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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要住回去那間房子維持一般的生活,包含上班下班吃喝拉撒,也別忘了打手槍。」
「不是,既然知道那裡有人要咒我,我不是應該快跑嗎……」
「你記得我是打鬼的吧?」
「記得。」
「你練過截拳道、泰拳、散打、陸奧圓明流,還是龜派氣功嗎?」
「沒有……」
「那我們來談個假設,假設咒你的人是個大財主,他發現你找了個狩鬼師來抓鬼,只好帶著三百壯士把你綁回家,那你該怎麼做?凡人肉身的人海戰術我打不贏的喔。」
「呃……」
「乖,回家去吧,尻槍完要擦乾淨,睡覺時不要踢被子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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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就這樣,尹絮榕到藥局隨便買了個安眠藥,再給自陳興良三張黃符以後,就這樣要陳興良回家乖乖睡覺了。
很糟糕的是,陳興良一回家乖乖吃了藥,把三張符咒依照指示掛上以後,自己還真的就這樣睡著了?
「媽的,我到底惹到誰……」陳興良在公司的大樓樓梯間坐著,雙手按著腦袋。
那三張符各自有所不同。
第一張符寫得像是鬼畫符,尹絮榕要他折成六角形以後,塞在自己的胸前,這還算合情合理。
第二張符畫得簡直像是兇殺案的證物似的,這張符尹絮榕要他用白膠黏在嬰靈的指紋上,隔天起床後燒掉,這件事讓他扯掉很多根體毛。
第三張符就是一張很臭的符咒,上面什麼東西也沒有畫,就是很臭,超臭,無敵臭,尹絮榕要他含在嘴巴裡頭睡覺!幹!含在嘴巴!
而他還是照做了。
因為他會怕。
幹。
「小良怎啦?」
夕陽照射。
陳興良抬起頭,看見了一個大樓的保潔員,咿咿呀呀地打了個招呼。
這個保潔員年過六十,現在來當大樓保潔員只是為了強身健體,但又覺得運動這種沒有產值的勞力行為很傻,所以才來掃掃地。
「老滷啊?沒啦,累死了,哈哈。」他搖了搖手。
這個叫老滷的保潔員人很健談,在這一段過活了大半人生,他知道的事情很多。
包含自己隨口說說自己做惡夢,有奇怪的記號在身上。
老滷想也沒想,就直接告訴陳興良——
「你去城隍街了嗎?」老滷放下拖把。
「去了,你推薦的『符鎮狩鬼』。」陳興良乾笑兩聲,他實在不好意思說,最開始他還以為那是神棍店。
「應該直接就解決了吧?」老滷坐在陳興良旁邊的階梯上。
「你跟那攤的老闆很熟嗎?」陳興良狐疑,老滷怎麼會對那個夭折的糟老頭那麼有自信?
「是不熟,但是說到『符鎮狩鬼尹翅蟲』,那可是靈界有名的大狩鬼師啊!」老滷雙拳緊握。
「……」
幹啊他真的叫做隱翅蟲嗎!
一代宗師廣為人知的真名這麼低能,真不會影響業績嗎!
「據說他因為體質太過兇猛霸道,招數千篇一律,而且根本不需要第二擊!江湖諢名『一符超人』啊!」老滷雙眼激射光芒。
「是、是喔……」
幹原來一符超人不是鬼扯的嗎!
所以覺得那糟老頭是個神棍真的是自己的錯嗎!不是吧!
「一符超人的符咒還在你身上嗎?」老滷的語氣洋溢著敬意。
「攤位的老先生死了。」陳興良面無表情。
「死了!」
「死了。」
「……」
「……」
「那……」老滷語塞。
「嗯,回家打手槍啦哈哈哈,保重啦老滷。」陳興良站起身,準備上去打卡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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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點,城隍廟旁一家7-11店。
陳興良坐在角落,今天跟尹絮榕約在這裡碰面。
他咬著隔壁便當店的十五元白飯,理直氣壯的拿著7-11的不用錢的關東煮醬和不用錢的湯,就這樣吃著他今天的第三餐。
一口氣繳了好幾萬給尹絮榕,讓他只配吃這樣的一餐,幹。
「嗨嗨愛迪達。」
陳興良抬起頭。
尹絮榕穿著西裝,手上拿著總價超過四十碗白飯的甜點,滿足地對著自己招手。
「嗨……」陳興良很怒。
「愛迪達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尹絮榕偏頭。
「妳會不會覺得我只能吃白飯看起來有點可憐?」陳興良搖晃了下自己手上的白飯。
「愛迪達原來你在減肥嗎!太勵志了,兩個月後請讓我打卡。」尹絮榕震驚,速速地吃完手上的泡芙,很體貼地不在減肥人面前慢慢享用。
「有肖像權嗎?」陳興良眼神很冰冷。
「我們來談談指痕吧,長到哪了?」尹絮榕舔著手指。
陳興良抬起頭。
那嬰兒的五指抓痕已經來到了下顎。
但奇怪的是,自己昨天卻沒有做夢了。
說不定這個女的做的護符,是真的……
「真奇怪。」尹絮榕皺眉。
「什麼真奇怪?」陳興良低下頭。
「假設要拿你當陣眼,那麼讓你死的不知不覺明明是比較合理的做法,他幹嘛現在弄個嬰靈上你的身嚇你?」尹絮榕拉開椅子,在陳興良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我哪知道……」陳興良按著下顎。
「對的這是我的工作,失禮了失禮了。」尹絮榕點點頭。
陳興良看著尹絮榕看著天花板沉思,繼續吃自己的關東煮醬拌飯。
片刻,他忽然想到那一符超人的死也是前兩天的事。
這女孩不需要守喪嗎?
「年輕人,所求何事?」
「我完蛋了。」
「哈哈,我看你面露青芒,雙眼動盪,是時逢大劫未解,如何?」老算命師呵呵一笑。
……其實,仔細回想,那老先生很壯的。
……
……應該說。
那老先生給人的感覺之健朗,就算自己真的跟他打一架,搞不好躺下的都是自己。
他真的,死了嗎?
「算了算了,對了我問妳,你爸爸不是走了嗎?妳不用出殯啊?」陳興良試探地問了問。
「不用啊?除了特殊需求,我們有靈修的人通常都要直接處理掉屍體,不然會出大問題。」尹絮榕隨口回答。
「比如說?」陳興良忽然有點興趣。
「假設我爸的一部分被挖走,隨隨便便就可以提煉出靈壓百萬的妖怪,如果是直接收服我爸,那麼就是破億起跳了,當然啦,這需要比較精華的部位,比如說眼球還是頭蓋骨。」尹絮榕指了指自己的眼珠子。
「破億是基本是什麼狀況?」陳興良面無表情。
「你是橡皮筋,我是火箭筒,他是核子彈。」尹絮榕嚴肅地說。
「橡皮筋對不起妳喔。」陳興良呵呵笑。
「不會不會,不過有一些人會專程把屍體弄成法器,比方說把它丟進去鐵爐煉刀啦,提取舍利子啦,骨佛珠啦。」尹絮榕不理會,搖晃了下手指。
「那妳為什麼不這麼做?」陳興良不解。
「用我爸那麼強的遺骸做的武器是妥妥有違天理,只要在哪一邊哪一邊就會贏,那麼隨時可能會被各路人士幹走。」輪到尹絮榕面無表情。
「呃……」
「所以要是真做出來,我只好永遠隨身攜帶我老爸耶?」尹絮榕皺起眉頭。
「……」陳興良太震撼了,現實世界居然有這麼SOD的劇情。
「我才不想吃喝拉撒洗澡睡覺都跟我爸貼身在一起咧,所以處理掉了。」尹絮榕雙手合十。
「理解了,是燒掉嗎?」陳興良點了點頭。
「不是,燒掉如果有其中一部分被拿走,即使是很不重要的部分那都會無可挽回,因為那會變成世界上『唯一』的部分。」尹絮榕搖頭。
「所以妳是怎麼做?」陳興良沒有問那個『唯一』,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是找研究所的朋友借強酸溶解掉,然後稀釋稀釋倒馬桶,這樣比較安全。」
「……」
老先生,你女兒是不是很不爽你?
「對了,然後為了讓那些煩人的劫屍變態死心,我把我老爸溶解倒馬桶的影片貼上靈異人士的暗網,今天總算沒有人來煩我了,耶。」
「……」
老先生,你是做了什麼,才可以讓女兒這麼不爽你?
「怎麼了嗎?」尹絮榕眨了眨眼。
「……妳會不會怕遭天譴?」陳興良嘆了口氣,堂堂一代宗師一符超人居然是這個下場。
「你還真別說,我學靈修這麼久,唯一沒看過的就是天譴耶,你見過嗎?」尹絮榕震驚。
「妳找我做什麼…」陳興良累了。
「給你這個。」尹絮榕遞出了她的手機。
手機上是一份Excel文檔,上頭標註著:
嫌疑人:屋舍設計師。
地主。
死線:七十五個小時四十三分鐘六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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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在臉書上留技術類的言三不五時就會開戰唉,都是猴子到底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