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朋友在中山路上賣陽春麵,聽說是傳承她老媽的手藝,母女倆靠著一間小麵館過日子;她沒嫁人、也沒說為什麼不嫁,有八卦說她年輕時愛玩、玩到現在想嫁卻嫁不出去,她不承認也不否認,天天被老媽催婚也無動於衷。
我因為工作的緣故、宵夜總是當晚餐在吃,她的麵店就在公司對面,下班後我都會到她店裡吃麵配啤酒;夜深人靜車流少時她就會先催她老媽上樓休息,收攤後煮碗麵陪著我吃,她只要開始喝酒就會說一些故事、開頭都是:「我有一個朋友……」。
我聽「她的朋友」聽到現在、聽起來就像爛俗的言情小說,她說她的朋友讀知名大學電機系,理科女生少、母豬賽貂蟬,何況她的朋友長得還特別漂亮、連外校男生都在追,想找個理想的對象根本不是問題,問題是眾星拱月的待遇讓她的朋友自尊心無限膨脹,膨脹到已經不滿足於找個好對象。
她的朋友在幾個家世背景雄厚的同學之間周旋,全身上下的高檔行頭沒有花到自己一分一毫,聽說大三的時候跟其中一個富二代同居、差點變成富二代的後媽,富二代的老爸想要金屋藏嬌、慢慢把生米煮熟,如果她的朋友至此收歛、現在可能還能當個富一代的小三,可是她的朋友仗著年輕貌美、想博更大的目標——明媒正娶的富太太,沒有底限的自尊心讓她的朋友忘記自己除了年輕貌美之外一無所有,等到富一代玩膩了、富二代嫌棄了,大一、大二的學妹正在發光發熱的時候,她的朋友早就黯淡無光、聲名狼藉,因為學分不足升不上大四,在學校到處搶別人男朋友導致被排擠霸凌,最後因為在網路上誹謗別人而被告、以前收到的禮物只能賤賣賠和解金,休了學、關掉網路上所有的帳號、換了手機,年紀輕輕就沒了下文。
我的朋友酒量不好,故事總是在她喝完一瓶啤酒之後沒了交代,她是個容易感傷的人、明明是她朋友的故事卻總是能講到眼眶含淚,邊講、邊哭、邊笑、邊醉;等到她不省人事、我就會喊她老媽下來把她架上樓,她老媽總是說我也一把年紀了、要不就乾脆娶她女兒算了,我總是裝醉應付了事。
我在當舖這一行做這麼多年了,什麼光怪陸離的故事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