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迎面而來的穢鬼，拿著破舊被雨水侵蝕的刀刃，揮舞著收割生靈的弧度，卻被莉莉從容地躲過之後，黑衣劍士給予了無情的終結。
雨中的懸崖村，空氣中有著靈動的清脆，還有與之不符合的哀傷。
──亦或是在悼念的旋律。
無數來犯的污穢都會成為消散的灰燼，黑衣劍士已經驚嘆到不想再多說什麼，莉莉給予他的震驚並不只是如此。
對，女孩並不是在受挫之後學習經驗進步，而是另外一種的詭異。
就像是許久沒上過戰場的老兵，正通過呼吸還有揮劍，開始找回屬於那一份恐怖的強大。
被汙穢侵蝕的動物們，也都像是渴血惡魔般撲上，沒有活人的村莊內有著的只是悽涼。
烏鴉，狗，這些怪物也都會吞噬活人。
時間一久，黑衣劍士又注意到。
不僅僅是這些異常，莉莉還有時會走遠路的地下室，去找到似乎本就該在那的寶物。
有些能夠增加祈禱的量，有些則是被賜予了抵抗傷害的祝福。
女孩的眼中沒有較大的感情起伏，或者說這些光景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悲劇中的一環。
大雨之中的女孩也會在屋內躲雨，坐在木椅上晃著雙腿，靜靜看著桌上微弱燭火，似乎就在象徵這個盡頭之國的末路。
泥濘的道路沒有阻止女孩往前的決心，當她從溫暖的睡眠中「誕生」後，她就清楚自己要找到什麼。
──沒錯，就是那個給予自己安心，且能夠包容自己的媽媽。
雖然記憶中的畫面很模糊，但是媽媽銀白色的長髮是如此的美麗，那笑容是多麼的使人沉醉。
慢慢地通過了村莊，莉莉忽略的去下水道的路，而是前往了通往王城的大橋。
路上的穢鬼屍體開始多起來，似乎被什麼東西給阻擋。
隨著腳步的前進，大橋之上的巨大身影也逐漸清晰，彷彿是守護神般的粗曠老戰士，身穿著破舊的維京戰甲，拿著足以粉碎所有來犯怪物的大錘，靜靜著佇立在橋上。
莉莉走近時，老戰士那山岳般的身體逐漸活動，張開的雙眼內全部都是被汙穢腐蝕過後的赤紅。
黑衣劍士有注意到，此時女孩的眼中才有了感情的起伏，就像是久遠的記憶，那並不陌生卻帶著悲哀的神情。
很快，戰鬥隨著老戰士的怒吼而打響。
起初的節奏極快，巨錘的攻擊千變萬化，這是老練的技藝磨出來的經驗。
喪生在巨錘之下的亡靈絕對超過四位數，沉澱的殺戮可不是什麼運氣就能辦到。
相比之下莉莉的閃躲就沒什麼看點，她不停倒地又起身躲避，身上沾滿了泥土還有雨污。
直到她見到那張不可能再度溫柔的雙眼後，黑衣劍士的武器，才首次對其造成了傷害。
──真是怪物。
黑衣劍士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老戰士即使被汙穢給吞噬了，那千錘百鍊的武藝還是有保留一些的。
然而這些卻被一位幼小的白巫女全部看穿，而且還是透徹到起手動作就被猜到全招的那種。
劍傷一旦開始就沒有停下，直到最後。
長劍貫穿了老戰士的腹部，被從污穢那延續的活動就此終結。
身體開始慢慢退色，老戰士跪了下來，口中嚷嚷著：
「竟敢……竟敢……」
眼中的紅色開始退去，這僅僅只有幾秒鐘的神智清醒，讓老戰士看到了眼前的女孩。
──那個與泉女娃一起來看過自己的女孩嗎！
自己……老夫，到最後……還是麻煩到了她們啊……
大雨很好的掩蓋了老戰士臉上的水痕，身上的痛苦從那進入不死騎士團後就沒停止過。
曾經對著老夫自己的內心發誓，只是意識不滅，就會一直成為她的盾……
──自己，食言了。
看著莉莉伸出那沾滿泥濘的小手，緩緩地發出淨化的光芒。
老戰士多年來的痛苦緩慢地消失，那久違的安寧將他從大雨的侵蝕中救出。
──但白巫女，遵守了誓言。
伸出了手想要再次去觸摸女娃的頭，但已經做不到了。
瞳孔中的清醒，已經是上天給予的奇蹟，老戰士也清楚自己不該多奢求什麼。
閉上了雙眼，至死都在戰鬥的老戰士，甚至連死亡，都不願意倒臥在地上。
「他一定是為了守護村莊而奮戰到底的勇士。」
黑衣劍士留下了這句評語，而莉莉則是繼續往前。
直到一棟破屋的地下室內，莉莉找到了與自己面貌相差不大的白巫女，還有她身邊那些不主動攻擊人的幼小污穢。
莉莉靜靜的看著自己有如睡去的姊妹，他們似乎並沒有怨恨周圍那些本該是孩子的污穢。
就像她們的母親，即使到最後，也還是愛著人類的。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