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坐在食肆的獨立包廂中,面前的餐盤內放著三道配菜與一壺酒,此時他正在慢條斯理地進食著。
夾了一口魚送進嘴裡後,大長老閉上眼睛,露出回味無窮的神情。
接著他伸手提起一旁的酒壺,卻意外看見酒壺下方壓著一封信。
大長老將酒壺放到一旁,輕輕咦了一聲,拿起信封看了看。
「這是⋯⋯」大長老混濁的雙眼微微一凝,努力思考酒壺下怎麼會有一封信。
半晌後,大長老決定先看再說,於是他打開信封,拿出裡面摺好的信紙,將其攤開放到桌面上。
大長老快速地瀏覽著,突然他臉色一變,喃喃自語道:「黃金骷髏在王國北部出現⋯⋯希望我多加留意?」
大長老攥緊手上的信紙,無心再享用美食,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向樓下的街道,疑惑地說:「這是誰送來的信?」
「難道是⋯⋯」大長老想起一件事,雙眼微微瞇起,並伸手從衣袍內掏出一塊白色的玉牌,上面刻著一個複雜的神文。
看著玉牌,大長老默默地陷入沉思。
良久,大長老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面上神色複雜,低聲唸出一個名字:「聖律⋯⋯」
*****
夜晚,霄與清風、明月三人坐在篝火旁。
霄突然向兩人問道:「你們怎麼會想復活璟殷?」
清風與明月茫然地抬頭看著霄,兩人都不明白霄在問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們怎麼會想跟隨大長老一起復活璟殷?」
清風先是咬了一口肉乾,等腦袋終於能夠理解霄在問什麼之後,雙眼立即瞪得老大,失聲驚叫:「復活神皇?!」
清風、明月震驚地對看一眼,然後明月驚駭道:「我們竟然在做這麼偉大的事?」
「⋯⋯」霄沉默了。
「這樣⋯⋯算不算謀反?」清風小心翼翼地問道,一旁的明月也是一臉緊張。
「⋯⋯」霄繼續沉默。
「我以為⋯⋯這是一個宣揚神皇事蹟的組織⋯⋯」明月囁嚅道。
「宣揚神皇事蹟,不需要穿成這樣吧?」霄指了指兩人身上的斗篷打扮。
「⋯⋯」清風、明月互相對看一眼,臉上浮現驚慌的神色。
霄摸摸腦袋,感覺思緒有點混亂:「等等,所以你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清風、明月一起看向霄,同聲說:「我們不是公主殿下請來陪大長老祭拜神皇的嗎?」
「是這樣嗎?」霄狐疑道。
清風、明月飛快地點著頭。
霄歪頭思考著,看上去似乎接受了兩人的說法,畢竟誰會相信拿雞肉祭拜神皇,神皇就會復活這件事?
那大長老究竟想做什麼?霄突然有些摸不清楚大長老的意圖。
畢竟要復活神皇這件事,是大長老親自告訴霄的。
於是霄換個問法:「所以你們為什麼會加入大長老這個組織?」
清風看霄不再追問復活神皇的事,心底暗鬆一口氣,這才回說:「我吃太多了。」
見霄一臉不解,清風解釋道:「家裡養不起。」
霄想起加入後,大長老設立的暗語,偷偷瞟向明月一眼,理解地點了點頭。
明月猶豫了一下,神態窘迫,似乎有些說不出口的為難。
他將目光輪流看向兩人,只見霄跟清風都緊緊盯著他,似乎是完全不打算說上一句「為難就別說了」或「沒關係,不想說就算了」⋯⋯之類的話。
明月只好不情願地說:「家裡逼婚⋯⋯青梅竹馬追得緊⋯⋯所以我只好逃家⋯⋯」
另外兩名單身神族臉色一黑,各自轉開頭假裝咳嗽。
霄連忙轉移話題,問道:「你們對璟殷了解多少?」
說到神皇,清風茫然地搖頭,然後掏出肉乾大口一咬。
明月則馬上拋開失落的神情,一臉激動地開口說:「神族的守護神!無人能敵的絕代高手!」
霄搖了搖頭,正要開口,清風終於像是想起了什麼,趕緊嚥下肉乾,興奮說道:「你打輸之後到處詆毀的對象!」
霄臉色一沉,怒聲喝斥:「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然後咳嗽一聲,又辯駁道:「那是他作弊!」
看著清風臉上懷疑的表情,霄的臉在篝火的映照下顯得有些紅潤。
只見他神態極不自然地繼續說道:「當然,那時候我確實有點不自量力⋯⋯」
隨著霄的聲音越來越小,清風一聽到關鍵詞就連忙指著他大叫:「嚯!還說沒詆毀神皇!」
霄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放屁!就算不敵當年我好歹也能撐上百⋯⋯十多招,他答應我要公平決鬥,結果過了兩招就飛起來轟我!算什麼英雄好漢!」
明月在一旁聽了許久,這時才插嘴說:「是不是神皇大人覺得沒意思,所以才⋯⋯」
話音一落,清風與霄同時看向明月,清風臉上是「你說對了」的表情,而霄在篝火的映照下,臉上的陰影似乎更多了。
「我是要跟你們說璟殷這個人⋯⋯不是要談他有多厲害,別老是跟我扯這些亂七八糟的!」霄生氣道。
看到兩人默默點頭,不再多嘴,霄才滿意地點點頭,拿起樹枝比劃:「璟殷這個人啊⋯⋯雖然他還挺、挺有實力的。」
不自然地轉過頭,避開清風、明月炯炯的眼神,霄繼續說道:「但他的個性⋯⋯其實不怎麼討喜。」
霄開始挑揀著措辭,稍微想了一下又道:「不過,也多虧他曾經對外宣布不准任何種族傷害戰神族,所以,當年四處挑戰的我,才會沒人敢下殺手。」
清風立刻滿臉崇拜地說:「神皇大人曾經這樣宣布過嗎?」
霄點了點頭,神色猶豫地回答:「嗯⋯⋯那時候翼魔一族曾傷害過一名戰神族,後來璟殷就找藉口把整個翼魔給滅族了。」
聽到這,清風和明月一起倒抽一口氣,雖然是自家神皇,但「滅族」聽起來確實是太可怕了。
「璟殷他⋯⋯個性非常肆無忌憚,又不太遵守約定⋯⋯」
「我真的覺得神皇是打得太無聊才飛的。」清風突然插嘴,一旁的明月也認同地點點頭。
「不准再提這件事!」霄一把扔下手上的樹枝,生氣道。
隨後他咳了一聲,還是繼續往下說:「咳,除了這件事,璟殷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是約定好的事情,只要他心情改變,他就不會再遵守約定!」
霄見到清風和明月眼中依舊冒著小星星,似乎自己的話並沒有讓他們對璟殷有所改觀,於是嘆了口氣,又說:「而且他對璟梨公主⋯⋯非常的不好。」
看著兩人困惑的神情,霄解釋道:「當時在戰神族內部,這是公開的秘密,璟殷他有些行為,確實是非常的過份⋯⋯」
然後,霄搖了搖頭:「不說這件事,事關公主⋯⋯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不好多說。」
八卦不成的清風遺憾地垮下臉,霄似乎也有些過意不去,便開口說道:「有沒有其它什麼想問的?」
明月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好奇問道:「這次你要去魔族挑戰的那個翼魔?他實力如何?你們在聚業鎮不是交手過嗎?」
霄抬頭思考了片刻,正色道:「很強,或許比還在壯年時期的大長老還強。」
清風和明月聽到霄的話,一起驚愕地抬起頭:「大長老?」
「你是說⋯⋯那個大長老?」清風臉上滿是懷疑。
霄看見兩人的神色,扯了扯嘴角才道:「你們可別瞧不起大長老。」
「他要是真的沒實力,當年哪能當上大長老?」
但隨後霄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只見他趕緊又補上一句:「雖說⋯⋯他確實也不是靠實力當上大長老的⋯⋯」
看見清風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霄撿起地上的樹枝,往他頭上一敲:「大長老是撫養璟殷與璟梨公主長大的人,他年輕的時候可也是戰神族中數一數二的神術師。」
明月一臉狐疑,開口道:「可是上次大長老連神術都沒放完⋯⋯就咳了一下還閃到腰,差點把自己劈死。」
清風也說道:「對!我還看過大長老想翻牆,結果差點搆不到牆頭!」
見兩人還是不信,霄氣道:「你們自己想想大長老都多大了!」
清風和明月互看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地問:「大長老多大了?」
霄一時語噎,過了半晌才訥訥地說:「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大長老的年紀⋯⋯」
不過他馬上大聲補充:「但當年神魔大戰的時候大長老就長現在這樣了!」
清風、明月:「⋯⋯」
霄連忙再度說道:「當年大長老可是跟魔族夜王交過手!還全身而退!」
清風、明月再次互相對看一眼,然後一起對霄搖了搖頭,表示不信。
「咳,算了!反正你們知道大長老確實很強就夠了⋯⋯」霄氣道。
緊接著又補上一句:「曾經!」
清風、明月看霄這麼認真地敘述「大長老很強」這件事,開始有點相信,明月思考了一下,才不確定地說:「也許是⋯⋯當年跟夜王交手後受了傷?」
找到台階的霄這才點點頭:「有很大的可能。」
清風這時突然想起大長老離開前跟自己說的事,連忙道:「對了!離開前大長老跟我說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們。」
看見霄與明月皺起眉頭看向自己,清風這才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頰,說:「大長老說⋯⋯神王大人現在好像就在揚勝。」
接著嚥了口唾沫後,又說:「我們明天應該就可以抵達揚勝了。」
聞言,霄眼神一亮:「所以說⋯⋯寅月也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