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以古箏為武器的神祕兄弟,拎著龍的包袱回市集的斧頭幫據點。然而只帶回包袱,沒帶回龍的屍首,以殺手來說是很大的失誤。
「有沒有搞錯?只帶回這個包袱當證據?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隨便充數的?」
大哥看到兄把龍的包袱丟在桌上,立即的反應不是愉快,而是焦慮下產生的懷疑。
「要信不信隨你,我們兩兄弟可是跟蹤那小鬼到杳無人煙的山道,費番工夫把他打傷後才拿回這包袱。何況他跑進更深山內,受重傷加上現在又是冬天,那小鬼在無人經過的山裡不是凍死就是餓死,你要我們辦的事依然達成了。」兄很鎮定地回答。
「這樣還叫首屈一指的殺手啊?辦事這麼沒法讓人信服?」
大哥憤怒到想站起來動手砍他們,馬上被副頭頭制止在前。
「喂喂!大哥你先冷靜一點!他們兩個我們可惹不起啊!」
「沒帶回那小鬼的屍首的確是我們的失算,不過你們也親眼見識過那小鬼的功力吧?你覺得以你現在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的可悲模樣,有資格懷疑毫髮無傷、又帶回那小鬼的包袱的我們,是用濫竽充數,或是跟那小鬼串通好呼嚨你們嗎?殺手收了錢也是要睹上性命講信用,如果你真的不信那小鬼會死,那好!我們可以不收錢馬上走人,只是如果他回來找你們算帳,就算付給我們再高的價碼,也別想拜託我們回來辦事,我們可不想幫不信任我們兄弟的人……」弟也一樣很鎮定地說。
副頭頭發覺情況不妙,萬一事情沒收尾漂亮些,之後賠了夫人又折兵,斧頭幫的聲威掃地不說,連存亡都會危如懸絲。
「啊……好吧好吧!既然如此,我們信你們不是跟那小鬼串通好或充數的。可是只提個包袱交差真的很難讓人心服口服付僱用金……不如把錢換到別的用途上,現在斧頭幫弟兄都傷得難以行動,朱羅城寨的傢伙們這次還沒教訓過,就由兩位代替我們稍微『教訓』一下朱羅城寨的人怎麼樣?」
大哥聽到後怒氣稍降下來,兄弟也認為這是很合理的要求,於是便答應副頭頭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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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如大幕一點一點升上,意識還有點模糊的龍正躺在一個房間內,房內多處都是用燈火照明,擺放的都是些木制家具。
「奇怪……我在哪裡?」
龍從床上坐起,發現身上已被包紮或塗上傷藥,並穿著粗布做的衣服。
「汪!汪!」
那隻哈士奇坐在龍的右手邊,看到龍醒過來吠了幾聲。
「你醒了啊?幸好你沒事。」
一位少女端著盤子走進房間,將盤子置於房間中心的圓桌上,然後走到床邊坐下,右手放到龍的額頭。
「嗯……太好了,你沒有發燒。」
少女的聲音細緻如絲;輕撫如母親呵護般令人心安,而且一靠近後龍更能看清楚她的面容,雪白的長髮、翠綠的眼眸,一點都不像一般印象中黑髮黑眸的神洲人。
第一次被別的女子這麼近距離觸摸,又是個外貌特殊、五官標緻的少女,龍的雙頰不禁紅潤起來。
「請問妳是……」
少女起身走到桌子邊並倒茶。
「我的名字叫做『雪緣』,你呢?」
「我叫武……呃……我叫小龍!叫我小龍就好了。」
「小龍……」
「是妳救了我嗎?」
「你應該要謝謝那孩子,如果不是牠在雪中聞到你的氣味,你可能會凍死在雪地裡呢!」
龍移開棉被,坐在床邊,伸手摸一摸哈士奇的頭。
「是嗎?謝謝你囉!小子!」
這位名叫雪緣的少女微笑一下並說:「你怎麼可以稱呼人家『小子』呢?人家小雪可是個女生喔!」
「汪!」小雪輕吠一聲。
「啊!對……對不起喔!」龍的手馬上抽離,不好意思地說。
雪緣繼續在桌上盛飯、擺盤。
「你應該餓了吧?雖然我們家現在只有些素的,沒什麼大魚大肉。你先慢慢吃,這段時間我幫你把被劃破的衣褲縫補一下……喔!還有你的披風在床邊的架上,完全沒有任何破損,挺神奇的。」
龍離開床拿起披風披在身上,走到桌邊坐下。
「因為這披風是特製的,比起一般的衣服要堅韌多了。」
「是這樣嗎?好了,我不打擾你吃飯,別太緊張,把這裡當自己家。過來,小雪。」
雪緣將一碗飯放到龍面前,然後叫小雪跟著她走出房間。
「那個……」龍叫住雪緣。
「嗯?」
「……沒什麼……謝謝妳……」
「哪裡……你不用跟我客氣。」雪緣對龍很友善地笑,之後走出房間。
「當自己家……是嗎?」龍有些耐人尋味地自言自語。
龍拿起碗筷同時張望著房內,和道十界煉被安放在角落,視線上移,龍注意到和道十界煉旁邊的櫃子頂端,放有一把柄和鞘都是黑色的武士刀,很難想像一個看起來柔弱的女子家中怎麼會擺放這種武器,可是龍沒有多想什麼,安靜吃起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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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夜晚,另一頭可不像龍現在這麼安全。
殺手兄弟給斧頭幫載到朱羅城寨,兩輛車停在牌樓外。
「這次要麻煩兩位挨家挨戶去幫我們討保護費了,要是不交就教訓他們一下,不然只砸爛他們家的話,他們根本不怕。」副頭頭說。
「交給我們吧!」
兩兄弟互看對方,還露出頗有心機的笑容,背著古箏走到朱羅城寨內。
但他們解開背上的古箏後,就這麼懸坐在空地中心。
「喂!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大哥問。
「少囉嗦!閉上嘴看著就行了!」兄弟同時大吼。
「千鬼索命!」四隻手開始彈奏跟下午擊殺龍時完全不同的曲子。
四面八方看不見的隨機攻擊,破壞了朱羅城寨的建築,就像是一群妖魔鬼怪大肆胡鬧。
受到驚嚇的居民紛紛跑出來,兄弟把古箏往上一踢!又是交由弟一人繼續彈奏,兄則將那些跑出來的居民們一個個逮住毆打,又抓又摔,一片慘叫與琴音混雜,圍繞於現在充滿恐懼的朱羅城寨。
斧頭幫大哥跟副頭頭本來只是想討保護費,但看到兩兄弟現在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心生害怕之意,往前跑到懸坐在原地的弟身後。
「等……等一下!我們只是叫你們稍微教訓一下他們而已,沒必要做到這麼狠吧?把他們打死怎麼辦?」副頭頭焦慮地說。
「你們只說『教訓』一下他們,沒說要用什麼方式教訓不是嗎?別插手管我們兩兄弟完成任務!」
尖叫與東西破爛的聲音四起的同時,三樓的某一間房裡……
「哇嗚!老……老婆!看來這下他們是來真的了!」
包租公從窗戶邊開個縫偷看,房間偶爾被擊中外部而搖搖晃晃,包租婆卻還是很鎮靜地坐在床邊,悠閒地拿起一根煙點燃開始抽。
「死鬼,你最好到我身後去!要不然被波及老娘可不管……真是的!麻煩到現在都還沒停止找上門嗎?」
空地上,斧頭幫可說是騎虎難下,眼睜睜看著居民被兄弟打個半死,又找不到什麼理由阻止他們的狂暴惡行,事情快要演變到無法收拾的地步,這時候……
「別──再──吵──啦──」
三樓迸出超級猛烈的吼聲,窗戶的兩片木板都被轟出,聲音大到斧頭幫大哥跟副頭頭都受不了,緊緊摀住雙耳。此時弟正在彈的古箏,每根弦受到劇烈震動影響,從同一邊的箏釘應聲而斷。
「放條生路行不行?不要趕盡殺絕!」接續在大吼叫後同一個人的聲音說。
兩兄弟察覺到這股吼聲並非常人所能使出,兄停止打人,跑到弟身旁,把損壞的古箏丟在一邊。
「還有高手嗎?」兄弟往上看並說。
兩兄弟正想要跳到聲音傳出位置,一跳!在半空中被一個人壓回地面,此人站在兄弟中間,還把兩手搭在兄弟肩膀上。
「兩位!得些好處該收手了,別咄咄相逼啊!」
包租公一臉紅面出現,兄弟二話不說,對包租公就近出手!
兩人劃出的第一下爪擊,被包租公以很奇怪的動作閃過,像是被一個醉鬼搖搖晃晃的動作僥倖逃過一樣。
兄弟持續追擊,卻每次都被包租公閉著眼睛閃過或撥開。
「該死!這到底是什麼招術?」兄說。
「哈哈哈……人家打的是醉拳,我打的是太極拳呦!」包租公一邊躲一邊說。
「少來!太極拳哪是這樣的?」弟說。
「因為……這不是『醉八仙』,而是『醉太極』!」
包租公的閃躲看似零亂無章,實則與龍的雲蹤魅影步法頗有類似,同樣是以因應對手攻擊產生閃躲方向的「化攻式步法」。
「醉打太極,身隨心意,化攻為守,攻無可及。」
包租公閃躲時還念著這段口訣,兄弟的擴散式爪擊反而失效了。
閃過幾十招後,包租公轉身與兩兄弟同一面向,從兩人中間抓住他們的左、右手。
「陰自內擊!」
包租公左手一後轉!弟被逆時針甩起,空中轉一圈背部著地。
「陽自外傷!」
包租公右手一前轉,兄被順時針甩起,空中轉一圈正面著地。
三人打得正激烈,包租婆走下樓,來到空地邊看了看被兄打傷倒在地上的居民們,有些人承受不住殘害而不幸斷了氣。
之後包租婆又看向空地中心的包租公。
「陰陽相生!」
包租公抓住兄弟開始轉圈,轉得兩人頭都昏了,然後把兩人丟出,丟到斧頭幫大哥前面,也就是剛才弟彈奏古箏的定點,大哥與副頭頭看情形不對,跑回車上躲著看。
「太極無量!」
包租公最後擺出如太極圖的姿勢,地上剛才轉圈的範圍內神奇地出現了太極圖案。
兄弟爬起,打算使出最強的招式,兄把古箏拿直,用手代替箏釘拉緊琴弦,弟準備出招。
包租婆走到包租公前面,好像也打算出手了。
「呀啊!萬軍突殺!」
弟向前用最大功力撥弦!跑出成千上萬具象化的鬼將鬼兵,直逼包租公、婆而來。
「用琴聲當武器?沒看到有龍骨能量的跡象……是『魔能存器』嗎?不過……算你們倒楣碰上老娘,我應該是你們的最大剋星吧?」包租婆內心暗想,面對恐怖聲音具象化的萬鬼們沒有絲毫退縮害怕。
包租婆深深吸一口氣,嘴上的香煙很迅速燃燒到後段。
「啊──」包租婆往前用最大力氣吼出!
萬鬼們被這聲音波及,無一倖免,被搗毀成碎屑。碎屑與包租婆吼聲混合,反擊回兩兄弟那,他們也被這股颶風般的攻擊吹走,衣衫都分離了。
斧頭幫的車子雖然沒被吹翻,也被吹得倒退好幾十公尺遠,車窗玻璃全數破碎。
兄弟不敵這股吼聲威力,當場斃命,吼聲消失後只留下兩人一動也不動的屍首。
包租公上前查看,發現兩人的左右肩膀上,各刺著一隻八隻腳的藍色蜘蛛刺青,並且兩人的蜘蛛最末端的兩隻腳,各在左右的一隻塗成紅色。
「老婆!你看這個!」
包租婆往前走去看。
「蜘蛛刺青?這兩個人該不會是傳說中,神洲最惡名昭彰的『天池殺團』?」包租婆驚嘆。
同時在車內……
「快走快走啊!」大哥指示駕駛的小弟。
車子引擎發動,用最快的速度飆離朱羅城寨。
「想……想不到包租公包租婆也……是不好惹的對象,大哥……還是算了吧?不要再去……朱羅城寨了。」副頭頭怕到快哭出來說。
「別那麼孬行不行?真是反了!既然這樣……就再找『那伙人』之中更強的人來,要花多大筆錢都沒關係,這次目標改為一定要殺掉那兩個阻撓我們的傢伙!」
看著車子漸駛漸遠的包租公、婆心裡也有數,麻煩不會輕易擺脫掉了。
「連天池殺團都能找來,這下他們八成不會這麼容易放過我們。」包租公說。
「我們來這裡隱藏身分就是不想再找麻煩,看來是天不從人願了。」包租婆邊點煙邊說。
「唉……我們損失慘重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包租公看向後頭慘不忍睹的情況說。
「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