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之二-
經過了多次輪迴的證明,事實就和我所想的一樣。兇手為甚麼要每一次都讓我看見紗夜子的屍體,兇手為甚麼每次都準確的掌握我的行蹤。而又有誰能夠在送往宅邸各處的晚餐裡下藥,兇手胸前的銀色薄片又是甚麼。
我不明白的是,兇手出於甚麼理由而動手。兇手就在我的周遭,兇手就是我身邊的人。不是甚麼外部入侵的職業殺手,更不是哪裡來的神秘暗殺者。兇手,是一直和我一同生活的人。
「你小子的,到底在這裡幹嘛?」
「偷懶啊。」
我對著蹲在前方整理著花圃的老爹,毫不在乎的說出我的目的。
早已經歷多次死亡的我,心早已冷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死亡,讓我早已麻痺,甚至弄不清楚到底自己是不是還活著。夏天的炎熱,卻沒有辦法曬進我早已冰冷的心裡。
雖然很想耍帥這麼說。不過天氣真的是太熱了,所以我只好跑到老爹在大屋後的花園偷懶、乘涼。
老爹起身朝我走了過來,狠狠的往我的腦袋敲了一下。
「你小子的,還真敢說出口,不怕被總管宰了?」
我摸著被重擊的腦袋,小聲的唸著:
「反正已經八月底了,總管不宰了我,我也是要死。」
「蛤?你在念些甚麼東西啊?」
雖然口頭念著,但老爹也沒有叫我趕緊回去工作,反而是讓我繼續待在那偷懶。看著穿著悶熱工作服的中年大叔,細心的在照顧夏季盛開的花朵,那真是幅奇怪的景象。
「我說老爹,只有你一個人在照料著這些花,你不累嗎?」
「累?自己的興趣怎麼會累。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不然還有誰?」
「小姐啊。」
「蛤?小姐她來做甚麼啊?該不會是來跟你說種花吧?」
「沒想到你一猜就中。」
「……」
紗夜子倒底學了多少東西?本身就已經多才多藝了,還四處在學些自己根本不需要學會的事情。紗夜子到底有多麼萬能啊?
「因為不能出門吧。對小姐而言除了學習更多東西之外,沒有其他能做的事了。」
老爹彷彿看出我的想法,默默的回答著。那是難得一見的正經口吻。宅邸的人都很清楚,沒有人比紗夜子還要更加辛苦。活著不是為了自己而活,笑容也不是為了自己而笑。即使想要出門走走,也必須要驚動大批人力、勞師動眾,才能夠離開這宅邸。
如果我能做些甚麼,或許夏末的結局就會有所不同了。
「話說回來,這幾天都沒看見小南呢。」
我靠在牆上打了個哈欠。
「小南到霧島家去幫忙了。」
「蛤?到霧島家去了?」
「是啊!大概九月初才會回來吧。」
我讓小南離開了宅邸。在只有我和總管知道的情況下,讓小南到了千代家去幫忙。理由我依然沒有說出口,雖然可能永遠沒有機會跟千代還有小南解釋。但是,這並非是毫無意義的舉動。
為的就只有一件事,為了的就是不讓兇手可以再次利用小南。
午夜,兇手就大辣辣的站在了我的前方。
依舊是那般強大、驕傲的姿態。宅邸的所有人都睡著了,而最為可靠的總管,到了八月底的這天晚上,從來沒有在宅邸裡過。正確來說,兇手是知道總管會離開才來的。
然而,總管離開宅邸的理由……
「有事情必須要找將軍。」
不論多少次的輪迴,這個理由一直都沒有變過。
兇手肯定知道總管會離開,所以他才會出現。出現在這個沒有總管保護的脆弱宅邸。
「脫掉你的黑斗篷吧!你這狐狸假面!」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一起過了這麼多日子,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
我話還沒有說完,兇手拉掉了披在自己身上的黑斗篷,將斗篷向前拋出。斗篷飄散在空中,飄落在我與兇手之前。
還飄散在空中的斗篷突如其來的被刺穿,銀白色的利刃從中竄出。那利刃朝著我直直的刺了過來,兇手利用飄散在空中的斗篷做為障眼法,朝著我刺了過來。
銀白色的利刃刺進了我的左肩,鮮血隨著刀刃的刺入,而噴湧了出來。刀刃不斷的刺進我的身體裡,而鮮血卻是用著和刀刃刺入的方向不斷的噴出。斗篷從空中落下,而我則被狠狠的桶了一刀。
才一開始,我就已經撐不下去了。
但我卻依然得意的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
兇手越來越容易受到我的影響了。原先不論如何挑釁、如何挑撥,依然不皺一下眉頭的兇手,卻被我用半揭曉的方式給激怒。害怕著我認出他的真面目,害怕我知道他是誰。
所以,他才想盡快殺了我。
一直以來不停虐殺著我的兇手,居然害怕著我揭穿他的真面目。
兇手衝了過來。那是我所跟不上的速度,不論我是否已經受了重傷,都跟不上的速度。一拳揮在了我的臉上,一腳踹在我的腹部。我沒有反擊的力氣,也沒有那個能耐。
面對兇手,我依然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但,我也不需要那份力量。
「紗夜子呢?你已經殺死她了嗎?」
兇手停下了動作,反而像是在觀察著甚麼的看著我。
「快說啊你這王八蛋!你把紗夜子怎麼了!」
剎那間,兇手的氣勢改變了。
變回了先前的模樣,冷靜而殘酷的模樣,剛剛那急著給我重擊的行為,如同只是充昏頭一般。兇手,再次的成了那個虐殺目標的殘忍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