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
「唔——⋯⋯」
這裡是通往學校屋頂的樓梯間。鐵門旁堆著許多雜物,而千封正踩在椅子上,往位於樓梯間高處的通風口伸手,似乎在找什麼。
柚月在一旁看著,開口問:
「天海同學,怎麼樣?摸得到嗎?」
「什麼摸不摸得到⋯⋯根本看不到好不好⋯⋯!」
千封踮著腳,努力伸手想往通風口深處去,無奈通風口高度太高,他的手只能在洞口徘徊。他覺得他的小腿都要抽筋了。
一會兒後,他放棄摸索,把手伸回來,順便讓自己的腳休息一下。
「哪有什麼鳥巢啦⋯⋯」
「真的有啦!」
面對千封的質疑,柚月鼓起腮幫子。
一旁的阿徹看了,了無生趣地看了看堆在一旁的雜物,並動手翻翻看有沒有什麼寶物,同時嘴巴也沒閒著。
「妳怎麼會找到這種地方啊⋯⋯」
「因為天海同學有時候會莫名消失啊。我之前找他的時候發現的。」
「⋯⋯⋯⋯」
千封聽了柚月的回答,不禁雙眼發直。
他有時候的確會為了和月影聯絡、出任務,或是和就讀中等部的天夜討論事情,悄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但他萬萬沒想到柚月居然會找他。
看來以後真的要小心行事了。
至於阿徹聽了,也是一臉傻眼。
「找得到在這種地方築巢的鳥,結果卻沒找到人?真不知道該說妳厲害,還是少根筋⋯⋯」
但柚月不理會阿徹的挖苦,逕自往下說:
「然後啊,我今天發現親鳥一直在外面徘徊,好像飛不進去。可能是外面的通道被堵住了吧⋯⋯」
「所以才想從裡面把鳥巢拿出去嗎?」
千封發問的同時,再度挺直身體,並伸長了手,摸索不知在哪裡的鳥巢。
阿徹則是繼續挖掘雜物,然後繼續抱怨:
「受不了妳耶,連這種事都要管⋯⋯」
「因為看到了嘛。」
「不過啊,你們是不是忘記還有個更簡單的辦法?」
「什麼更簡單的辦法?」
阿徹抽出不曉得為什麼被放在這裡的彩帶,然後開口回答柚月:
「通風口的旁邊不是水塔嗎?那爬水塔,跳過去通風口那邊,把障礙物清除不就好了。」
阿徹說完,現場凍結了三秒,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人動作。
三秒後——
「啊——!」
千封和柚月同時發出大叫。
「你們兩個是白痴吧。」
阿徹嘴上這麼說,其實也明白「爬」這個動作,不存在於穿著裙子的柚月腦裡。可是既然想到要拜託他們這兩個男生了,怎麼就沒想到叫男生爬上去呢?
至於沒想到這件事的千封,就是個十足的白痴。這點無庸置疑。
「那我還在這裡踮腳踮到快抽筋幹嘛啦——唔噢!」
千封激動地大吼,結果重心一個不穩,椅子連帶晃了一下。
「天海同學!」
柚月見狀,急忙想拉住他。但幸好千封只是晃了一下,馬上就穩住椅子了。
柚月就這麼抓著千封的衣襬,鬆了一口氣。
然後當她因為整隻手臂和脖子一帶傳來的體溫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整個人貼在千封的腰腹上。
「哇啊啊啊!對不起!」
所以她大聲尖叫,並放開千封,慌慌張張地往後方跳開。
阿徹見狀,不悅地開口數落:
「我說妳啊⋯⋯性騷擾也該挑對象吧?」
「我、我才沒有!」
「缺成這樣,還不趕快找個男人交往,不要對朋友動手動腳啦。不然要我好心跟妳交往嗎?」
「你現在這句話才是在性騷擾!」
看到這對青梅竹馬又開始鬥嘴,千封嘆了口氣,並準備從椅子上跳下。
這時,他的身體——應該是說整個空間突然上下晃了一下。
「呃⋯⋯!」
千封立刻扶著牆壁,穩住自己的身子。但下一秒——變成左右搖晃。他好不容易穩住的身子,這下再度失去重心。
——是地震!
「天海同學!」
千封站立的椅子就擺在階梯旁,要是摔下去,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柚月在第一時間衝上前,拉住千封的手,希望幫他穩住身子。
但連續大幅度的震動,讓柚月的腳步也跟著晃動。
「呀⋯⋯!」
她的身體很快就騰空,跟著千封往樓梯下方墜去。
「柚月!」
千封情急之下,把柚月整個人拉進懷裡,一旁的阿徹看了,也探出身子。
「柚月!千封——唔!」
但他才往前一步,劇烈晃動的地板便將他甩到一旁,他重重撞在牆上,堆在樓梯間的雜物更因此位移,紛紛掉落,砸在他的身上。
晃動大約過了二十秒左右才慢慢趨緩。
「唔⋯⋯」
阿徹在一堆雜物中伸出手,忍著搖晃的腦袋,動手除去砸在自己身上的東西,然後扶著牆壁,身體搖搖晃晃地來到樓梯扶手處。
「柚月!千封!」
他首先呼喊他們兩人的名字,接著往下一看,才發現他們兩人倒在下方的樓梯間。
「柚月!千封!」
他立刻踩著踉蹌的腳步,來到下方。
「柚月!喂!你們沒事吧!」
柚月被護在千封懷裡,用力緊閉著眼睛,似乎在忍痛。
阿徹不知道她哪裡受了傷,於是抓著相對安全的肩膀,輕輕晃動她。
「喂,柚月!」
「阿⋯⋯徹⋯⋯」
「妳沒事吧!哪裡會痛?」
「我⋯⋯」
柚月緩緩睜開眼睛,接著發現自己在千封懷裡,於是慢慢起身。
「天海同學⋯⋯?」
她一邊離開千封的懷裡,一邊移動視線,看向千封的臉,想確認他有沒有受傷。
沒想到——
「天海同學!」
只見千封一動也不動倒在地板上,頭部和地板的接觸面,流出一灘令人心驚的血量。
※
千封在有著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和藥味的環境醒過來。
當他睜開眼睛,首先看到千世正從上方望著他。
「姊姊⋯⋯?」
因為這聲呼喊,千世鬆了口氣。
「你醒啦。」
「我⋯⋯」
接著他想起身,卻被千世眼明手快地壓住身體。
「先等一下,不要起來。頭會暈嗎?」
「⋯⋯不會。」
他停頓了一下,確認自己的狀況後才回答。
「會噁心、想吐嗎?」
「也不會⋯⋯」
「有哪裡覺得很痛嗎?」
「⋯⋯手好像怪怪的。」
「好。」
聽完千封的回答,千世這才放心地鬆手,讓他起身。
千封從床上坐起,在察覺這裡是醫院的同時,也發現自己的右手已被用固定器牢牢固定。
「這是怎樣?」
「你從學校的樓梯摔下來,骨頭裂了一點小縫。這兩天會有點難受喔。」
當千封聽到「學校」和「樓梯」兩個關鍵字,隨即想起剛才發生的地震,以及一件重要的事。
「柚月呢?還有阿徹!」
「他們沒事。他們一直到剛才都在這裡等你醒來,但我叫他們先去吃飯了。」
千世不疾不徐地說著,並把手機顯示的時間拿給千封看。看千世這麼老神在在,千封這才冷靜下來,同時明白現在已經晚上了。
「這樣啊⋯⋯」
「我聽說了喔。你保護了柚月,真有男子氣概。」
見千世一臉引以為傲地開口,千封只覺寒毛直豎。
「⋯⋯妳心裡根本不這麼想。」
「但是搞到自己受傷,就太遜了,簡直遜斃了。」
「⋯⋯⋯⋯」
果不其然,千世下一秒立刻開口數落千封。
「欸,我很擔心耶。撞到頭非同小可耶。我的心到現在還在狂跳耶。」
千世每說到一個頓點,臉就往千封逼近,那雙死盯著千封的眼睛,也瞪得越來越用力,逼得千封只能道歉。
「好、好啦,對不起啦。」
「我一想到電視裡都會演撞到頭失憶的劇情,就覺得萬一你醒來,不記得我是誰,我應該會先哭個一年。」
「少騙人。妳肯定會拿著『炎獄』架在我的脖子上,逼我想起來。」
「等一下,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啊?」
聽到千封這麼看待自己,千世不悅地抓住千封的耳朵,然後用力扯。
「好痛!拜託,我是傷患耶⋯⋯!別再扯了啦!」
「天海同學!」
當千封和千世聽見這道叫聲從旁傳來,靜止一切動作,只移動視線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柚月從急診室病床的入口跑來,阿徹也跟在後面。
「太好了,你醒了⋯⋯!」
柚月泫然欲泣地來到床邊,阿徹也是一臉驚魂未定。
「拜託,你們太大驚小怪了吧⋯⋯」
「是你太沒神經了。你流了很多血耶。」
阿徹指著自己的頭,彷彿想告訴千封,他頭上的傷口真的不容小覷。
「真的假的?」
「真的。地板上全是你的血。嚇都嚇死了。」
「啊⋯⋯抱歉。」
千封曾經聽千世說過,頭部的血管很多,一個小小的傷口,就會血流如注。
他平常在月影對這種事已經司空見慣,忽略了柚月和阿徹只是一般民眾。
所以他才尷尬地道了歉。
「你要是覺得抱歉,就快點養好傷,然後回來上學吧。」
「嗯?等一下,我要住院嗎?」
聽完阿徹說的話,千封急忙轉頭面對千世提問。
但這樣的疑問,卻讓千世滿腹不滿。她伸出食指,不斷用力戳著千封的額頭。
「我剛才說過了吧?撞到頭非同小可!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能負責嗎!」
「那就不要戳我的頭啊!還有,負責是什麼意思啦!我是傷患,卻還要負責喔!」
「那當然!我很擔心耶!撞到頭非同小可耶!我的心臟都快從嘴巴跳出來了!」
「一樣的話不要再講第二次了啦!」
「那你就乖乖住院,讓我放心啊!」
「這是兩碼子事吧!」
看到姊弟倆開始打鬧,千封也比想像中有精神,柚月和阿徹都鬆了一口氣。阿徹放鬆緊繃的表情,開口對千封這麼說:
「千封,我勸你別掙扎了,乖乖聽千世姊的話,好好休息吧。可別留下什麼後遺症,影響到選懷特節禮物的品味。不然我們的交情搞不好在懷特節那天就沒了。」
「啊?選錯禮物就要絕交嗎!這是霸凌吧!」
千封不敢置信地發出大叫,一旁的千世卻舉起手,直接敲向千封的頭。
「在醫院不准大聲喧嘩!」
「妳又打我的頭!而且妳的音量也沒比我小啊!」
千封這一吼,姊弟倆又展開第二輪爭吵。柚月見狀,也開心地笑了。
【待續】
後記:
要搞事的話,叫地牛翻身就對了(沒創意
畫這張插圖的時候,我才開始思考阿徹的人設。
想好之後,又忽然想到,既然言家是古老家族,還會奉神,那阿徹有一張演奏神樂的圖應該很合理吧?
所以就參考杉崎ゆきる的《封魔少年》畫出草稿了。
原圖是這樣。
笛子的造型——說是造型,其實也只是上色而已——是參考龍笛畫的。
不過以長度來說,比較像筱笛。
話說回來——
杉崎老師什麼時候要繼續畫這個正太樂園?XDDDDDD
有神怪、有校園,還有搭配神怪、校園的裝備、制服etc,完全是阿悠的好球帶啊!
跪求老師重新連載咿咿咿咿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