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
◇◇◇
『今天不要出門。』謀神仔說歸說,倒也沒有很嚴肅。
「為什麼?」我愣然拿著剛從架上取下來,身為木炭俠那都是血的西裝外套。
『我覺得他們差不多也是時候弄噴子還是叫一票人了,你不會真把自己當拳神吧?』謀神仔老生常談。
「珍惜生命,是奢華的幸福。」我放回西裝外套,對於謀神仔的黑道經驗談我是帶百分之破億的信任感。
『嗯,不過說起來你現在除了拳威要慢慢養以外,說不定對身體的細部控制還真的跟我差不多厲害。』謀神仔寒著臉。
「好說。」我笑笑。
不過其實有一件事我沒有跟謀神仔提過。
就是我在學武術的時候,與其說是學習,給我的感覺卻更像是……複習?
果然我就是天才嘛哈哈哈。
『幫我開,我想看什麼一個打十個的。』謀神仔指著平板。
「怎麼你也覺得打十個很厲害喔?」我拿起平板滑了起來,一邊用腳趾打開二十個待命螢幕的開關。
現在這種精密動作就跟呼吸一樣自然。
『我是想說怎麼只打區區十個也拿來說嘴。』如此不屑說道的謀神仔,上次網路不過一個延遲就在我腦海裡像小孩一樣鬼吼,好一坨道貌岸然的狗屎。
「拿去。」我架好平板。
謀神仔進入後生小輩甄子丹的世界,我也準備按下二十個同時自動放映的Play。
面對二十個螢幕。
「……」
好累,又是一堆數據啊……
話說我好像,很久沒有連上社交平台跟通訊軟體了耶,要不順便開個久違的網路關心一下世界?
我點開連線。
◇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說起來我上次上線到底是,幾天前?
我快速瀏覽過濾訊息,嗯,為什麼我的訊息都只剩下交易平台跟要報名期末代打的人勒?幹啊我的朋友勒?
我苦笑,繼續向下瀏覽。
滑滑滑,滑滑滑。
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滑。
「……」
《郁琇》
【怎麼手機都打不通?? 】
【你在幹嘛啦!? 】
【秉泓說你在外面租房子了? 】
【回答啊笨蛋 】
【幹 】
「……」
是呢。
我手機被打壞了以後也沒有去換一台新手機,反正聯絡有醫院電話、租屋處電話,我記憶那麼好當然不會忘記任何號碼。
為了防止謀神仔在看漫畫電影時跳出通知,導致影片延遲又在我的腦海裡亂來,我也是把平板的通訊軟體全部移除。
再加上這段時間完全泡在對比資料與上山當神下街打怪的生活,連學校這學期也完全沒想著過關的翹了四百節課……
所以。
我到底跟外界失聯幾天…來著?
看著訊息來源,我掐指推算這則訊息的傳送時間……
……真好,八十四天。
我戰戰兢兢的拿起鍵盤。
冷汗。
【 啊哈哈我最近比較忙手機也沒有修嘛哈哈】
【 對啊暫時有點事情先住外面不過後來還是會回宿舍啦哈哈】
我敲上好幾個哈哈,祈禱可以讓氛圍好一點。
【11:51 已讀 】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
【 對不起啦】
【11:55 已讀 】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
『怎麼了?』謀神仔抬起頭。
平板放著片尾曲。
「……沒事。」
◆◆◆
一個剎那。
手指鬆動一個剎那,全身僵硬一個剎那。
區區一個剎那。
整整一個剎那!
軍隊頭子僅剩的左手肘往男人肝臟一搗。
男人眼前一黑。
鐵嵌般的手指鬆動。
不多。
但夠了。
城鎮大門,七百把槍,軍車,軍隊頭子,男人,四十九名門徒。
軍隊頭子腳往後蹬入男人的腰側。
男人被蹬退退兩步。
軍隊頭子向前滑撲。
對著地面的撲,脫離射擊路線的撲。
男人身後四十九個人瞳孔映出不妙。
七百個扳機壓到召見鬼差的角。
沒了牽制火力的籌碼條件。
男人錯愕的將雙手護在顏面。
火還在燒。
屋子還沒有應聲崩倒。
第一顆子彈已經駕到。
男人大叫。
也只能,大叫。
「伏下!」
◆◆
唰!
唰唰唰!
四十公尺。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唰唰!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槍對拳的四十公尺。
七百把槍少了不能開槍的理由,五十個人沒了不讓對方開槍的理由。
槍林彈雨?火力鎮壓?剿滅屠殺?根本不會想那麼多莫名其妙的東西!光是專注在怎麼讓你的呼吸有多一秒延續就已經────────────
「掩護!」
五十個人匍匐著,翻滾著,奔跑著。
一個小乞丐的左腳多了三個血窩。
一個砌磚工人打扮的壯漢從此沒了耳朵。
一個長髮女人左眼再也不能看見任何一點光。
一個高瘦的男人愣然感受著胸膛異樣的冰涼。
唰唰唰!
唰唰唰唰唰!
第一輪的士兵射擊結束第二輪士兵立即補位,訓練有素的他們僅僅只有一個瞬間的交接。
但還有一瞬間!
「走啊!」
一個大漢憋著一股意志,無視身上的千瘡百孔,拎起在地上的男人向後一拋。
轉身張大雙手,昂然格擋在彈雨之前。
男人被拋出一段距離,左手與雙肩七個彈孔血流涓涓。
二十四個殘破的身體,義無反顧擋在自己眼前。
二十五具再也起不來的身體,沒有一個死因是中槍在背。
猶如典韋。
◆◆
沒有第二句廢話,男人轉身就跑。
多一個遲疑,都是對拼上性命的朋友最大的不敬!
唰唰唰唰唰!
朋友?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男人跑,步伐因失血闌珊。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烏雲朦朧的天飄起陣陣細雨。
好似天的長歎。
男人的眼睛多了兩行特別溫暖的雨水,呼吸多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吶喊。
轟!
轟轟轟轟轟!
六間房舍成功結合豬的屍體與沼氣,加上簡直奇蹟的運氣如期崩塌。
卻沒有崩在對的時間上。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男人跑。
二十四個昂然的身姿,四十九份驕傲不會被歷史所記載。
但卻會被歷史所記憶埋藏在時間的見證裡,哪怕默默無名。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屋宅坍方,細雨飄零。
那坍方的房子沒有造成預期內的效果,甚至也沒有預期外的損害,至少槍聲沒有止息。
男人淌著淚,跑。
唰唰唰唰唰唰……
槍聲連綿,這是他們的權力。
昂然不倒,這是他們的義氣。
坍方聲,槍聲,嘶吼聲,吶喊聲,腳步聲。
唰唰唰……
男人蹣跚,跑。
雨聲,風聲,自己的心跳聲,自己的喘氣聲。
男人抽涕,跑。
慘叫聲,訕笑聲,然後是再一次的槍聲。
「……」男人一直,跑。
……聽不見了。
只剩雨的聲音,與氣味。
還有自己身上的血。
……然後是一個聲音。
可能真有這個聲音,更可能只是幻聽。
最可能僅僅只是自我滿足的幻想,但確確實實的一個聲音。
「來…世……再會……」
……朋友?
不對。
「………來世…再會!」
男人對著他沒有回應的家人,仰天泣喊。
映著雨,映著白殛。
轟隆!
◇◇◇
正午十二點,金門大學。
我以木炭俠的裝扮快速穿梭校園,選擇冷僻的路徑再加上派謀神仔幫我探路相輔相成下,成功只打昏一個人就走到目的地。
廣播室。
如我所想,中午沒有人在這裡。
我跟謀神仔交換後,從眼球愣著看他花二十秒用迴紋針開了鎖……果然什麼鬼都會。
再次跟謀神仔交換回來,叫他出去把風。
然後默默地,緩慢地,壯士斷腕地……拿出昨天做的光碟。
『真的要做?』謀神仔失笑。
不對,是恥笑。
『……囉嗦。』我帶著某種絕望的心情按下play。
寧靜的校園,響起陣陣的…
震撼人心的…
如雷貫耳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對……】
……嗯,我總有一種某個東西回不去的感覺。
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的現在,過了十一分鐘又五十一秒。
來電。
我拿出一分鐘才剛入手,裡頭只有通訊軟體與一首歌的新手機。
「你夠了!」
聲音聽起來憋笑得很火。
「是,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已讀妳八十四天。」我立刻切掉被發現的話絕對可以讓我不敢上街的廣播。
「上次我也才一天沒有回訊,就被你說的跟什麼一樣齁?」郁琇翻起舊帳。
「是,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打碎那片可以讓我立刻投胎的光碟。
另外一提的是,未接來電的簡訊提示除了郁琇以外,完全,沒有,其他人,打電話,給我,真的給我讓我有點想哭啊幹。
「害我以為你出什麼事……還專程跑好幾次男宿耶,你好意思?」郁琇掀起新帳。
「……是,對不起我完全知道錯了。」我倒是有點嚇到。
難怪她會提到我只在通訊裡提過,但從沒碰過面的秉泓。
「你也知道要道歉喔?」郁琇哼哼。
「是,小的錯了。」我整理好廣播室的東西,準備落跑。
「請我看電影是不是理所當然啊?」
「是的小的馬上安排。」
「那晚上見囉!」郁琇掛斷電話,也沒清楚說晚上是指幾點。
◇
嘟。
『走囉!』我手機放回口袋,戴上口罩。
叫著在把風的謀神仔再次交換,然後再看戰地老兵謀神仔掏出迴紋針反鎖這扇門。
話說記憶裡,郁琇認真要我請客的狀況好像只發生過一次。是我們班去綠島班遊的時候我跟她亂講回程時間,然後她想把剩下的時間拿去散步,就把所有財產都放在我這裡。
最後她回民宿後發現我們已經回本島,她便身無分文的被放生在綠島四個小時,我去綠島接郁琇的時候,她在警察局裡抓狂的胡亂指控我,逼得我只好跟裡頭的員警一起嗑笑著瓜子,看我的智障同學歇斯底里鬼叫,真的是很不錯的回憶呢。
『好了。』謀神仔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收工。
我也就立刻換回來我自己的身體,分秒必爭地準備一個人也不想遇到的離開校園。
謀神仔跟上來。
似笑非笑。
……我是不是要去城隍廟拿點什麼符,來讓他見識活人的手段?
◆◆◆
男人哭著跑。
身上的血孔,重複著凝固後再被顛簸的步伐震開再凝固這個循環。
男人吐著跑。
他知道如果真的碰上噩耗,自己靠一雙腳一定來不及,就算來得及自己也沒能真的起什麼作用,嚴格來說自己有沒有命跑完這趟路還是個謎。
男人哀著跑。
血腥味在鼻腔擴散,濕了髮稍,雨天特有的味道在男人驕傲的眼框焦躁。
男人一直,跑。
當男人雖然很老但還是繼續自稱男孩的時候,他遇見了他的女孩,第一眼就知道。
男人跌倒,吃了一口鹹鹹的泥巴。
男孩解決了一場鬧劇,自以為英雄的想說,接下來理所當然水到渠成散發一股只根本存在在自己幻想的魅力,就可以毫不費勁跟女孩在一起。
但女孩只是惶恐的道了謝,便落荒而逃似的跑開了。
留下一臉錯愕全身沾血的男孩,手上抓著兩顆七孔流血兩眼瞪白的腦袋。
男人嚎叫,撐起身體。
男孩花了一點時間,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女孩,花了很多心思設計一場人工的不期而遇。
女孩第一次笑了,評價是男孩跟客串小弟的演技實在不是普通糟糕,一眼就看出來不是湊巧。
不過謝謝,自己很開心。
男人爬起來,跑。
富家少爺的男孩,和失去雙親當婢的女孩,在滿月下互允終生。
但男孩帶女孩回家的第一個瞬間,女孩就被掃地出門。
怎麼有下人,可以這麼賤?
男孩冷冷的在宅子裡,看著趴在門外女孩,闔上大門。
女孩錯愕的坐在路上,長期做婢的她早已習慣這種待遇,沒有哭出聲來。
但視線就是不知所以的有些模糊。
那天,沒有下雨。
男人撞到一只樑柱,頭暈目眩的他光是直線前進就已是奢求。
躲在樹林裡,不打算讓人找到的女孩抬起頭。
沒有雨水的夜空,笑嘻嘻看著自己的男孩渾身濕透。
男孩從袋子裡拿出一疊紙說是聘禮,道歉這段婚姻可能沒有拜堂,沒有漂亮的轎子跟紅衣裳,對不起。
他摟著撇過頭女孩,這一摟價值連城,大概值他老家三分之一的財產,整整兩庫的倉。
女孩別過頭,嘴角不自覺上揚。
推開找到在躲到郊外十公里的自己的,那個男孩。
「你好臭!」
男人停下來,一陣暈眩,視線一陣漆黑。
男孩用從老家搶來的銀票,在隔壁鎮買了一個鬧鬼破宅子,什麼都沒有只有佔地大得離奇。
女孩看著梯子上的男孩有沒有掛歪招牌,叉著腰瞇起眼睛。
那是一張武館匾額。
幾年後這間鬧鬼宅院,將會是一間擁有一堆不聽人話爛徒弟的,武館。
男孩在老家支持下,曾經在因緣際會裡用拳頭殲滅一群無賴。
相信自己沒有老家支持,依然也可以靠這一雙拳頭守護摯愛。
男孩跳下樓梯,滿意的哼了一口氣。
女孩皺眉,要男孩趕緊上完還沒上的油漆。
男孩笑著──────────
──────────男人哭著。
自己在看見對方人數只有幾百人的第一個瞬間……就應該察覺事情不對啊!
不。
自己在等那麼久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他們正在部署包圍整座鎮………而不是操你娘單調的從大門走進來……自己應該留下當斥候的田車仔啊!他只要瞧一眼就曉得事情的蹊蹺啊!
不對!
自己也應該猜到!
從兩天前,不,從一開始就應該猜到!他們走過那麼多城鎮!怎麼可能只遇過自己一個人想著跑!他們怎麼可能沒有對策!怎麼可能沒有!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自己應該在得到消息的一個瞬間就應該跑啊!那個時候還沒臨盆時間還很夠啊!很夠的啊!
雷雨交加。
男人趴在地上幹嘔,左眼流出一絲紅色的淚。
自己居然妄想能夠拯救整個城鎮?
這麼癡心妄想?這麼自以為是?
哪來的自信?
一雙拳頭?
區區一雙,自以為天下無敵的,拳頭?
男人撐起身體,顫抖的身體。
血淚劃過扭曲的臉。
自己的敵人是誰?
軍?
師出正義的,解放軍?
自以為師出正義的,解放軍?
自己很久以前,就自以為是的討伐各路地痞,說穿了跟現在軍隊做的事有哪不一樣?
世界不見得需要英雄,英雄訴諸的只是某種可能不公正的公平,甚至是英雄單方面的判定。
……還是建立在一場絕對暴力。
哪來的自信?
真把自己當神?
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真把自己當神???
男人仰天乾吼。
沙啞。
當變成英雄的自己受到委屈,還有誰能拯救自己?
轟隆!
天給的回應,是一陣訕笑似的悶雷,還有一陣奚落般的雨。
◆
「吼!」
男人撼動天地一聲大吼,嘴角裂出鮮血,丹田翻騰。
男人,跑。
希望不及億兆分之一,哪怕還是一廂情願。
希望還有億兆分之一,哪怕只是一廂情願。
一條直路,一個參道。
一個彎,一條小徑。
一段防火巷,一條座橋。
一個空地,一座騎樓。
離城鎮的另一頭還有多久?
還有很久,自己大概才跑到城中央。
為什麼知道。
因為眼前風景熟悉。
……不能再,更熟悉。
男人看著眼前的宅子,一間年久失修的大宅子。
佔地大的離譜卻沒有人裝潢居住,因為裡頭鬧鬼。
曾經有一個人買下它,用偷來的錢買鬧鬼的家,某個意義上也算是天經地義,如果真的有鬼那麼相安無事更是理所當然。
那人這麼相信,而且也沒打錯算盤。
這間房子後來變成一座武館,三十幾個付得出錢的弟子,一百多個被世界遺落的食客。
他們都叫自己是師父,一視同仁。
年年虧損又如何?反正偷來的錢很多。
這間武館後來變成惡名昭彰的流氓凶寨,在更後來整個城鎮漸漸也對這裡改觀。
沒有人可以選擇自己的出身,所以很多人不能決定自己的立場,還有遭遇。
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被世界遺棄。
但被世界遺棄的人,幾乎都會喪失想讓世界從新認識自己的動力。
所以這間武館是一個契機,一個溝通世界內與外的,從自己乞丐朋友身上學來的契機。
或許這是仁,或許不是。
但自己也從來沒有後悔過設立這間武館。
這是自己寥寥數載的人生裡碩果僅存的驕傲,沒有之一。
……所以呢?
到底守護了,什麼東西?
男人,扭頭離去……
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