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與失眠森林此文作呼應。
以不同的寫法,切入點,來詮釋同一個主題。
窗外的冬風呼嘯,吹得窗緣「嘎、嘎」作響。室內的暖氣開得正強,但還是不及寒風之凜冽,丈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高聳的鼻呼出陣陣白霧,他將電視音量調至最小,左方的茶几上擺放著他與妻子的合照和一杯金黃色的威士忌。
見丈夫冷得發顫的肩,妻子輕輕環住丈夫,希望能替丈夫帶來些許溫暖。
「冷嗎?多穿件衣服吧。」妻子溫柔地說道。
丈夫望著兩人在加拿大湖畔的合照,四周繽紛的風葉之燦爛,就如同相片裡的兩人笑靨,丈夫搖搖頭,拿起木製像框,輕聲說道:「有妳在的日子,我從來都不冷。」
丈夫微微啜口威士忌,他不愛喝酒,但是今夜……他需要酒。
「但是……我現在真的好冷……」丈夫一面說道,一面將玻璃杯裡的酒汁,喝乾見底,隨後,他又逕自將酒杯斟滿。
妻子伸手想阻止,但丈夫卻巧妙地避開。妻子無言,她不明白丈夫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說一些奇怪的話?又為什麼像突然上癮般猛喝酒?丈夫的神情,是如此的焦慮、憂愁,難道……丈夫遇見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亦或者是作了什麼難以啟齒的事?
「你到底是為什麼心情不好?還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妻子退離丈夫身邊,狐疑地問道。
但丈夫並沒有回應,他將相框緊緊抱在胸前,胃裡的酒液好似炙烈的火焰,燒得他通體發紅,暈眩得好似在波濤洶湧的海中──漂浮。
「原諒我……」他喃喃地說道。
嘴裡泛起一股消不去的苦澀,胸口彷彿有千萬之針,扎刺著他的心房,椎心蝕骨的疼痛,漸漸由胸口向四肢發散,他咬緊牙根,但淚水仍不住地撲簌簌直流,任憑衣襟濕透一片。
腦海裡盡是,癱瘓在病床上的可人兒,無法行走、無法進食……甚至無法自行呼吸,嬌小柔弱的軀體,插滿導管以及電子儀器,明明痛苦,卻還是撐起笑臉,而他卻自以為的滿足在可人兒的笑容裡,直到……可人兒連眼皮都睜不開……
丈夫的五官,扭曲得不成原形,淚水不曾停息,雙手痠麻得幾乎無法抓住相框。
還記得拔掉呼吸器的拿一瞬間,妻子最後一滴淚,讓他──崩潰。他的心好似被削成碎片,猛然劇烈的疼通,讓他幾乎無法支撐自己的體重,他跪在地面,頭部迅速地撞擊牆面,直到見紅,直到……眼前只剩一片黑。
「我原諒你。」妻子甜甜地說道。
丈夫微微睜開雙眼,伸出雙臂,妻子熟練地窩進丈夫的胸膛。寂靜的夜,只剩窗外的風,仍然在咆嘯,只剩地面上──破碎的相框和空盪盪的藥瓶。
他閉上雙眼,斜靠在柔軟的沙發中,嘴角……掀起,甜蜜的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