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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第十章-05-悲鳴

K.I | 2017-06-03 17:00:37 | 巴幣 4 | 人氣 2470

完結.《鷹之道》(2016)
資料夾簡介
與命運死搏, 和機會戰鬥。


  小型篝火前,趙雲與夏侯雲坐在一起取暖,旁邊還放著些樹葉和卸下的布,隨時用於熄火的準備。

  「夏侯雲大人,敢問閣下來此定軍山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沒有多思考,語氣故意的回應道:「稟報趙大人,我早就說過我是為了引出還在軍中的涼鬼兵團,才特意帶來找你的。」

  「吾人?為何特意來定軍山尋找吾人?」

  「從我知道文錦轉向投靠劉備後,我就知道大概會有哪些人極力反抗那心胸狹窄又心術不正的傢伙,你和那個黑臉大漢張飛我猜都有。」

  趙雲有些好奇的問:「閣下之意,莫非很了解我軍?」

  「還行,雖然我們是敵對勢力,但要說真話的話,我不討厭你們,我見過你們之中最高貴的人,也見過我們之中最卑鄙的人。」夏侯雲說著說著,不禁嘆道,「那個人應該也是其中一個吧。」

  「誰?」

  「幾年前在赤壁那場大戰,我連夜從城中及時趕到戰場,但最後來不及挽救因而還是大敗了,但在我們殘軍逃回城中的路上,被那個人抓個正著,但他卻沒有殺了我們……」

  「莫非是說關羽將軍?」

  「是啊,那時候他冒著自己被軍法處決的危險,寬容了我們的命,在新野和赤壁都是,所以我當下就立下了誓言--即使以後還是互為敵方,總有一天我還是會回報他不殺我們的這份恩情。」

  「那照閣下所言,現在有何方法可以報恩?」

  「我在幾日前與涼鬼兵團的『烏鴉』交戰時,從他口中得知了關羽即將進攻樊城,完成『三分天下之亂世』的最後一步,但這件事現在早已傳開了,也就是說這場戰是打定了。」夏侯雲想起趙昂死前說的那些話,心中有些感慨。

  「烏鴉……難道他就是被閣下你……」對於趙昂戰死的事,趙雲似乎是知情的。

  「嗯,但關羽若真要進攻樊城,那我也只能與他為敵,只是江東孫權是個野心勃勃,隨時可能背信棄義的人。」

  「閣下的意思,莫非是指孫權會擅自毀壞孫劉同盟契約,反來進攻關羽將軍?」

  「我也只是這樣猜而已,幾年前孫權往合肥進攻不成,現在有往荊州這麼好的進軍機會,他大概會考慮都不考慮就直接倒戈向你們。」夏侯雲說道,「畢竟在他們的眼裡,沒有真正的親人與朋友,只有真正的利益與權力,在這樣的亂世中,什麼契約友誼對他們來說都是隨時可以割斷的細繩而已。」

  「雖然這樣的猜測確是略為無禮,但卻不無此可能--」
  聽夏侯雲這麼說了後,趙雲也開始有些擔心。




  「就在前面--」,「快點!」
  回到眼前白天的情景,夏侯雲與趙雲兩人駕馬狂奔,眼見就要進去那山谷下的「趙」旗軍營。

  「後面的追兵跟來或否?」

  「大概一到二里而已,馬兒再跑快點啊!」
  前方的據點哨站上,探查兵見到趙雲直奔而來,背後又有敵軍在追,立刻下令大開據點柵門。
  「趙子龍,等等別害我計劃失敗了啊!」

  「回夏侯雲大人,一樣的話還給你!」



  不久後兩人終於騎馬過了漢水河流,衝進了天蕩山下的軍營據點當中,而涼鬼追兵大隊已經到了二里之內的距離了。

  看到趙雲與他身旁的夏侯雲進來了,營內的許多士兵立刻前來關照,而卒長看到了涼鬼兵打著「曹」字旗,馬上大喊道:「快關門,曹軍要殺過來了!」

  「別關!」趙雲即使喘著,還是冷靜的對卒長和所有人下令,「將柵門大開,兩人站在門口處,五個人去準備戰鼓,十人持槍在門後潛伏,然後其他人全部去拿弓與弩,帶上營中所有的箭,在軍營關上待命!」

  「可是將軍,這是在……」

  「還有把軍旗也先暫時撤下來,快去!」

  「是!」
  有些不解的士兵,也選擇了相信趙雲說的話。


  「趙將軍!您沒事吧?昨日您就外出到現在才回來,士卒們都很擔心您啊!」趙雲的部下--張翼匆匆的小跑了過來。

  「沒事,你也趕緊去取弓弩然後上去吧。」

  「那這位是?」他看著夏侯雲,感覺有些熟悉,又看看趙雲的臉,突然覺得兩人有些相像。

  「他……他叫張著,也是吾人的部將,他在跟著吾人出去尋找黃忠將軍時因受傷而被包圍,因此被吾人突圍救出來了。」趙雲為了避免麻煩,只好這樣說,「你快去吧,不然敵軍就要趕到了這。」

  「諾!」張翼也就立刻離去,剩下剛喘息完的雙雲兩人。

  「下次給我好聽點的名字啊,張著是誰家的小鬼啊,而且還把自己講的很英勇一樣--」夏侯雲挺起身子,對趙雲像在責備一般的說道。
而趙雲什麼都沒說,居然轉頭向夏侯雲學他之前對他的方式,吐了吐舌頭後就往哨站上直奔而去,留下呆滯在原地的夏侯雲。



  涼鬼兵行至軍營前,見營門大開,只有兩個衛兵抬頭挺胸的站在門口,突然感到一絲不安,立刻令大軍停了下來。他們看此營後就是天蕩山,也就是劉備軍中其他將軍駐守的位置,要是再往前很有可能就會暴露文錦要暗殺趙雲的陰謀,再加上明明只是區區的小型據點,他們居然敢把門大開,因此斷定他們前方山谷內大概是有伏兵。

  「趙雲小兒,我等乃是丞相派來的將士,還不下來受死!」

  見這群涼鬼兵假冒曹軍,夏侯雲聽了後忍不住站了出來:「別在那邊說些有的沒的,要是想拿我張著和他趙子龍的人頭,就進來拿啊!」

  除了趙雲,其他人聽到後都更是緊張了,深怕敵人受挑釁後就真的直接殺進來,那樣的話肯定無法全身而退。


  「說得甚好,要是有本事的話,儘管納命來!」趙雲也跟著附和。

  下面的涼鬼兵見城關上只有夏侯雲和趙雲兩人,卻如此囂張大膽,就更加肯定他們有其他計謀了。

  趙雲接著對敵兵們大聲笑道:「汝等賊子要是再不進來,就是吾等出去了!」

  「沒錯,弓弩手聽令!全體預備--」夏侯雲一個下令,所有躲藏起來的弓箭手與弩手都立刻起身,瞄準著涼鬼兵處。「發射!」

  命令一喊出來,每個箭手都一次射出兩三支箭,即使人手不多,也頓時造成箭雨紛飛。


  「全軍出動!鼓手快快奏樂--」趙雲下令後,戰鼓立刻打響,鼓聲震天,士氣瞬間上升百倍,而軍營中只有那潛伏的十人衝出來,就完全嚇亂敵軍的陣型了。

  「快逃啊!」、「果然有詐--」、「撤退!撤退--」
  涼鬼兵們頃刻間軍心大亂,以為趙雲他們真的有大量的埋伏,許多人在漢水河之間中箭倒地,甚至還有些是互相推擠踐踏而倒下的。


  過了不久,那些涼鬼追兵就馬上將「曹」字旗都紛紛丟下,然後揮師往離開漢中的方向匆匆撤走了。


  「幹得好!我們打仗是靠智慧的,可不是像他們光憑蠻力和人數就想獲勝啊!」夏侯雲笑道,很自然的拍了拍趙雲的肩膀。

  趙雲也不得不同意:「此計非常卓越,雖然危險,但確實是救了我們倆還有這座軍營。」

  一旁的小兵們見如此簡單的就擊退了敵軍,興奮的跑過來,說道:「趙將軍真是太厲害啦!沒想到將軍居然這麼威武霸氣,出如此大膽又細心的計策啊。」

  一名小卒突然提問道:「不過究竟是為何會有追兵呢?」

  趙雲與夏侯雲相視了一下後,便對他們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有話要對張著單獨說。」

  「諾!」


  在場所有人同時答道後,很快的就從哨站塔上下去,留下他們兩人在上面。

  夏侯雲依舊開玩笑的說道:「怎麼,你要跟我表白了嗎?」

  「呵呵--或許算是吧。」趙雲笑了一下,然後說道:「雖然只與閣下相處了不久,但吾人已敢斷言,閣下絕對是位有情有義,又有勇有謀的真好漢,而在亂世之中,吾人已經很久沒有再見到像閣下這樣的人了。」

  「是啊,我也很久沒有見到像我長得這麼俊的人了。」他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昨晚閣下說過想要報答關羽將軍曾經的恩情,但卻因為身為敵人而無法出手相助,自那之後,其實吾人一直想告訴閣下一件事--」

  「你喜歡我?」

  他無視回應並道:「文錦和主要的涼鬼兵團,現在都跟隨著關羽將軍在荊州以北,準備進攻樊城了。」

  「喔?」夏侯雲這才稍微認真了起來。

  「關羽將軍確實如閣下所猜測,與吾人都同樣相當反對文錦和涼鬼兵團加入主公麾下,成為秘密軍閥一事。而文錦卻藉此向主公聲稱要藉由樊城此戰,讓關羽將軍對自己改觀,但在經歷了此次定軍山一事後,吾人也開始擔心關羽將軍的安危了……」

  「你的意思是,文錦可能也會找機會除掉關羽?」

  「吾人也純屬推測而已,但倘若此時孫權決定聯手反叛我軍,則關羽將軍的危險會是極大--」

  「這樣說來的話……」夏侯雲回想起來,文錦確實有與孫權合作過要出賣合肥,雖然該次沒有成功,但後來他們的關係也由李威平緩成功,而現在出賣樊城以藉此終結關羽此心腹大患的交易,成功概率又隨著曹軍的另一勢力交戰而上升,因此讓他替關羽感到了極大的不安。

  「吾人會在此告訴閣下,就是因為吾相信閣下的人品和人格,若今日文錦與其涼鬼兵團不在,吾絕不會將此事與外人討論的。」

  「放心,我不會告訴軍中的任何人,就算我說了也是給我自己添麻煩而已。」

  「夏侯雲大人,儘管你我為敵,但請容許吾這樣說--關將軍還有天下的命運,可能就託付在閣下手上了。」

  「別那樣說,我跟你想像的不是同一個人。」他轉過身,將昨天替趙雲療傷的紅巾綁回自己手臂上。


  「若情勢真如閣下與吾人之猜測而發展,即當今天下最壯大的三大勢力將會共於一戰,此戰也就自然會決定天下未來的形勢,因此若無人阻止充滿邪惡野心的文錦,未來不論是對哪一方,甚至是對所有國家與陣營而言,都是一個極為危險的存在。」趙雲語氣非常誠懇的說道:「他並沒有忠於任何人,他的信念只有獲得利益與權力,而因此他隨時會再將我軍出賣掉,而同樣的事也會發生在不只一處,若要阻止文錦繼續破壞天下的秩序,就只有最了解涼鬼兵團並且具備一切能力的你,夏侯雲,能夠做到了!因此吾人在此拜託您,請參與樊城一戰吧--」


  「不,我才不要。」他轉過身背對趙雲,手抱著頭不屑的說道:「我是想要報,但我可不想去那種地方白白送死啊。」

  「什麼?」這回答和他想像的完全不同,沒有料到得到的居然是這種回應。

  「跟涼鬼兵團鬥爭我已經累了,也已經受夠了,要是我鬥得過他們的話,我也不會接連失去這麼多重要的人與事物。事實早已證明我根本玩不過他們,只是我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他無情的說道。

  「不,在這短短的十三個時辰內,吾人就已看出,閣下對涼鬼兵非常了解,因此在作戰上都處於知己知彼,能夠輕易阻止敵人並且將其打敗的優勢。」趙雲看著他的眼神與初次見面完全不一樣,現在他對他充滿了尊敬,更多的是信賴。「吾人相信閣下一定會前去的。」

  「我管你相信我會不會去,我自己清楚就好,再說了我去不去也不關你的事。」雲說道:「還有什麼想說的快說一說,我可不想在敵人的營裡浪費時間啊。」

  「雖然有些無禮,但請務必告訴吾人閣下與涼鬼兵團之間的關係!」


  夏侯雲看他這樣,淺淺的笑了笑。許久,才開口道:「我以前曾經也是他們的一員,在我離開後,他們就不斷的用盡各種方法要弄死我,到很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我太了解他們了,他們擔心要是我不再是他們的一員,以後我就一定會阻止他們,而且我也一定會阻止成功。當時我覺得他們這是在逼我為敵,因為一開始我似乎還沒有那種想法,但現在看來,或許他們擔心的是多餘的。」

  趙雲仍懇切的對夏侯雲拜託道:「這麼說來的話,吾人就更加肯定了--亂世的未來走向命運,就只有閣下能到達了。所以吾人在此再次懇請閣下,請務必前去拯救關羽將軍!」

  「我說過了我不會傻傻的去送死,這種大場面大戰爭還是交給你家主子和你家將軍去吧,這種事我才不想管那麼多。」

  「不可能。」趙雲走到他身旁說道,「吾人不會看錯人,閣下的確是個擁有俠義之心的忠仁之人,所以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隨便你怎麼看,反正我就是不會答應你,不用奢望我會去幫關羽。」他轉過身來,雙眼直視著趙雲,冷冷說道:「這個世道是很現實而殘酷的,本來就是只有像文錦那種懂得如何強大自身的人才能生存下去,所以你還是自己看著辦吧。」

  「且慢。」趙雲打斷道,「那閣下又敢否保證,一定不會參與樊城之戰麼?」

  「你自己也說過我們是身處不同陣營,水火不容的敵人吧?既然我們是敵人,那我也沒有必要保證你任何事情。」說完,夏侯雲便邁開步伐,從趙雲身邊直接走過去。

  趙雲當下沒有再回應他,只是靜靜了思考了一會兒,唸道:「果然……還是有暫時無法改變的事……」

  正當趙雲回過頭,有更多心中的話想要對夏侯雲說時,他就已經不見了。


  「但若樊城之戰真的變成了那樣,那閣下的處境該會是怎樣……」





  黃昏,在漢中以東北的曹軍軍營裡,夏侯雲終於回來了。

  他直接進入了軍帳中,要找到張郃或是王異他們,但當他進入時,只見張郃還有他的士兵們在場。張郃一見到他就著急的呼:「子鷹公子,您終於回來了!」

  「沒奇襲到敵人,但路上遇到了一些反賊,所以拖延了一天,失禮了。」

  張郃驚嘆,「此話當真?那麼反賊現在在哪?」

  「一半都陣亡了,另一半逃出漢中了。」

  「那那些與你共同出戰的士兵呢?」

  「他們就是反賊。」夏侯雲已確信軍中的所有涼鬼兵都在那時被誘出,才敢這樣大聲的公然說出來。

  「什麼--」
  在場所有人,包括張郃和其他所有士兵都驚呼。


  「不用擔心,至少我能保證現在的我軍中,已經沒有反賊了。」夏侯雲道,「那些事已經處理完,都過去了,現在更重要的是,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日前丞相那邊下了一道軍令,就兩個字『雞肋』,有位臣子猜其意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是在暗指要放棄漢中一地,於是擅自下令撤退,結果就出事了。」

  「那丞相那邊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張郃道:「目前還是不確定,但敵軍仍然在不斷往北方這侵略著,我等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消耗敵人的力量,也就是一邊緩緩後退,一邊與之作戰。」

  「但這樣說來的話,我軍已失守定軍山和天蕩山,甚至連最重要的大將淵叔都喪失了,如果丞相不打算要奪回來,就應該快點把人都調回來,以免更多無謂的傷害。」

  「恐怕丞相也是不想讓妙才將軍白白犧牲,多少還是想讓他所留下的事物獲得一點點的保護吧。」

  「嘁……」夏侯雲此時懊惱的表情,就與惇一模一樣。


  對他而言,逝去的人固然已逝去,不論是留下來的人或者地,他都不想再讓夏侯淵死前留下的東西再多損失一點。並非不想為夏侯淵平反冤仇,而是不希望再看到有任何人為了一塊遲早都會被攻下的土地,而再無所謂的犧牲掉。


  「報!」傳令兵匆匆的跑進軍帳,前來告報告。

  張郃見狀,立刻允許道:「什麼事,快說。」

  「丞相大人與其本隊已經親自到來此營,現在就在外面,他請將軍立刻前往聚集以召開軍議!」

  「已經到了嗎!」張郃聽到,情緒有變得稍微欣喜一點。

  「那我們快走吧。」夏侯雲指了下外面,示意要一起走出去。隨後兩人走出軍帳,準備迎接等待許久,終於到來的曹操援軍本隊。



  夕陽懸掛在半山,只剩下另一半的金色光芒照耀著大地。

  走出了大軍帳,立刻就見許多士兵與將軍站在外面,其中陣容很是豐富,除了在營外待命的上千位士兵外,營內有丞相曹操本人、夏侯惇、王異、呂玲綺、徐仁、還有一位戴著官高帽的軍師。

  「拜見丞相!」張郃一見到曹操,立刻半跪作揖行禮。

  「免禮,趕緊起來吧。」曹操說完,張郃也就立刻的站了起來。

  張郃好奇的問:「不過請問丞相,為何王異等人會隨著您前來呢?」

  「哼,這你就要問問他們了。」夏侯惇開口,指向了王異和徐仁他們。

  徐仁率先解釋道:「我們在護衛糧草時,遭到了敵將黃忠的襲擊,所幸我們反擊有效,因此軍糧完全沒有受損或被奪走,但沒想到敵軍又從後方來襲,正當我們處於背腹受敵時,丞相大人與元讓將軍的本隊就剛好到來,替我們解圍,這才把我們一起帶回來的。」

  「是的,若非主公相助,我等現在早已不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王異也再次行禮感謝曹操,而戴著兜帽與面罩的呂玲綺則是斜著眼,睨視著曹操。

  「並非如此,將士們本身英勇作戰,與孤並無太大關係。」曹操向前了一步,對眾人說道。

  「那麼丞相大人,請問我軍接下來先反擊劉備軍的何處,以奪回漢中呢?」張郃行禮問。

  「不,已經做好撤退的準備了,不需要再浪費戰力作任何無謂之戰。」那位戴著高官帽的軍事伸出手並且向前一步,示意停止,「本隊是前來護衛漢中全軍撤回的,並非要主動攻擊劉備軍。」

  張郃只得點了點頭,不能多說什麼。


  「關羽似乎在做進攻樊城的準備了啊。」曹操開口,並且轉身對著身後的所有將軍與士兵說道:「雖然犧牲了漢中,但引誘關羽離巢的策略成功了。」

  「嘁……」話聽到這,夏侯惇頭撇向一邊,咬牙切齒,心中充滿著快要溢出來的不滿。

  「司馬懿,按照計畫和孫權提出結盟,待日後再共同商榷討伐關羽一事!」

  「遵命。」曹操下令完,那位叫做司馬懿的高官帽軍師,作揖過後就退下去照命令辦事了。


  握緊著拳頭,牙齒咬緊的快要碎裂,夏侯惇的怒火終於忍不住宣洩出來,「孟德,難道你把漢中……不……你把淵當作棄子嗎?」

  曹操搖了搖頭,更向前了幾步,似乎是不願讓他們看到他的表情。

  「夏侯淵的死,是在孤的意料之外--」他說著,自己原本也握緊的拳,漸漸的就鬆開了,「不過要是能夠因此換關羽的命,夏侯淵或許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說完,曹操便從夏侯惇的另一邊轉身,不與他互相直視,便往營外快步的走出去了。


  「孟德--!」任夏侯惇憤怒的吼叫,也叫不住執意離開的曹操。

  當他想要邁出步伐,前去追曹操問個清楚時,一直在暗處的夏侯雲突然出現,並且伸出了手,擋住了他。

  「不用了。」惇被擋下後猛然抬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他。只見他面無表情,壓住衝動的惇,說道:「他原本就是想提早撤退以準備未來樊城一戰的,但他還是允許張郃將軍和我對敵軍做出反擊,就是要盡量賜予我們為淵叔報仇的機會。」

  即使嘴上這樣對惇說,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也沒有任何人知道。


  王異也向前一步,對夏侯惇說道:「我們在確保軍糧運輸路線後,很快的就得到附近已無敵軍的消息,當時我們提出追擊的想法,主公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因此我們成功追擊殺害妙才大人的黃忠,還重傷了他,估計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回想起當時,王異、徐仁、和呂玲綺他們一追到黃忠的部隊,就立刻橫掃兵卒,直取大將,三人齊力一起上,將黃忠砍得不剩半條命,可謂慘不忍睹,只是剛好被敵方的兵卒捨命救出,否則其首級早已被帶回來獻祭給夏侯淵。


  聽完了這些話,夏侯惇心中更是複雜,他對於再也無法回來的淵,感到懊惱又無法解開。


  「該死的--!」他將怒火貫注於拳頭,一拳打在木箱上,那木箱直接破裂成兩半,看在眾人的眼裡,也是感到相當的無奈。


  晚上,夏侯雲一個人坐在約有二樓高的哨站塔上,身旁放著壺與杯,自己靜靜的飲著杯中物,一邊望著明亮的夜月。天上的星芒似乎比前幾天都還要更閃爍,似乎也有看見幾道流星劃過黑色天際,非常美麗。

  「『夏侯妙才軍律第六條--戰事結束前,若非特經許可,軍中將士皆不得擅自飲酒,違者處大板二十下』。」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夏侯雲微微回過頭看,果然是王異來了。「這條軍法你應該多少聽過吧?準備好要挨打了嗎--」

  「喝嗎?」雲搖了搖茶壺,頭轉回來後問道。

  「當然,被打個幾十大板也罷,我就來陪你喝上幾杯吧。」王異溫柔的笑了笑,隨後主動坐在夏侯雲的一旁。

  「我喝的不是酒,是茶。」夏侯雲回答著,手已經在幫她斟茶了。

  「也行,反正還從來沒有男人為我一個女人倒過東西。」

  「我可是連自己下廚和自己打掃都會的,在很多人眼裡,我早就沒什麼做男人的尊嚴了。」

  王異強硬的擠出笑容,「既然是一個這麼體諒他人的人,怎麼老聽你妻子抱怨你懶惰呢?」

  雲將手上的杯子遞給了她,「是我找妳來的,怎麼變成妳在問我了……」

  「既然如此,你這麼晚約我出來是為了什麼?」王異接過,然後小飲了一口,「有話要問我嗎?」

  「嗯。妳到底幾歲?」

  「比你大上幾歲吧,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好奇妳怎麼都不會老而已。」


  夏侯雲喝了口茶,隨後猶豫了一陣子,才開口問道:「那,妳接下來要怎麼辦?」

  「先說說看你吧,我倒是比較想知道你呢。」王異輕輕的微笑道。

  「我啊?我要去樊城,和涼鬼兵團作個最後的了結,順便給一個有過救命之恩的傢伙報恩。」當時夏侯雲當面拒絕了趙雲的懇求,但事實並非如此,他內心早已下定決心要前去。「我說完了,換妳了。」

  「還在想著呢,其實也想問問你,看你有什麼建議的。」

  「問問妳自己吧。」雲回答道,「照著妳的心去做,想幹什麼都好,至少這次,妳不用再跟從任何人的意見了。」

  聽完後,王異再次的笑了出來:「呵呵,是這樣嗎……」


  「不,不是。」夏侯雲突然放下了杯子,然後抽出腰際上的木刀,「不會是這麼簡單的--」

  忽然,木刀迅擊而去,將王異打出哨站塔,整個人幾乎飛出一段距離,落在城砦內的地面上。


  「我知道不可能那麼簡單的,所以在這裡結束掉吧。」夏侯雲從上一躍而下,精準落地,隨後戴上兜帽,讓影子遮住他的眼神與表情。「拿起你的武器,打倒我。為妳的主子,為妳的丈夫,為妳的兒子報仇!」

  「你……」被打的不明不白,王異摀著剛剛被擊中的腹部,一邊試著緩緩站起來。


  「怎麼,還不想拔刀?那就我就繼續了啊。」

  夏侯雲快步走到王異面前,隨後又是一下打在她身上,把她擊退了好幾步之外。

  「我要是有保護好妳主子淵叔,他現在就不會死了,所以是我害死了他;而妳丈夫趙昂就是被我親手殺死的,用的就是我腰上的這把刀,殺的就是妳的曾經思念的人,而他就是個叛徒;還有妳兒子趙月也是我害死的,要是我教導他在亂世的生存法則,教導他如何踩著眾人的屍體往上爬,不教他什麼貫徹自己的信念以拯救他人的廢話,他現在一定還能活在這裡,對吧?」


  「夏侯……雲……」王異雖然再次被痛擊,但她已能逐漸的開始站穩,也聽清楚了雲說的每個字。

  「快點拿起妳的武器,來殺死我。」他站在原地,對剛站起來的王異大吼道:「殺我啊!替妳的丈夫報仇啊!替妳的兒子報仇啊--!


  雙腿終於穩住,王異的散開的瀏海遮住了眼前,已是披頭散髮。

  「妳知道為什麼妳這麼不幸嗎?就是因為妳懦弱,妳膽小,妳沒用!所以文錦毀了妳父親,馬超誅滅了妳親族,梁雙殺害了妳兒子,而現在殺妳夫害妳子的更大仇人就在妳面前,妳還要再繼續懦弱下去嗎?那到最後妳什麼都保護不了,連妳自己的命都會沒了!」


  「為……為什麼……」她的聲音開始顫抖,好像有些許的哭泣一般,「為什麼……」

  而夏侯雲查覺到後,便暫時停下,默默的看著她。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淚水從臉龐劃過,緩緩滴落,她的語氣充滿著悲傷,更多的是無奈與滄桑,「這樣做到底……到底對你有什麼意義……」


  「妳要是再不動手,我一樣繼續打,打到妳跟著趙昂和趙月他們去九泉之下。」
  說完,夏侯雲又邁開步伐,走至王異面前,直直一擊劈落而下--然而這一下,卻被擋下來了。

  「你說的對……我的不幸都是因為我的無能造成的……」往下一看,王異的雙劍已拔出,右手便是擋下木刀的那把,「所以我不會再低頭了……我要為我的家人……為他們報仇--!」

  隨後王異發出了狂暴的怒吼,破開夏侯雲的攻擊,然後像著了魔似的,瘋狂的揮舞雙劍,不斷的攻擊夏侯雲。

  「對!就是這樣--」面對王異粗暴兇惡的進攻,夏侯雲反而大笑起來,但仍然只聞其聲,不見其面。「砍了我,拿我的人頭去獻祭妳思念的人吧!」


  唔啊--!」
  那觸及內心,深沉無比,完全撕心裂肺的狂吼,來自於王異。


  揮動著劍,揮灑著淚,從她悲慘的吼聲中,已經訴盡了她最真實的感受。她魯莽的揮劍,幾乎沒有瞄準過,夏侯雲始終不進行反擊,任王異不斷猛攻。
即使她拿的是真劍,而自己拿的只是木刀,但除了會格擋開傷及致命之處的攻擊外,夏侯雲沒有過任何攻擊動作。

  「夏侯雲--!」王異彷彿要撕裂自己喉嚨般的吼著,而雲不斷的以木刀格擋再格擋,但她的動作實在敏捷,使得雲身上也已經被她劃出許多傷口。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叫她停下,任由她不斷的在自己身體砍劃出血。

  在連續數陣的瘋狂進擊後,王異再次發出了既憤怒又哀傷的狂吼,並且兩把劍從上而下,直劈向已渾身是傷的夏侯雲。

  下一刻,「砰」的一大聲,夏侯雲木刀一揮,正在劈下的雙劍便被打落於一旁之處。


  「搞什麼,妳就這點能耐?嗚--」才剛開口的夏侯雲,立刻遭到王異的一拳擊在臉部。

  「去死吧!」吼聲中,王異再次發瘋似的拳打腳踢,這次夏侯雲連防守都沒有,完全任由王異暴打。

  不久夏侯雲便被王異連拳連腳擊中頭胸腹部各處而倒在地上,但王異並沒有善罷甘休,馬上跳向前坐在夏侯雲身上繼續揍他。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被王異連拳毆打的夏侯雲,臉上浮現了微笑,但同時自己也流下了眼淚。


  「發生了什麼事?」、「晚上了還這麼吵……」、「難道是敵軍來了嗎?」
  這時,軍營中的其他人聽到吵鬧聲,包含呂玲綺、徐仁等人,他們這才聞聲出來查看。一見狀如此,眾人紛紛大叫,並且衝上要將兩人拉開。
  「喂--你們在做什麼!」、「不好了!打架啦--」
  

  王異一邊試圖擺脫他們的制服,一邊喊道:「放開我--放開我!」

  徐仁試著抓緊她,但不時還會被波擊到幾拳幾腳:「王異姊姊您冷靜點啊,有什麼話好好說,何況現在還在戰爭中,對自己人動手有害無益啊!」

  「是啊,冷靜點啊!」玲綺以及一些士兵們試圖制止王異,但她不斷的掙扎著,隨時會掙脫並且再次衝上去。

  「來啊──有本事就打死我啊……」夏侯雲仍提起身子,對被眾人拉住的王異說道。


  果然,王異脫離了那群人的拉制,又衝上前毆打了夏侯雲一陣。直到更多士兵出來一起幫忙制止,才把王異從夏侯雲身邊完全拉開,帶回軍帳中。

  「子鷹兄!」徐仁在確認王異已經被呂玲綺他們帶走後,回頭過去關心快爬不起來的夏侯雲,「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很要好嗎?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

  「如果這樣讓她揍……讓她砍……能夠讓她稍微輕鬆一點點……那我寧願被她殺死……」遍體麟傷的夏侯雲在徐仁的攙扶下,非常緩慢的試圖重新站起來。

  徐仁說道:「你和王異姊姊之前再怎麼吵架,也都是像姊弟起爭執一樣,也不曾至如此打打殺殺,還害你傷得這麼重啊!」

  「我的這點皮肉傷遲早會好的,但她所受的傷……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


  徐仁從雲的左手邊扶著,但雲突然感覺到右手被人拉了拉,轉過頭一看,居然是趙英。
  「趙英……」

  「子鷹哥哥,為什麼娘親要打您,是您做錯了什麼嗎?」看著趙英純真的表情,與天真無邪的話語,夏侯雲感受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嗯……」夏侯雲點了點頭,回應道:「子鷹哥哥我的確是犯了很嚴重的錯,但我和妳娘親只是在玩呢……」




  隔日,張郃把夏侯雲叫到了他的軍帳之中,很明顯昨晚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子鷹公子,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面對張郃的詢問,夏侯雲毫無保留的回答道:「我挑釁了王異,還出手打了她,她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反擊我的,所以您就處置我吧。」

  張郃說道:「雖說已經做好撤退準備,但現在姑且還在戰地之中,軍內的將士因為私人原因而內訌,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妙才將軍的威嚴何在?」

  夏侯雲立刻跪下,嗑頭請求張郃道:「所以要懲罰就懲罰我吧,不論是打幾百大板,或者禁閉幾年,甚至要直接斬首,我都沒有半句怨言,只請您絕對不要懲罰到王異!」

  「快快請起!」張郃下意識的直接上前把夏侯雲扶起,「子鷹公子,本將並非不認識您,您的做人本將很清楚,您絕非會擅自挑釁同伴,何況是像王異那樣對您來說重要的人。」

  他沒有回話,即使重新站了起來,也低著頭。


  張郃拍了拍雲的肩膀,又親切的道:「這次的事畢竟沒有鬧出傷亡,本將就當作沒發生了,但下不為例,若再有下次,本將也難免要懲罰你或王異了。」

  「不,請您一定要懲罰我,否則軍中會喪失紀律,會害你沒有威嚴的。」夏侯雲替張郃設想道。

  「行了,你趕緊回去收拾收拾吧,明早您和元讓將軍就要撤回許都了,很快又要準備前往樊城與關羽作戰,您還是多休息,養精蓄銳,日後在戰場上繼續好好發揮吧。」


  在多次婉拒之下,夏侯雲才接受了不被懲罰這件事,然而正當他要走出軍帳時,恰好碰見了要走進來的王異。

  「王……王異……」

  她沒有回話,只是點了點頭後就從他身邊走過去,而雲也只能靜靜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細雨綿綿,雲布曇天。已是午時時分,卻不見明媚的太陽,抬頭望向天空,只有密布的烏雲,以及連綿落下的雨滴。

  準備撤離漢中的大軍,已經全數收拾完畢,而將領們穿上蓑衣,戴上竹笠,騎上了馬,準備好要離開。

  徐仁上了馬,到夏侯雲的身旁並遺憾的說:「沒想到居然會以這種方式離開漢中……」

  玲綺在另一邊,也有些感慨的說道:「雖然還有一點機會,但曹操都下令了,也只能這麼做了--」

  「哼。」夏侯惇駕馬從他們身邊經過,直接行至隊伍最前方,「到底為什麼要來這該死的地方--咳咳……」他的臉色看起來很差,一方面是因為淵的死,另一方面,他的病情也越來越明顯了。

  「走吧。」雲抬起頭,並且向左右兩人揮了揮手,示意要一起向前,「該回去許都了。」




  長達數日以回到許都的旅途上,陰雨都沒有停過,即使是早晨,也不見朝陽;即使是夜晚,也不見明月。那股憂愁的感覺,帶給了每個人鬱悶不已的心境。

  剛離開漢中一地時,雲微微的轉過頭看,對著遙遠定軍山的方向,說了一句:「再見了--偉章,淵叔。」


  之後,不論是夏侯雲、王異,還是其他人,在回去的路程中,都沒有再像以前開懷的笑過,即使有笑容,也只不過是為了逞強而做出的勉強。


  終於,曹操與夏侯惇的本隊,以及任張郃為總帥的原漢中駐守軍,全都回到了許都城裡。當他們全都回到自己的府上以及軍營時,已經又是夜晚了。


  而夏侯府邸裡,雲回到自己的房間中,他看著一些過去的東西,想念著一些過去的事物。

  「你在做什麼呢?」
  聽到這個細柔的聲音,夏侯雲立刻抬起頭一看,果然是呂玲綺。

  「沒什麼,只是一些不重要的物品而已。」雲敷衍的答道,但看著這些東西的眼神,完全不像不重要的樣子。

  「又想起在漢中的事了嗎?」玲綺坐在他的一旁,輕聲問道。「那就說出來吧,說出來也許會好一點。」

  「不了,說了也不能挽救任何事--」

  玲綺笑了笑,然後輕撫雲的手臂,說道:「好幾年前,你和我在這府邸的後院那,當時我也說了一些根本毫無作用的話,但說出來後,心裡確實比較放鬆了呢。」

  雲原本不予理會,但一看到玲綺的笑容,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說了:「妳知道,是誰教會我射箭,是誰教會我擲飛刃的嗎?」

  「你好像有說過--」

  「就是淵叔。」雲很快的回道。「以前我是個連丟石頭都會丟到自己頭上的懵懂小傻子,是淵叔不辭辛勞,寧願暫時捨棄和自己親生子女們相伴的時間,教導我這個完全沒有半點血緣和身分的認養姪子。」

  「原來如此……」

  「那妳知道,我在西域流浪了數年,最後能夠回來這裡與妳們重逢,是因為誰嗎?」

  「你好像也有說過--」

  「也是淵叔。」雲又自己答道。「當時我根本沒臉回來見你們,是他給了我理由,但我現在覺得我自己真的很沒用……」

  「為什麼?」

  「在我知道他有危難以前,我都沒好好把握和他相處的日子,這點對偉章也一樣,所以說我這個人也跟其他人沒什麼不一樣,所擁有的事物直到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啊。」

  「子鷹呀,看來你跟我說的話,你自己都忘了呢--」玲綺說道:「『逝去的人是不會再回來的,還活著的妳能做的,只有繼續堅強的活下去』,這句話,好像是你告訴我的吧?既然對你來說重要的人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那你還不趕緊振作,為了自己以及你在乎的人而奮鬥的話,你叫在九泉之下看著你的他們是要如何安心呢?」

  「可是……」

  「沒有可是了,要是那個我所認識,那個懶散又開朗的夏侯雲再不回來,我可不願意嫁給愁眉苦臉,整天悶悶不樂的夏侯雲呀!」

  聽到玲綺這麼說,夏侯雲才決定暫時放下其他念頭。


  「我知道了--」隨後夏侯雲往窗外隨手扔了把飛刀,恰好擊中了後庭裡的稻草人的頭部。

  玲綺往窗外看到這那眉心中刃的草人,便明白雲的意思了--他已經重拾信心,再次站起來了,又沉默了許久後,夏侯雲才再次露出只有對玲綺才會有的特別笑容。

  「那我再問妳一個問題啊--」

  「問啊,這次我肯定知道答案,放馬過來吧!」玲綺信心滿滿的笑道,以為雲會說一些跟剛才差不多的話。

  「妳願不願意嫁給……」


  話說到一半,「子鷹兄!您在嗎?」忽然門外的徐仁大喊一聲,徹底打壞了這個局面。

  「啊……在……」他很不甘心的回答道。

  「元讓將軍,請您稍晚去他的辦公府見他。」

  「我待會就去。」說完,夏侯雲又想繼續對玲綺動手。

  「子鷹兄您還好嗎?從漢中回來的路上就看您很憂鬱,需要我進去陪您聊聊嗎?」

  「不需要,你趕緊也去休息啦!」

  「不需要嗎?今日我不用練兵,真的可以陪您喝上幾杯,然後談談的……」

  「真的不需要,快回去!」雲加大音量的打斷道。

  「好吧,但若您想到需要時,隨時呼僕人傳我,我立馬前來……」

  「快走啦!」雲又喊道。




  不久後,夏侯雲按照徐仁所傳令,到了惇的辦公廳內去。

  「義父,你找我嗎?」

  「哼,當然是有重要的事要說。」夏侯惇見雲已到,便將手上的毛筆暫時放置在一旁,原本在書寫的文書也先擱置,將桌案清空,似乎要準備與雲認真的對話,「你可知道,我夏侯元讓此生,除了已經被驅逐的文錦以外,還有一個一直忘不了的宿敵嗎?」

  「小時候常常聽你提起過,是……」

  「不錯,就是關羽。」夏侯雲很自動的拿了一張凳子,在桌子前,惇的對面坐了下來,而惇則是拿出了一卷書簡,攤開在桌上,然後轉向給雲看。「我第一次遇見那傢伙,是在遇見你以前,也就是當年身為關東聯軍的我們,在討伐逆賊董卓的時候--」


  夏侯惇回想起來--當年與曹操一起,和孫權之父孫堅等人,在反董卓軍總帥袁紹的帶領下,一路攻到濮陽的汜水關,他們那時以為能夠直取洛陽,卻因為被一名驍勇善戰,殺敵無數,名為華雄的猛將所抵擋下,導致大軍遲遲無法突破汜水關。

  而正當他們已經有好幾員大將都死於華雄的大刀之下,想要放棄並另尋別路之時,一名來自義勇軍武夫,他挺身而出,並且自告奮勇為孫堅的軍隊擔任先鋒,必定能夠突破。

  後,在那名也持大刀的武夫之衝鋒下,果真將華雄給擊敗,讓孫堅的軍隊成功佔領了汜水關,然而這消息一傳回本陣,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當然也包括了曹操,還有夏侯惇。
而這名武夫,他的名字就是關羽--關雲長。

  儘管所有人在那之後都很欣賞他,包括曹操在內的許多軍閥君主都無一不想任用他,只是全數都被他拒絕,因為他說道,他只跟定他那當年因緣結識,在桃園之下起義的兄長劉備,以及義弟張飛。但,這看在夏侯惇眼裡,不過就是個不識好歹,自以為是的傢伙罷了。


  那個風雪交加的一夜,夏侯惇無法忍受自己被輕視,反而有人獲得重視的屈辱感,於是向他發出了挑戰,兩人在軍營之中,一人朴刀,一人長柄刀,激戰之下,夏侯惇贏了,因此他更是無法接受他了,在董卓滅亡後,從此也就許久不再相見。

  後來,曹操在一次進攻劉備時,關羽為了確保兄長以及百姓撤退,親自以一人擋住曹軍,最後當然是寡不敵眾而投降,但之後曹操特別為他開了條件,表示若願意為他出戰,則事後一定會讓他回到劉備身邊,並且還賜他原屬於呂布的赤兔馬,而一直伴在曹操身邊的夏侯惇,更不能理解這種情形了。

  在曹操與袁紹的決戰,也就是於官渡之戰中,關羽成功為曹軍連斬袁軍兩名大將,在戰事大獲全勝後,關羽便執意要離開,曹操也不多做挽留,反而是夏侯惇,堅持絕不能輕易放過關羽,否則有朝一日,他一定會危害到自己、危害到曹操、危害到未來這個國家的發展。

  在即將回到兄長之處的渡口前,夏侯惇出現了,他前來阻擋關羽回去,以防日後成為曹操的心腹大患。


  第二次的對決,夏侯惇輸了,但關羽並沒有像斬了前面五個城關試圖劫殺他的人一樣,他像幾年前惇不殺他一樣,也留下了夏侯惇一條命,卻同時留給他一個怎麼忘都忘不了的恥辱。

  之後每當有要與劉備對抗的戰事,夏侯惇他總是希望能夠出戰,想要再次遇上關羽,與他一較高下,並且這次一定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

  但在文錦的暗中陷害下,夏侯惇不但沒有見到過關羽,還在多場戰事中犯下了他人都難以相信是他所為的錯誤,被擒、中計、遭倒戈,各種差點使自己喪命的情形都不是沒有過,這也讓他在曹操心中,能夠出任重要戰事的機會越來越減少,也就代表著他能再與關羽一戰的機會,同時也越來越小了。

  直到現在,關羽令為總帥,親自領兵北上,要進攻十年多前,曾經被劉備奪走,後又被當時其主劉琮所讓出的「樊城」,而這一次,曹操任命夏侯惇為援軍,前往支援駐守樊城的曹仁,同時又與孫權結盟,準備斷其退路。也就是說不論是三分天下的理想,還是夏侯惇要與關羽決戰的願望,又或者是完成這亂世局面的最後一步,都會在這一戰中做出定論。


  不過現況之下,最為重要的,並不在於關羽,不在於劉備,也不在於孫權,而是在夏侯惇自己身上。


  聽完了惇的長篇大論,夏侯雲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可是這關羽不是被人稱為武神的嗎?你第一次這麼簡單的堂堂正正地打贏他了?」

  「哼,他才沒那麼厲害,他之所以能夠連斬多員大將,全都是靠那匹赤兔馬的神速讓敵人措手不及,並非全靠它自身的武藝。」夏侯惇不以為意的答道,隨後又說:「總之,我的日子也快到了,剩下的,就是你們這一代的事了。」

  「什……什麼?你的意思是……」夏侯雲有點吃驚的問道。

  「別裝了,就以你的觀察力還沒看出我的病情嗎?」惇還是像以前那樣,語氣很輕視他人的說道:「我也有自知之明,我和孟德是差不多歲數的,當我察覺到他的病情已經日益嚴重時,我也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異狀,也許這就是身為殺過無數敵人的將士,所要背負的罪孽吧。」

  「會說這種話,真不像你。」雲也隨意的答道,「看來你真的病的不輕啊,哈哈--」

  「哼,要是是好幾年前,我早就把你痛打……咳--」惇忽然被自己的咳嗽打斷,而且不是咳一下,而是重咳了好幾聲。

  「喂!」雲立刻向前關心惇。

  「還不到需要你關心的時候……」他清了清喉嚨,試圖恢復正常的樣子,然後指了指桌上的書簡,「這些是有關樊城之戰的資料,你拿去看吧,之後我會再找你商討相關之事。」

  「我知道了。」雲簡單的答謝後,將書簡收了起來。

  「這裡還有一封剛剛才寄來的書函,似乎是某個官員派傳令寄給你的,也拿去吧。」
  惇遞過一封信,上面書寫的字體相當秀麗,但雲想不起這是誰寫下的字。


  走出辦公廳,徐仁在外等候,而雲一看到他,想起稍早他打擾自己的事,於是又像平常一樣,以死魚般的眼神看著他。

  以為他還在悲傷中無法自拔的徐仁,繼續關心問道:「子鷹兄,您現在好點了嗎?」

  「好的不得了,你到底想怎樣。」

  「我知道趙昂大人和妙才將軍的事讓您已經消沉好幾日了,所以我……」

  正當徐仁說著時,注意到了雲手上的那封信,而信上的字體,他立馬就認出。
  「嗯?子鷹兄,您手上這封信是哪來的?」

  「義父說是有人派傳令要給我的,怎麼了?」雲查看了一下,不覺得有異狀。

  「這上面的字跡我認得,是袁旖姑娘的字啊!」

  「袁旖?」

  雲拆開來,將信紙攤開,然後仔細看上面所寫的內容:
  「夏侯雲,三日後之酉時,帶上呂玲綺與徐仁,至我府邸來。
   袁旖 字」

  徐仁興奮的說道:「喔!袁旖姑娘居然主動邀請我們呢!」

  夏侯雲卻死著眼神,「總覺得不會有什麼好事……」

  「對了,我之前都一直想問子鷹兄您,在討伐涼鬼兵團時,那些山賊是哪來的呢?」

  「哦,那只是我之前……在流浪的時候認識的友人們而已。」夏侯雲一聽就明白,他說的是呂石以及他的山賊群們,但又怕越說越麻煩,所以選擇改日再解釋。

  同時,他也才想起他應該要去找到呂石,因為漢中有「烏鴉」一事,就是他告訴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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