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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文明和人的異化

—— | 2011-02-28 01:28:17 | 巴幣 2 | 人氣 472

  盧梭曾經有一句名言是這麼說的:「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又無往不在枷鎖之中。」這裡的枷鎖是什麼?是文明。人是社會的動物,是社會關係的總和。人在應付大自然的鬥爭中,擺脫了愚昧的生活,建立了制度,樹立了情感,有了文明,開始了專屬於「人」的生活。於是,人和動物有了區別,人不能在像以前那樣自由自在和無拘無束了。他們必須遵循社會的各種制度,他們必須扮演好自己在社會中的各種角色,必須按照理性去思考,按照社會所許可的所謂文明的方式行動。如此一來,人在變得文明的同時,也給自己戴上了無形的枷鎖。而這種枷鎖是人自己心甘情願地給自己戴上的,而當自己感到不適想摘掉這個枷鎖的時候,鑰匙卻已經找不到了。除非已經無法忍受,人是不會和枷鎖同歸於盡的。人的可悲之處在於,即使人打破了一個枷鎖,又會心甘情願地給自己套上另外一個枷鎖。也許,自從人類進入了文明,自從人類第一次給自己戴上枷鎖,就已經進入了「枷鎖時代」。人類可以自由地選擇枷鎖,但卻不能完全拋棄枷鎖。這如盧梭所說的,人是生而自由的,但一生下來,就會被戴上枷鎖。所謂的自由,對人來說原來僅僅具有理論的意義。
  馬克思說,「文明每前進一步,不平等也同時前進一步。隨著文明而產生的社會為自己所建立起來的一切機構,都轉變為它們原來的目的的反面。」這就是異化,當人類所建立起來的東西到最後成為壓迫自己的東西時,人的本質也就異化了。而所謂的文明,就是人類異化的最大根源。比如在原始社會,人是何等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他們充沛的精力和原始的慾望隨時都能像山泉一樣盡情的流淌。但是進入文明社會以後,人們便不得不用後天的道德準則來規範自己的行為,壓抑自己的情慾,從而把那種最初支配人們感性行為的原始而真實的驅動力壓抑到意識底層,以至於形成了那種暫且屈服於理性和道德,但又隨時準備犯上作亂的潛在心理力量。於是,我們這些所謂已經開化了的文明人,在無人看管的時候,在夜色朦朧的夜晚,都願意褪去披在身上的虛假外衣,拋棄所謂的道德和理性,做一個真實的人,面對一個真實的自我,哪怕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從這個意義上,文明和進化實則一對孿生兄弟。文明的程度越高,內傷受得越深,受異化的程度就越厲害。對於此,我們可以通過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學來做一個佐證。我們在此分析的是人類,而弗洛伊德分析的是個人,道理都是一樣的。其實,弗洛伊德對個人的「意識/無意識」分析不過是人類的「文明/異化」研究的縮影罷了。我們知道,弗洛伊德以研究人的潛意識著稱的。他曾經提出過一個著名的理論,即「冰山理論」。弗洛伊德認為,人的意識結構實則就是一座冰山,我們看到的部分,即人的邏輯意識、理性意識、道德意識,只不過是冰山露出海水的部分,實則冰山一角。而海水下面不為我們所知的冰山部分,才是整個冰山部分的主體。弗洛伊德借此比喻人的潛意識。對人的行為而言,其支配作用的根本就不是人的意識部分,而是潛伏於人內心深處的潛意識。這一部分意識由於受理性、道德等文明因素的壓抑,已經進入到了意識的最底層,即使自己也意識不到了。只有在特定的情景,在特殊的條件下,這部分意識才會顯露。比如,人在做夢的時候就是如此。我們所夢到的東西都是和現實格格不入的,它不講常規,沒有邏輯,違反常識,而且時間和空間的一切差別都已經打破。弗洛伊德說,夢中的東西對人來說才是真實的存在,而那時的你才是真正的自我,因為當時支配你的不是在海平面之外的意識,而是隱蔽在內心深處的潛意識,夢的內容之所以不講道德(弗洛伊德說性意識是潛意識的主要內容,而性動力是人一切行為的原動力。而我們今天的道德,有很大一部分內容是在與強調性的禁忌),是因為人在本性上是反道德的;夢的內容之所以是不講邏輯的,是因為邏輯在本質上是對人豐富性的一種閹割;夢裡的東西之所以是不現實的,是因為人在本性上總是想超出有限,進入無限。正因為此,弗洛伊德在心理治療上拋棄了古老的催眠術,代之以自由聯想,也就是讓患者想起什麼就說什麼,由此發現隱藏的病因。
  不僅如此,弗洛伊德還在其精神病理學分析的基礎上將人的人格分成了三部分: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在弗洛伊德看來,是「我們人格中隱秘的、不易接近的部分…我們認為它是混亂的,像一口充滿了沸騰著的各種興奮劑的大鍋。」但是,「本我」唯一的原則就是尋求自我的滿足,根本不考慮這種滿足的現實性和可能性,帶有盲目性和衝動性。因此,在日常生活中,本我往往會在盲目的衝動中遭遇挫折,甚至危及自身。於是「本我」的要求與現實世界之間就有了衝突,這個時候,「本我」不得不考慮現實,不得不將策略,不得不把自己赤裸裸的目的暫時收斂,採取迂迴的方式得到滿足。這個時候,「自我」出現了,它是理智的象徵,改變著「本我」滿足自己的野蠻方式。其職責就是在「本我」和現實世界之間進行調解,對「本我」的盲目性進行遏止,使得「本我」既能得到滿足,也能不與現實世界發生衝突。如果說「自我」是從「本我」中分化出的理智內容,那麼,「超我」就是從「自我」中分化出來的道德內容。前者是個人與自然世界交往過程中的經驗積累,也就是知識和經驗;後者則是個體與社會交往過程中的文化積澱,就是道德和價值。文明顯示為文化,一個人只有被自己的文化所接納,才能會稱之為一個「文明人」。而處於不同文化中的人,在對方眼裡可能就是不「文明」的人。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是這個道理。西方人看我們中國人很多地方可能「不文明」,而我們中國人看西方人很多地方也可能不「文明」。歸根到底,這只是一種文化認同感的不同罷了。文化會讓其群體中的人意識到怎麼做才是一個「人」,如何作不像「人」,怎麼做會得到群體的認可,哪些事又會讓人羞愧不已。於是,文化對人在道德上的約束,使得「本我」就必須在文化許可的範圍內滿足自己,而不是漫無章法。就這樣,「本我」就又多了一個看管者——「超我」。於是,人由於「自我」而有了經驗和知識,讓人在浩瀚的宇宙中不至於摸索著前行,而是點燃了一盞燈;人又由於「超我」而有了道德感和羞恥感,成了文化的存在,超越的存在,因而不再靠本能活著,而是靠信仰和價值。
  人就是這樣走進文明的。弗洛伊德的觀點和思路,老莊估計估計也不會反對。僅僅在於,老莊不認為人的「本我」只是一堆瘋狂地實現自己的慾望,而是人的豐富性、全面性和無限可能性。它可以不明了,不清晰,但卻不能不全面,不豐富。更為甚者,不僅人如此,世界萬物都是如此。而知識卻非要讓世界清晰、光亮起來,豈不知規定的同時也是閹割,光亮的同時也是遮蔽。對人來說,理性和道德非要讓人文明起來,豈不知任何的人文教化對人的豐富性都是一種宰制,對人的本質都是一種強暴。於是,一個反文明、反道德、反知識的道家就出現在我們眼前了。
作者:erhaoz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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