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服員 Flight Attendants
早上的機場還真是空無一人。
這不是什麼大機場，只是聯絡離島用的小型國內機場而已。原本航班就不多，現在則因為疫情的關係根本就沒有遊客，除了定期通勤不得不搭乘的以外。也因此，現在每個星期只剩下一個航班了。
或許是因為這樣，大家都鬆懈了下來。總覺得，安檢也變得隨便了。
還沒到報到的時間，原則上旅客是不能進管制區的。現在是我們機組員要先過安檢的時段。不過大家都在這個機場服務很久了，原則上每個都跟海關的人熟到不行，再加上也沒什麼旅客，現在根本就只是意思意思過個金屬探測器就過去了。
當然偶爾也會出點小意外，例如有人忘了取下手錶之類的。
「啊、抱歉……」
在我準備過安檢的時候被人撞了一下。是個穿著我們航空公司制服的人。我對他沒什麼印象，不過我們公司那麼大，有人調來調去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也就沒什麼在意了。
『逼逼逼逼』
金屬探測器響了。
「啊，抱歉抱歉，戒指忘了拔。」
那個人被航警叫到一旁，接著他只是把手上的戒指取下。照理說，他應該要被要求重過安檢，不過大概是因為大家都認識的關係，海關就看了看戒指沒問題後就放走他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欸，學妹，好早。」
走在員工專用通道上的時候，突然被一個聲音叫住。那是個一樣穿著我們公司制服的女性，我的學姊。
「學姊早安。」
我們一起飛這個航班好幾年了，每天早上如果碰到了就會像這樣打招呼，如果沒有碰到的話，上飛機前也會見面的。
「對了學姊，我們公司有請新的空中少爺嗎？」
「咦？沒聽說耶。怎麼了？」
「沒什麼，剛剛進安檢的時候看到一個不認識的穿著我們公司制服的男生，不過大概只是我認錯了吧。」
「這樣啊……行啦，反正就算是新來的，等等上飛機就熟啦。」
「也是。」
太陽緩緩升起，驅散了夜色，為機場灑下了金光。
今天好像有一團要去金門幹嘛的，已經好久沒有乘客了，結果今天竟然有17名旅客。
「今天有旅客耶，難得。」
現在櫃檯才剛開放報到而已，管制區這邊還沒放旅客進來。已經好幾個月白搭飛機的我們，該說是慶幸總算能展現自己身為空服員的專業了呢，還是說怨嘆自己待會不能偷懶了呢？
「拜託，有旅客才是正常吧？雖然最近因為疫情的關係一直都沒旅客，但沒旅客才是異常狀態吧？再說，我們已經減班成這樣了，再減下去，恐怕我們都要失業了。」
「是啦。學妹說的好，待會兒就照以前的方式做就對了，反正才17個人而已，會不會全來還不知道呢。」
說實在話，這幾個月來，上飛機就是一路睡過去。今天總算有旅客搭機了，雖然這才是應該的，但對於不能爽這件是多少還是會有些「不太愉快」。
「妳，別嘆氣，服務旅客才是我們存在的價值不是嗎？好啦，沒事的，半個多小時的旅程而已。」
學姊看我好像氣色不太好，主動拍了拍我的肩膀。
「沒啦，謝謝學姊。」
我還是禮貌性的向學姊回個禮。
飛機起飛了。預計半個小時以後，我們就會抵達目的地。
機上只有15名旅客，有2位旅客No Show。疫情期間嘛，取消行程很正常，反正人少一點我們也比較輕鬆。
飛機在添上穩穩的飛，安全帶的指示燈已經熄滅，不過大家還是安分地待在座位上。這個時候上這個航班的旅客，大概都是洽公的吧？因為疫情的關係我們也不提供飲食，因此大家基本上都在睡覺，這樣很好。
有一名乘客站了起來，進了洗手間。過了許久，他走了出來，朝著我走過來，然後坐在我旁邊的座位上。
這男的眼熟，如果我沒看錯，他就是在安檢時撞我的那個男的。
『大概是想搭訕我吧？』我這麼想。畢竟飛機上空得很，換座位倒也沒被禁止。但刻意坐到我旁邊來，肯定有什麼意圖。
果不其然，他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廁所裡有炸彈，我身上有槍，妳現在去機長室，要求飛機飛往深圳。」
開什麼玩笑？惡作劇也要有個限度。
他似乎發現我忽視了他的紙條，於是他又遞給我了一張。上面寫著：「妳最好照做，不然別怪我。」
我朝他的方向看去，他外套底下那團亮黑色的，雖然看不是很清楚，但似乎真是一把手槍。
如果我大喊救命的話，他應該會開槍吧。他那個不一定是真貨，但如果是真的呢？我不想受傷，乖乖照他說的做好了。
我朝機首的方向走去，但就這麼進入駕駛室的話肯定會被罵的。於是我跟學姊講了一下狀況。
『砰！』
槍響過後，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那個男人。他站了起來，手裡拿著手槍，槍口還冒著煙。
「剛那發空包，接下來就是實彈了。」
緊接著，開始有乘客尖叫。
「閉嘴！我不想傷害大家，只要大家乖乖配合就好。那邊那個空姐，快去幹我交代妳的活。」
飛機上還有另外14名乘客，空服員連我在內則只有3個女生，加上兩名駕駛，沒了。此時顯然沒有人有辦法直接制伏這名持槍歹徒。
我進入駕駛室，跟駕駛講了歹徒的要求。
『歹徒先生，我們是國內航班，目的地是金門，飛不到深圳的。』
機長透過麥克風，向歹徒喊話。
「那你給我想辦法飛過去，不然我一分鐘殺一個人。我這裡有的是子彈，你們最好別開玩笑。」
駕駛室裡聽不到嫌犯的聲音，是學姊進來傳遞訊息的。
『好吧，我想辦法。但是請你先冷靜做好，繫好安全帶，好嗎？』
機長說完，要我們兩個出去安撫其他乘客，並讓大家都繫好安全帶，包括我們自己。我向機長提出了抗議，但機長有他的盤算。
「歹徒先生，先坐下好嗎？」
我說。
「你們才都給我坐好。誰要是有可疑的動作，我就打死誰。」
「冷靜，拜託。我們現在會想辦法滿足你，好嗎？只是拜託你先坐下。」
｢廢話少……｣
忽然間，飛機忽然來個大翻滾。突如其來的倒飛，摔得我直接暈了過去。
當我恢復意識時，已經在金門醫院裡了。
「醒啦，學妹？」
我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床邊是學姊。
「怎麼回事？劫機犯呢？」
「他啊，被航警逮捕了啦。剛才機長叫我們坐好繫好安全帶妳就不聽，受傷了齁？」
「發生什麼事啦？」
「機長他直接來個大翻滾，我都不知道我們公司那台破飛機可以做到這種誇張的動作，反正，大家就像是坐了一次海盜船的那種感覺，有人還因此吐了，真是糟糕。還好大家都有繫安全帶，沒有受傷。」
「那歹徒呢？」
「就你們兩個死不坐好，摔個四腳朝天啦。妳是直接暈了啦，歹徒雖然沒暈但摔得不輕，孟雯看他槍掉了，就衝上去制伏他了。然後我們照預定地降落在金門，隨後航警就來啦。」
「那、廁所裡的炸彈呢？」
「那個喔，只是唬爛人的計時器而已啦。」
「嗚嗚，不早講。」
「誰叫你不乖乖繫安全帶？虧妳還是空姐。總之，妳平安就好。」
雖然最後還是受了點傷，不過，還好最後還是平安過去了。但這趟旅程，大概會成為我一輩子的陰影吧。
……是說，他竟然光明正大地把槍帶上飛機，我想海關那裡恐怕有人要被電到起飛了吧。
【後記】
2500字，
40分鐘。
搭飛機記得繫好安全帶，
不然遇到亂流就會摔成智障喔。
封面圖片：pixiv id = 77829811
*讀切：來自日語「読み切り」，指在雜誌上刊載，一回完結的非連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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