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陳洛年很鬱悶。
半夜突然醒來動不了也就罷了,想說是睡眠癱瘓症,結果卻是真的被鬼壓床。
真的被鬼壓床也就罷了,大不了就是醒來之後對方就會消失,結果對方非但沒消失。
居然還擅自住了下來啊啊啊啊啊啊——
還好對方是個穿著旗袍的漂亮妹子,這多少能安慰他一下。
這怎麼可能啊!他活了二十五年,從未與家人以外的女性同住於同一屋簷下,現在卻有一個穿著旗袍的可愛妹子住了下來,這多少讓他高興了一下。
才、才怪啊!那可不是人,是個貨真價實的鬼,但也是個貨真價實的旗袍妹子……
「完了,我沒救了。」陳洛年跪倒在地上,對於自己的處男思想感到相當痛心。
「房東先生,你沒事吧?」劉小靈蹲在一旁關心道。
「沒事。」陳洛年一臉無奈的站起來拍拍身子:「不過妳不要叫我房東先生。」
他現在可是租別人房子的,擅自讓旗袍鬼妹子住了進來就算了,要是再讓旗袍鬼妹子叫他房東,他內心可過不去。
話說好像不是他擅自讓旗袍鬼妹子住進來,而是旗袍鬼妹子擅自住進來才對……而且對方大概也沒辦法繳房租,不管是繳給他還是繳給真正的房東先生……
他能想像出旗袍鬼妹子拿出一疊冥紙繳房租的畫面。
不過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常言道人鬼殊途,人與鬼是不可以待在一起的,這樣只會使得活的那方的精華被死的那方吸走,離自己人生的終點越來越近。同理可知,在旗袍鬼妹子住下來後,他陳洛年的生命將會縮短縮短再縮短,直到變得與隔壁的那位弟弟的小弟弟一樣短。
別問他是怎麼知道隔壁那位弟弟的小弟弟有多短。
總之陳洛年默默地嘆了口氣,抬頭看向窗外微微泛亮的天空。
我與旗袍鬼妹子的性福生活……嘿嘿,嘿嘿嘿嘿……
一旁的劉小靈看著不斷傻笑著的陳洛年,一臉擔憂,她有些擔心對方是不是被她嚇傻了。
「那我要怎麼稱呼你?」
陳洛年從傻笑中回過神來,腦海內靈光一閃,賤兮兮地笑道:「叫我歐尼醬吧!」
「尼醬?這什麼怪名字……」旗袍鬼妹子歪了歪頭,試著叫了一聲:「歐……歐尼醬?」
哦哦哦哦哦!
隨著一聲歐尼醬,陳洛年彷彿身心靈都被洗滌過一遍,感到無比滿足,他笑著問旗袍鬼妹子:「對了,還沒問妳叫什麼名字呢?」
「劉小靈,我方才不是說過了嗎?」旗袍鬼妹子歪著頭看著陳洛年。他是不是真的嚇傻了啊?
「哦,剛剛沒聽清楚。」陳洛年剛剛還把人家當成小偷,根本沒去注意人家的名字,還以為是假名呢。
陳洛年拉了張椅子坐在劉小靈對面,他現在算是接受了現下的這個局面,但為了自己生命著想,他還是要問旗袍鬼妹子一些問題。
「那個……妳的三圍多少?」
陳洛年糾結了很久,才下定決心把這話問出,只是當他抬起頭時,卻發現旗袍鬼妹子正用手杵著下巴,發呆。
「……啊?」
「不,沒事,我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妳……」
「抱歉,剛剛恍神了。你儘管問,我能回答的都會回答。」旗袍鬼妹子尷尬地笑著,又問道:「你剛剛是不是有說了什麼?什麼三圍還是四圍的?」
「沒有,我什麼也沒說。」陳洛年搖著頭肯定的說道。
「哦。」
「妳是鬼對吧?」
「是啊。」
「那妳住下來會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問題。」陳洛年指了指自己,「妳知道的,我是個活人。」
「哦,這我懂。」劉小靈點頭,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啦,只要我們不去刻意吸收你們的陽氣,你們其實不會有什麼事。」
「真的不會?」陳洛年還是有些擔憂。
「接觸久了多少還是會有一點點吧。」看陳洛年臉色發白,旗袍鬼妹子笑著說道:「不會減壽啦,只會讓你沾染上一些與我們相近的氣息,容易遇到我們的同伴而已。」
「你的意思是指……呃……」陳洛年想了想,又道:「會變得容易遇到更多鬼?」
「沒錯,通常會減壽的人都是因此遇上一些不懷好意的,不然只是接觸是不會有事的?」
「那妳是哪一種……」
「你覺得哪一種鬼會在這邊跟你說話而不是乾脆直接弄死你?」
「這麼說好像也是……」
「我給你說些關於我們死者的常識啊。」旗袍鬼妹子點點頭,端正了坐姿給陳洛年科普起來,「首先,我們生前也是人,對於你們生者的興趣其實並不大。通常會滯留在世間害人的都是本身就懷有惡意的死者,或是剛死亡靈智未開……」
陳洛年舉起了手發問:「死者也有靈智未開?」
「這就跟生者出生一樣啊,我們剛死的時候都會陷入一段意識混亂的時期,就像新生兒一樣,行動都是從本能出發……說白了就像野獸啦,會去破壞傷害所接觸到的一切事物,只是死者的破壞力度比嬰兒還要大上許多。」劉小靈頓了頓,繼續說道:「通常新生死者會被鬼差帶往地府,觀看自己生前的人生,藉此恢復意識,再放回地上來。」
「為什麼還要放回來?」
「跟還在陽間的家人道別啊。」旗袍鬼妹子頓了頓,又道:「而且因為官方程序的問題,通常都是第七天放回地上,所以你們生者也稱這為頭七。」
「原來是這樣啊。」陳洛年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又問:「不過不怕他們不回來嗎?」
「怕啊,所以他們會在死者身上綁上枷鎖,只要時間到了還沒回來就會被強制送回,還會受到懲罰。」劉小靈停了一下,又道:「不過後來被投訴那樣是侵害鬼權,就取消掉枷鎖了。」
「……你們地府還挺民主的啊。」
「是啊!」劉小靈點點頭,「我們地府也跟你們人間一樣,擁有眾多居民的。」
陳洛年眨著眼:「都不投胎的?」
「還是有的,只要壽命到頭了就必須要投胎轉世,不然會魂飛魄散。」
「你們死者也有壽命?」
「當然,不然就沒鬼要投胎啦。」旗袍鬼妹子板著手指頭,「如果生前是自然死或自殺死的,能在地府生活的日子就和生前一樣;啊要是因故而死的呢,則是原本的壽命加上生前少活的日子。而且要是有鬼死膩了,就會提早去投胎。」
「死膩了……好微妙的詞。」陳洛年虛著眼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問道:「所以妳是回來探親的?」
「不是。」旗袍鬼妹子搖搖頭,有些感嘆地道:「我已經死很久啦……」
陳洛年愣了愣,問道:「冒昧問一下,妳芳齡多少?」
「死時正好雙十,要是在加上死後的年齡,一百六十有餘。」
陳洛年當下就噴了一口水,嗆了好半天才緩過來:「不、不好意思。」
「沒事,有這種反應才正常,話說我這年齡都能當你奶奶的奶奶的奶奶了呢。」劉小靈笑呵呵地擺手。
我就是想到我剛才居然讓一個可以當自己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人叫我歐尼醬,我才會噴水的啊……
陳洛年乾笑一聲,抿著水心想。
「話說回來,妳既然不是上來探親的,那妳上來是要幹嘛?」
「當然是要辦事情囉。」劉小靈抱怨道:「不過啊,你們生者的世界變化真大,我上次上來的時候,女人們正流行穿這個呢,這時間可跑得真快啊。」
旗袍鬼妹子拉著自己的旗袍,突然多愁善感了起來,「還記得我死時,國家正遭逢洋人入侵,一隊金髮藍眼的人闖進我們村子……唉……」
陳洛年見劉小靈嘆氣,想到那時代的動盪與紛亂,一股哀戚感從心中竄起,不禁皺眉問道:「妳當時是……被外國人殺的嗎?」
「沒,我是被狗追,不小心跌進溝裡摔死的。」
「……」
「咳咳,先不說這個了。」旗袍鬼妹子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死法有些蠢,連忙轉移話題:「既然歐尼醬你看得到我,我還是把一些事情跟你說一下好了。」
「其實我是上來當守護靈的。」唰的一聲,旗袍鬼妹子瀟灑地指向陳洛年,「而我選擇了你!所以在未來的日子裡,咱倆要相互扶持囉!」
「你……為什麼會選擇我?」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
「因為你醜。」
「那、那真話呢?」
「因為你不但醜,還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