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徘徊於此處的亡靈,我勒卡米勒以父之名呼喚你們——我要求你們附身於骨骸、保護你們的子孫、與敵人作戰!」
桑德斯引領勒卡米勒到村莊附近的一處古戰場,這裡本來有一潭神奇的泉水、傳聞能治百病,在那個食物缺乏的年代,越靠近水源就意味著生存的機會越大,因此吸引無數廝殺和爭奪,最終戰場的鮮血流入泉水裡,泉水不再有神奇的療效、倚賴泉水而生的動物也都死絕殆盡,到頭來只有堆積成山的枯骨遺留在此。
自從不死族入侵後,這處原本只有「骨董」的亂葬崗搬進來許多「新居民」。
對勒卡米勒而言,以生存為理由的屠殺早已見怪不怪,他在時間的隨波逐流中看過無數次。
對桑德斯而言,一具具骷髏從土堆中爬出簡直是驚世駭俗的事情,更不用說其中還有腐爛不全的旅人屍骸。
「叔叔!叔叔!是你嗎?」
「爺爺!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的孫女安妮。」
「湯姆!兒子!媽媽在這裡!」
村民們見到幾個月前因為保衛村莊而戰死的親人都激動不已,有些人觸景生情、痛哭流涕,有些人甚至想擁抱斷肢殘體的親人,但是重新活過來的屍體完全沒有意識,像一具具被勒卡米勒操縱的傀儡,不論親情如何呼喚都沒做出回應。
「大人!桑德斯大人!不好了!」遠處傳來快馬加鞭的吼叫、著急卻保持著冷靜,聲音來自一位訓練有素的軍士——桑德斯的副官凱恩,下馬後推開人群、跑到桑德斯面前說:「大人,哨站發出警報、不死族來襲!」
「什麼!該死的」桑德斯大驚之餘,眼角隱約瞥見屍群中多年前病逝的妻子,內心驚喜之餘、強迫自己必須忍住私心,因為只要他的一己之私就足以害整座村莊陷入滅頂之災。
「不死族的規模如何?」
「大人,是紅煙。」
桑德斯臉色一沉,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紅煙」的意思;哨站是他上任代理村長後才設置,他要哨站隊長根據哨站的戰力做出評估,哨站對於眼前威脅的應對能力、發出代表哨站可以獨力應付的白色狼煙、需要支援的黃色狼煙和無法應付的紅色狼煙,紅色狼煙的意思就是「敵人大舉來犯」,哨站的警衛隊如果不撤回村莊就會全軍覆沒。
「所有人聽著!」桑德斯號令村民:「所有人在五分鐘以內撤回村莊,按照緊急演練的步驟執行,所有接受過戰鬥訓練的人都各就各位,其餘的人協助後勤支援,動作快!」
村民們應聲散去,迅捷中不失秩序。
勒卡米勒說:「你把他們訓練成一支軍隊。」
桑德斯回答:「是,大人,這就是我們生存的訣竅。」
「很好。」勒卡米勒轉身升起一道靈光,在場的所有屍骸都開始向村莊移動。
桑德斯吃驚——勒卡米勒指揮這支亡者軍隊向村莊前進的用意不明,著急地問:「勒卡米勒大人,請問這是?」
勒卡米勒解釋:「放心,我用的是『還魂術』不是不死族的『操屍術』,因為祂們數量太龐大,所以我無法逐一回覆他們生前的意識;我現在要集中精神帶祂們到村莊裡拿取武器,赤手空拳和不死族搏鬥不是明智的選擇,就算祂們不會死第二次也一樣。」
「看來是我多心了。」桑德斯心想,說:「我也該回到崗位上了,請大人到村莊內東南方、屋頂灑有石灰粉的建築就是武器庫。」
「感謝,願上帝保佑。」
「願上帝保佑。」
不死族似乎進行一次大集結,數量就像激流一樣源源不絕;由勒卡米勒的亡者大軍在村莊外進行白刃戰,桑德斯則率領村民們在村莊內進行箭矢支援,
雖然親戚朋友都已經死過一次,看到祂們重複地被砍殺、肢解然後復原再戰,村民們的內心承受著排山倒海的衝擊。
「米蘭達,親愛的,請原諒我無能,我沒辦法在妳生前保護妳,累得妳死後還要受苦。」看著僅剩半個腦袋的妻子仍然在揮劍斬殺不死族,桑德斯的內心煎熬無比,好幾次都想下令打開柵門、率領民兵前往支援亡者軍隊,然而只要他下達這種命令、村莊必然出現破綻而被不死族入侵,村毀人亡就會進入倒數計時。
蝗蟲壓境般的不死族大軍終於在日落時分被盡數消滅,不死族的屍體幾乎堆成村莊的城牆、惡臭腐爛的血液在村莊外圍成護城河,唯一的好運就是村民沒有死傷、只是精疲力盡。
桑德斯決定讓村民們養精蓄銳,空氣中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等到明天太陽升起後就會散去、沒有必要大費周章去清理,而且整座村莊也沒有心力去管這件事情。
「安雅!安雅?我回來了,是爸爸。」
桑德斯回到家中後第一件事就是確認女兒的平安,然而回應他的是陣陣晚風、令他冷汗直流,他驚覺自己應該給安雅更多的耐心和包容,如果安雅在挨罵之後又跑出村莊外……
桑德斯想都不敢想,吹了聲口哨呼喚馬兒,撞開家門就飛奔上馬、直奔村外。
***
作者碎碎念:
本來是要在這一篇解釋上一篇討論到的問題,不過倉鼠想把這場戰爭寫的完整,明天的篇章再來做出解答,期望大家見諒,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