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曾經見過的陰暗林地，一樣的伸手不見五指，可以看見遠方因為月光反著灰白色的樹影，卻見不到腳底踩著是否會令人害怕的東西。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我想我應該會把這裡歸類成夢境，雖然不太像。
畢竟在這裡我擁有我自己的意識。
『你已經得到了你所希望的，結果有令你滿意嗎？』
又是這低沉冷冽的男音，奉。
「不滿意。」我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為什麼？』
「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 " 我所希望的 "，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至少，讓他知道那個26歲的自己，到底幹了什麼蠢事吧？
『因為你的記憶亂掉了，無法還原，那已經不是我能力所及，畢竟當初是有跟你提過交換靈魂的風險。』
交換靈魂？
竟然真的是交換靈魂，可問題是...
「你唬我吧？哪裡有交換？」
我看著盧孟凡一樣是盧孟凡，我的意識也是盧孟凡，雖然身體裡有殘留祈夏的記憶，但殘存的程度不過就像將標籤撕掉而留下的殘膠。
殘破不堪，面目全非。
對方沉默著一直沒有回話，當我以為要像上次結束這個夢境時，對方的聲音又響起，
『因為在交換的過程中出了問題，祈夏他的靈魂，自殺了。』
我聽了嘴角忍不住抖了下。
你媽的騙鬼？靈魂會自殺，我的腳都可以踩著雲朵飛上天了。
『我沒騙你，也沒必要，因為在交換的過程中出了問題，所以祈夏沒辦法去他該去的地方，已經自我毀滅。』
「那你總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會跟祈夏交換靈魂吧？我不認識他，就算我想當個小屁孩，他就願意搖身一變當個大叔？」
又是一陣沉默。
「這個也不能講？那我怎麼知道我滿不滿意現況？」
『下次吧，你已經在這裡待了太久，會影響到你的身體。』
「搞什麼？你別... 唔...」
話未說完，一陣強風將我吹得東倒西歪，接著是與上次一樣，像是掉入無盡深淵一般的墜落感...
媽的，這感覺真的不喜歡啊！
「夏...小夏，醒醒，你又做惡夢了。」
這聲音是... 隆哥。
我吃力地睜開眼，發現全身上下都異常疲累。
難道那個夢境其實是異次元嗎？
弄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只知道我又濕了一身汗。
「隆哥，我人好像不太舒服。」
一開口連自己都嚇到的虛弱。
我都忘了這小孩就是個弱雞，但話又說了回來，這麼弱小的人，能有自殺的想法嗎？
26歲的他，也曾經因為現實的工作壓力、人際、各方面覺得厭世，於是他在25歲生日時去參加了高空彈跳的活動，在躍下的那一瞬間，他就想通了...想通了...想通...
嗯？
想通什麼...
好像是人生很美好，珍惜現下之類。
隆哥望著我，抿著唇沒立刻搭上我的話，手上貌似早已準備多時的乾毛巾輕手輕腳地擦拭我身上的細汗。
在我尚未完全醒來，精神力集中時，他好像眼神中露出了危險的殺氣。
「小夏，你是不是夢到...那個人了？」
他斟酌著用字後開口詢問。
我一臉迷茫。
「誰？」
誰現在可以讓我夢的，下次約個時間一起來，我實在很好奇我自己到底幹了什麼，答應了什麼，也好奇祈夏為什麼要摧毀自己。
如果那個「奉」講的是真的，他很想知道，祈夏想死的念頭是從哪邊浮出來的？
祈夏的原生家庭，雖然親生母親早逝，但是同父異母的哥哥，跟親生爸爸都感覺是疼他的；青洋宅邸的人，舅舅，與母親那邊的親人，也對他很友善。
這樣的人生不是應該好好的當一個渾蛋富二代，每天揮霍手中的黑卡，然後到處惹事生非嗎？
「沒事，當我沒說呢。」
「隆哥，你別瞞我。」
他嘆了口氣。
「不是很重要的人。」
換我嘆氣。
好吧，居然連找理由都懶。
「算了，反正你們都當我是小孩，最好當個白癡就好...」我語帶自嘲地撇撇嘴。
一個情緒上來，大概是受了祈夏殘留的腦波影響，不知為何地我脫口而出這樣的渾話。
講完的瞬間，26歲的我整個羞恥到無地自容，轉身到另一邊不敢看隆哥。
13歲撒嬌是很正常，但是從自己嘴裡講出來實在太丟臉！
這可以列入黑歷史了，妥妥的！
但對方似乎是誤會我太難過，急忙將我身子挪正，皺著眉看著我，眼角透著一抹緊張。
「小夏，我只是擔心你，沒別的意思。」
我愣愣點著頭。
「那你要跟我說，我應該要夢到哪個人？」
隆哥聽了，臉上淨是 "我為何要拿石頭砸自己腳 " 的樣子。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著用什麼字眼表達這個人。
「是你的...好朋友。」
「我有好朋友？」我忍不住挑眉。
「但他已經死了。」
「啊？」
怎麼才提起這個人不到三秒鐘，這傢伙就死了？
「在你出車禍之前的一個禮拜，他自殺了。」
我努力在腦海裡尋找著有沒有殘存的記憶，但是一片空白。
「是我女朋友嗎？」
隆哥覺得我會夢到這個人，就代表非親即故，而且跟自己感情很好吧。
他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不是。」
我看著隆哥，忽然腦海有一股瘋狂的想法。
「男朋友？」
隆哥沉默了一陣，將手中的毛巾放在一旁。
「我這麼小就交男朋友喔？怎麼不是女朋友？」
我看著隆哥忍住翻白眼的動作，有點俏皮。
但是他居然沒有否認是我男...呃，男朋友。
我有點頭痛。
「你會問，代表你想不起來，想不起來，就別想了，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是他死了，還是我是Gay的事情？」
隆哥一時語塞，竟不知該怎麼該怎麼回應我。
「所以他為什麼要自殺？我拋棄他了？」
「不是。」
「你們叫他跟我分手嗎？」
「... 我沒有參與在內。」
「青洋舅舅知道我的事嗎？」
「不知道。」
眼前的人就像是機器人一樣問什麼答什麼，我笑了笑，也大概知道了。
「喔。」
「喔什麼？」
我笑了一下。
「喔代表，人選剩爸爸一個。」
「不是的，不是爸爸。」
「總不可能是予甄姑姑...」最後這句，我自言自語著。
隆哥沒有接話，但是眼神透露著掙扎。
「小夏，你是真的想不起他的事情了嗎？」
我苦笑了下。
「如果我想得起來的話，我應該不會坐在這裡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輩子都忘了。」
這哥哥實在是太保護弟弟了，誰能想到他們只有一半的血緣呢？
「隆哥，你可以跟我說說他的事嗎？」
他看著我一陣，大概是在組織著語言，一臉怕我聽了會傷心欲絕的表情。
「他之前是你的私人補習老師，大概是日久生情吧，等我們發現的時候，你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
我尷尬笑笑。
「這種橋段，不要跟我說是在床上被抓到。」
結果換隆哥一臉青。
我頓時無語。
也太狗血。
「所以爸把他打成豬頭不小心失手死了嗎？還是抓去填海偽裝自殺啊...」
「沒有，現場有點難堪，不過他跟你都跪著說是你情我願，爸其實很疼你的，也捨不得讓你難受，所以就默許了。」
「啊？那很好阿，聽起來不是很美滿嗎？那他自殺幹嘛，我劈腿？」
「怎麼會，我的小夏很專情。」
我略過他說的"我的小夏"，只當他護弟狂魔又上身。
「你怎麼知道，說不定私底下我超級花心。」
隆哥頓了下。
「不，花心的是他，他除了你，還有接其它2個家教，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也都對對方出手了。」
我點點頭。
「這樣說起來也不是花心，是騙財騙色了，小朋友單純好拐，想想也是理所當然。」
隆哥聽了我說的話，不禁失笑。
「小夏，你也還是小朋友。」
我反射性的白了他一眼。
「我哪裡小的，我毛都長齊了。」
講完之後一秒想起現在只是個國中生。
隆哥咳了一聲，那個眼神大概也是想要提醒我，毛長齊的可能性。
「可是隆哥，他花心劈腿，應該是我要去自殺吧，他怎麼反而先死了？」
想著哪裡的詭異性，這不合邏輯。
只是隆哥也怔住了，看起來是不知該怎麼回應我的問題。
的確就如同自己現在問出來的內容，祈夏都是悲劇主角，一個青澀純真的未成年少年，被花心風流的家教騙了感情，家長不追究的情況下卻發現自己被劈腿，以往看過的狗血連續劇應該要鬧上個十天半個月，就看需不需要演得悲催一點。
再來，壞人家教前男友手上，還有兩個未爆出來的家教對象，照理說少了祈夏一個也還好阿，居然自殺了。
那麼祈夏被背叛的心情應該也是比較緩和，車禍的確是個意外，祈夏才幾歲，不可能主導這種事情發生，那麼按照一般劇情走向，祈夏也不會跟「奉」主動要求與自己更換靈魂。
就像自己時常懷疑的問題，更換靈魂，怎麼樣也不會換一個年紀比自己大上一倍的大叔吧。
除非祈夏一開始就知道靈魂有更換失敗的風險，而自己是不知道在什麼情況下把自己賠進去，還因為更換靈魂的失敗而導致自己記憶跟靈魂出了問題。
那麼徵結點，還有一個地方說不通，或是說，劉爸跟隆哥並沒有完整告訴自己所有的事情，他們隱瞞了東西沒有吐出來。
但是是什麼？
目前的線索真的太少，眼前的人嘴巴緊得跟蚌殼一樣，實在推敲不出個什麼出來。
能確定的是，在家教自殺之前一定是劉家介入了什麼，或是祈夏自己幹了什麼，導致家教自殺。
可是隆哥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劉家動手的，黑道做事情，除非卡到利益糾葛，否則像這種感情的事情，若是由家長出面處理，一定是希望自家孩子可以看清事實，以免以後又受騙上當再受一次傷，如果人是劉家弄死的，那麼就算隆哥不說，劉爸爸也會找個時間跟自己的小兒子來個秉燭長談。
若人是祈家弄死的，以青洋宅邸的人來說，外表是親切和善沒錯，但那是面對祈夏，通常外表越溫和的人，手段越殘忍，若是自己是青洋，家教落在自己手裡，可能至少先殘暴的先虐個十天八天，等祈夏醒了，再丟個半屍給他看，決定要不要留這條命，或是繼續讓對方活個幾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再看祈夏心情好不好，要不要結束這場鬧劇。
這樣想來，有問題的是可能是祈夏...
該說什麼才好，如果猜想的方向是對的，那麼自己應該要誇讚祈家人腦袋基因很好嗎？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跑去交換靈魂，失憶這種鳥毛事情怎麼就發生得這麼剛好，實在是墨菲定律啊...
倒是隆哥是真心對這個弟弟好，也不管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就這麼護著他。
嗯？
腦中一時捉到了什麼想法。
心裡忽然一陣惡寒。
不是厭惡，而是... 而是...
「小夏，別想了，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
隆哥伸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再順勢環住我整個人，將我抱緊。
我忽然有點不確定了。
但是墨菲定律阿...
套句老祖宗講的話，好的不靈壞的靈。
「隆哥，我總覺得有些事情哪裡勾不上，你們是不是還有事情瞞著我？」
都說小孩子常常沒心沒肺容易鬧事，但也不正是因為如此，腦子直來直往，所以直覺也是準得嚇人。
劉隆謙沉默了幾秒，沒有立刻應答。
「小夏，我知道你聽到他死掉的訊息，一定很難過，雖然你記不起來，但是我知道，也懂你的心情。」
我皺皺眉。
「隆哥，你別擔心我，我沒事。」
「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強。」
他揉揉我的頭，語氣不能再溫柔。
不是，這位大哥，我一點都不難過，這個才是讓我疑惑的。
祈夏的身體，多少還是影響著自己的行為，如果他真的這麼喜歡那位家教，以正常邏輯來說，應該是光提到這個話提，負面情緒就應該要湧上來了。
可是沒有，自己一點情緒波動也感受不到。
反而是有一股什麼奇怪的心情，不是很明顯，淡淡的，很難說明，但絕不是難過。
隆哥順著我的背，就像是在安撫一般。
我們兩個都沉默了，沒有再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還在享受對方在滿足我的肌膚饑渴症，忽然隆哥輕嘆了一口氣，我感受到他整個人似乎有點緊繃，也因為兩人貼在一起，可以感受到隆哥的心跳似乎加快了一些。
「小夏...」
「怎麼了？」
「小夏，我...」
「嗯？」
看不到隆哥的臉，聽他欲言又止的開頭，我滿臉問號。
「小夏，你如果還是難受，讓我好好安慰你吧，就... 跟以前一樣？」
我有點矇了，反應不過來。
什麼一樣？
「隆哥，你說什麼呢，你現在不就已經在安慰我了嗎？」
他稍微放開我，將自己挪到可以跟我平視的距離。
「有些事情你忘了就忘了，傷害你的人也離開了，但是我還在，過去的事情其實也不重要，可是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直到你厭棄我為止。」
劉隆謙語氣裡聽得出有多小心翼翼，也有些許緊張。
我仍然充滿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聽來聽去都不像是一對感情深厚的兄弟間會有的對話。
他的表情不是演的，所以我想我是不是漏了哪一段。
「小夏，我們... 其實還有別的關係。」
聽到這句話，我腦袋轟地一聲，不知為何直覺危險要來。
不是單純兄弟關係，難道，是基友還是砲友關係？
「隆哥，你說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努力不想露出其實我好像、應該、大概、也許聽得懂你在說什麼的表情。
別阿，骨科文我不是沒看過，以前身邊的朋友有很多腐女，有一次自己無聊看同人文，以為全部都是BG向，結果誰知道裡面夾雜很多BL文，沒辦法，原女主跑去跟配角搞百合，剩下的男丁當然就自己配一配。
雖然自己也是看得津津有味，畢竟同人文的好處就是把BE變HE，想怎樣就怎樣，腦洞開再大，結局收得妥就是好文。
不過骨科文這種東西，看是一回事，自己實驗是另一回事，而且我本人是直的不是彎的，有女朋友，是清清白白好人家來的好嗎！
隆哥的眼神盯得我頭皮發麻，一時之間我也只能愣愣地回看他。
只見下一秒，原本環住我肩膀的手，下滑到我的腰際按了一把。
反射性的小聲驚呼從我口中迸出。
那地方不是癢癢肉，是敏感肉！就是上次被隆哥摸到，害自己起反應的點。
都快要一秒懷疑上次被摸到的時候，其實不是意外了。
「討厭嗎？」他問得很小心。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睜大著眼輕輕搖頭。
是怕我因為沒有記憶，一巴掌過去嗎？
可是大哥，我就算內心崩潰，但是祈夏的身體一定是對這觸摸慣了，所以現在才會根本沒有反抗的力氣。
反而讓我一秒升起慾火。
看到我沒反抗，也沒有厭惡的眼神，隆哥深沉著眼神，雖然還是帶些緊張，但手部開始越來越放肆地大範圍撫摸。
剛剛如果摸腰際敏感點是試探，現在就是準備寫開箱文了。
果不其然，他一往下摸，就直接把我的睡褲跟內褲一併脫了。
這到底練多久可以這麼省時又順手？
「隆哥，你要做什麼？」
裝無知不知道能不能躲過這一劫。
隆哥另一隻空著的手，安撫性地摸摸我的臉，語氣無法再溫柔。
「別怕，我只是... 做以前我們常做的事情。」
媽的，祈夏胃口也太兇殘，有血緣的人也吞得下去，會自殘靈魂的人果然不是神經病，就是神經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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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瑕之林 - 祈夏篇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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