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e.01 博麗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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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巫女小姐似乎已經出門了。
迎接我的是個涼爽的初晨。
身為居住於都市的現代女性,能睡在傳統和室的機會少之又少,因此無論是樸實的拉門或榻榻米都讓人覺得很新奇,但另一方面來說也挺不習慣的。
我原本就是淺眠的類型,睜開眼睛後馬上便能進入狀況,甚至常常比鬧鐘預定時間早個幾分鐘爬起來。相對的,睡在陌生環境就會有些辛苦,總覺得休息的質量不是很紮實。
不過算了。
遇到這種時候就應該乾脆地斬斷雜念,起床做點事情。
我擅自借用了廚房,好準備兩個人份的早餐。
「────唔喔,好古樸。」
掀開簾子看見廚房的格局後,我不禁脫口而出。
爐灶的設備十分復古,但整理得很乾淨。
不知是為了出遠門,避免浪費才刻意減少囤貨,或者巫女小姐平日的生活就相當簡素──將廚房上下翻了個遍之後,只找到了非常少量的食材。
「……在能力所及範圍內動手吧。」
首先必須把米飯給煮出來才行。
擺在眼前的是傳統的柴火爐灶,菜刀和砧板等廚具也相當原始。
不過煮飯本身是種遵循科學原理的行為,只要沒搞錯方法,在不同的環境下也能做好。
打水、取柴薪也不需要什麼技術力。
傳統廚房與現代廚房的差距,本質上只有勞力需求的分別而已──雖然想要趁機在書裡寫下這種帥氣的論點,但我其實也不能算個經常下廚的人,至少嘴上還是安分一點的好。
「沒記錯的話,首先……」
將米粒掏洗兩次,在砂鍋裡加入清水。
量水就用我們家的方法──將手掌平貼在米粒的表面上,水能夠淹過四根手指頭的話就是OK。這方法我就算在電子鍋上也照樣使用,簡直是人類智慧的結晶。
接著加入微量的鹽巴和醋。
備妥之後,砂鍋先擱著讓米粒浸泡。等材料備齊、爐火也生起來再一併開始加熱就行了。
再來是煎蛋捲。
打散雞蛋的時候,除了將兩隻筷子張開來攪拌之外,還要適度地將生蛋透明的筋夾起來剪斷。煎蛋時如果出現了明顯的黃白參雜,那就是因為雞蛋裡的結構還很完整的原因。
更加方便的做法是用細孔篩網過濾,可以得到顏色均勻的蛋液。
可惜在廚房裡沒找到類似的工具。
拿來捲壽司的竹簾倒是有,待會用來壓煎蛋捲的形狀。
說到調味的部分,神社的廚房裡居然連一粒砂糖都沒看見(或者糖是以其他形式存在著,但我分辨不出來),搜尋的過程中倒是意外發現了一份被壓在油紙裡的紫菜。
除了煮味噌湯,乾脆也放一些在煎蛋裡頭吧。
我記得幻想鄉似乎是沒有海岸的,這些紫菜的價值搞不好跟金子差不多。
……總覺得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最後輪到南瓜。
用原始的鋼質刀切南瓜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施力不足就只會被困在摩擦力的牢籠裡毫無進度,施力過度的話,要是方向暴走了又不知道會誤切什麼東西,從刀柄處直接斷裂的可能性也不低。
度過了最艱難的階段,剩下料理的部分很簡單。
先將適量的味噌煮成汁,把切細片的南瓜、味噌湯、醬油和幾滴酒入鍋。
湯水的份量能夠半分淹沒南瓜便足夠了。
蓋上鍋蓋,蒸煮到南瓜爛熟即可,是道沒什麼特殊技巧的小菜。
──紫菜煎蛋捲、味噌南瓜、陶甕裡找到的醃漬菜瓜。
湯品的話,就是簡單的蘿蔔味噌湯。
姑且不論在味覺的和諧上恰不恰當,總之鐵定很下飯吧。
經過這一番掃盪,神社的廚房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空空如也了,剩下的只有調味料。
真的是萬分抱歉,巫女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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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費大約四十分鐘的烹煮調理,簡單的早餐就完成了。
西式早餐多半是麵包三明治一類的食品,可以用竹籃裝起來拎著走,但同樣的方法對日式餐點來說有點不現實。因此必須把梅莉叫來廚房吃飯才行。
我脫下圍裙,離開了熱氣蒸騰的的廚房。
──映入眼簾的是深邃的走廊。
「果然不是在做夢呢。」
雖然我忍不住使用了「深邃」這樣的詞彙來形容神社的走廊,具體上是什麼樣的光景呢?
那是距離長到擁有數段光影變化的通道。
兩側林列著各房間的和式拉門,被木格子劃分出緊密結構的米白色紙門逕直往視線的盡頭延伸而去,在正前方收束成一個點。
能目睹透視法被實際體現出來的景色雖然令人動容,但對於通行者來說實在沒什麼好高興的。
由於空間的規模,即使是在大白天的折射光下,走廊也顯得很陰暗。
既陰暗又沉寂。
穩重樸素的木造建築似乎有精神沉澱的效果。可以聽見空氣在這個場所裡存在的聲音,除此之外填充感官的只剩下寧靜而已。
是能夠挑起感性的場景呢。
為了讓數據派的人也能夠更輕易的理解,我就這麼說吧。
從臥室離開,走到廚房的這段距離,花費了我三分鐘的時間。
假設每分鐘行走七十步,並且成年女性的步伐視為七十公分來計算吧。
一百八十秒,兩百一十步──
「答案是一百四十七公尺。」
正負個三十公尺左右,就跟一艘軍用艦艇差不多了。
需要注意的是,這百來公尺並非甲板那樣開闊的空間,而是四面封閉的走廊。
傳統的日本建築格局不大寬敞,例如博麗神社這樣的小建築,往縱方向一個勁地擴張的話,營造出來的壓迫感相當有份量。
要端著沒辦法一次運送完畢的早餐,從驅逐艦的艦首到艦尾來回跑好幾趟?
「不不,我可不幹。」
事實上不只走廊發生了這樣的狀況。
包含剛才的廚房坪數也增殖了好幾倍,灶台的爐口出現了八座之多。
難道打算從信仰服務轉行,在這深山裡開間食堂嗎。
大新聞呢。
用巫女小姐的話來說,這種現象似乎被稱為「巨大結構警報」。
特指在幻想鄉局部發生的空間扭曲異變,除了數十甚至數百倍幅度的環境成長,甚至還會增生出新的建築結構。
如果不是由巫女親口說明,還真難相信。
──在這裡必須要插一段題外話。
自完成《燕石博物誌》並順利販售,我變得比過去更注意寫作技巧了。
原本的我並非無法分辨文筆的好壞,但成為寫作者之後,就好像找到了明確的著眼點似的,可以更加深入地觀賞文字作品。
由於在大學裡研修科學的緣故,我所處的閱讀環境需要將文字當作精確的表述工具,自然也不會有太深刻的感觸。拜創作所賜,最近總算是認識到了這個領域的藝術性。
回去翻閱書架上收藏的小說時,也重新領悟自己為什麼會喜歡某某種類、某某作家的作品,這種獲得解答的感覺讓我高興了好一陣子。
收穫豐富過頭了。
說起來有點狂妄,但我認為《燕石博物誌》不會是終點,今後還有第二本、第三本的創作機會。
因此在腦袋運轉的閒暇之餘,我時常思考如何用更優異的技巧,來敘述秘封俱樂部的故事。
例如「巨大結構警報」。
該從什麼話題展開這個故事呢?
──我原本是有答案的。
這要說到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與我緊鄰著入睡的梅莉,居然移動到了十幾步之外的距離。
闔上眼前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再次睜開眼睛時,兩人卻變得像迎來倦怠期而因為一點小事陷入冷戰的夫妻一樣。
窮究原因,自然是臥房結構也受到異變的影響,擴張了。
那場景還真是嚇人。
巫女小姐借我們的臥室成了能舉辦百人宴的廣廳,鋪開的榻榻米相當壯觀。
越來越不像神社了啊。
何止食堂,都能經營高中畢業旅行的度假山莊了。
有溫泉的話就更完美了。
總而言之,從昏睡中清醒過來,察覺到異狀的第一時間除了驚訝之外,我也立刻決定了活動紀錄的起筆方向。
這樣的奇遇,讓人不禁想起了格列佛的〈大人國遊記〉呢。
乍看之下相當有趣,然而在「有趣」的表象包裝之下,事實上包含著「恐怖」的憂慮。
沒錯,我感受到的是恐怖。
或許是擅長數學而養成的癖好吧。
如果擴張的空間使得兩人產生了距離,那麼「巨大結構警報」這個現象的上限在哪裡?
不如說,存在著上限嗎?
昨晚只有數步之遙的廚房,今天卻必須花上幾分鐘才能走到。
那麼,如果必須花上幾個小時才能抵達的話呢?我會因此而放棄早餐嗎?
如果梅莉與我的距離變成了數千公里的話,我又會因此而放棄什麼呢?
只要將距離的數字不停往上加,問題也會全部往同一個答案收束吧。
光是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慄。
人類是會被「距離」給淹沒的。
即便在交通極度發達、月球旅行成為可能的現代,我們依然「誰也沒有找到」不是嗎?
相關的話題可以扯到無限遠,不過回到眼前的現實來,我只是因為睡了一覺起床發現梅莉不在身邊而感到驚慌,僅此而已。
普通的瑪艾露貝莉依存症罷了。
至於那靈光一現的起筆腹案,如同此刻呈現於眼前的結果,被放棄了。
我並不想製作什麼「仔細思考的話很恐怖」之類刻意營造懸疑的劇情小說。單純的秘封俱樂部活動紀錄,對我來說便足夠了。
──一面思考著這些事情,我總算是回到了臥房的門口。
「梅莉,起床了。」
「……嗯。」
在我的認知裡「嗯」通常該是肯定語氣吧。
但發出聲音的梅莉卻縮起了身體,把自己捆進棉被裡。
「再不起床的話要變成大學生了喔。」
「太遲了,我已經是了啦。」
「再不起床的話,沖田總司要病死了喔。」
「太遲了,我已經死了啦。」
不不,妳才不是什麼德川時代的病弱美少年。
而且請好好活著。
「再不起床的話,就沒有早飯吃了喔。」
「……早飯?」
梅莉猛然地坐起身子。
漂亮的金髮翹得亂七八糟,表情也呈現一股完全沒有辦法判斷事情的氣氛。如果當真因此被人下了「唉沒辦法這就是大學生啊」這樣的定論的話,大學生也太可憐了。
「早安,梅莉。」
「早安。」
「清醒過來了嗎?」
「嗯?什麼什麼契忍科夫輻射?蓮子妳腦袋還好嗎?」
「看來是還沒有清醒呢。」
我在梅莉身旁坐下來,從盤裡夾了一塊味噌南瓜,遞到她嘴上。
「來『啊』。」
「啊──」
她很順利地捕捉到了臉前的食物,看來人類不需要意識也可進食呢。
面無表情地咀嚼了幾秒之後,梅莉的雙眼突然恢復了光芒。
「好吃!」
「那妳要吃早餐嗎?」
「要要要!當然要!我花十萬元買下來!」
「遠遠不夠呢,先讓妳欠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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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飯之前,總之先把梅莉揣到後院去洗了臉。
將毛躁的頭髮梳順,綁成方便的馬尾,換掉巫女小姐借我們的睡衣,穿回來訪時的裝扮。
平常住在公寓裡的時候,服儀瑣事明明不太在意的。大概是被神社的氛圍感染了吧,總覺得心情更加謹肅,注意的細節也多了起來。
我們通過了走廊。
看見變得像愛麗絲夢遊仙境似的神社構造後,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反應。
對瑪艾露貝莉這位女性來說,異常現象大概是有等級之分的吧。
總之,整理完儀容,精神也完全恢復,總算可以開始用餐了。
廚房的坪數雖大,然而並沒有所謂的餐桌。明明儲藏櫃與爐灶的數量都增加了,讓人坐下來好好用餐的設備卻不存在。或許能推測出「不屬於原場所的物件不會增加」這個原理吧。
──原理。
因果。
規則。
即使是巨大結構警報這樣蠻不講理的異變,依然存在規則。
如果沒有規則可循的話,就只是單純的災難而已。
由於沒辦法直接在廚房用膳,我們只好將食物端到距離最近的房間裡。在寬廣的榻榻米室裡席地而宴,像是參加了日本傳統文化體驗營一樣優雅地正坐吃早餐。
不過,就算房間變得很大,我們兩人也只使用了靠近門口的這兩疊。
倒不如說,目前還是大學生的我們,可沒有能直接坐在巨大和室正中央吃飯的豪氣。
「我要開動了。」
「我要開動了。」
讓我不太有自信的白米飯,在初嘗之後總算是讓我釋懷了。
「……嗯,好吃。」
「令人安心的味道呢。」
要說煮得如何,我認為這口砂鍋已經完美地發揮了它的實力。幻想鄉的米明顯與原本那邊的口感差了一大截,實在是無法輕易地說出「美味」──這麼敘述或許會引起誤會,可我並不是在嫌棄米的品質。撇去粗糙的口感,相反的,米飯的香氣飽滿得令人驚訝。
像是在強調穀物這種食材的存在感、表現出主食的尊貴地位一般。稻米的氣味超越了唇齒間的知覺,能夠用鼻腔去感受這碗白飯。
既平穩又厚實,就像寺院深邃的鐘聲在林道之間悠遠流傳的感覺。
樸素,謹慎。
這樣正是恰到好處。
如果米飯好吃到變成了「美食」的話,整頓飯就被破壞了。然而如果米飯索然無味,那麼食客就成了只是不停將澱粉往嘴裡蠻塞的走畜。
「一般般。」
「普通的好吃。」
「沒錯,普通的好吃。」
因此眼前的這碗飯,才是最好的狀態。
養活了一個文化的農作物──在意識到這件事的同時,去享受它的平凡。
日常生活的進食。
填飽飢餓。
這種行為既古老又嚴肅,亦是端正而美麗。
身為現代人的我,搞不好從來沒有像這樣好好地吃米飯過呢。
「總覺得,怪不得古日本的居民會把它當作主食。」
梅莉似乎也對神社的米做出了肯定。
「如果靠這種穀物支持著的話,明天的勞動能繼續,明年也會來臨,更重要的是在當下也能好好地坐下來吃飯,對於生活的不安定感都被安撫了。」
這麼說是不是太誇張了呢?梅莉靦腆地笑了笑。
我也覺得讚美得過頭了,不過卻完全沒有想要糾正她的意思。
吃著這碗飯,我也因此覺得必須好好努力生活才行,精神都踏實了。
「啊,不過煎蛋捲就很普通了,是蓮子口味呢。」
「蓮子口味是什麼啊。」
「就是大學生會做出來的料理。」
「這種說法好討厭。」
「只要別對『大學生』這個詞彙抱有成見的話,不就能欣然接受了?」
梅莉說著,一邊還咬下包裹著紫菜的煎蛋捲。
煎蛋捲的味道很單調。明明加入了紫菜,也是口感的印象遠大於味覺。
我認為放涼了的蛋料理多半是這樣。
據說人類在飲食的時候,實際上嗅覺佔據了感官非常大的一部份,因此嗅覺障礙的人對於美食的感受能力會被大打折扣。
料理冷掉就不香,也是因為溫度下降後,氣味分子熱運動趨緩的緣故。
至於蛋料理,待它放涼基本上就會安靜下來,只留下簡單的口感。我很喜歡壽司一類冷料理中像是蛋皮那樣的東西。
因為很輕盈,享受起來很輕鬆。
「不過,蛋就是蛋。」
梅莉像是要安慰我一樣補充說:
「在一張盤子之上,只要有好好吃掉煎蛋捲,就覺得圓滿地把餐點給享用完畢了,蛋料理有著這樣不凡的存在感呢。」
「是嗎?不是因為沒有準備肉類嗎?」
「無論什麼情況蛋都無法將肉取而代之。不過,也不會被取代。」
「原來如此。」
存在感是嗎。
「話說回來,這道味噌南瓜就相當厲害喔。」
「喔?具體來說?」
「在這些料理之中,風味最充足的就是南瓜了,色彩相當鮮艷呢。」
「畢竟是橘黃色,而且還有綠色的皮當襯托,自然很搶眼。」
「不對不對,我說的並不是眼睛看見的顏色。」
梅莉夾起一片南瓜,放進嘴裡。
「是味道的顏色。」
「味道的顏色?」
「沒錯,跟白米飯正好相反,這盒味噌南瓜就像華麗的秋季景色一樣。」
如果蓮子妳一直往視覺上去想像的話就苦惱了,真是難以形容呢──梅莉這麼說著,皺起眉頭露出思索的表情,似乎很難找到好的措辭。
為了接上她的話,我試著提出了自己的看點:
「但這顆南瓜跟原本那邊比較起來,其實相當欠缺甜味啊。甚至可以說味道不豐厚,跟秋天那樣豐收季節的印象不太相符吧。」
「秋天可不會只有張揚的甜味喔。」
「啊。」
「蓮子妳的說法,就好像宇宙中所有的南瓜農們都在追求甜味一樣。如果一種食材只追求一個目標,那麼靠著化學調味就可以輕易駕馭任何食物了吧。南瓜的話,有南瓜的味道就是最好的了。」
的確,這份南瓜不是只有甜味而已。
要找一個比較貼切的形容詞的話,應該是「紮實」吧。
讓人不想用甜、鹹這些詞語去粗略地概括他,因為無論怎麼註下定義都不夠全面。圓滿的味道包覆著味蕾,刺激著在這之上的感官體驗。
味噌的品質也實屬上品,既濃郁又純粹。
當然,幻想鄉也不是什麼舉國難得的豐饒寶地,種不出品質驚世駭俗的農作物。但能夠斷言的是,此時此刻享受的這份味道,在其他地方是無法重現的。
是這塊土地的精華。
如果住在這裡,那麼在一面成長著、度過童年、逐漸懂事的人生之中,就會深深牢記這個感受。
被記住的味道。
遺留在腦海最深處的味道。
梅莉不是在褒美,不如說,她的話語本身並沒有稱讚的意思。
她想要陳述的事情,其實只是非常單純的道理而已。
不過對於我們兩個旅行者來說,這種體驗就「像華麗的秋季景色」一樣鮮豔。
我們正在吃這片土地上的食物──仔細想想的話的確非常珍貴。
「將幻想鄉中人們的回憶、風俗與色彩吃下。」
「沒錯沒錯。」
原來如此,追求甜味的話就太狹隘了。
甜味只是浮游的紅葉,將其撥開之後,澄澈的池水上倒映著純粹的秋季天空。
的確很好吃,有吃到這份南瓜真是太好了。
或許是因為料理的人本身沒什麼技術,端上桌的也並不是什麼工序繁複的精品。我們在飯桌上的話題似乎一直圍繞在對食材的評價上。
在充滿了秘封俱樂部氛圍的閒談之中,相當愉快地結束了簡單的早飯。
「感謝招待。」
「感謝招待。」
為樸實無華的一餐獻上由衷的敬意。
屬於我們兩人的長途旅行,最初的早晨就這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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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開版可能與最終版本有細微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