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昏暗的天空,心裡不時想著以前的好友們、正常生活的盧孟凡,以及祈夏的哥哥劉隆謙。
...... 不知道隆哥現在在做什麼?
我嘆了口氣,我現在連我自己都管不好了,居然還在擔心別人。
回想起那天在大廳裡,三個人聚精會神地坐在沙發上,仔細聽我說明事發經過。
青洋與祈向泉臉色緊繃,壓低了聲線討論著事故為人禍的機率。
祈予甄聽完則抱著我一直哭。
因為她實在抱得太緊了,我只好拉拉坐在離我最近的青洋衣袖,試著引起他的注意。
青洋看向哭得淅瀝花啦的祈予甄,一把抽起數張衛生紙往她臉上貼去。
這方法果然是好,因為下一秒她便很自然地接過衛生紙然後讓我脫離她的禁錮。
「姊,妳不要再哭啦,什麼都可以哭,真是敗給妳了。」祈向泉撫著發疼的額頭說著。
「沒辦法嘛,我現在很容易情緒起伏大阿!」祈予甄吸吸鼻子,伸手一次抽了好幾張衛生紙擦眼淚跟鼻涕。
我疑惑地看著祈向泉。
「祈夏,不要被你阿姨嚇到,她懷孕了所以比較容易激動。」青洋解釋著。
不,你說祈予甄是我阿姨這件事讓我比較驚嚇。
她看起來了不起才23、4歲,居然是我阿姨?
「她雖然看起來沒幾歲,可是其實已經30好幾啦,不要被她外表騙了。」
祈向泉看我臉上閃著詭異的表情,好心替我解惑。
「你不要自己一臉老頭樣就嫉妒我年輕美貌!」
祈予甄一伸手大捏祈向泉的手臂,痛得他齜牙咧嘴。
此時青洋的手機響起,只見他看著手機一秒才站起身接通,並往旁邊走去。
過了沒多久他走回來,眼神多了幾分凝重。
「小夏,你這幾天跟予甄先住這裡,房間... 晚點劉叔會帶你去。」
我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我猜想著那通電話要不是劉建剛打來,要不是劉隆謙,或是身邊的親信。
祈夏家裡也許出事了,不然青洋與其它兩個人看起來都是祈夏的家人,並沒有要為難的意思,且青洋講話的語氣並不是如同渡假般的輕鬆語調...
此刻我思緒一下子停住。
我現在在他們眼裡只是一個需要大人保護的13歲小孩子,再怎樣也只能聽從他們的決定。
我嘆了一口氣,忽然對自己的弱小感到無能為力。
「小夏你怎麼啦?嘆氣了呢。」祈予甄關心地問。
我嚇了一跳,馬上在腦子裡想要擠出其它話題轉移注意力。
「喔... 我沒事,那個... 剛剛他們說... 他受傷了,身體還好嗎?」
我望向青洋,臉上掛著一臉好奇。
沒辦法,我實在不知道祈夏以前到底是怎麼稱呼他們的。
沒想到我一口問這件事,青洋臉色變得有些尷尬,且神情複雜。
我彷彿看到除了尷尬之下,似乎還有些許的不自在。
而祈予甄跟祈向泉兩人,則是呆愣了幾秒之後,無法忍受地大笑出聲。
尤其是祈予甄笑到眼角都流出淚珠了。
「笑笑笑,笑死你們好了,收屍都免了。」青洋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角迸出來地說著。
祈向泉最先止住了笑聲,然後拍拍我的肩膀。
「你不用擔心啦,他身體好得很,倒是你才要小心自己的身體。」
聽到此,我便不再多問,因為青洋的臉色整個是差到極點,雖有著說不出的怪異,卻又無法得知是哪裡有問題。
「小夏,你離這些惡魔遠一點,他們要是說什麼千萬不能相信,免得以後我無法跟你爸交代。」青洋沒好氣的說著。
聽到這句話,祈向泉整個大聲喊冤。
「喂,青洋你很不夠意思,你要是說予甄就算了,我可是善良好公民,每天準時扶老奶奶過馬路,要是說我會帶壞小夏的話,這真是天大的誤會。」
祈予甄倒是吃吃地笑了幾聲。
「每天扶老奶奶過馬路,我看你是每天扶你老婆上床睡覺差不多,急色鬼一隻。」
祈向泉聽到祈予甄這麼說他,倒也不干示弱。
「還說我呢,妳老公不也每天扶妳上床睡覺,不然妳這肚子哪來的。」語畢還刻意露出曖昧的表情。
「要死了,居然開孕婦的玩笑,不要以為孕婦不會拿東西丟你!」祈予甄邊說著,邊把手上的點心往他身上扔。
「妳已經扔了!孕婦要保持心情愉快,胎教!胎教!」
祈向泉一邊大喊著一邊閃躲來自孕婦兇猛的點心攻擊。
祈青洋在一旁看著則是一手撫著額頭,一臉無奈。
見此景,我不禁露出笑容。
我想起了以前在辦公室的時候,也是常常這樣跟同事們打鬧。
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有機會再跟同事們一起聚著...
「小夏,我先帶你去樓上看看你的房間吧。」青洋走向我,摸摸我的頭微笑著說。
我點點頭,跟著青洋往二樓走去,留下仍在嘻鬧的兩人。
留在青洋別墅的第二天,祈青洋一大早就已經出門了,於是留下祈予甄陪我。
只是她對待我就像是對待一個新生兒一樣,跟進跟出。
連洗臉刷牙都在旁邊緊張兮兮。
我懂她的心情,知道因為是至親,所以才會關心倍至,即使我數度很想提醒她,她面前的祈夏只是 "失憶" 而不是成了身體有殘缺的人,還是強忍把念頭壓下沒有實行。
之後一整天,她慢慢地跟我說起了家族的事情。
原來青洋也是祈家人,是本家的小孩,名叫祈青洋,但在外面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青燄是他的代號。
現在居住的地方,是廣為人知的青爵集團背後真正操盤手的總本部。
祈夏的媽媽叫祈靜媛,是祈青洋唯一的親妹妹,所以他也是我的舅舅。
本家裡面只有這兩個人被認可為純正血統,其餘的祈姓家屬皆為分支與庶出,在祈家負責擔任檯面上的高層職務。
一般來說非本家的人都不能接近這邊的宅邸,卻因為祈青洋特別信任祈予甄與祈向泉,所以才會讓他們來到這邊一起處理公私事。
至於祈夏會在劉家,要回朔自15年前,祈靜媛因公事與劉建剛創立的鳳陽建設往來頻繁,兩人一見鍾情,在祈家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任性的私嫁給了劉建剛當二房,婚後一年生下了祈夏,但祈靜媛卻在恢復期中發生無預期的血崩而不幸去世。
外界盛傳,劉建剛為了紀念祈靜媛,故而讓小兒子繼承母家的姓氏,實在癡心一片。
而劉建剛與元配曾巧梅貌合神離的傳言則是甚囂塵上,落入了茶餘飯後的話題。
聽及此,一時間雖覺得無法完全理解,卻還是頗為感慨。
雖然說都已經是祈夏上一輩的恩怨了,但照祈予甄說的內容,也不難想為何曾巧梅會這麼討厭祈夏,就算她與劉建剛沒有夫妻間的情愛,就以劉建剛與祈靜媛兩人的事情讓她在上流社會裡被人笑話也夠悶受的了。
加上祈予甄還說祈夏長得像媽媽,簡直就是逼著曾巧梅無時無刻看著害自己陷入悲劇生活中的兇手。
我望著在地上啄米的麻雀。
牠們吃一吃拍拍翅膀就走了,而我卻被關在這裡。
我回想起那天夢裡名叫 " 奉 " 的男人,實在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那個夢究竟是真是假,自己也不得而知。
但自從那天以後,卻再也沒有夢到那個場景,讓我曾經懷疑過的陰謀論也無法成立。
到底我跟祈夏兩個人是發生了什麼事...
一陣腳步傳來,我不假思索的,便直覺知道是宅邸裡手下。
「少爺,晚膳時間到了,請進來用餐吧。」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嗯。」我有些敷衍的回應著。
「少爺,飯菜要涼了,您不進來嗎?」溫和的聲音再度響起。
仔細一聽,我心下一驚。
這聲音...... ?
我一轉頭,便看到一名身著黑色名牌西裝的男子臉帶微笑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