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汀洲八旗軍】只是愛情而已
『這樣煩躁的感覺,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的。』凝睇著喝得酩町大醉、雙頰通紅,趴在桌面熟睡的青年,墨御軒如是想著。
邊關行動告捷,今晚墨御軒放縱大夥喝得痛快,幾十壇酒消耗過後,一群人醉得東倒西歪,十幾個大漢在地面躺得七橫八豎的,可他的眼裡只注意到眼前這個俊俏的小夥子,規規矩矩地趴在桌面、唇角還淌著一絲唾沫,他坐在青年的對面、縴長的指尖輪轉著酒盞,心坎裡一陣說不出所以然的煩躁。
不知是煩他喝醉?還是煩他不知節制,更不知他為何要煩......
看他酒醉駝紅的雙頰,粉嫩得彷彿能掐出水來,讓人興起一股想捏捏看的慾望,墨御軒勾了勾唇角竟生出一絲惡趣味,他伸出長臂想碰觸、可是在半空便又停住。他倏然想起,上官淵是個男的,他去捏一個男人的臉作什麼呢?
他收回手,疑惑地搓磨指尖,心口的煩躁又更深了些。眼前的青年睡得如此酣然香甜,而他卻......
墨御軒瞥了眼青年,雙手抱胸,長腿橫掃而過、嫌惡地踹了他兩腳,說道:「上官淵,回房睡。」
「滾開,老子是純爺們,你才是娘娘腔。」睡夢受驚擾,上官淵驀然含糊不清、胡言亂語的喊了一句。
他手臂抬起胡亂揮舞著,身子重心跟著滑動、歪了一邊,便整個人往旁邊倒去,見他即將跌落、墨御軒大步一跨來到他身側,眼明手快地接住他,讓上官淵順勢倒進他懷裡,那輕如鴻毛又帶些溫軟的觸感,灼熱得令他胸懷發燙,鼓動的心跳硬生生地漏了兩拍。
兩人的距離是如此貼近,溫熱的鼻息揮灑、近在咫尺之間,天地間的一切彷彿靜止、時空凍凝,盯著無所覺得上官淵,墨御軒驚訝自己的氣息絮亂,身體裡似有把火在燃讓他又燥又熱、胸膛裡的心臟如擂鼓震天、跳動得極快。
墨御軒瞇起眼、眸色漸深,暗忖為何會如此?
此時若從遠方看來,兩人便像是一對擁吻的戀人。
驀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副將關雲拉開木門進入廳堂,抬眼便見著墨御軒摟著上官淵似在親吻這一幕。此刻,饒是見過再多風浪的關雲也不由愣怔了一下。
他是不是看見甚麼不該看的了?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上官淵平日與他交好,那小子生得美、男生女相脣紅齒白的連男人見了他都會臉紅,在營外便總有姑娘塞手絹給他,在營裡就他所知,明裡、暗裡對他有興趣的人也不少,兄弟一場他能護著點就多護著點了,但若對像是將軍......
還在淮北的時候其實就有些不對勁的感覺了。
他本不該多嘴,但......這關係到他的小兄弟與他多年好友兼戰友兩人的清譽......沒發生甚麼最好,倘若真有些甚麼他也好幫襯遮掩一下。
關雲思忖片刻、喉結滾動一下,瞥了眼上官淵,又看向墨御軒,「將軍,這......」
「他摔倒。」墨御軒抬頭掃了他一眼、淡漠道。
見墨御軒神色如往常那般清冷疏離,關雲鬆了一口氣,看來是沒發生甚麼,墨御軒還是有分寸的。他望向地面睡得七零八落的醉漢、手腳交錯層層疊疊,嘴裡不時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有的甚至一翻身便抱在一塊,顯然是醉透了。
關雲不禁搖頭,又再睨向上官淵、覺得貌美的小兄弟睡這不安全,這裡一群醉漢不知分寸,萬一被壓制侵犯了就不好了,一旁的摟著他的墨御軒顯然也發現這一點。
但見墨御軒沒有半分移動的意思,關雲說道:「將軍,我來吧,小傢伙睡這不安全。」
語落,他便作勢要接過上官淵,把他扛回房去,但關雲人還沒完全蹲下,墨御軒便橫抱起上官淵,大步離開廳堂。至此,關雲也矇了,他搔搔頭回望向墨御軒頎長的背影,古銅色陽剛臉蛋上兩隻黝黑的瞳仁裡盡是迷惑。
現在,這是甚麼情形?他怎麼看不懂了。
墨御軒並未將上官淵送回營房通鋪,反而是將他帶到主帥營房,一路上他不停反問自己為何心跳如此快?為何見他飲酒作樂便煩?為何會想捏他的臉?又為何會將他帶來自己寢房?直到他將上官淵安置在他床榻上,替他掖好軟被,墨御軒還是想不出來原因。
他只知道在某一瞬間,他不想上官淵讓別人碰。
可是,上官淵給誰碰,跟他有甚麼關係?他何必在意......
各種陌生的細小情緒,似纖細的繡花針星星點點地扎在他的心頭,有點癢又有些許的疼,想要拂去卻又摸不著,煎熬與焦灼同時存在、讓人難耐得幾欲發狂!
他坐在床頭、凝睇著熟睡的上官淵唇薄而紅,沾了些許酒汁、濕漉漉的閃著微光,即使緊閉著也彷彿是在無聲呼喚,墨御軒恍若魔怔似的伸出姆指、撫過他鮮紅欲滴的唇,溫潤的觸感極好、他不自主地往下按壓滑過他濕軟的舌。
倏然!他咬緊牙、收回手指,英俊臉龐上深幽的鳳眸閃過一線火光。詫異、這是鬼迷心竅了?他居然輕薄了一個男人!
意識到自己不合常理的舉動,他焦躁地起身在營房裡來回踱步,彷彿如此便能湮滅心頭躁動的慌亂。而後,他強自吐息、緋薄的唇微抿,負手駐足於窗櫺前,凝視窗外沉寂夜色裡的一輪明月,眸色深不見底、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到底為何會如此?是從淮北開始的嗎?抑或是更早之前呢?墨御軒自問,但卻得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