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身體汲取不了魔力也可能是因為你的血統吧,胡迪尼?」萊登不曉得何時把雙腳翹到桌子上,邊說邊剝著烤馬鈴薯。
「精靈、天使、惡魔,以前我聽老祖母說過:魔力越強大的血液越容易發生衝突,說不定……。」布狄卡難得接話卻又沒把話說完。
「也是有可能啦。」胡迪尼大口喝著濃湯,讓李璉的貴族餐桌禮儀看上去就像矯情的小動作。
話比布狄卡更少的畫詩突然問:「布狄卡小姐,可以請妳說說南方叢林的事情嗎?那片地區一直以來都是帝國的神秘地帶,聽冒險者說那裡既美麗又危險,我很好奇呢。」
胡迪尼露出不明顯的微笑,對畫詩的行為相當滿意;從他進入團隊的第一天起就致力於消除團隊裡的階級落差,至今看來成效非常明顯──僕傭身分的畫詩已經把低下許久的頭抬起來,現在就只剩把李璉用來看人的下巴壓下,這個團隊才有可能團結一致。
布狄卡欲言又止、腦袋裡很混亂,有許多關於家鄉的事情可以分享卻不曉得該從何開始,胡迪尼知道她的心思就湊到她身邊說:「不如就說妳的身世吧。」他的話讓布狄卡陷入煎熬,李璉有預感不是一件好事情,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準,尤其是布狄卡抿成一直線的嘴唇和猶豫的表情讓準確率又高上很多。
「反正遲早要讓大家知道。」胡迪尼拍拍布狄卡的肩膀給她一些勇氣,但是看布狄卡還是拿不定主意,於是說:「萊登,不如你先來吧。」
「好啊!」萊登放下雙腳、改用雙手撐在圓桌上,從輕鬆轉變到嚴肅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說:「我叫萊登,萊登.貝爾芬格,我很簡單,你們看我是個什麼樣的惡魔,我就是什麼樣的惡魔。」萊登的自我介紹還是簡潔有力,介紹時神情嚴謹到不像貝爾芬格家的惡魔,最後還附上一個魔性十足的笑容,讓李璉看了不寒而慄,反之讓畫詩深深著迷。
「妳呢?畫詩」
胡迪尼突然讓畫詩接棒、令她感到十分高興,她雀躍地說:「我叫畫詩,在東方語的意思就是『畫一首詩』的意思,我從小被李家老夫人收養,被指派為小姐的貼身僕人,小姐她一直都對我很好,我也很高興能和大家成為夥伴,跟大家相處的時間裡我很快樂,如果大家有需要、吩咐我就可以了。」
「這個習慣妳就是戒不掉。」胡迪尼在心裡笑道,說:「妳呢,李璉?」
李璉故意心不在焉、幽幽地說:「我不是很重要吧。」
胡迪尼心裡笑得更歡,想著:「妳也是戒不掉這個壞脾氣,不過我很快就能讓妳戒掉。」同時盤算著夏綠蒂.班奈特敲門算帳的時間也該到了,但是他猜到結局、沒有猜到過程,夏綠蒂根本沒有敲門就直接用風系魔法破門而入,結果一進門就被嚇得花容失色、落荒而逃。
萊登沒心沒肺地笑出來,問胡迪尼:「真有你的,兄弟,你做了什麼好事?」
「我放了幾面鏡子在這間房間裡,剛才又放一面在房門上,她一進來、鏡子就掉下來……」
「然後她就被自己的臉嚇到了!哈!我就說她那張臉會嚇到人。」
胡迪尼和萊登一搭一唱,兩個人對夏綠蒂的嘲諷比起李璉的姊妹淘更加喪盡天良,布狄卡聽著聽著也笑出來。
「你到底……讓她看到什麼?」李璉心裡大感不解,她認識的夏綠蒂是一個自信且勇敢的女孩,魔導學院裡能嚇壞她的東西真的不多。
「妳站到她剛剛站的位子看看就知道啦。」
李璉照做,當她站定點時、一隻長翅膀的蟑螂向她迎面飛來,她的反應比夏綠蒂還要誇張,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恐懼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胡迪尼這回沒有笑出來,從自己床底下拿出一隻木雕的蟑螂,蟑螂被一個簡單的滑行機關控制,只要開啟機關就會讓蟑螂直線滑行。
原來胡迪尼用數面鏡子反射床底下的景象到門口的鏡子上,從夏綠蒂在樓上破口大罵時就已經安排好了;他將渾身乏力的李璉扶到座位上,在她耳邊溫柔地說:「抱歉啦。」一旁的畫詩連忙放下手中的食物、拿手絹來為她拭淚。
胡迪尼坐回到位置上,柔情的一面立刻又變回嘻皮笑臉,把手放在布狄卡的肩膀上,給她一些信心:「妳做得到,相信我。」
布狄卡正色點頭,右手握住左臂、將魔力注入符文盔甲,左肩關節的部分發出淡藍色的亮光後脫離身軀的盔甲,此時除了胡迪尼以外的團隊夥伴都發出驚呼,李璉甚至被眼前的景象震懾到忘記恐懼。
布狄卡的左手符文盔甲裡並沒有左手──這就是她為什麼一直穿著符文盔甲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