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王戰記,拉瓦爾陰影下的眼睛-迪耶瓦斯衛隊(上)
上篇.惡名昭彰的獵犬
我們是迪耶瓦斯大人的眼睛,專門在黑暗中看穿陰謀。
我們是迪耶瓦斯大人的鼻子,專門在汙穢中嗅出惡意。
我們是迪耶瓦斯大人的鐮刀,專門在異議中收割罪惡。
我們替偉大的拉瓦爾首長迪耶瓦斯·德·拉瓦爾剷除道路上的障礙,用我們染血的雙手讓迪耶瓦斯大人的皮靴能保持乾淨。
即便被人蔑稱為『狗』也無妨,因為......
我們本來就是迪耶瓦斯大人,我們摯愛的義兄養的獵犬。
我看著棄置地上被切成兩斷而內臟露出的屍體,絲毫不覺得有什麼稀奇。
反正已經見過很多次了,本來還期待蠻人的血也許是藍色的,原來他們與我們一樣身上都是留著紅色的血。
看來紅色是離我最有緣分的色彩呢。
「唉唉,伊呂波!」
一陣熟悉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我抬起頭望向音源處,與我身著相同黑衣罩袍的少女緩緩向我走來。
「琉德米菈,保持戒備。」
明道開斯·琉德米菈,那位斯拉維奇的姑娘,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她還是一副神經大條似地向我揮手,雖然戰鬥已經結束,但至少也......
「不要這麼死板嘛,反正這樓的已經全部殺光了。」
她對著我嬉皮笑臉樣子真是蠢斃了......算了,懶得說教。
「澤米娜和布耶兒小隊已經掃蕩二樓了,沒有發現坎貝爾議員,其他同志也封鎖了整棟莊樓,他應該跑不掉才對。」
琉德米菈食指放到下巴上閉眼苦惱思索著。
「地下室。」
「沒有發現什麼地下室啊?」
琉德米菈疑惑地望著我,我們明明同齡也是同事,但思維真是天差地遠,看來她還有待教育。
「嗅一下就知道惡意在哪。」
「用鼻子嗅?」
我沒有理會琉德米菈,我先拿起放在桌上的餐巾布擦拭戰鐮上的血漬,之後在大廳屋內慢慢走了一圈。
「這裡。」
我用力踩踏一塊剛才走過去時聲音些微不同的地板,地板瞬間順著力量陷下去,隨之一旁的牆便翻轉九十度,一條往下的地道一覽無遺。
「哇!伊呂波好厲害。」
琉德米菈驚訝地拍手叫好,我則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不是我們迪耶瓦斯衛隊該具備的基礎嗎?真搞不懂她是怎麼混過來的。
「莉莉妳去樓上通知澤米娜小隊,琉德米菈和薇菈同我下去。」
我目不轉睛盯著地道路口,下令我的小隊準備。
「琉德米菈,妳走前面。」
我拔出腰際上的匕首,這是我珍藏的紀念之物,也是義兄當年送我的見面禮。
「唉?為什麼我走前面啊。」
琉德米菈嘟著嘴向我抗議。
「因為只有妳拿盾牌。」
若非我提醒她長柄兵器在狹隘的地道中無法使用,讓我只能使用匕首,否則還她真的搞不清楚狀況。
進入昏暗狹隘的地道中,我們只能排成一直線,琉德米菈手持洽西克馬刀和圓盾、我位於中衛、薇菈持輕弩走最後。
看來地道沒有叉路,只須注意轉彎角的伏擊便可。
「唉唉伊呂波,好像越來越暗了,現在回頭可以嗎?」
琉德米菈返頭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我。
「看前面,琉德米菈。」
我覺得她或許並不勝任這份差務,若非她堅持要待在迪耶瓦斯衛隊報效義兄,不然當初義兄是希望她轉去官邸廚房無憂無慮得做她喜歡的工作。
「可是我怕......」
「小心前面──!」
我大聲警告琉德米菈,一位蠻族從不見光日的陰影中持短斧殺意騰騰地向她撲過來。
琉德米菈及時反應舉起盾牌擋住短斧,下一秒她舉起馬刀準備反擊。
伴隨鏗鏘有力地碰撞聲響,琉德米菈手中的馬刀撞到狹隘的地道石壁,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她沒有抓穩武器。
馬刀掉在地上,那名蠻族緊接著用力撞向她。
失去重心的琉德米菈往我撞過來,地道太過狹隘我無法閃避,我們倆就直接被撞倒在地。
蠻族接著舉起短斧欲砍向我們。
「嗚啊──!」
後排的薇菈及時後退使她沒有被捲入骨牌效應,並同時發射弩箭擊中那位蠻族持斧的右手臂,劇痛使他滑落手中的武器。
「畜生。」
蠻族憤怒地瞪著薇菈並向她撲過去,薇菈身上沒有帶其他的短兵器能夠近戰,只見她被對方的氣勢嚇得不禁向後跌倒。
我將琉德米菈推開,先伸出手絆倒那個蠻族,接者立即站起身抓緊匕首刺向來不及站穩的蠻族。
我猛刺他的頸部,鮮血飛濺至我臉上,直到對方一動也不動。
「呼。」
我坐下來稍微喘口氣,返頭看著兩位夥伴還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
「琉德米菈,妳差點害死我們。」
「對不起。」
琉德米菈愧疚地低著頭,臉上的恐懼還未消散。
「罷了,繼續搜索吧,這次保持一點距離。」
我示意隊伍繼續搜索,沒走多久便遇到一座木製門的房間,看來這個簡陋的地道也就到此為止了。
「你逃不掉了,坎貝爾議員,早點出來免受罪。」
琉德米菈對著門內喊話,但對方沒有任何動靜。
我看了房門,似乎是需要鑰匙才能打開,而且門的強度使嬌小身軀的我們無法撞開它。
但這種鎖對我來說並不難解開,我拿出工具對著鑰匙孔左擺右弄。
啪咂──!
「伊呂波妳真是無所不能呢。」
琉德米菈敬佩地稱讚我解開鎖的技巧,看來她真的不適合這份工作,還是向義兄反應吧,為了她的安危著想。
「晚上好,坎貝爾議員,不,應該稱您『前議員』比較合適。」
我微微笑看著房內一臉發綠的坎貝爾議員,除了他年幼無知的兒子外,議員身旁的老管家也是驚慌失措。
真是太有趣了,沒有比欣賞義兄的敵人露出痛苦表情還有趣的娛樂。
「老夫和妳們拼了!」
老管家拿起枴杖向我衝過來,但被我用匕首輕鬆劃過脖子後他就倒地不起。
「夠忠勇,等會好好埋葬他。」
我冷冷拋下這句話接著慢慢走向議員,他護著他的兒子畏懼得盯著我。
「要殺要剮就找我吧!我兒子還小什麼都不知道!求妳們放過孩子!」
他對我苦苦哀求的模樣真是可笑極了,當初就不要密謀意圖刺殺義兄就好了呢,還雇傭蠻族以為不會查到他身上,一切都晚了。
「嘻嘻,已經開始了嗎。」
一位如小惡魔般個性的黑衣少女從我們後方小雀步趕來。
「前議員,明道開斯·布耶兒您可聽過,最擅長拷問的......人稱『剪指者』。」
我面無神色地盯著議員充滿恐懼的臉龐瞧了瞧,並用大拇指向後指著剛走過來的布耶兒。
「哇啊,好可愛的孩子。」
布耶兒那異色雙瞳的其中一邊瞳孔漸漸縮小,有如發現寶藏的拓荒者。
「住手!求求妳們!」
我輕鬆將議員反手壓制,琉德米菈和薇菈則冷冷地看著布耶兒從工具包掏出各種慘不忍睹的『玩意』。
「小朋友,你比較喜歡哪根手指呀?」
布耶兒撫摸著議員年幼兒子的手掌,嘴角陰險得微微上揚。
「姊姊變個魔法給你看喔,嘻嘻。」
那位孩子還傻傻地望著布耶兒,還以為她要和自己玩什麼遊戲。
「妳們要什麼我都說,我會毫無保留全盤招供,求妳們不要傷害他啊啊!」
議員痛苦吶喊,整個密閉空間裡都是他吵死人的悲鳴,我想威嚇效果應該達到了。
「布耶兒。」
我出聲制止布耶兒,只見她有點失望地收起手中的『玩意』。
「薇菈,帶那孩子去樓上。」
我接著將議員綁在椅子上,準備和布耶兒一同開始列行的『問候』工作。
* * *
「......以上,報告完畢。」
我立正站好並向義兄說明今日早晨執行的任務彙報。
「嗯嗯,表現得很好,伊呂波。」
「義兄過譽了。」
義兄坐在辦公桌後仔聆聽我自認拙劣的報告,但他似乎很是滿意。
「不,這無需謙虛,妳們八人攻堅成功並擊斃逆賊的雇傭蠻族七名、外地私人保鏢六名,且全員零傷亡,這非常傑出。」
義兄滔滔不絕得稱讚我們,讓我內心不禁深感喜悅。
「對了,這次有我們拉瓦爾人傷亡嗎?坎貝爾前議員家中的傭人如何?」
義兄正經地詢問我,他真的是愛民如子的好首長。
「是,四名傭人都平安無事正被我們保護,只是......」
「怎麼了?」
見我有語難言,義兄親切的詢問。
「老管家被我殺了,因為他試圖攻擊我。」
「是嗎。」
義兄半躺在椅子上深深歎口氣。
「對不起......」
我內心愧疚,不是因為我殺死的老管家,而是這傷到義兄愛民的心,我只希望能幫助義兄,這樣是不是做錯事了。
「沒關係伊呂波,千萬不要自責,妳沒有做錯任何事。」
義兄緩緩站起身走到我身旁,並輕輕撫摸我的頭。
「是!」
我心跳加速望著義兄溫柔的臉龐,感覺真不錯呢。
「我會安排厚葬老管家,並指示商業行會幫其他傭人找到新工作......」
義兄推了推他別具雅致的單邊眼鏡,邊走邊向我說明他的打算,雖然我對詳細不感興趣,但義兄的每一句話果然都很迷人。
「我突然想到坎貝爾前議員那逆賊,他現在狀況如何?」
義兄忽然轉而向我提問,讓我停頓片刻後才從沉迷義兄的話語中醒來。
「是!他很狼狽,被布耶兒剪掉三根手指,右手兩根是食指和中指,左手一根是小拇指,之後還被拔掉兩顆門牙,但還活著。」
「哈哈,伊呂波妳可真老實。」
義兄聽完我的回報後忍不住發笑。
「他被剪掉哪根手指和被拔掉什麼牙齒無需這麼詳細告知我,連澤米娜那位認真務實的孩子都沒像妳那麼老實。」
義兄所言使我都感到害羞,我滿臉發熱,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不過這也是妳討我歡心的主要原因,我不討厭。」
「是!謝謝義兄。」
被義兄安慰,我內心深處再次欣喜若狂。
「市民已然知曉前議員的惡行,明日在市場上將公開處決他,連帶他供出的同黨。」
「那他小孩呢?」
我為何要問這個問題?是不是腦袋燒壞了?那孩子的死活明明與我無關......
「嗯嗯,公開處決小孩子不妥,但為了斬草除根因此我決定安排他食物中毒的悲劇,或送給菈加娜,她很缺藥物研究的活體實驗。」
義兄的決定非常正確,不能留下後患,但......
「義兄明智,那我還有報告要整理先告退。」
我向義兄敬禮,他也對我溫柔地點頭微笑。
「......」
我離開義兄辦公處,內心有點複雜,難道我同情那小孩?這怎麼可能,我只是......
無助的孤兒?
我拍拍臉頰讓自己停止思考。
沒錯,我是義兄寵愛的義妹,說我是義兄養的『狗』也不過分。
所有的一切都為了偉大的義兄迪耶瓦斯大人。
我們是迪耶瓦斯衛隊的一員,我們是忠實的獵犬。
我們都有恩於義兄,我們要用生命報效他。
我們都姓明道開斯,姓氏放在名前象徵我們不屬於自己,名都由義兄命名,捨棄早被我們忘卻的真實名字。
我們身著黑衣、頭戴黑帽、騎乘黑馬,隨身佩一個掃把與狗頭面具,手持雪亮戰鐮專門收割危害迪耶瓦斯大人和拉瓦爾的所有宿敵性命。
我們惡名昭彰,我們受人唾棄,我們是迪耶瓦斯衛隊,一群視義兄為家的......孤兒。
待續
被迪耶瓦斯摸頭的伊呂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