵達了他的目的地。
他就像走在自己班上一般，自在的穿過了準備避難的眾人，然後有些粗暴的抓住他所需要那個人的手，一點都不避諱的喊道：
「白梅香──跟我走吧。」
被他抓住的白梅香微微一驚，她的動作一向不大，這一驚肯定算她動作之中比較大的那一種。
只是與之相比，四周同學的驚訝似乎更大。
畢竟白梅香可是一個名人呀～是個可以稱為女神且不為過的那種名人呀～
長得漂亮又會打電動。
想要追求她的人肯定不計其數，但是誰敢做出這麼大的舉動呀～
這肯定叫做找死！
但更驚人的是平時總是散發出一股凜氣逼走旁人的冬季限定女子白梅香，竟然一點也不寒冷。
她輕輕地頷首，細細地說了：「好的，妾身知道了。」
這叫大家怎不驚呼。
「嘩啊啊啊──」
雖然還不到春天的地步，但這萬年凍土竟然萌發了生機，有鬼，肯定有鬼的呀！
而且白梅香剛剛的自稱是什麼？妾身？
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