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聽到槍聲,是在幹嘛!」
接著千封的吼聲從門外傳進來。看來是聽見剛才的槍聲,跑過來查看情況。
「沒事。你把那個笨蛋總司令送去包紮,順便請醫療中心派一個人來這裡,處理這個小鬼的槍傷。」
千封用眼睛快速掃了一遍室內,再加上天夜說的話,他大致掌握情況了。
「噢⋯⋯」
「千封,怎麼樣?沒事吧?」
隨後是祐的聲音傳來。
「沒事啦,你不要跑。是說,既然我要送狩刀去醫療中心,你也一起走吧,散步結束了。」
因為逐漸有人聚集過來,千封脫下制服外套,直接蓋在祐的頭上,把人包住。
雖然祐現在在這裡,不會構成什麼問題,但這次組織出現內鬼,似乎讓千封在無形間繃緊了神經,產生了小心為上的想法。
而祐也沒有抱怨千封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畢竟他已經習慣千封這麼對待自己,但還是發出抗議聲,對散步結束這件事感到不滿。
「咦——」
天夜聽到這聲抗議,輕輕勾起嘴角的微笑。
這陣子因為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天夜一直沒什麼時間在祐醒著的時候去探望他。不過從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有精神,天夜因此露出放心的笑容。
然而,在他身下的希格蕾卻彷彿被觸動到敏感神經,臉色瞬間變調,露出一抹不寒而慄的笑容。
「嘿,自己送上門來了⋯⋯」
下一秒,一道血痕從希格蕾受傷的手臂竄出,快速衝向房間門口。
「什⋯⋯!」
千封在第一時間注意到有攻擊直奔自己,但在發現的當下,那道攻擊就像有自我意志一樣,轉了個直角,繞過千封,千封根本來不及反應。
血痕繞過千封後,來到千封身後的祐面前。
「咦⋯⋯」
祐發出疑惑聲,那道血痕就這麼筆直刺入祐的左胸。
「唔咳!」
「祐!」
攻擊力道將他整個人往後帶,直到撞上走廊的牆才停下來。
「嘖!」
天夜察覺祐被攻擊的瞬間,抓起希格蕾的手,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把骨頭弄斷。
「呀啊啊啊啊!」
希格蕾再度發出尖叫,千封在門外的吼叫緊接著傳進來。
「喂,祐!你沒事吧!」
「咳⋯⋯!呼⋯⋯啊⋯⋯!」
「可惡⋯⋯喂!我不管狩刀了,你們自己看著辦!」
千封說完,抱起祐,快速離開現場。
但聽到千封窘迫的聲音,卻讓希格蕾心情大好。
「哈⋯⋯去死,那個怪物最好就這樣死掉!」
但這樣的態度,卻結結實實踩在天夜的地雷上。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手粗魯地抓住希格蕾斷掉的手。
「啊啊啊啊!」
「不准叫他怪物,聽見沒?」
天夜發出冷冽的聲音。
儘管不知道祐被攻擊到哪裡,聽千封的語氣也知道情況很不妙,這讓他渾身散發出懾人的怒氣。
「我算是幫妳把骨頭斷得很乾淨,好好休養,很快就會復原。但要是再惹我生氣,我就把它弄碎。」
天夜的眼神、語氣,還有那張沒有溫度的表情,都訴說著他會說到做到。那種無形的壓迫,令希格蕾本能性地升起一股恐懼。
「天夜,你別嚇一個小女生。」
這時,狩刀適時跳出來制止。但天夜也不由分說地反駁:
「你才別把能力者當小孩。」
「那你是說,當年我也不要那樣對你比較好嗎?」
「⋯⋯⋯⋯」
這個提問讓天夜說不出話來。
「她做的事情確實不對,但你也收斂一點。這樣太超過了。」
「⋯⋯⋯⋯」
天夜不悅地瞇起眼睛,然後放鬆雙手的力道,並離開希格蕾——但不忘在她的脖子周圍發動鐮鼬。
「就這樣躺著,不准動。否則妳想流血,我會一次讓妳流個夠。」
看到天夜所謂的收斂是這副德性,狩刀忍不住嘆了口氣。
不過他知道這已經是天夜最大的讓步,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狩刀從一旁的抽屜中,拿出宿舍房間一定會有的藥箱,從中取出繃帶,接著來到躺在床上不動的希格蕾身邊。
「先用這個應急止血吧。」
「⋯⋯⋯⋯」
希格蕾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是放棄反抗了。
「我知道妳聽不進我們說的話,但有些事我還是必須告訴妳。妳母親的死和祐沒有關係。」
「你騙人!」
「妳的母親叫做芙優.艾札瓦吧?」
聽見母親的名字,讓希格蕾一瞬間忘記言語。
這樣的反應,等於給了狩刀肯定的回答。
「我們是根據留在研究所的資料查到的。妳母親的遺體當時是由月影回收。如果妳想去掃墓,我們也可以帶妳去喔。」
「媽媽⋯⋯在這裡⋯⋯」
「只是很可惜,不是個人的墳墓。」
狩刀面露愧疚的微笑。
當時在鷹森第二小學回收的遺體,多達上百具,其中有完好的,也有支離破碎的。除了有親人認領的遺體,其他都由月影統一處理。因此說得好聽一點,是共同墓地,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亂葬岡。
儘管如此,無論能否核實身分,依舊會為每個人制作詳盡的死亡報告。這是月影唯一能對死者做的事,同時也是最大的敬意。
「根據報告,妳的母親身上留有大片侵蝕痕跡。她是被拉比尼斯殺死的。」
「騙⋯⋯人⋯⋯」
然而希格蕾似乎不相信狩刀說的話。
「你騙人!那時候⋯⋯學校發出雷光,貫穿媽媽⋯⋯是媽媽保護我,把我抱在懷裡,我才⋯⋯!」
聽見希格蕾斷斷續續說出的話語,狩刀倍感遺憾地閉起雙眼。
「妳的這段記憶⋯⋯是真的嗎?」
「什⋯⋯麼⋯⋯」
「祐的能力剛覺醒的時候,處於無法控制的狀態。如果妳的母親抱著妳受到雷擊,妳不可能還會活著。」
當狩刀說完,希格蕾悵然若失地張大雙眼,彷彿當下才發現記憶當中的矛盾,不敢置信地晃動眼眸。
「不⋯⋯可能⋯⋯博士⋯⋯也是這麼對我說⋯⋯」
「妳當年是五歲吧?研究所的資料有提到,妳對鷹森第二小學發出的雷光留有深刻的印象,所以他們才會順水推舟,利用話術和藥物竄改妳的記憶。換句話說,現在妳腦中的那個畫面,已經不是事實了。」
狩刀心痛地說出真相,他可以感覺到,希格蕾震驚到有片刻忘記呼吸。
人的記憶其實很容易忽略細節,而且更容易因為別人的一句話產生改變。
舉例來說,當別人問到剛才和你擦身而過的人,身上穿著什麼顏色的衣服,或許一開始能憑模糊的記憶回答「黑色」,但當對方以肯定或是質疑的語氣說:「不對吧,人家是穿墨綠色的衣服。」原本曖昧的記憶就會讓你質疑自己,進而把記憶中的路人轉換成穿著墨綠色的衣服。
以希格蕾的情況來說,就是因為她對雷光擁有強烈的印象,強烈到讓她忽略其他理應看在眼裡的事實,費利爾才有機會竄改這段記憶。
「不⋯⋯可能⋯⋯」
母親死後,費利爾就是她的依靠,是她的指針。她遵照費利爾的吩咐,帶著對雷帝的仇恨活到今天。
狩刀剛才那番話,等於告訴她:她景仰的博士其實一直在利用她。
這對她而言,是個殘酷的事實。
「騙人⋯⋯這是你的策略⋯⋯我不會相信你⋯⋯」
然而不管她怎麼反抗狩刀的說詞,不管她多麼想相信費利爾,此刻滑過臉頰的淚水,都說明她的內心已經動搖。
因為她明白狩刀說得沒有錯。如果真的受到雷帝攻擊,不可能母親死了,她卻還活著。
「因為⋯⋯」
然而人無法在一夕之間否定堅信至今的事物。
即使已經察覺不合理,依舊會努力說服自己。
否則好像會跟著否定過去的自己,令自己不復存在。
「因為⋯⋯我一直抱著對他的憎恨⋯⋯為了親手殺死他,才會活到現在⋯⋯就算現在跟我說搞錯了,又能怎麼樣!」
希格蕾在激動之中,從床上坐起,揪住狩刀的衣領。天夜晚了一步控制圍繞在她脖子周圍的鐮鼬,她的脖子因此割出一道傷痕。
天夜本想上前封鎖她的行動,狩刀卻伸手示意他別動。
「天夜,解除鐮鼬吧。」
「可是⋯⋯!」
「沒關係的,解除吧。」
天夜拗不過狩刀,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解除鐮鼬。但他還是沒有放鬆警戒,眼睛直盯著希格蕾,以防她做出任何攻擊。
「我知道這樣的真相很殘酷,所以我本來不希望聽見妳說出仇視雷帝的話語⋯⋯」
此情此景,就和狩刀救出天夜時一樣。他暴力性地將事實塞進這兩個孩子的眼裡,逼他們正視自己遭到利用的事實。
大道理是正確的,但是利用大道理攻擊人,卻不能稱之正確。
狩刀現在可以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尤其當他面對眼前這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孔,更能感受到自己的殘酷。
「這不是真的⋯⋯我一直⋯⋯一直⋯⋯不然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希格蕾吐出無助的話語。
「我為了復仇,什麼都做⋯⋯我一直聽從博士的吩咐⋯⋯可是現在卻跟我說錯了⋯⋯那我要怎麼辦?」
隨著眼淚湧出,希格蕾傾出自己的不安與迷惘。
「⋯⋯這個只知道憎恨又骯髒的我⋯⋯該怎麼辦⋯⋯」
或許她跟天夜一樣,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兜不上。
但那都只是微小的異樣感。
所以他們選擇無視,選擇維持現狀,選擇最熟悉、安全的當下。
因為他們憑本能都感覺得到——那個微小的異樣感,將會產生蝴蝶效應,摧毀安逸的現狀。
人類在本質上,是害怕改變的生物。
就像希格蕾現在這樣,對「顛覆自己」感到害怕。
即使那是事實,她依舊害怕接受已經遭到染黑的自己。
「⋯⋯總之⋯⋯」
這時,狩刀以溫柔的嗓音說:
「先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把傷治好,然後好好活下去吧。」
他伸出手,拍了拍希格蕾的頭。
「妳的母親犧牲生命,就只為了這件事。所以先活下去,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想吧。」
聽到這一席話,希格蕾的眼中湧出更多淚水,開始不受控制地大哭。
這似乎是母親去世後,她第一次完整地發洩自己的情緒。
活下去——
狩刀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裡迴響。
她好久沒有感覺到內心萌生暖意,幾乎都快忘記人類的溫情了。
【待續】
後記:
天夜好狠啊⋯⋯希格蕾傷到狩刀這個養父沒事,可是傷到祐的瞬間,就理智線斷裂☆
大家年假最後一天快樂~我是大過年依舊有一搭、沒一搭工作的阿悠~(沒有月薪der悲哀+日本已經放完年假,沒在管你der悲哀)
話說當我前幾天刷推特的時候,看到這玩意兒。
黏土人.十五歲太宰治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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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們評評理,這是在可愛什麼啊!他可是太宰治啊!!!(失禮
混帳好微笑!混帳官方!錢拿去啦!(掏←錢包der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