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憤恨者的狂亂
很快地，又是新的一天。
曉瘋早早就到教室，但是迪馬斯還是快了他一步，已經在教室裡看書。
「早。」曉瘋打著呵欠。
「……」迪馬斯轉頭看了一下曉瘋，接著繼續看書。
「呼。」曉瘋走到位子上坐下來，接著直接趴下睡覺。
昨天見識到了傳聞中的卓斯學長，他不但長得又高又帥，而且品學兼優、氣質高雅，是老師們眼中的好學生、學弟學妹崇拜的偶像。親眼見到他，真的會被他的魅力吸引。
雖然卓斯學長不苟言笑、態度死板，不過不可否認他是其他人眼中的聖人。
對了，今天要跟蘭妮好好道歉才行，開學那天他真的太失禮了。
「曉瘋。」突然間，迪馬斯說話了。
「怎？」曉瘋猛得把頭抬起來。
「……李翔空缺席兩天，你有頭緒？」
「這……」曉瘋猶豫了一下，他真的不想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我不清楚欸，我也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嗯。」
「……」曉瘋看著迪馬斯，他該不會在想跟自己相同的東西吧？
此時，又有一位同學來到教室，那抹粉色頭髮的身影非常顯眼。
「欸？」曉瘋起身，「蘭妮，那個……」
「早安，曉瘋。」蘭妮微笑著跟曉瘋打招呼。
「那個……」曉瘋不好意思地抓抓後腦勺，「開學那天，我可能太沒禮貌了，很抱歉……」
被突然這樣道歉，蘭妮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微笑道：「沒關係的，不用在意。」
「……」曉瘋還是很不好意思，表情很尷尬。
「那，為了表示我們正式解開心結，放學後我們一起去逛街吧？」蘭妮提出邀請。
「欸……這樣嗎……」
「我的邀請，」蘭妮突然湊到曉瘋耳邊，輕輕吹了口氣，「希望你給我點面子喔。」
「……」曉瘋一瞬間緊張了一下。
「哈哈，別緊張。」蘭妮拉回身子，臉上的微笑依舊。「那麼放學再說吧。」
「嗯。」
看著蘭妮走到位子坐下，曉瘋不太明白剛剛怎麼有點心動的感覺。
『再怎麼的違抗本能，你一開始的抱歉態度，就是讓我攻破你的最大破綻。』
「……」迪馬斯的眼神飄了一下，但沒有人注意到。
★
喀擦。
樓頂的門被打開了，蓮恩看見樓頂已經有一抹白髮身影靠在欄杆上，看著遠方。
「荷斯諾同學。」聽見開門聲，隱霧轉頭打了聲招呼。
「原來隱霧同學中午會到樓頂來啊。」蓮恩走到隱霧旁邊，「我是問曉瘋同學才知道的。」
「對，中午我會來這裡。」
「……」蓮恩心中有些思緒，「隱霧同學……」
「怎麼了？」
「你和曉瘋同學，是怎麼認識的？」
「……」隱霧低聲笑了笑，「我和他都是孤兒，兩位被遺棄的小孩在路上相遇而已。」
「……」蓮恩的神情略顯驚訝。
「我們都知道彼此被世界遺棄，但是我們不想放棄自己，所以決定要咬緊牙根，忍耐到底。」
「但是……你們……」
「荷斯諾同學妳是富家子弟，而我和曉瘋是被遺棄者，當時在市場看見妳，我知道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隱霧的語氣透著淡淡的悲嘆。「所以荷斯諾同學妳願意主動和我做朋友，我很開心，但是又有點失落。」
「……」蓮恩的臉色也變得落寞，「你知道我不是荷斯諾家的親生女兒嗎？」
「！」
「我是荷斯諾夫人從孤兒院收養的養女，荷斯諾夫人是不婚者，所以我也有度過被遺棄的時光。」
「我被收養後，就是因為看見你和曉瘋同學非常努力，我必須也要更加努力才行……隱霧同學，我會考上靈莎母學院就是因為知道你和曉瘋同學也要報考靈莎母，我想用這種方法證明，我也跟上你們努力的腳步……」
「……」隱霧轉頭看向蓮恩，神情複雜。
「我也當過孤兒，所以我和你們有一樣的想法，我不想別人用我被有錢人收養的眼光看待我，所以我很努力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不是無能的富二代。」
「……」隱霧還是沒有說話。
「隱霧同學……」蓮恩的臉又紅透，她低下頭、聲音嬌羞：「是你們激勵了我，給我動力，所以我希望你們能用平等的眼光看待我。」
「……」隱霧稍微皺起眉頭。
「可以嗎？隱霧同學。」
「哼……」隱霧輕輕搖頭，「我需要時間適應。」
「……」
「妳也得明白，」隱霧轉身對著蓮恩說道：「我也希望自己能用普通的目光看妳，但這很困難。」
隱霧的語氣很平淡，但是蓮恩卻聽得很沉重。
「我們在同一所學校，但是這無法證明我們身分不同，走過十幾年窮困生活的我，心態與妳也有很大的不同。」
「……」蓮恩的神情變得很難過。
「至少要用時間證明心態的轉變。」
說完，隱霧便緩步離開，留下蓮恩在原地。
放學了，曉瘋走向校門口。
「啊，來了。」等在校門口的是蘭妮。
「嗨。」曉瘋打了聲招呼。「我們要去哪裡呢？」
「走吧，我們去一家很有名的咖啡廳，去那裏喝下午茶。」
「喔……好。」
曉瘋呆呆地答應，然後又呆呆地跟著蘭妮走。
「對了，曉瘋。」走在路上，蘭妮問道：「你怎麼會想來讀格鬥系啊？」
「啊？因為我的監護人除了格鬥以外沒有什麼可以教我，所以我就報考格鬥學院了。」曉瘋回答。
「監護人……」蘭妮思考了一下，「你的監護人是誰？」
「無名者，再也見不到的無名者。」曉瘋的語氣帶著憂傷，「他說過，我順利考上靈莎母的話就會離開，再也不回來。」
「……」
『你明明就沒有監護人，我很清楚。』
「但是你能以高分成績考進靈莎母，可見教你格鬥的人實力不俗，他怎麼會是無名者呢？」
「他真的從沒告訴我們名字，我也是用爸爸來稱呼他。」曉瘋仍然不透漏有關血云的任何信息。
『還在說謊，我從沒看見有任何大人帶著你們……還是說真的有監護人在帶著曉瘋和隱霧，不然他們怎麼可能靠著自學就讓格鬥實力精進到這個地步？』
「這樣啊……」
突然，蘭妮在一間看起來很豪華的咖啡廳前面停下腳步。
「這是……」曉瘋抬頭看向招牌。
塔拉奇亞咖啡廳，這是歧勤市最豪貴的咖啡廳。
「走吧，進去吧。」蘭妮微笑著說。
「等等，妳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曉瘋的神情僵住了，「我可沒有這種消費能力啊。」
「哼。」蘭妮又瞬間湊近曉瘋的耳朵，輕輕說：「你不是要道歉嗎？單我來買，你就把今天晚上的時間送給我吧。」
「呃。」曉瘋遲疑了一下。
「走吧。」
曉瘋很緊張地踏進了塔拉奇亞咖啡廳，為了確實表達歉意和誠意，應該只能把今天晚上都耗在這裡了。
進了咖啡廳，蘭妮帶著曉瘋找了最角落的位子坐下，點了飲料和茶點後便開始聊天，格鬥、生活、學校、興趣，蘭妮找話題找得非常自然。
在咖啡廳這一坐就坐到晚上十點，曉瘋已經有點精神疲憊了。
「啊，時間差不多了，」蘭妮看了看牆上的時鐘，說：「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私藏的秘密基地。」
「基地？」曉瘋不知道這回又是搞哪齣。
「來就對了。」
蘭妮買單後，帶著曉瘋離開咖啡廳，來到一個幾乎沒有路燈的破舊公園。
「這裡是……」
這裡只有公園的公廁旁有亮著一盞還在閃爍的舊燈，曉瘋此刻無法集中精神，只能呆呆地看著蘭妮停下腳步的背影。
「……」
蘭妮背對著曉瘋，沒有說話。
「蘭妮，這裡就是妳的秘密基地了嗎？」曉瘋的聲音沒有力氣。
「……」
突然，蘭妮轉過身，她的神情無比魅惑，並解開制服的第一顆鈕扣。
「曉瘋，這裡就是極樂之地，我們來……享受快樂吧。」
「……」曉瘋看著蘭妮如此誘人的樣子，表情逐漸失神。
「來，過來吧。」蘭妮再解開一顆扣子，並張開雙臂，「讓今晚，成為最高的天堂吧。」
「……」曉瘋緩步走向蘭妮，就像個木偶一般僵硬。
「對，就是這樣。」
曉瘋走到蘭妮跟前，蘭妮抱住已經沒有靈魂的曉瘋，她又再次在曉瘋耳邊吹氣。
『你已經吸了五個小時我散發的催眠血氣，你的大腦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了。』
蘭妮拉開曉瘋的制服領口，露出右頸部。
『至今為止沒有人能不受我的血氣的控制，你現在只想享受快樂而已。』
蘭妮伸出舌頭，舔了舔曉瘋的右頸。
『好了，接下來，你就是我的奴隸了。』
蘭妮張開嘴巴，露出獠牙。
「上當了吧。」
此時，蘭妮發現有東西抵住自己的腹部，當她意會過來這是曉瘋的拳頭已經來不及了。
砰──
蘭妮被曉瘋的拳頭硬生生擊飛，直接跌在地上。
「哼，妳真的以為我被妳成功勾引了嗎？」
曉瘋搖了搖身子，他竟散發出與方才完全不同的氣場，現在的他充滿著壓迫力，眼神透著無盡怒火。
「雖然不知道妳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很肯定妳找錯人了。」曉瘋將手指折得喀喀響。
「哼……」蘭妮抹去臉上的髒汙，很快地站起身，「還真的是堅強的意志力呢……」
「……」看著蘭妮直接吃了一拳還能毫髮無傷的樣子，他很快地擺出左掌向前，後手握拳、放低身姿的格鬥架式。
「那我就用正規的格鬥來俘虜你！」蘭妮很快地衝向曉瘋！
曉瘋擋下蘭妮的右拳，立刻用後手反擊，但是蘭妮的反應也很快，她一掌拍開曉瘋的反擊，接著一腳踹在曉瘋的腹部。
「呃！」曉瘋退了幾步，但是很快的又穩住姿勢，這次換他衝向蘭妮。
曉瘋的拳頭筆直的擊向蘭妮，蘭妮仍然出手輕易架開直線攻擊，但是曉瘋的突進沒有停止，他的拳頭被撥開，順勢用肩膀用力撞擊蘭妮。
這個體重的差距，蘭妮確實被撞到失去平衡。曉瘋趁勝追擊，衝上前一拳重擊蘭妮的臉。
砰！
「……什、麼！」
曉瘋不敢置信，用臉接拳頭的蘭妮竟然沒有倒下，只是踉蹌了幾步，接著擦了擦臉。
「哼。」蘭妮輕笑了一聲，「哈哈……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
「越是反抗，就讓我越想看到你被欲望洗腦的臉！」此刻蘭妮的表情盡顯瘋狂，她突然起步，用曉瘋難以反應的速度衝了過來。
啪！曉瘋以反射神經出手，擋下蘭妮的右勾拳，但是蘭妮卻用左手扣住曉瘋的腰，緊接著一口咬在曉瘋的右頸。
「啊！」
曉瘋失算了，他感覺到自己的血液被吸走，而且好像有東西開始在體內擴散，讓他逐漸失去力氣。
蘭妮緊緊咬住曉瘋，右手趁曉瘋僵住之時抱住曉瘋的頭，她正在注入血族人的唾液，開始將曉瘋變成血奴。
數秒後，曉瘋的身子一軟，蘭妮將他放開後，他雙膝跪地。
「哼！」蘭妮看著已經沒有力氣的曉瘋，伸手摸上曉瘋的臉，「曉瘋，你……」
蘭妮話還沒說完，曉瘋一個暴衝，一拳打在蘭妮的下顎，蘭妮當場被擊飛，並陷入短暫的暈眩。
「怎……」蘭妮跌在地上後用力甩去暈眩感，她搖晃地站起身，「怎麼可能……！」
她看向曉瘋，曉瘋已經站起身子，但是他竟然散發出比剛才更強烈的壓迫感，眼神閃爍的恐怖光芒也比剛才更加駭人。
「呃……」
曉瘋吐出呻吟，但是這不是被欲望佔據身體的呻吟，而是因為怒火更為強烈而發出的吐息。
「到底是……」
蘭妮這次是真的嚇到了，自始至終都沒有人能抵抗血族人的唾液直接注入體內，這是堪比毒品的催眠效果，而且生效快速。但是眼前這個紅髮少年不僅沒有受到影響，反而爆出更加狂亂的氣場，彷彿要粉碎眼見的所有事物。
「……」蘭妮決定要拿出最後的殺手鐧，她一定要、一定要把曉瘋變成自己的東西！
唰！
「！」曉瘋還沒有反應過來，蘭妮竟原地消失了，而幾乎在同一瞬間，她出現在他身後，用左手扣住曉瘋的脖子，緊接著右手手腕伸出一根細細的管子，很快地插入曉瘋的背。
咕嚕咕嚕──蘭妮伸出她的血管直接插進曉瘋的身體，並大量注入自己的血族人之血。
血族人的體液可以把人變成血奴，這次直接注入大量的血族人之血，蘭妮不相信這樣還不能徹底廢掉曉瘋的意志力。
啪擦！
「！」
曉瘋突然抓住蘭妮扣住他的左手，用力一甩，蘭妮即被甩到空中，曉瘋縱身跳起，在空中抓住蘭妮的頭，順著重力直接將蘭妮的頭扣在地上，力道之大讓地板都產生裂痕。
「呀啊！」蘭妮處於被壓制的狀態，但還是掙扎著甩出右手，貫穿了曉瘋的胸口。
在這個瞬間，蘭妮看見曉瘋的臉已經完全沒了人類該有的神色，他的雙瞳發出的白光將蘭妮先前的自信和從容徹底粉碎。她不知道為何曉瘋被注入大量的血族人體液，只是不斷增加他的狂暴氣息。而現在……曉瘋的樣子……
──好像變成了比血族人更可怕的怪物，連蘭妮都感到無比恐懼的怪物。
曉瘋被貫穿胸口，血立即大量噴出，但是曉瘋好像一點事也沒有，他緊抓蘭妮頭部的手沒有放開，直接用力一扭。
喀擦。
隨著清脆的聲響，蘭妮的身子一攤，停止了掙扎。
「……」曉瘋不語，放開頭被扭斷的蘭妮，將蘭妮的右手從胸口拔出。
「咳咳！」艱難的站直身子後，曉瘋摀著被捅出一個洞的胸口，口吐大量鮮血。
得快點離開這裡才行。曉瘋的本能這樣告訴他。
曉瘋踏著蹣跚的步伐，每一步都令他感到疲憊無比，而且一路留下大量血跡。
「……」
好像快到極限了，曉瘋感覺到視線在晃動，但是他不想在這裡倒下。
此刻他的內心已經恢復理智，但是現在才回神似乎已經太晚了，胸口被打出一個大洞，看起來他的命就到這裡了。
『對不起，血云、隱霧、迪馬斯，還有大家……』
曉瘋雙腳一軟，往前倒了下去，倒在這個沒有任何人煙的陰暗角落，接著停止了呼吸。
現在是早上，黃安隨打開教師辦公室的門。
將燈和電源都打開後，黃安隨放下公事包。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叮叮叮噹──
手機鈴聲從公事包裡響起，有人來電。
「？」
黃安隨不知道怎麼會有人早上六點來電，他拿出手機查看來電者。
不認識的號碼。
「喂您好。」雖然疑惑，但黃安隨還是接了起來。
「請問是黃安隨老師嗎？」電話的另一頭是不認識的成年男聲。
「是的。」
「這裡是蘭妮的監護人，告知老師一下，蘭妮申請轉學了，申請資料已經發到老師你的電子信箱了。」
「什……」黃安隨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就掛斷電話了。
嘟嘟嘟。黃安隨被弄得莫名其妙，但是這對他來說或許是好消息，特權生自己轉學了，他不需要再為這件事煩惱了。
為了正式性，黃安隨還是打開電腦、打開電子信箱。
「欸？」
真的有新的信件。打開來看，裡面的轉學理由卻是空的。
黃安隨再打開學校網站，登入一年F班學生資訊，蘭妮．法蘭娜的學生資料已經消失了。
「……」
黃安隨嘆了口氣，到最後都無法處理好這種事情就如此突然的收到轉學通知，自己作為教師有些失職。
不過算了吧，才兩周就能讓這個煩惱煙消雲散，就讓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去想它了。
現在要煩惱的是李翔空的問題，他已經連續缺席幾天了，黃安隨很擔心他現在可能在哪裡進行破壞，然後哪一天又回到學校。
目前媒體還沒有報任何有關於李翔空的新聞，也就是他目前還不打算引起注意。
「……」
黃安隨又陷入了沉思，他腦中閃過昨天上課的畫面。
『生物質能簡單來說就是生物在保持生命跡象時會散發的能量。』
「……」
『能量系格鬥的根源是生物質能。』
「等等……」
黃安隨好像想到了什麼，他立即從辦公桌的書架上拿出一本書，快速地翻閱。
「……！」
黃安隨自細查看這頁的內容，他的神情很快地便得沉重。
雖然不知道之前格鬥協會是怎麼應付和處理那些能量被改造的格鬥家，但是現在黃安隨知道了，這本書的這一頁記載的內容明顯提示了如何處理能量被改造的人。
但是……
「代價……太大了。」
黃安隨很猶豫，他真的不想這麼做，但是這可能是唯一的方法能做到最小的犧牲，沒有其他選擇了。
──書上的內容寫著：能量格鬥源自於生物質能，所以能量的強弱直接對應了生命體徵。
★
今天相當奇怪，李翔空照樣缺席就算了，連曉瘋都缺席，蘭妮轉學。
所有同學議論紛紛，是不是曉瘋和蘭妮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黃安隨也很疑惑，蘭妮至少還有轉學的通知，但是曉瘋怎麼也無故缺席了？昨天明明還好好的啊？
「……」迪馬斯知道昨天曉瘋和蘭妮放學後一起出校門了，所以他們倆個肯定是發生了同一件事情。
下課時間，迪馬斯主動找到黃安隨。
「老師，」迪馬斯說：「昨日，曉瘋與蘭妮一同放學。」
「什麼？」
「蘭妮轉學，應該跟曉瘋有關……」迪馬斯提出自己的推論。
「蘭妮有轉學申請啊，但是曉瘋是完全沒有任何消息。」
「誰提出轉學申請？」
「今天早上有人打電話給我，說是蘭妮的監護人，跟我說蘭妮轉學，還寄了轉學申請給我。」黃安隨說著早上六點有人來電。
「……」迪馬斯沉默了幾秒，說：「可否回電，問清楚？」
「好吧。」黃安隨其實也很想知道曉瘋發生了什麼事，於是點點頭，拿出手機回撥早上的來電。
嘟嘟嘟……
「喂。」
黃安隨稍微吃驚，這詭異的電話竟然真的撥通了，他立刻說話：「您好，這裡是黃安隨老師，請問是蘭妮同學的監護人嗎？」
「是。」這個聲音跟早上六點的是同一人沒錯。
「我想請問，蘭妮同學的轉學原因，因為您附上的轉學申請裡面沒有寫。」
「待不下去了，就這樣。」
說完，對方立刻掛斷了，黃安隨感受到跟六點相同的莫名其妙。
「……」
「肯定，與曉瘋有關。」迪馬斯在一旁聽著對話，直接下定論。
「可是曉瘋沒有監護人、也沒有手機號碼，現在真的沒辦法找到他。」黃安隨收起手機，「要報警了吧。」
「老師，」迪馬斯切進重點，「李翔空無故缺席不報警，曉瘋卻要？」
「！」
黃安隨這才知道自己被套話了，他的表情寫滿驚訝。
「老師，你隱瞞了什麼……」迪馬斯的眼神變得更加沉重，他的問話讓黃安隨感覺到五味雜陳。
「……」黃安隨皺起眉頭，說：「先找到曉瘋，我再跟你說原因吧。」
「嗯。」沒想到迪馬斯沒有繼續逼問，反而很乾脆地答應。
迪馬斯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教師辦公室。
「孩子……」看著迪馬斯走出辦公室，黃安隨自己的心情也是很沉重，「現在還不能跟你說實話，要先把阻止李翔空的辦法付諸實行。」
迪馬斯回到教室後，坐回位子上。
「迪馬斯，」韋德走了過來，關心道：「你平常除了上廁所和吃午餐都不會主動走出教室的，剛剛一下課你卻走下樓了，你去了哪裡嗎？」
「……」迪馬斯沒有回答，也沒有轉頭，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你是去關心曉瘋了嗎？老師說了什麼？」
「……」迪馬斯依舊沒有回答。
「這樣吧，」韋德自告奮勇，「我們自己去找曉瘋，就用我的嗅覺去找，如何？」
聽到這話，迪馬斯轉頭看向韋德。
「相信我的嗅覺，曉瘋身上的味道，我已經記住了！」韋德自信的說：「反正曉瘋昨天是走出校門的，一路地毯式搜尋應該不難。」
「……」迪馬斯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麼，放學就立刻行動吧。」
放學時刻，韋德和迪馬斯在校門口。
「……」韋德仔細地聞了聞，說：「這裡太多味道了，非常難分辨。不過我依稀能找出來，曉瘋和一股非常特別的味道在同一個位置。」
──韋德不知道這是血族人血氣的味道。
「蘭妮……」迪馬斯簡單說。
「蘭妮？」韋德驚訝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昨天曉瘋跟蘭妮一起出校門的了？」
「僅推測。」
「好吧，」韋德指出一個方向，「他們往這個方向走了。」
「……」
兩人一路前進，來到了塔拉奇亞咖啡廳。
「他們應該走進去了，門把上的味道很明顯。」韋德看著咖啡廳的門。
「……」迪馬斯率先走進去，韋德也跟著走進去。
「歡迎光臨。」服務生立即打招呼。
「欸……不好意思，」韋德走上前，問道：「請問貴店大概昨天的這個時候，有沒有我們學校的一男一女走進來，男生是紅色頭髮，女生是粉色長髮。」
「嗯，我想想……」服務生回憶了下，「好像有喔，一個看起來有點兇的男生和很漂亮的女生對嗎？」
「對、對，就是他們！」
「有的，他們在裡面待了很久，好像十點過後才離開的。」
「好，我知道了，謝謝。」韋德立刻道謝，接著和迪馬斯走出咖啡廳。
「他們有走出來，所以味道還會延續下去。」韋德說道。
「煩請帶路。」
「……」
韋德又沿著味道一路走，但是他們逐漸往市區外走，韋德感覺到一陣不安。
他們來到了一處市區外的落後街區，這裡的房子都很破舊，看起來好像都沒人住了。
「……！！」
「……」
眼前的景象讓兩人震懾住了，在一座破舊公園裡，有著極度明顯的打鬥痕跡，而且地面還殘留大量已經乾掉的血漬。
「到、到底是……」韋德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事實。
「……沒走錯嗎？」
「剛剛在那咖啡廳，服務生不是說他們待了很久嗎？所以曉瘋的味道和那個奇特味道特別濃，」韋德說：「這裡，曉瘋的味道到這裡就消失了，而且這裡的奇特味道比咖啡廳還要濃上好幾倍！」
「……曉瘋和蘭妮打起來？」
「不會吧，這個血跡也太大片了，而且他們人在哪裡才是重點，味道到這裡就沒了。」
「……」迪馬斯往旁邊看了看，發現血跡有延伸的痕跡，但是延伸不遠就停住了。
韋德還在被驚恐定在原地，迪馬斯就拍了拍他。
「怎？」
迪馬斯指了指血跡延伸的盡頭，那裡好像有什麼。
兩人走了過去，發現地上有兩根紅色的羽毛。
「這是……」韋德將羽毛拾起，「火紅緋犀鳥的羽毛……」
「……」迪馬斯想起昨天曉瘋有跟他說字條的內容，而那個字條也是火紅緋犀鳥帶來的，所以理當的聯想在一起。
「要報警嗎？」
韋德的不安逐漸擴大，但是迪馬斯搖了搖頭。
現在還不能報警，他們必須自己找到曉瘋，才能讓黃安隨說出他隱瞞的事情，有關李翔空的事情。
「我越來越不安了，」韋德對迪馬斯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們……得自己找到曉瘋。」迪馬斯說。
「為什麼？」韋德不懂迪馬斯的執著，但是迪馬斯卻只是搖了搖頭。
「先這樣，回去了……」
「……」韋德滿是疑惑，但他還是相信冷靜的迪馬斯做出了正確的判斷，於是跟著迪馬斯回到市區。
另一方面，黃安隨在下班後打給一名他認識的大學教授。
「是的，我需要那個東西。」
「好，原因我就不多做過問了。」電話另一頭的教授說道：「我會幫你做出來那東西，但是需要幾天的時間。」
「謝謝你，胡西教授，改天請你喝酒。」
胡西教授掛斷電話了，黃安隨也長吁了一口氣。
──「這東西」，是他能阻止李翔空的唯一希望。
命運通道．第五迴廊
女人的野心被暴亂的憤恨者粉碎了。
在女人的脖子斷裂的瞬間，他的潛在威脅也消失了。
但是他很好奇是誰有能力在不引起騷動的情況下將女人滅口，難不成這個城市又出現了十幾年前的那種人？
十幾年前，城市中出現一名格鬥家，沒有理由的對他的手下進行獵殺，他的手下毫無還手之力。
要不是自己親自出馬收拾這格鬥家，這格鬥家遲早會壞了他的好事。
只是這格鬥家還有家室，他又得追殺他的妻兒，免除後患。
這一追殺就是三年，他終於找到格鬥家的妻子，還有他年僅四歲的兒子。
只是他也許會後悔，畢竟自己被炸斷了一隻手，這虧吃大了。
第六章．神現與詭異軍士
週末了，F班的學生們都聽說了黃安隨老師被校方找去問話。
迪馬斯和韋德沒有說出他們找到了一大攤血跡，因為他們要先自行找到曉瘋，才能讓黃安隨老師說出隱瞞的事情。
「隱霧不是曉瘋最好的朋友嗎？不告訴他嗎？」韋德問。
「……」迪馬斯搖搖頭。
迪馬斯有想過是否要告知隱霧，不過他還是決定先不要說，他怕隱霧也會嚇到，所以先不多嘴。
「迪馬斯，我可以說說我的想法嗎？」韋德說。
「嗯。」
「根據這個禮拜發生的兩件事都有火紅緋犀鳥的蹤跡，我覺得……可以再去吾靈山上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東西，你覺得呢？」
「……」迪馬斯沒有說話。
「我知道聽起來很荒謬，但是連找到血跡的地方都留有火紅緋犀鳥的羽毛，或許在冥冥之中，這是要我們去山上的意思。」
「……」
「要、要去嗎？」看著迪馬斯冷淡的神情，韋德也有些不好意思。
「……帶上隱霧。」迪馬斯簡單說。
韋德、迪馬斯和隱霧來到吾靈山的山腳。
「……」
「迪馬斯，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你們真的確定曉瘋在山上嗎？」隱霧問。
「我們不確定，但是我們有找到曉瘋的蹤跡。」韋德回答。
「我有去問過黃安隨老師，不過老師好像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隱霧說：「你們知道些什麼嗎？為何不早點告知我？」
「我們……」韋德直接說，卻被迪馬斯阻止。
「先找到曉瘋，自然真相大白。」迪馬斯平平的說。
「……」隱霧皺起眉頭，顯然他不接受這個回答。
「隱霧，雖然我們還不確定曉瘋在哪裡，但是我們只剩這裡可以找。」韋德從包包裡拿出一根用夾鏈袋裝好的紅色羽毛。「我們找到這個。」
「……」隱霧拿過紅色羽毛，他馬上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走吧，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們的判斷。」韋德認真地說。
「好吧。」隱霧點點頭。
意見一致後，三人便上山，這裡是唯一能找到曉瘋的可能地區了。
現在是早上，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搜索，目的地是上周周末來過的那片松樹林。
「……」
很快的，三人就來到松樹林邊緣的小空地。
「等等，」韋德注意到了什麼。「我聞到了。」
「什麼？聞到什麼？」
「跟我來。」
韋德確認了一下氣味的來源，接著快速前進，迪馬斯和隱霧也跟了上去。
嚓嚓嚓──三人在茂密的松樹林中快速穿梭，雖然這片松樹林很大，但韋德很確定自己的目標的方向，他的前進沒有猶豫。
味道越來越濃了，看起來就在前方……
唰──韋德停了下來，迪馬斯和隱霧也跟著停下腳步。
「這、這是……！」
眼前的景象讓韋德不敢相信──一隻火紅緋犀鳥站在一個樹葉堆前面，牠看見有三個人突然出現，於是張開翅膀、翹起尾巴，做出示威的樣子。
「……」韋德臉上滿是驚訝，「牠在威嚇，那個樹葉堆……」
「曉瘋就被埋在樹葉堆裡嗎？」
「不知道，但是現在先不要嚇到牠，這個行為太反常了。」韋德放低姿態，表示沒有惡意。
隱霧和迪馬斯也慢慢後退，照韋德說的不要驚嚇火紅緋犀鳥。
雖然眼前的三個人類在後退，但是火紅緋犀鳥卻沒有放緩威嚇姿勢的樣子，看來牠後面的樹葉堆是什麼特別的東西。
「啊……」韋德想到了什麼，他從包包裡拿出紅色羽毛，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火紅緋犀鳥看到紅色羽毛，牠疑惑了一下，接著上前啄了啄羽毛，好像在確認什麼。
啄了幾下後，牠在原地開始發呆。
「……」韋德非常期待火紅緋犀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還好從廢棄社區離開時有把羽毛拿走。
數秒後，火紅緋犀鳥抬頭看向韋德，韋德見牠抬頭看自己，自己立刻點了點頭，試圖傳達善意。
見韋德點頭，犀鳥竟然真的收起警界姿態，接著往旁邊退開。
「成功了……」韋德心裡很激動，他緩緩走進樹葉堆，把樹葉撥開。
──
答案揭曉了，隱霧和韋德瞪大了眼，連迪馬斯的神情也有些起伏。
──樹葉堆裡的，正是曉瘋。
「呼──呼──」曉瘋閉著眼，呼吸很規律，看起來沒什麼事。
韋德再把樹葉撥開更多，果然發現曉瘋的制服幾乎都被染紅了，而且還破破爛爛的。
「到底……」隱霧問韋德：「韋德，你們到底知道些什麼？」
「……」韋德轉身，緩緩說道：「其實，我和迪馬斯有找到曉瘋在失蹤前一天去了哪裡。」
韋德完整述說了他和迪馬斯順著氣味一路找到廢棄社區的過程。
「所以，你們是怕我嚇到才沒馬上跟我講的嗎？」
「對。」韋德點點頭。「現在已經真相大白，我可以跟你說了。」
「那……曉瘋跟蘭妮真的打起來了嗎？」
「不知道，我們只找到一大片血跡，現在你也看到了，曉瘋的衣服都是血，我們只能猜他們大打出手，但是蘭妮為何又會有轉學通知，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隱霧皺著眉頭，他看向曉瘋平靜的臉，「所以是……火紅緋犀鳥帶著曉瘋來到這裡的嗎？然後又在現場留下羽毛引導你們來這裡？」
「我也不確定，」韋德搖搖頭，「會找到這裡一切都只是推測，只是沒想到還真的找到曉瘋了。」
「那我們現在要等他醒來嗎？」
「……」此時，一旁不說話的迪馬斯突然上前，摸了摸曉瘋的左胸口處，接著解開制服的釦子，結果讓韋德和隱霧又再一次目瞪口呆。
曉瘋的左胸處，有著很明顯、還沒完全癒合的大傷口，這簡直像是被人拿利器用力捅過的樣子。
「等他醒來。」迪馬斯簡單說。
「……」隱霧和韋德愣了一下，但他們一致同意迪馬斯的判斷，於是走到旁邊的樹旁，倚著松樹坐下。
火紅緋犀鳥看著三人似乎要等待什麼，牠走到韋德面前，看著韋德。
「……」韋德見犀鳥主動靠近自己，他吐了口氣，說：「鳳凰，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周你們做出太多反常的行為，但也許真的是神明的意思，我很感謝你們保護了曉瘋，真的很感謝。」
火紅緋犀鳥自然是沒有回答，牠持續用又大又圓的眼睛看著韋德。
「你在想什麼，我不知道，所以用些動作表示你的意思吧。」韋德苦笑。
韋德說完，犀鳥好像真的聽得懂似的，扭頭拔下一根尾部羽毛，丟到韋德腳邊。
「……」韋德伸手拾起羽毛，他明白了犀鳥在示好。
「謝謝你。」韋德用手指摸了摸犀鳥的頭。
迪馬斯看了看周圍，這裡好像是這片松樹林的深處，距離人造步道有一段距離了，而且周圍也沒有其他人為的痕跡，看來火紅緋犀鳥是確認這裡很安全才把曉瘋帶來這裡的。
現在只有曉瘋知道那天他和蘭妮到底發生什麼事，一定要等到他醒來，然後問清楚。
三人一路等到傍晚，樹葉間透進來的陽光都變成紅色了。
「……」韋德長吐了口氣，對迪馬斯問：「我們還要繼續等嗎？」
「鳳凰守候數日，你的耐心？」迪馬斯平平的回答。
「好吧……」
「……」迪馬斯轉頭問隱霧：「隱霧，你曾見過曉瘋受重傷？」
「從來沒有。」隱霧搖搖頭，「我確實是嚇到了，我從未聽曉瘋說過類似的事情，他胸口這種傷……怎麼可能還活著？」
「嗯。」
「說實話，有可能是火紅緋犀鳥的什麼奇蹟之類的，但我不太想用這種方法對自己的疑惑做出合理解釋。」隱霧繼續說：「曉瘋的身體一定發生了什麼，不然我不會相信這是正常現象。」
「……」迪馬斯看了看曉瘋胸口的傷口，又看了看還站在韋德跟前的火紅緋犀鳥。
「你們先回去，我留下等曉瘋清醒。」迪馬斯說。
「不，我也要等曉瘋醒來。」隱霧毫不猶豫地表示：「曉瘋從沒跟我說過他的身體隱藏了什麼秘密，甚至是受到這種讓人無法想像的重傷還能活下來，我希望他醒來後不要再把壓力往自己心裡吞了。」
「……」見隱霧都這麼說，韋德也無奈道：「我也留下來吧，總不可能都這樣了我自己一個人走。」
說話之時，韋德瞄向火紅緋犀鳥，後者還在自己身前，一直看著自己。
「我本來是不相信鬼神的，有關於火紅緋犀鳥和微痕神的神話，我也是抱持著聽聽就好的態度，不過這周連續看見三次火紅緋犀鳥的反常行為，我也不得不相信這之中有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靈異原因了。」韋德又說。
隱霧聽見韋德的自言自語，他心中苦笑了一下。
『血云是鬼，所以我是被迫相信鬼神的。』
「神靈如果真的存在的話，那曉瘋的命是神靈保住的嗎……？」
韋德說完，火紅緋犀鳥突然動了動，接著轉過身走向曉瘋。
「……！」韋德緊張地站起身，他不知道火紅緋犀鳥又要做什麼。
火紅緋犀鳥走到曉瘋身旁，發呆了一下後，竟打開翅膀飛了起來！
這一幕讓韋德驚呆了，他不知道現在自己是否陷入了幻覺。
──這是神鳳凰降世嗎？
韋德看到眼前的鳳凰燃起熊熊烈火，拍動翅膀的聲響和光芒讓他飽受震撼。
鳳凰用炯炯有神的雙眼看著韋德，好像在傳達些什麼。
片刻，鳳凰仰天尖嘯一聲，緊接著朝天空衝去。
「呃！」韋德跌坐在地上，眼前沒有什麼神鳳凰，景象還是松樹林，時間點也還是傍晚。
「韋德，你沒事吧？」隱霧趕緊上前扶韋德。
「沒、沒事。」韋德起身，接著左顧右盼。「欸？火紅緋犀鳥呢？」
「飛走了，」隱霧回答：「牠把一根羽毛放在曉瘋的胸口上，就飛走了。」
「啊……」韋德立即上前，看了看放在曉瘋左胸傷口上的羽毛。
一樣是尾部羽毛，是火紅緋犀鳥全身形狀最漂亮的羽毛。
韋德伸手想將羽毛撿起，但是他碰到羽毛的瞬間，羽毛竟然自己起火，將整根羽毛燃燒殆盡。
「嚇！」
韋德和隱霧都嚇了一跳，緊接著，曉瘋染血的破爛制服竟開始退去血跡，並且破掉的部分也開始復原！
「咳！咳！」
「！！」
咳嗽聲讓在場三人又驚又喜──曉瘋咳了幾聲、緩緩睜開眼睛。
「曉瘋！」
「曉瘋！」
隱霧和韋德非常興奮，曉瘋終於醒了！
「啊啊……」曉瘋坐起身，看見的是一片樹林，還有三個人……三位同學。「隱霧、韋德，還有迪馬斯……？」
「你終於醒了！」隱霧向曉瘋伸出手，「你消失好久，害我們擔心死了！」
「嗯……」曉瘋拉著隱霧的手，有些艱難地站起身，「所以……我消失多久？你們又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你消失兩三天，是韋德透過氣味找到這裡的。」隱霧回答，接著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和蘭妮真的大打出手了嗎？」
「蘭妮……？」曉瘋腦中瞬間閃出破舊公園的畫面，以及蘭妮那個如同魅魔一般的模樣，還有自己的胸口……
曉瘋立即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但是當然什麼都看不出來，他又檢查了一下全身，依舊完好如初。
「所以……蘭妮她……」曉瘋一時無法接受這些畫面是事實。
「發生了什麼嗎？」
「我……」曉瘋看著雙手手掌，聲音有些顫抖，「我殺死了蘭妮……」
「什麼？」隱霧和韋德的臉色瞬間變了，隱霧拍了拍曉瘋的肩膀，「你在說什麼啊？殺死？」
「我……我扭斷了蘭妮的脖子……」曉瘋說著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實：「蘭妮是怪物！她不是人！」
「……」隱霧和韋德也錯亂了，他們不明白曉瘋到底在說什麼瘋話。
「曉瘋。」
此時，一直都沒說話的迪馬斯走過來用一隻手抓住曉瘋的頭，用力晃了幾下，接著說：「冷靜，詳細說明周二發生了什麼。」
「……」被迪馬斯這麼一搖，曉瘋稍微冷靜了一點，他點點頭，開始述說周二晚上和蘭妮走到廢棄社區的事。
「所以，」迪馬斯總結：「蘭妮試圖控制你？」
「我的記憶中是這樣，但是我不知為何沒被控制，反而陷入了連我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暴躁……當我回過神來，我手中握著蘭妮已經被扭斷的頭，而且自己的左胸口也被蘭妮捅出一個洞。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
「這樣我知道了，」韋德說：「原來我聞到的那個奇特的味道，可能就是蘭妮用來催眠曉瘋的，這味道會讓人無法集中精神。」
「所以蘭妮真的不是人類嗎？」隱霧問：「她竟然可以自由伸出血管，還可以徒手刺傷你的胸口？」
「可能是亞人族。」迪馬斯推測：「某種未知亞人。」
「……」
聽迪馬斯這麼說，顯然他也不知道會有這些特徵的亞人族是什麼，而且具有能強制催眠他人的能力、輕易破壞肉體的能力，這肯定是一種對人類具有高危害性質的亞人族。
「呃……」曉瘋按著頭，表示頭痛，「我不想再說這件事了，快回去吧。」
「……好吧。」隱霧本想繼續追問，但迪馬斯示意他到此為止，隱霧只好作罷。
沒錯……雖然得知了恐怖亞人族的存在讓他們害怕，不過至少曉瘋打倒的對方並活著歸來，就先不要繼續討論這件事了。
如果曉瘋處於被控制狀態，並且現在說了假話，迪馬斯會盡全力阻止曉瘋──自己還握有一張跆拳道的底牌。
四人回到市區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他們決定先去吃晚餐。
「啊！」
突然，迎面走來的一位高大男子經過曉瘋時，兩人的肩膀撞了一下。
「抱歉。」曉瘋連忙道歉。
高大男子停下腳步，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曉瘋，臉上掛著的微笑給人感覺非常邪惡及不友善。
「……」這男人有著一身誇張的發達肌肉，身高也比曉瘋高出至少二十公分，加上微微翹著的半長褐髮，光是外表就給出了十足的壓迫力，讓曉瘋有些緊張。
「你小子貌似很正常，哥放心了。」男子的粗獷生線與外表相符，但是他的話語讓曉瘋理解不能。
「再會。」男子用力拍了拍曉瘋的肩膀，接著轉身離去。
「……」曉瘋呆在原地，他不懂這男人在說什麼。
「他是不是怪怪的……」韋德也不明白這男人的意思。
「……」迪馬斯看著男人的背影，心裡思考著。
雖然不知道男人是誰，但是根據他說話的內容，他很有可能是故意走過來撞曉瘋一下的，聯想一下，難道這男人知道曉瘋發生了什麼？
迪馬斯記住了男人的樣子，他可能也是個知道內情的人。
男人的腳程很快，一下就走出了四人的視線。
「再見。」
「掰掰。」
四人隨便找了個快餐店吃了晚餐，曉瘋和隱霧要回宿舍，韋德和迪馬斯則要回家，於是他們互相道別。
韋德和迪馬斯一同走在沒多少路燈的郊區，他們的家在同一個方向。
「……」
韋德心裡還在思考稍早那個肌肉男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正常來講，是故意亦或是不小心撞到，怎樣都不會講這種『你很正常』和『放心了』之類的話吧？
除非他是故意撞到，然後要測試曉瘋的反應，但是他是誰，刻意做這種事情的用意又何在？
還有一點就是，韋德有注意到那肌肉男散發出很濃的煙硝味和淡淡的血腥味，什麼人才會沾滿這種味道走在路上？黑道？
種種的違和感讓韋德感到頭痛，他試著先不要想這些事情。
唰！
就在韋德混亂之時，迪馬斯突然用力推了一下他，他一個重心不穩往側邊跌倒，而同一瞬，一支匕首劃空而過，差點從背後刺中韋德。
還沒等韋德反應過來，迪馬斯直接往背後打出一拳，這拳被一抹黑影架開，並快速對準迪馬斯的腹部擊出刺拳，而迪馬斯後撤了一步，閃過了攻擊。
見迪馬斯躲過攻擊，黑影也沒有繼續攻擊，而是收起格鬥姿態，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黑影走過去，粗魯的將韋德扶起來。
「你……」韋德剛剛因為驚嚇的關係而沒注意到，但現在他嗅到了，這個男人是……「你是那個剛才的……」
這個人正是不久前在路上撞到曉瘋的人！
「你果然知道什麼。」迪馬斯明白眼前的男人果然是有意靠近他們。
「呵呵呵……」男人轉頭看向迪馬斯，他臉上的笑讓人心裡發寒。「迪馬斯嗎……你小子果然擁有『殺手本能』呢……」
「……」迪馬斯沒有回答。
「那個紅髮小子，他還真有本事，竟然能徒手殺死『血族人』……」
「『血族人』？」韋德注意到這個詞，他連忙追問：「蘭妮她是……亞人族嗎？『血族人』到底是什麼？」
「呵呵呵……」男人沒有回答，只是邪惡的笑了幾聲，並拿出一小瓶東西，瓶子裡似乎裝有深色的液體。
韋德上前聞了聞，這個味道就是那個會讓人失神的味道。
「所以蘭妮真的是那個叫『血族人』的亞人族嗎？曉瘋真的殺死蘭妮了？」
「『血族人』能用體液控制人類……」男人把瓶子收起，「不過哥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抵抗控制，還不用任何武器就殺死他們……」
「蘭妮若真的死亡，屍體呢？」迪馬斯問。
「呵呵呵……」男人又笑，他用不善的眼神撇了迪馬斯一眼。「愚問。」
「……」見男人散發如此駭人的氣息，韋德不敢再多問，不然他很想問對方為何身上會帶著煙硝味和血腥味。
「倒是你小子。」男人突然把臉湊到韋德面前，把韋德嚇到不敢動彈。「有什麼意見，給哥說出來。」
「……」韋德冷汗直冒，他完全不敢說話，深怕這人又會做出什麼，剛剛都直接把刀子扔過來了。
「說，或著死。」男子進一步恐嚇。
見狀，迪馬斯想上前阻止他，但是男子卻先一步抽出另一把匕首，對準迪馬斯。
「別動，否則也是死。」男子的語氣沒有任何的開玩笑，迪馬斯稍微皺起眉頭，不敢輕舉妄動。
「我……」韋德的字句不斷顫抖，害怕表露無遺。「我只是很疑惑……為何你身上會沾著煙硝味……和血腥味……」
「哈哈哈！」聞言，男人仰天大笑，立刻把匕首收起來。
這個樣子讓韋德和迪馬斯都不懂。
「這就對了，直接說就對了！」男人用力拍了拍韋德的肩膀，「哥也不隱瞞你小子，因為哥是軍人。」
軍人？
韋德心裡在吶喊，哪家軍人會直接從背後丟一把刀過來？要不是迪馬斯先一步推開自己，自己的背就要開一個洞了！
「這個，拿去你家學校放著。」男人從腰包拿出一個頂部有孔洞的小盒子，交給韋德。
韋德接過盒子，反射的聞了幾下。
這個味道很香、很清爽，韋德確定這個味道不像剛剛那個深色液體一樣會讓人失神，反而使人心情平靜、思緒不再混亂。
把盒子交給韋德後，男子即起步離開。
「呃，等一下！」韋德大聲問：「還沒過問您的名字！」
「呵呵呵……」男子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只留下一句話：「愚問。」
說完，男子的身影很快地離開兩人的視線。
「……」
韋德和迪馬斯愣在原地一會兒，迪馬斯率先轉頭問：「這是？」
「啊，」韋德也回神了，他回答：「不知道，好像是某種芳香劑，我確定這個東西不像蘭妮那個會勾人魂魄的味道，反而可以讓人更加清醒。」
「放在學校，用意……」
「不知道，不過我覺得可以先拿給黃安隨老師看看，搞不好老師知道這是什麼芳香劑。」
「……」
「那軍人雖然很可疑、又可怕，但是他給我們的這個東西，或許可以讓我們知道更多。」
「嗯。」迪馬斯點點頭。
「現在幾乎可以確定，他知道曉瘋和蘭妮發生的事情，而且他和曉瘋說的內容一致，蘭妮可能真的是那個什麼『血族人』，可以控制人的亞人族。」
「他，稍早和曉瘋的衝撞……」迪馬斯也表達自己的看法：「他用了某種方法，確定曉瘋是否受控……」
「嗯……」韋德將盒子交給迪馬斯，「先交給你，周一再去問老師吧。」
迪馬斯點點頭，看來這個盒子讓韋德對那行徑恐怖的男人產生不少信任。
兩人都不確定那男人是不是真的在幫助他們，不過想知道更多，也許這是唯一的途徑。
今天就這樣吧，已經夠累了。
★
很快地，周一到了。
「……」
迪馬斯又是第一個到教室，他打開教室燈、窗戶，接著安靜的坐下。
坐下後，他思考片刻，然後拿出一個小盒子。
這個小盒子正是周六晚上，那個奇怪的男人交給他的。迪馬斯有特別注意這個小盒子放在靠近人的地方是否會有不良影響，但目前是沒有問題的。
畢竟已經見識過會癱瘓心思的味道，迪馬斯的警戒心非常強烈。
經過周末都沒有出現異狀，迪馬斯也對那個奇怪的軍人產生信任。
對了，現在黃安隨老師可能已經到學校了，可以去教師辦公室找找看他。
主意打定，迪馬斯拿起盒子，便前往教師辦公室。
──教師辦公室。
迪馬斯走到門口，發現黃安隨老師果然已經到了，他便敲敲門，走進教師辦公室。
「嗯？」黃安隨注意到有學生走進來了，而且還是迪馬斯。
「……」迪馬斯走過去，將盒子放在黃安隨面前，說：「這個……」
黃安隨沒有先去思考為何迪馬斯會一早來到教師辦公室，他拿起盒子端詳了一下，接著湊上盒子頂部孔洞聞了聞，問：「你有把它打開來看過嗎？」
迪馬斯搖搖頭。
「……」黃安隨從桌上的筆筒拿出螺絲起子，轉開鎖住盒蓋的螺絲。
盒蓋被打開，裡面的東西是某種琥珀色的凝膠，表面還閃著淡淡的光芒。
「嗯……」黃安隨說道：「這是一種提神劑。」
「提神劑……？」
「這個東西是用植物中特有的成分調出來的，早期用於室內芳香或是除菌。但後來也用於戰爭當中，因為它被人體吸收後，能把被洗腦的人恢復神智。」
「……」迪馬斯立刻明白那軍人為何要自己把這盒子放在學校裡了。
那軍人是擔心學校裡有被蘭妮控制的人，才要他把這盒子放在學校，用以『淨化』學校。
黃安隨老師都這麼說，迪馬斯心裡又多了幾分對那軍人的信任。
現在唯一不解的就是，為何他要從後面朝韋德擲匕首，要不是自己有查覺到並推開韋德，韋德背後就要中刀了。
「迪馬斯，你是從哪裡拿到這個的？」黃安隨闔上蓋子，問：「這個應該不是一般人能輕易拿到的。」
「……」迪馬斯沒有回答，只是搖搖頭。
「呼，算了……」見迪馬斯不想回答，黃安隨不多追問，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可怕的違禁品。
「謝謝老師……」迪馬斯拿起盒子，轉身離開教師辦公室。
迪馬斯回到教室，發現曉瘋已經坐在教室裡了。
「早。」曉瘋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迪馬斯點了下頭，接著回到座位。
「迪馬斯，難得你會主動離開教室……」曉瘋馬上發現迪馬斯拿著的盒子。「那是什麼？」
「……」迪馬斯沒有回答，只是將盒子放到曉瘋桌上。
「這個……」曉瘋拿起盒子仔細端詳，但他當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這是什麼乾燥劑嗎？味道很特別。」
「這是芳香劑。」迪馬斯簡單說。
「你怎麼會突然拿個芳香劑來到學校？」曉瘋追問：「這芳香劑有什麼特別的嗎？」
「……」迪馬斯沒有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韋德在這時候來到教室了。
「早。」曉瘋反射的打聲招呼。
「欸？」韋德見這樣子，他馬上明白狀況了。「早啊兩位。迪馬斯，你已經去問過黃安隨老師了嗎？」
迪馬斯點點頭。
「所以這個到底是什麼？」
「等等，韋德，你也知道這個東西？」曉瘋抓住重點。
「啊，這個……」韋德稍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坦白：「週六晚上跟你相撞的那個人，這盒子是他給我們的。」
「啊……？」曉瘋被搞糊塗了，「欸不是，吃過晚飯之後，那個奇怪的肌肉男又找到你們然後給你們這個？」
「對，他說他是軍人。」韋德把遇上那軍人的事情詳細述說了一遍。
「……」曉瘋無言了。
「雖然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如果這盒子的東西不會危害我們的話，那代表那個軍人是可以信任的。」
「老師說……」迪馬斯開口：「這是用於戰爭的清醒藥物……」
「清醒藥物？！」兩人都對於這個答案感到驚訝萬分。
此刻，曉瘋腦中快速連結這周發生的事情，包括那軍人撞到他後所說的話，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那個軍人，他知道我和蘭妮的事情？」
「答案是肯定的，不然他不會說那樣的話，還把這個軍用清醒藥物交給我們。」
一切答案都清楚了，那個神祕的軍人知曉一切，他甚至知道蘭妮是什麼樣的亞人族，並且有辦法讓那些被控制的人恢復正常。
只是他沒有留下任何可以知道身分的信息。
「這……真的可以信任他嗎？」曉瘋皺起眉頭。「光是他從背後對你丟刀子，我覺得他只是個神經病。」
「痾……」韋德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若要下手，我們早就沒命。」迪馬斯緩緩地說：「只有身分可疑。」
「……」曉瘋沒有反駁。
「老師也說，這是軍用清醒藥物……」迪馬斯的意思是那軍人其實沒有要傷害他們的意思，反而是在幫助他們。
「這……就算那個神經病知道所有內情，但他是用什麼方法知道我沒被那個什麼血族人控制？搞不好我現在是被控制的，只是在演戲啊？」曉瘋又提出異議。
「無仿……」迪馬斯的語氣依舊平淡，「我相信他。」
「……」曉瘋不敢相信竟然連迪馬斯都這麼說。
「曉瘋，冷靜點吧。」韋德說：「其實我們當時很不抱希望能找到你，但是我們真的把你找回來了，接著又出現奇怪的軍人，他也沒有真的傷害我們，甚至給了我們很多提示……我要說的是，盡量往好的方面想吧，曉瘋。」
「……」曉瘋還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放緩態度，點點頭：「好吧，我知道了。」
「……」迪馬斯轉頭對韋德說：「可以問老師隱瞞了什麼……」
「嗯，是。」
「曉瘋，」迪馬斯又對曉瘋說：「有些事，得告知你……」
「……」曉瘋不知道現在又是在說啥，但是看迪馬斯的樣子，應該又是一件嚴肅的事情。
命運通道．第六迴廊
無神論者接受了神賜的祝福。
神的指引讓少年們找到了憤恨者，但是這個奇怪的軍士應該不是神的指點吧？還有女人的屍體到底在哪裡呢？
不只少年們，連他也想知道答案。
他嘗試派手下和傀儡去蒐集資料，不過沒有人得知當晚發生的事情。
這下他有些緊張了，畢竟要是真的出現像那個格鬥家一樣的人，那真的會是個大威脅。
既然沒有人能找到答案，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選擇了。
可以出動了，將要被廢棄的棋子，去發揮你的最後價值。
第七章．連結的答案
結果曉瘋突然回來上課沒有造成太大的騷動，黃安隨也沒有過問，彷彿這件事不重要。
全班同學也只有卓洛去問曉瘋到底哪裡去了，曉瘋表示不想回答。
現在是下午最後一節課，黃安隨坐在教師辦公室處理公文。
叩叩。
有人敲門，黃安隨立即抬頭看一下是誰。
「報告。」門口的黑髮學生神色嚴肅，口吻也透著冰冷。
「卓斯同學。」黃安隨說出學生的名字，示意他請進。
「老師……」卓斯走進辦公室，將一個盒子放在黃安隨面前。「您的學生在中午的時候把這個奇怪的盒子放在校門口角落，請他們不要在公共場合隨意擺放個人物品。」
「……！」黃安隨仔細瞧了瞧盒子，發現這盒子不就是早上迪馬斯拿給自己看過的嗎？
「等等。」卓斯轉身就要離開，黃安隨叫住他。
「什麼事，老師？」卓斯立即止步。
「你這節是什麼課？怎麼會上課時間來這裡？」
「這節是三、四、五年級的社團課程，我已經把社團的事情交代完才過來的。雖然您是黃安隨老師，但還請老師的學生要遵守基本校規。」卓斯雖語調冰冷，但詞句卻非常有禮節。
「嗯……」黃安隨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這是我請學生們放在校門口的。」
「！」這個回答確實讓卓斯吃驚了一下，嚴肅的神情稍微扭曲了一下。
「你現在有空嗎？占用你一點時間。」黃安隨站起身。
「……」卓斯看了看盒子，接著說：「好。」
黃安隨從牆邊搬了一張椅子，請卓斯坐下。
「……」黃安隨也坐下，語重心長地說：「這個盒子……是軍用提神劑。」
「軍用……提神劑？」卓斯的語氣明顯不敢置信：「怎麼會把違禁品帶到學校裡？」
「卓斯同學，你知道最近一年F班發生什麼事情嗎？」
「有聽說一點，好像有一些學生剛開學不久就無故翹課，另外有學生無預警轉學。」
「……」黃安隨的表情帶著失落。「本班有學生發生一些不可預期的事情，連F班班導我也無法處理的事情。」
「……」卓斯很認真在聽。
「但是本班學生卻自行找到了解決方法，他們自己把問題處理掉了，而這個提神劑是他們用來解決問題的工具。」
「問題已經解決了，又為何要把這個提神劑放在校門口？」卓斯問出重點。
「把提神劑放在校門口，是為了要減緩後遺症，學生發生的事情已經對精神層面造成傷害了。」
「……」
「不過為師我不打算把這些事情向校方呈報，這件事情必須就此落幕，希望卓斯同學你能明白。」
「我明白。」卓斯點點頭。
「為師我無法為學生提供幫助實屬失職。」黃安隨無奈地搖搖頭。
「老師您盡力了，這幾年您的努力已經體現在靈莎母的教育水準上。」
「哼……卓斯同學你也是學校裡不可多得的優等生。」
「……」這句話就像是打開了卓斯的什麼開關一樣，他的臉突然沉了下來。
「卓斯同學，怎麼了嗎？」黃安隨查覺到不對勁。
「我……我才不是什麼優等生。」卓斯硬梆梆的吐話。
「慢慢說。」黃安隨立刻明白了卓斯現在的想法。
「……」
卓斯開始述說他和弟弟卓洛的故事。
在卓斯還是小學生時，雙親就因為車禍過世，他和卓洛是爺爺奶奶帶大的。但也是因為雙親意外死亡，他們在學校裡飽受異樣眼光、甚至是欺負。於是卓斯決定一定要變得優秀、強大，才不會讓他人看不起。
在這個格鬥文化盛行的時代，卓斯很坦率的選擇格鬥系攻讀，爺爺奶奶也支持他的想法，拿出退休金為他找了個能量格鬥家師父。他在國中時期努力了三年，最終考上靈莎母學院。
「……」
卓斯驕傲地穿起靈莎母的制服，眼前卻站著一個讓他百般牽掛的小男孩。
「哥哥好帥啊！」卓洛看著哥哥穿起帥氣的制服，天真地稱讚。
「……」此刻的卓斯心裡很是感傷，他的努力就是為了讓他人無法再欺負他們，但是看著剛升國中的弟弟臉上那天真無邪的笑，他一瞬間感到相當空虛。
不對，只要不被欺負，卓洛的臉上不就會嶄露笑容嗎？沒錯！只要自己更加優秀，那就能讓弟弟更快樂，自己必須更加優秀！
這個想法吞噬了卓斯，他開始在學校扮演起一個成績名列前茅、品行優良的學生。同時為了武裝自己、讓自己看起來不好欺負，他也抹去了自己的喜怒哀樂，成為一個冰冷的靈莎母新生。
在學校，他是個冷淡的學生。但是回到家，他又會卸下面具，笑著對弟弟聊天。
「今天在學校過得如何？」卓斯笑著問。
「很棒喔，大家都很開心。」卓洛笑得很開心。
「那明天也要開心上學喔。」卓斯摸摸卓洛的頭。
「嗯！」
卓斯刻意讓卓洛的同學知道自己是靈莎母的學生，強化卓洛的後台。
時間過去兩年，卓斯升上了三年級。在這兩年，他以全年級第一名的成績獲得老師的青睞和其他學生的崇拜。走在走廊上，學生的目光都是稱羨的、老師的目光都是肯定的，並且加入了實戰格鬥社。
「……」看著眼前的實戰格鬥社A組組長，他正在等組長說話。
「卓斯，今年就由你代替學校去比賽，今年的全國實戰格鬥賽。」學長的聲音很有威嚴，他看著手上的社團計畫，對卓斯下達指令。
「是！」卓斯的回答鏗鏘。
「那就從現在開始準備，全體組員注意！」
於是卓斯開始了苦行，社團時間和放學後，組長都把他留在社團鍛鍊，組長要卓斯拿出全年級第一的實力和毅力來準備比賽。
卓斯沒有辜負組長的期待，他全力練習實戰格鬥，準備了半年。半年後他立即坐上校車，前往全國實戰格鬥賽的比賽場地。
這個比賽聚集了全國高校的菁英格鬥生，卓斯免不了緊張，黑色的能量在他的手腕閃爍不定。
『哥哥。』
此時，卓洛的聲音又在腦中響起，卓斯的心再次震了一下。
沒錯……
自己一定要拿到好成績，才能證明自己變得更優秀，才能守護弟弟的笑容。
信念再次得到強化，卓斯的緊張瞬間去除，他握緊流動著零星黑色能量的雙拳，踏上格鬥擂台。
「……」
賽事已經進行到決賽的最後階段，卓斯和對手都喘著氣，彼此的身上都有著嚴重的創傷和血跡。
全國賽事為期一個月，卓斯憑藉著強韌的信念和紮實的基礎一路打進決賽。但是隨著一場場的比賽，卓斯受的傷逐漸增多，進入到決賽時，他明顯狀況不佳。
全國格鬥高校的比賽，每一回合為八分鐘，總共三個回合。現在卓斯和對手拚到第三回合，他們的體力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卓斯還落後十分，大概要再打中對方至少三次才能追回來，只是自己的速度和反應已經明顯慢下來了，不在狀況內根本不能貿然進攻。
卓斯的對手也是能量格鬥生，他在前兩回合被卓斯重擊過頭部，暈眩到現在還沒完全恢復，因此他也不敢亂來，只是觀察卓斯的動作。
「呼……」卓斯想到了一個有些粗糙的辦法，但這個方法也許是最後的機會，必須一擊致勝！
卓斯壓低姿勢，做出衝刺的動作。
看卓斯好像準備要衝過來，對手立即做出應對姿態。
砰──卓斯衝向對手，接著在衝刺的過程中射出一枚黑色能量彈。
對手一個偏頭閃過攻擊，接著準備阻擋卓斯的拳頭──
「！」
眼看著兩人就要撞在一起，但是卓斯突然改變姿勢，他一個滑步與對手擦身而過，攻擊沒有擊出，對手卻往前倒下。
啪嚓。卓斯的對手倒在地上、失去意識，卓斯轉身看向他。
選手無法繼續比賽，卓斯獲勝。
所有觀眾震驚了，他們不知道為何卓斯連拳頭都沒有打出去，對手就直接倒下了？
原來，卓斯的那枚能量彈就是伏筆，能量彈被閃過時，打中比賽場地的牆壁反彈了回來，而卓斯持續的動作吸引了對手的全部注意，導致已經非常疲憊的他一時沒有注意到反彈的能量彈，能量彈擊中對手的後腦勺，一擊致勝。
其實以全國賽的水準來講，這種簡單的花招理應不該失分，不過這已經是最後一場比賽的最後一個回合，雙方的精神和體能早就與最佳狀態相差甚遠，卓斯就是在這時考慮到這點，於是決定放手一搏，在最後一刻賭一把。
這場決賽，卓斯和對手在前兩個回合經過激烈火拼，最終由卓斯用再簡單不過的把戲騙過對手，拿下全國冠軍。
「所以……」黃安隨問：「卓斯同學你就以全國冠軍的名義出國比賽，然後打敗秦炎的代表，拿下冠軍？」
「對……」卓斯的語氣盡顯失落，「我休息了三個月便出國比賽。與City．秦炎的比賽，其實有看比賽直播的都知道，秦炎的代表的舊傷還沒復原，賽場上的敏捷度落差太大，我這個冠軍拿得非常心虛，卻被聿西亞的人們過度吹捧……」
「嗯……」黃安隨點點頭。
講到這裡，黃安隨已經明白原本就過度壓抑、武裝自己的卓斯，在回國之後，耳邊充斥各種稱讚，這造成卓斯承受更多壓力，幾乎要把卓斯壓垮。
而就在卓斯瀕臨崩潰之時，轉折點出現了。三年級下學年結束了，他即將升上四年級，自己的弟弟卓洛，要來到靈莎母了。
卓斯為卓洛穿上制服，他的眼神充滿感動，卓洛也是如此的優異，能順利考上歧勤市的格鬥名校。
但是……
「卓洛，你不開心嗎？」卓斯為卓洛繫上領帶，卻看見卓洛臉上的表情似乎不悅。
「哥哥……」
「沒事，說吧。」
「我發現……」卓洛有些猶豫，但還是慢慢說道：「自從哥哥上高中之後，就好像變了……然後出去比賽時，好像真的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些話讓卓斯呆在原地。
「哥哥……你好像很壓抑自己，這三年我都看在眼裡，靈莎母學院到底是怎麼把哥哥變成這樣的……」
卓斯的腦袋似乎被人拿榔頭狠狠敲了一下。
「哥哥，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讓我不被欺負，但如果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而讓哥哥不快樂……」
卓洛此刻的神情帶著憂傷，這是卓斯第一次看到卓洛有這種表情，這瞬間他的心情已經不是複雜可以形容的了。
「我希望哥哥也能很快樂。」
「是啊阿斯，阿洛這三年都知道你在學校壓力非常大。」卓斯的奶奶從房門口走來，和藹地笑著說：「爺爺奶奶跟阿洛聊了很多，咱們發現阿斯你真的對自己要求太高了，總是不懂得休息，咱看了很心疼啊……」
「……」
「哥哥，我馬上也要進入靈莎母了，我希望在學校能看見開朗的哥哥。」
這些話在卓斯腦袋裡迴轉了幾遍，他覺得如釋重負。
「所以今年，我打算把參賽權轉讓給B組，我得好好向卓洛賠罪，原來我的想法和做法都只是一廂情願……」
「這樣嗎……」黃安隨安慰道：「如果你否認自己是優等生，那也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你不僅是優等生，也是一位可靠的兄長。」
「……」卓斯的眉頭皺緊。
「為師我不是在說好聽話，但是你要知道，只有一般的覺悟可做不到你這種程度，要在靈莎母連續保持三年全年級第一的成績，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學生。」
「……」
「現在你已經沒有牽掛了，就開心把剩下四年都讀完，然後畢業。」
「……」卓斯情緒沉重，「我……做不到。」
「現在做不到也無所謂，好好沉澱一下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說著，黃安隨注意到辦公室外鬧哄哄的，好像放學了，雖然剛剛太專心於聽卓斯說話而沒聽見鐘響。
「好了，已經放學了，收拾一下就回去……」
「老師！」
黃安隨話還沒說完，就有一位紅髮學生粗魯的推開辦公室的門，大步走進教師辦公室。
「曉瘋同學。」黃安隨叫出紅髮學生的名字。
「老師，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李翔空的事情！」曉瘋沒注意到卓斯就坐在旁邊，直接表示來意。
「你……」黃安隨冷靜地說：「卓斯同學，你先回去吧。」
「是。」見到有其他學生，卓斯快速恢復態度，語調帶著冰冷。「再見，黃安隨老師。」
待卓斯離開，黃安隨轉頭問道：「怎麼了嗎？曉瘋同學。」
「老師！」曉瘋大聲道：「李翔空的缺席原因，你知道些什麼吧！」
看曉瘋這個樣子，很明顯是迪馬斯把事情都告訴他了。但是曉瘋也平安無事的回到學校，黃安隨已不打算繼續隱瞞。
「……」黃安隨看了看電腦螢幕，又看了看外部走廊，說：「剛好放學了，到學校外說吧。」
說著，黃安隨把電腦關閉，收拾桌上的公文，最後把燈、窗戶關閉，便帶著曉瘋走出學校。
兩人一路走到一處郊區，黃安隨在一處轉角停下。
「好了，這裡應該不會被別人聽到。」黃安隨說：「曉瘋同學，在回答你之前我先過問，你上週去哪裡了？」
「……」曉瘋的眉頭皺得很深，看來這問題很難回答。
「跟蘭妮的轉學有關嗎？」黃安隨繼續問。
「我殺了她！我殺掉了蘭妮！」
曉瘋用力喊出，這個答案讓黃安隨震驚萬分。
「老師！」曉瘋非常激動，「蘭妮她不是人啊！她想要控制我！我不得已才把她的頭扭斷！不然我會變成什麼東西我都不知道！」
隨著吶喊，曉瘋的眼角也泛出淚光。
「這……」
黃安隨還沒想到要怎麼回話，公事包裡的手機卻突然響起，他反射的拿出手機，而就在他要按下接通鍵之時，手機竟然自己接起來了！
「看起來你知道蘭妮不是轉學了。」還沒等黃安隨開口，電話那頭就自己先說話了。
「……！」這個聲音，黃安隨還認得出來就是蘭妮轉學那天的來電者。
「你是誰！你又知道蘭妮的什麼！」曉瘋無法自我控制，他上前對著電話大吼。
「黃安隨先生，現在已經不需要隱瞞了。」電話另一端無視曉瘋的吼叫，繼續說：「蘭妮的確被你眼前這位學生殺害，屍體我們也已經回收，並且封鎖一切消息。」
「等等，」黃安隨冷靜地說：「你們說封鎖就封鎖？蘭妮可是我的學生，你們這種做法很不尊重我身為老師的身分。」
「我不說廢話，蘭妮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先生你就認真處理殺人犯的事情，不然再被誤會就不是我方責任了。」
說完，電話就被切斷了。
「……」
黃安隨腦袋還轉不過來，曉瘋也被這番話弄糊塗了。而就在這時，一旁傳來相當粗獷的聲音。
「就是說你小子給哥好好地對付那個囂張的小孩啦！」
黃安隨和曉瘋看過去，看見的是一名留著稍長暗褐髮、一身發達肌肉、臉上掛著恐怖笑容的男人坐在圍牆上。
「你是……」曉瘋認出來這個人，他就是周末晚上和自己相撞的……
「黃先生，別再猶豫了。那缺席的臭小鬼就是殺人犯，你不說哥幫你說。」
「……！」黃安隨和曉瘋愣在原地。
「還有那個小鬼，」男人從牆上躍下，走到曉瘋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曉瘋。「哥很好奇你小子是怎麼徒手宰掉血族人的，說來聽聽吧。」
曉瘋抬頭看著男人，身高差加上男人散發的恐怖氣場，曉瘋有點被嚇傻，但他強迫自己冷靜。
「說！」見曉瘋沒有馬上回答，男人一把扣住曉瘋的脖子，力氣之大竟直接將曉瘋憑空提起。
「！」曉瘋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施暴，但是脖子被緊緊掐住，他只能做無謂的掙扎。
「曉瘋！」
黃安隨也被男人突然的舉動嚇到，他立即上前想要阻止男人，但男人卻只是扯了一下黃安隨的領口，黃安隨即被硬生生甩到牆上。
「呃……！」曉瘋想掙脫男人的手，但是男人的力氣遠超他想像，他的呼吸逐漸緊促，好像快要失去意識。
「哥不懂，」男人沒有要放開曉瘋的意思，只是開始自言自語：「是什麼讓你小子的身體超越死亡，是悲傷？是憤怒？是痛苦？」
「……」曉瘋慢慢停止掙扎。
「只有這些還遠遠不夠，你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曉瘋沒有回答，他的意識因停止掙扎而稍微清楚了一些。
「哼！」男人冷笑了一聲，接著用力把曉瘋丟在地上。
砰──曉瘋重重的跌在地上，好不容易恢復呼吸的他不斷咳嗽。
「給哥拿出你小子擊退死亡的氣勢！」男人蹲下去，一把抓住曉瘋的頭髮，厲聲道。
「誰理你！」已經被徹底激怒的曉瘋直接掄起拳頭，對準男人的臉用力擊出！
啪！
「！」
拳頭沒有打中男人，而是被男人用另一隻手輕鬆接下。曉瘋先是愣了一下，但又馬上出招，他對準男人的下巴甩出另一拳。
男人稍微往後移動了上半身，再次躲過曉瘋的攻擊，不過曉瘋還有接續的攻擊，他的順勢用右肩撞向男人。
「嘖！」男人這次確實被撞到了，但因為體重差距，男人只是稍微晃了一下重心，並沒有倒下。他站起身，臉上的詭異笑容變得更深了。
曉瘋七手八腳地爬起來，用力向男人出拳，但男人又是稍作閃躲，拉住曉瘋的拳頭後，一把扣住曉瘋的頭並用力的撞在地上。
砰──曉瘋再一次倒地，而且因為頭部受到衝擊而陷入暈眩，不過他咬緊牙根，不管搖晃的視線，強硬地站起來。
見曉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根本就無法繼續戰鬥的樣子，男人又冷笑一聲，一拳重擊曉瘋的胸口。
「噗！」曉瘋口吐大量鮮血，但只是晃了晃，沒有倒下。
「哼哼哼……」男人的笑聲是如此的令人恐懼，他上前抓住曉瘋的頭，用額頭用力地槌下去！
砰──這個聲音令誰聽著都痛，血不斷從曉瘋的下巴低落，不過他仍然站住了腳步，沒有倒下。
「呼呼呼……」曉瘋的喘息非常痛苦，他強忍著痛楚和麻痺感，用盡全力不讓自己失去意識。
「……」這次男人沒有繼續攻擊，而是陷入了沉默。
『只是有著不服輸的倔強，就能讓這小子超越死亡嗎？』
「哼……」男人這次的笑透著某種滿意，他上前扶住曉瘋，並從腰包拿出手巾，擦拭曉瘋臉上的血。
「……」曉瘋不懂男人這回又是什麼操作，但他也沒有力氣做出回應。
將曉瘋臉上的血擦拭乾淨後，男人又走向因撞擊而跌坐在地上的黃安隨，一把將他拉起。
「你……」黃安隨也不懂男人到底想做什麼。
「可以！很可以！」男人恢復邪惡的微笑，對著黃安隨點點頭。「你的學生，哥很滿意！」
「啊……？」
「給你小子一個試煉！」男人大聲說：「把那個囂張的臭小子收拾掉！」
「……」黃安隨不知道要說什麼。
「哥會再給你小子一些提示，給哥好好準備吧！用捨棄生命的覺悟準備！」
說完，男人又從腰包拿出一個東西交給黃安隨，接著轉身離去。
「……」黃安隨呆呆的看著男人離開，接著又看了看他交給自己的東西，上面寫著這是軍用急救噴劑。
雖然完全不知道男人到底想要表達什麼，但以結果來說，他應該沒有根本上的惡意，先給曉瘋上藥吧。
「呼……」曉瘋已經體力透支，他完全是用僅存的意識在站著，黃安隨趕緊為他噴軍用藥劑。
「天哪……」這個出血量讓黃安隨看了都心疼，同時自責感又再一次湧上心頭──他又一次沒能保護自己的學生。
不過……
剛剛的那一幕讓黃安隨感到不可思議，曉瘋的頭連續受到兩次重擊，理論上這應該是要當場昏厥。但曉瘋不僅沒有昏過去，反而還能站著。黃安隨覺得那男人好像就是要測試曉瘋的什麼東西。
把曉瘋和蘭妮同時缺席、電話裡說的跟蘭妮有關的信息，還有這個男人的怪異作為這幾點聯想在一起，黃安隨開始相信蘭妮真的不是一般人，而且曉瘋是真的將蘭妮殺死。
然後男人又提到李翔空的事情，這意味著男人是知曉一切的，剛剛又展現出那樣強大的格鬥實力……為何他不自己親自收拾李翔空，還要自己和學生們去冒著生命危險與李翔空戰鬥？
不、不行，不能再讓學生們受傷害了，必須要自己去面對這件事……
「老……師……」
就在黃安隨內心糾結之時，曉瘋突然說話了。
「別說話了，我馬上連絡救護車！」黃安隨就要拿出手機撥號，曉瘋卻伸手按住他。
「拜託……」曉瘋的字字句句都非常虛弱，「現在……告訴我們……李翔空到底……」
「……」黃安隨又陷入了猶豫。
噠噠噠──
巷子的另一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黃安隨轉過頭去，看見的是隱霧、韋德和迪馬斯！
「老師！曉瘋！」三人快步跑過來，隱霧看見曉瘋的樣子，飽受驚嚇。「曉瘋你……！」
「你們怎麼會……」黃安隨不知道為何他們會剛好在這時來到這裡。
「有一通奇怪的電話引導我們來到這裡。」韋德回答：「可是曉瘋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我沒事……」曉瘋揮了下手，表示自己還可以。
「老師……」迪馬斯直接將黃安隨手中的急救噴劑拿過來，仔細看了看。
──軍用急救噴劑。
「……」迪馬斯沉默了一下，接著說：「可以坦白了吧。」
這一刻，黃安隨明白了什麼。
軍用提神劑、軍用急救噴劑──
──他們遇到了同一位……軍人。
這位軍人給了他們非常多提示，他肯定清楚事情的所有來龍去脈，但是卻又不出手幫助他們對付李翔空……
「這是……」曉瘋說道：「那流氓……要考驗我們……」
「……」黃安隨愣了一下，但他說的也許沒錯，眼下就是要他們自己去擊潰三年前的殺人犯，現在不要再揣測太多了。
「好吧……」黃安隨點點頭，開始述說從開學那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李翔空自己坦承他就是殺人犯，但我們不知道他現在的位置，至少他目前沒有對你們下手。」黃安隨的語氣非常失落，「身為教育者，卻沒辦法保護自己的學生……」
此刻的曉瘋四人心中在想著不同的事情。
曉瘋回憶起那張紙條、韋德和隱霧則想到吾靈山上發現的屍體、迪馬斯則想到手足的墓碑。
「……」
突然，曉瘋迅速伸手搭住迪馬斯的肩膀，並瞪了他一眼。
迪馬斯的眼神不變，但曉瘋在剛剛感受到了迪馬斯的怒火，僅僅是一瞬間，他感受到的壓迫比在開學第二周周末那晚還要強烈。
曉瘋這個動作是要迪馬斯冷靜，他不知道迪馬斯真的抓狂會發生什麼。
把自己的意思傳達給迪馬斯後，曉瘋說道：「今天就這樣吧。」
「……啊？」其他三人不懂。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那神經病軍人說會再給我們更多提示，我們現在能做的就只有做好準備。」
現在曉瘋的語氣已經明顯比剛剛有精神多了，聽他這麼說，除了迪馬斯以外的三人也沒有異議。
「再見，明天還要上課。」曉瘋起步離開。
與迪馬斯擦身而過的瞬間，曉瘋又用眼角瞄了一下迪馬斯。
★
天色已晚，黃安隨坐在桌前，滿腦子都是那個恐怖的軍人。
他沒有透漏姓名、身分，只是給了自己和曉瘋一對奇怪的提示，然後要他們去擊潰李翔空。這沒頭沒腦的說詞，連黃安隨自己都理不過來。
還有一點令黃安隨很在意：那時他的手機響起，但他還沒按下接通，手機就自己接起來了。這只有可能是對方替他按下接通，這說明對方應該是駭客，他駭入黃安隨的手機，並強迫接通。
這個人，先猜測他和那恐怖軍人是同一夥的，而且蘭妮的事情，他們也知曉內情。
「……」
黃安隨嘆了口氣，他來到靈莎母任教三年，見過各式各樣的學生、家長。但這種牽扯到學生性命的問題，他還是頭一回遭遇。
鈴鈴鈴──
就在黃安隨百般煩惱之時，放在一旁的手機響起來電。
黃安隨拿起手機，上頭顯示是胡西教授來電。
「喂您好。」黃安隨接起電話。
「喂！黃安隨，你要的那個東西，我已經做好了。」電話另一頭是他的好友．胡西教授的聲音。
「喔？是嗎？那什麼時候能去找你拿？」
「我晚點剛好要出門，等會兒順路去你家好吧！」
「感激不盡。」
「那先這樣啦！掰！」
電話掛斷了，這個消息讓黃安隨的心情稍微有些起色。
喀──
才剛剛有好消息，一道詭異聲響又讓黃安隨的表情僵在臉上。
「呵呵呵……」
他的房門被打開，接著有一把匕首輕輕抵住黃安隨的脖子，恐懼的氣息在黃安隨身後翻騰，就像有無數惡鬼在尖聲唳叫。
黃安隨並不感到害怕，儘管匕首已經稍微擦破他的皮膚，流出一滴血。
身後的惡鬼見黃安隨沒有反應，他將匕首收回。
喀擦──這次是換槍口對準黃安隨的後腦門。
雖然惡鬼隨時可能會扣下扳機，但是黃安隨已經做好準備，他這次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學生，這是老師的職責。
「……」
扳機遲遲沒有扣下，惡鬼又收回了槍枝，接著稍微鼓掌。
「不錯、不錯。」惡鬼說話了，他走到黃安隨跟前，一屁股坐在書桌上──他正是下午出現的恐怖軍人。
「……」黃安隨沒有說話。
「剛剛，先生你要是敢透出一絲恐懼，哥會毫不猶豫地把你的頭打爛。」軍人臉上仍掛著詭異笑容，說：「哥很滿意，先生你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很冷靜。有了這一點點的覺悟，應該足夠收拾那臭小鬼了。」
「我就算害怕，也沒有意義。」
「？」軍人一時不了黃安隨的意思。
「每個職業都有他們的義務。我是格鬥學院的老師，我的義務就是保護、教育尚未成熟的格鬥生。但是從開學走到現在，我對一再無法提供學生幫助的自己感到無比失望。」黃安隨認真道。
「哼！」軍人嗤了一聲，不屑的說：「你小子所謂的格鬥，在軍人眼裡不過是扮家家酒罷了！沒有付出巨大代價的決心，哥才懶得管！」
「可能是價值觀上的差異，但是為師我這次一定要成為學生們最強的後盾，他們一定……」
「閉嘴！」黃安隨說到一半，軍人突然爆氣打斷他。
「哥才不管什麼價值觀的差異，在即將失去性命之時，價值觀有個毛用？」軍人的語調明顯變得更粗暴，他迅速用匕首抵住黃安隨的下巴。「你小子的格鬥在軍人之間，完全沒有自我保護的用處！生命只會毫無價值的消散！」
「……」黃安隨皺起眉頭，但沒有回話。
「……」軍人的怒火充斥整個房間。
片刻後，他收回怒氣並收回匕首。
「喂！先生！」
「怎麼了？」
「哥的來訪不是找架吵。哥想問先生，那個紅色頭髮的小鬼，先生有給他進行過什麼特殊教育嗎？」軍人問道，語氣明顯緩和不少。
「你是說曉瘋嗎？我並沒有給他做過特殊指導，但是他確實是特別的。」
「說來聽聽。」
「嗯……」黃安隨先從桌旁拿過杯子，喝了一口水，接著開始述說關於曉瘋的事：「在我的班上有少數幾位沒有監護人的格鬥生，曉瘋是其中一位。不過他的入學考試成績相當優異，尤其是筆試部分，我還是頭一次在入學試題的申論題中看到如此老派的回答，這簡直是古人才有可能寫出來的論點。所以我一直在尋找曉瘋的格鬥師父是誰，他肯定是經驗極度豐富的格鬥家。」
「哥不想聽這些！哥要知道，那小鬼是從哪裡得到如此剛強堅韌的意志力，是先生你教給他的嗎？」
「不。」黃安隨搖搖頭。「但有可能是他的師父教給他的，只是曉瘋從來沒有透漏他的師父的任何信息。」
「哼……」軍人這次的笑，詭譎中帶著些許的無奈，「有趣、有趣！」
「換我問了，軍人先生你為何想知道曉瘋有什麼特別之處？」黃安隨這樣問是想要得到關於蘭妮的更多信息。
「關於血族人，等你小子把那臭小鬼打爛，哥自然會說明。」軍人恢復駭人的態度，他的笑容散發十足的壓迫力。
說完，軍人從桌子起身，大步離開房間。而在他踏出房間的瞬間，恐怖的氣息也消失無蹤。
──簡直就像地獄的使者。
恐怖軍人離開後，此刻的他站在某一棟屋子的屋頂。
「……」
夜晚的風吹過他的髮尾，似乎給他披上一件代表黑暗的夜色衣裝，令他顯得更加令人恐慌。
但是，在他的身後，站著一抹修長的黑影。從輪廓依稀看得出是一名女人，身著與他相同背心、軍褲，相當壯碩的女人。
軍人背對女人，他吹著微風，遙望遠方的吾靈山和皎月。
「老哥……」半晌，女人開口了。她的聲音不意外的很低沉又粗糙。
軍人沒有理會女人，只是繼續看著遠方，但是女人從他身上感受到更強烈的駭人氣場。
「那個紅毛小鬼……一定是被動了什麼手腳，不然怎麼可能徒手殺掉血族人！連老哥你都做不到！」
「……」軍人還是沒有理她。
「你倒是……」女人暴怒，她從腰包抽出匕首，精準的擲向軍人。「說話啊！」
咻──軍人完全沒有轉身，他只是稍微偏了一下頭，匕首輕輕擦過他的左頸，就這樣落空了。
但是女人沒有停手，她衝上前，對準軍人的後頸用力出拳！
軍人往前一個彎腰閃過女人的攻擊，接著往後一踹，準確地踹中女人的左膝蓋。
女人因為劇痛而偏移重心，軍人快速的轉過身，他一把掐住女人的喉嚨，用力將她扣倒在地。
砰──女人重重的撞在地上，但她沒有掙扎，而是握緊右拳，對著軍人的手肘出拳，想要打斷他的手肘。
軍人反射的抽回手，女人的拳頭便落空了。但是軍人在她的拳頭擊空的瞬間，反出拳打在女人的臉上。
磅！大量的鮮血從女人的口鼻噴出，但是女人的意識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她用力拍開軍人的拳頭，自己快速往側邊滾了幾圈，接著站起身。
「呼……」女人雖然意識清楚，但是正臉吃拳還是讓她的視線產生搖晃，她要用短暫的時間恢復狀態。
兩秒後，女人再次握緊拳頭，衝向軍人。
女人衝到軍人面前攻擊，這次她擊出的是勾拳，對準軍人的下巴──
砰！紮實的悶擊聲傳出，這次確實擊中他了！軍人被打得臉朝天，身體也稍微往後傾。
但是……
「！」
女人擊中軍人的下一瞬，她才發現自己竟被軍人扣住了腰，但已經來不及了，她往前衝刺的慣性加上軍人受擊的往後傾倒，女人直接被騰空舉起，軍人將她往後用力摔下。
砰──
女人再一次撞在地上，她因衝擊流遍全身而一時無法站起，只能拚死忍耐疼痛。
軍人先一步站好，他摸了摸下巴，接著雙手抱胸，看著女人。
「嘖……喀……」女人這次花了五秒才能勉強站起，她的手偷偷摸向腰包──
喀擦。
軍人又先她一步抽出手槍，手槍對準女人的眉間。但是女人沒有退讓，她也抽出一把手槍，與軍人互相對準。
「……」
兩人都沒有下一步動作，就這樣僵持了十幾秒。
嗖！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女人。她扣下扳機，並在子彈飆出槍口的瞬間丟棄手槍，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衝向軍人。
軍人這次又是優先一步偏頭閃過子彈，見女人只開一槍就衝過來，他也乾脆的扔掉手槍，準備應對女人的近身攻擊。
「！」
就在女人衝到拳頭能擊中軍人的範圍的瞬間，她突然急停，同時啟動藏在運動手環的暗器──那是一把很小的槍管，槍管立即閃出火光！
「哼……」
「──！」
子彈沒有打中軍人，軍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女人的身後，他拿出一包菸，悠然的點了一根後，將菸盒丟在女人後腦杓，然後逕直離去。
女人是完全愣在原地，她剛剛看見的是自己急停的瞬間，軍人就馬上移動腳步，但是她的身體還沒反應過來眼睛所看到的，暗槍就這樣對著空氣開火。接著就在暗槍閃出火光到火光熄滅的這段時間，軍人已經移動到自己身後了。
她從急停到開槍，花的時間不到零點一秒。軍人展現的速度不可懷疑。
「嘖！」女人用力啐了一口痰，接著撿起菸盒，拿出一根菸也抽了起來。
命運通道．第七迴廊
軍士知曉一切。
少年們對軍士的態度和作法非常不滿，但軍士才不在乎，他就是要實行自己的想法。
雖然滿身是血，但是憤恨者很想知道軍士的想法到底是什麼，於是他強行站起，絕不倒下。
軍士的種種行徑都充滿違和感，憤恨者一定要知道他在想什麼。
也許軍士有著什麼令人唏噓的過往，在現實的壓迫下讓他變成如此無常。
憤恨者多少明白這種心情，畢竟自己也經歷過傷悲和苦楚，但是像軍士這樣的瘋狂與詭譎，他肯定是被逼到極限了吧。
立場不同，同理不是必要，也不是義務。
第八章．衝擊動搖理念
月光灑在吾靈山上，在深夜成為一盞引路燈。
李翔空倚著一棵樹，他的全身的髒污已經多到分不清楚哪些是血跡、哪些是污漬了。
上一周，不知道李旭合那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對自己的監控明顯比平常還要鬆散，這給了他從來不敢奢求的休息時間。
李翔空是多麼希望今天也是能安穩入睡的一天，但是眼前出現的兩人粉碎了他的妄想。
「喂，能量極化實驗體305號。」左邊身形較瘦、有著金色玉米鬚的男人不客氣地說：「是時候對黃安隨發起攻擊了。」
「……」李翔空抬頭瞥了金髮男一眼，接著又斜眼看向右邊身形較為壯碩、留著平頭的男子。
根據李旭合輸入到自己腦中的資料，他知道這兩個人是能量極化實驗的附屬品，而且附屬品的數量還不少。
雖然不知道李旭合為何沒有回收掉這些實驗的額外產物，但現在李翔空才不想思考這麼多，這兩個傢伙出現在眼前並告知要發動突擊，代表自己的命是走到頭了。
不需要太多內心戲，現在他只希望能……不愧對一切的死去。
「走！」李翔空握緊拳頭，起身不帶一絲猶豫。
凌晨兩點多，歧勤市已是夜深人靜，就連市區中心也只剩一些商店餐廳還沒打烊。
鈴鈴鈴──
突然間，黃安隨的手機鈴聲大作，黃安隨立刻睜開眼睛。
鈴聲響過兩次後，電話又被自動接起，還開啟擴音模式。
「黃安隨先生，該準備了。」電話另一頭是熟悉的成年男聲。
「是？」黃安隨打開大燈，並拿起手機。
「我已經通知你的學生了，請做好作戰準備，對方有三個人。」
「等等，」黃安隨疑惑道：「三個人？」
「不要懷疑，三個人現在隨時會炸掉先生你的房間，請在三十秒內備戰，他們的目標應該是先生你的住處。」
「……！」
「你的學生現在應該也在前往戰場的路上，請盡可能降低損傷。」
說完，對方就掛斷了。
黃安隨想了一下，他立即抓起稍早胡西教授幫他製作的「那東西」，然後快速穿好衣服，並關上大燈、走出房間。
從外面看，黃安隨的屋子只是亮了十幾秒的燈，緊接著又失去生息。
……。
這裡是郊區，現在非常的安靜，完全沒有任何噪音。
「……」
──砰！
突然間，一道紅光閃過，黃安隨的屋子二樓即發生劇烈爆炸！
沖天火光和巨響讓躲在院子觀察風吹草動的黃安隨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自己家二樓真的被能量炸得粉碎。
「……」
隨後，三抹身影在黃安隨家門前落地。
「快點找出黃安隨，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金髮男子說道。
「知道了。」方才用紅色能量炸掉房子二樓的少年，也就是李翔空，他上前準備再把一樓給炸毀，右手再次凝聚能量。
咻──！
就在李翔空舉起手的剎那，一道影子從旁以驚人的速度衝出，他的拳頭狠狠的打在李翔空的臉頰上，李翔空即被擊飛數公尺遠、跌在地上。
李翔空的兩個同伴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影子就也分別送他們一人一拳，他們也跟著被打倒在地。
「嘖！」李翔空快速起身，並看仔細偷襲者是誰，但是偷襲者可沒給他這個時間，他又以非常速度衝向李翔空，重擊李翔空的胸口。
唰──李翔空這次已有準備，他只是被打退了幾步距離，並沒有倒下。而此刻他也看清楚對方是誰了。
「……」
黑色又整齊的頭髮、閃著沒有靈魂的眼神，這個人就是迪馬斯！
迪馬斯又衝上前瘋狂猛攻，連續的拳擊又快又有力，李翔空只能透過反射神經阻擋他的拳頭。
「喂！」李翔空被突擊的同伴看到對方如此囂張，他們起身後想要牽制他，但是又有兩道身影衝過來，分別將兩人撲倒在地。
「！！」
紅髮身影一把扣住金髮男子的腰部，將他往前一帶，金髮男子重重的撞在牆上。而另一抹白髮身影則是從天而降，一腳用力踢在平頭男子的後腦門。
──是曉瘋和隱霧！
這下，三人彼此的對手已經確定，而且也拉開彼此的戰場。
「呼……」躲在角落的黃安隨喘著氣，剛剛要是讓李翔空炸第二次的話，自己就要直接消失了。
「老師！」
這個聲音嚇了黃安隨一跳，轉過頭來發現是韋德。
「還好趕上了，」韋德確認班導沒受傷後，說道：「我們接到通知了，現在三組一對一的局面……我來保護老師，避免敵人的偷襲。」
「你們來得正好，但是……」
黃安隨拿出一根裝有不知名藥劑的針筒，韋德不明所以。
「這個東西，」黃安隨解說：「這個必需打入李翔空體內，不過現在的局勢很難插手……」
就如黃安隨所說，李翔空和迪馬斯的戰鬥完全無法插手。迪馬斯的狂暴攻勢還沒停止，而且在攻擊途中，還能出手格擋住李翔空的攻擊，李翔空的能量拳總是被迪馬斯架開。
砰──迪馬斯又一拳紮實的打在李翔空臉上，兩人稍微拉開了距離。
就在迪馬斯要上前繼續攻擊時，李翔空突然變了架式，迪馬斯瞬間止步並後撤。
「！！」迪馬斯後撤的瞬間，映入眼簾的是李翔空高舉能量刀，並直直刺向迪馬斯。
迪馬斯及時再一次後撤，能量刀差點就把他捅出一個大洞。但是閃過能量刀的同時，數顆能量彈向迪馬斯襲來！
迪馬斯一瞬間找出能量彈之間的空隙，他快速地穿過空隙，再次衝向李翔空。
見對手還敢向自己衝過來，李翔空用力揮下能量刀，但迪馬斯只是稍微偏下身體就閃過，並對李翔空持刀的手腕揮出重拳。
啪！
「？！」
迪馬斯瞬間失去了重心，他沒注意到有一抹紅色能量框住了他的右腳腳踝，李翔空趁著這瞬間的破綻，掄起灌注了紅色能量的左拳，直接擊在迪馬斯的胸口。
曉瘋面對染著金毛的流氓，他擺好格鬥架式，打算先觀察對方的格鬥風格。
「哼……」金毛舉起右手，開始凝聚能量。
「……」曉瘋看著對方的紅色能量凝聚成一把步槍的樣子，但是自己不敢貿然攻擊。
「喝！」金毛的能量步槍凝聚完成，他大吼一聲，接著持好槍枝，對曉瘋瘋狂開槍！
「！」
曉瘋一個吃驚，他立即往側邊翻滾，閃避第一波子彈。而金毛當然會追著他繼續掃射，曉瘋只能繼續跑。
「……」在閃避的同時，血云的教導又在曉瘋腦中響起。
『遠距離的格鬥，他們會很自然地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血云在給小時候的曉瘋和隱霧上課。『這樣他們會一定程度上的忽略周遭與場地，善用這一點就能進行還擊。』
概念已經有了，曉瘋一個前撲，躲到了一堵水泥牆後面──現在只能運用郊區的場地。
金毛沒有停止掃射也沒有靠近，而是用另一隻手凝聚能量。
他對著水泥牆射出了能量彈！
砰──
能量彈炸碎了水泥牆，金毛仍持續用能量步槍的子彈做壓制，他擔心曉瘋會耍什麼小手段。
當水泥碎塊都落地時，金毛不敢置信──曉瘋不見了！從長寬只有大約一公尺的水泥牆後消失了！
就在金毛疑惑之際，他的頭頂閃過白髮身影，一腳踹在他的臉上，金毛被踹倒在地。
白髮身影攻擊成功後帥氣的著地，正是隱霧！
原來，剛剛隱霧和曉瘋都在想同一件事情：如果交換彼此的對手會比較容易應付。於是要找到那麼一瞬間能從敵人的視野裡消失，水泥牆就是這個契機，在水泥牆被炸碎且煙霧四散之時，隱霧瞬間移動，與曉瘋的位置交錯後，對金毛發出突擊。
這是血云的另一課：要在對方丟失自己視野的瞬間，再進行一次視線誘導。由隱霧來誘導金毛，替曉瘋爭取零星的移動時間。
現在，隱霧對上金毛、曉瘋對上平頭男人。
隱霧知道金毛會瘋狂的進行能量遠程攻擊，自己的瞬間移動應該派得上用場……
隱霧起步衝向金毛，金毛也舉起能量步槍一頓亂掃。
唰！隱霧突然消失不見了，緊接著他出現在金毛面前，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兩次都被這個伎倆擊中，金毛索性化去能量步槍，對隱霧揮出紅色的能量拳。
「！」
拳頭落空了，隱霧又是一次原地消失。金毛還來不及訝異，隱霧就出現在他正後方，對準後頸用力捶下。
「呃！」金毛用力穩住身體，隱霧則再次消失，出現的位置與金毛拉開距離。
此刻金毛已經喪失理性，他掄起拳頭衝向隱霧。
啪！這次隱霧沒有使用瞬間移動，他也擺好格鬥架勢，開始與金毛進行肉搏戰。
金毛的能量拳拳拳到肉、速度也很快，隱霧只能閃避並不斷後退。
「！」隱霧再一次低下身子，閃過了金毛的右鉤拳，接著一拳反擊中金毛的胸口。
金毛被擊得後退兩步，隱霧立刻上前追擊。
「嘖！」金毛當然不會讓隱霧簡單的攻擊到自己，他很快地穩住並揮出能量拳。
咻──
金毛的拳頭又揮空了──隱霧再一次瞬間移動到他背後的空中，在空中的隱霧旋轉身體，對金毛的頭甩出重重一腳。
「噗！」金毛直接被踢倒在地，隱霧在落地之前再次瞬間移動，與金毛拉開距離。
隱霧再次擺好格鬥架勢，他看著金毛艱難地起身，不打算乘勝追擊，而是要穩穩地拿下勝利。
而金毛這邊，他已經被隱霧的瞬間移動繞背攻擊三次，已經是惱羞成怒了。
他決定要在下一次對方的瞬間移動時，狠狠的從自己背後把這少年白小子抓下來。
雙方同時起步衝向彼此！
金毛握緊纏繞紅色能量的拳頭，對準隱霧揮出。而隱霧也在金毛出拳的剎那又消失不見了。
「哼！」金毛立刻轉身，對著後面甩出拳頭！
咻──
「？！」
拳頭再一次揮空，而原本他的正面之處，放低姿態的隱霧就在那裡──這邊才是正確答案！
隱霧一拳重擊金毛的脖子，緊接著擊出快速連拳。金毛像驅趕蚊子一樣的胡亂甩出拳頭，隱霧只是壓低身體，掃腳拐掉金毛的重心。
金毛失去重心之時，還想做最後的拚搏──他對隱霧刺出能量刀刃，但隱霧又一次的瞬間移動讓他落空。下一刻，瞬間移動到金毛後側的隱霧一把抓住他的頭，順著他跌倒的方向，狠狠的將金毛的腦袋撞在地上。
這麼一撞，金毛已經再起不能，先前都是頭部吃招，再撞這一下，他徹底昏厥。
隱霧避免對方是假裝昏倒，在金毛的太陽穴又補上一拳。
金毛已經無法戰鬥，隱霧壓倒性勝利。
看著對手徹底倒下，隱霧轉頭看向曉瘋。
「……」曉瘋掐著平頭男子的脖子，不語。
此刻平頭男子已經渾身是血，雖然曉瘋也是沾染了大片血漬，但比起對方，他完全沒有任何疲憊感。
「哼！」曉瘋用力將平頭男子扔在地上，看來他也是單方面打倒了對手。
將對手扔下後，曉瘋轉頭看向隱霧。
隱霧會意，他和曉瘋同時看向迪馬斯那邊的戰況。
磅砰──
一道衝天紅光映入兩人眼簾，他們看見的是迪馬斯被李翔空的能量拳正中胸口。
「──！」
迪馬斯被打飛數十公尺遠，落地又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迪馬斯──！！」
此時李翔空的身體覆蓋了厚厚一層紅色能量，就連眼睛都透出極度懾人的紅光，就像恐怖電影裡的惡魔。
李翔空聽見了隱霧的喊聲，他轉頭看向兩人。
「……！」曉瘋意識到情況不對，他推了一下隱霧。
「隱霧，快跑。」
「什……」
「快點走！」
曉瘋大喊的同時，一股如核彈般的紅色能量向他們襲來。
砰──
隱霧瞬間消失了，曉瘋則硬是用身體扛下這股能量轟炸。
「……嘖！」
能量的衝擊讓曉瘋單膝跪地，他的衣服也被轟得破破爛爛，但是他很快地又站起來，對著李翔空擺出格鬥架式。
那瞬間，李翔空突然衝到曉瘋面前。曉瘋嚇了一跳，立刻後撤了一步，讓李翔空的第一拳打空了。
李翔空只是第一拳揮空而已，他又以恐怖的速度繼續攻擊，曉瘋雖然不斷後撤閃躲，但很快地就被李翔空追上。
砰──這下已經無法閃躲，曉瘋趕緊用雙手護住身體，李翔空的能量拳擊在他的防禦，曉瘋直接被巨大的衝擊打飛，然後跌在地上。
「！！」
曉瘋才剛跌到地面，李翔空已經高高躍起，高舉拳頭就要砸在曉瘋身上！
啪嚓──
就在李翔空要擊中曉瘋之時，一隻腳從旁踢出，硬生生的改變了李翔空的軌道，直接把李翔空踹飛，撞在電線桿上。
「……！」
曉瘋先是愣了一下，他趕緊看清楚又是誰突然出手。
──竟然是剛才被打飛數十公尺的迪馬斯！
此時的迪馬斯全身似乎在冒著煙，他的冷靜在這時已經完全被憤怒取代，不管是神情還是姿態，現在的迪馬斯就是一具被怒火操縱的魁儡。
曉瘋皺緊眉頭，他趕快起身，但是迪馬斯沒有理會曉瘋，他起步就要衝向被打飛的李翔空。
啪！
迪馬斯注意到有人抓住他的手，他轉身看向身後，發現是曉瘋。
曉瘋的臉很難看，那表情就像是要吞下眼前的所有事物。
「放手。」迪馬斯說話了，這語氣已經不是平常理性的他。
「不可能。」曉瘋施加力道，他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我再說一次，放手。」迪馬斯的語調更加憤怒。
「我再說一次……」曉瘋舉起右手，緊接著──
──狠狠的揍在迪馬斯的臉上。
「不可能！」曉瘋的火氣此刻已被徹底點燃，他散發出像是與蘭妮打鬥時那般的壓迫感。
「我告訴你，迪馬斯，我不可能讓你再向李翔空踏進一步、絕對不可能！」
「少廢話，不放手我就連你一起殺！」
「有本事就先殺掉我！」曉瘋的壓迫力逐漸增強，他必須在這裡阻止失控的迪馬斯。「你所謂的付出代價，就是要李翔空的命嗎？那我還真是看錯你了，迪馬斯！」
「……放手！」這次迪馬斯似乎真的要動手了。
「不可能！」
就在曉瘋做出回答的瞬間，迪馬斯倏的轉身，一拳打在曉瘋的胸口。
砰──巨響產生，還揚起一陣砂石。曉瘋雖然口吐大量鮮血，但他竟沒有被揍飛，而是穩穩地站在原地。
「……」見曉瘋沒有飛走，迪馬斯又快速的擊出下一拳，但曉瘋的速度更快，他一把抓住迪馬斯的手腕，緊接著深吸一口氣，用額頭用力撞在迪馬斯的正面。
喀擦──迪馬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的鼻樑被直接撞斷，鮮血大量的灑在地上。而曉瘋沒有停下，他一次、又一次的衝撞迪馬斯的臉。
「咳……！」迪馬斯禁不起臉部不斷受到衝擊，他的身子開始搖晃，並且咳出大量鮮血。
曉瘋一把扯住迪馬斯的領口，並蠻橫地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怎樣！清醒沒！」曉瘋怒吼。
「……」迪馬斯沒有馬上回答，曉瘋再掄起拳頭，狠狠的砸在迪馬斯的臉上。
這一下，迪馬斯直接跪在地上，只能勉強用雙手撐住身體。
「迪馬斯……」
曉瘋的口氣極度憤怒，但又帶著哀傷。
「我以為你是不會被情緒操控的理性者……但是你給我的答案卻讓我太失望了！」
迪馬斯稍微抬頭瞄向曉瘋。
「你知道一旦帶走第一條命……你的雙手就永遠無法洗去髒污……」
「……」迪馬斯吐出字句：「你殺死蘭妮，可有資格說嘴……」
「就是因為我已經殺過人了！」曉瘋爆氣，他的吶喊撕心裂肺：「就是因為我已經知道這個罪惡會永遠糾纏殺人者，我才不想看到任何人的雙手也跟著染上鮮血！」
「……」迪馬斯沒有回話。
「你給我清醒！迪馬斯！」曉瘋蹲下身子，用力扶住迪馬斯的臉，對著他大吼：「拜託你！再怎麼憤怒也不要奪去生命！算我拜託你──」
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突然亮起紅色光芒。
「──！！」
曉瘋以最快的反應起身、擋在迪馬斯跟前，用身體直接承受李翔空的能量大砲。
──
隨著強光，迪馬斯感覺到強烈耳鳴，但是他明白現在該做什麼。
現在的每一秒就像一小時般漫長，迪馬斯聽不見任何聲音，他快速起身，使勁全力衝向李翔空。
李翔空的能量砲把曉瘋轟飛，他現在也是站不太穩，迪馬斯趁現在衝上前一腳踢在李翔空的下巴。
李翔空已經是強弩之末，再被這麼一踢，他毫無反抗之力，迪馬斯再上前一拳狠擊李翔空的面門。
「──快！」
迪馬斯用力一喊，韋德立刻隨著迪馬斯的喊聲，從李翔空身後衝來，他用力將一針不知名藥劑插入李翔空的背部。
「喀呃……喀啊啊啊──！」李翔空被打入藥劑，他立刻跪在地上，接著全身大量冒出紅色的煙霧。
當煙霧停止冒出，李翔空也徹底失去意識，倒在地上。
「……！」
迪馬斯和韋德都看呆了，他們雖然知道要用這個東西阻止李翔空，但黃安隨老師還沒說過這個藥劑是什麼。
「……」
黃安隨小跑步過來，看著已經昏過去的李翔空，他心情甚是雜亂。
──能量強度直接體現生命體徵。
格鬥能量的本質就是生命跡象維持時所散發的能量，可以理解成能量的強弱以及穩定與否都與生命跡象有關。但是自從人類知道如何進階使用生物質能之後，恐怖又駭人的科技接踵而出。
人類為了強化生物質能，透過某些手法強行增加生命跡象的活性，但是人體終究無法承受太過激烈的生命跡象，在過強的生命體徵下，肉體將伴隨極端痛苦，最後迎來崩壞。
一個又一個，為了測試人體承受極限的實驗白老鼠倒下了，李翔空305號看著前面的數百位與自己長相相同的少年哭天搶地，他們的身體緩慢撕裂、血液逐漸染紅實驗室、到最後仍不止的掙扎與唳喊……自己雖然是最終成品，但仍不時要承受如同極刑一般的折磨，生不如死的每一天，李翔空只能想到這種方法讓自己解脫。
儘管白爾席達最後也是要他死，但是李翔空希望自己能用自己想要的方法──讓發現內情的同學們送他一程。於是在剛剛的對戰中，李翔空刻意大量釋放能量，這是為了快速消耗生物質能，讓身體盡早撐不住而倒下。
黃安隨找到了讓李翔空解脫的方法，要減弱能量就得降低生命體徵。根據三年前命案現場的能量數據，想將能量減弱到可以控制的程度，就必須要把李翔空的生命跡象極大幅度降低……
……換言之，沒有別的方法、沒有方法可以保住李翔空的命，這是黃安隨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雖然知道李翔空是殺人犯，但是根深蒂固的教師道德讓黃安隨想盡可能的為他找到一條最好的路。然而事實是，眼前的場地被鋪上紅色地毯、眼前的學生用鮮血淋浴，他從來沒想過的慘絕景象就這樣呈現在他面前，而且受害者全部都是自己的學生。
當上教師好幾年，黃安隨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畫面，過度強烈的衝擊粉碎他的價值觀和堅持，自己想做到的一切，竟然是如此的虛無飄渺、不堪一擊。
「老……師……」
在黃安隨近乎崩潰之時，一道聲音傳入他耳裡。
「老師……」李翔空竟然恢復了意識，儘管聲音是如此虛弱。「謝謝你……」
「……！」
黃安隨猶豫地走上前，蹲下身子想再確認李翔空的狀況……並聽聽更多他的聲音，但此時李翔空呼吸、心跳都已停止。
──李翔空因為過度降低生命跡象，帶著笑容解脫了。
「──」
學生真的就這樣死在自己眼前，黃安隨的世界瞬間停止了。
「哼……」
從一開始就躲在附近觀察的恐怖軍人在此刻來到現場，看到目標已經被排除，便說道：「好，這囂張的小鬼已經被收拾掉了，你們算是合格……」
「你給我住口！！」
黃安隨猛地轉身，雙手扯住軍人的領口。
「你這個沒血沒淚的惡魔！」黃安隨對著軍人大吼，聲音喊破的同時眼角飆出淚水。「李翔空雖然是殺人犯，但他是我的學生！他時刻承受著過強的生物質能所帶來的痛苦，為什麼到最後一刻你還如此不重視生命！」
「……」軍人的笑容消失了，那張臉冰冷至極。
「還有蘭妮！她或許是怪物，但她也是我的學生！你除了會用抹殺生命的方法排除問題，還會什麼！軍人都是這樣輕視生命的嗎！說啊！」
「……」軍人還是沒有說話，他的表情越加陰沉。
「而且……！」說到一半，黃安隨想起了什麼，他放開軍人，向某處快速跑去。
──
──曉瘋體無完膚的倒在那裡，剛剛李翔空最後一擊將曉瘋炸得不成人樣，雖然沒有四分五裂，但全身的皮膚幾乎就像被火燒過一樣潰爛。
只是……
「！」黃安隨注意到什麼。
曉瘋的胸口竟然還有起伏！他還活著！
「你小子看看，」軍人也走了過來，用絕對零度的口氣說：「這就是你想保護的學生，如此不堪一擊的學生。」
「……！」
「生命就是這麼脆弱，再怎麼樣去保護、去疼愛，它終究會支離破碎，同時粉碎你小子所謂的夢想和希望，它根本就不值得去珍惜！」軍人又說。
黃安隨沒有說話。
「哥本來以為你小子是已經了解生命本質的潛力股，但哥錯了，你小子只是被舒適圈剝奪毅力和勇氣的待宰羔羊罷了！哥錯得徹徹底底！」
啪！
軍人被甩了一巴掌，怒火沖天的黃安隨用力甩了他一記耳光。
「……」軍人沒有撫摸被打的臉頰，只是用冷冷的眼神、居高臨下的看著黃安隨。
「如果你認為生命的本質就是脆弱且不堪一擊，那你確實錯得徹徹底底！」黃安隨的聲音轉而憤怒，「生命不會死而復生的道理誰都懂，所以生命才更要去用心珍惜！」
「……」軍人持續沉默。
「我的學生們，兩位過世、一位重傷瀕死，我身為他們的老師，你認為……」
黃安隨說到一半，軍人突然掏出手槍，迅速將槍口對準黃安隨的頭並扣下扳機──
砰──
寂靜的夜空劃過槍響，但黃安隨沒有倒下──一隻手推開了軍人的槍口，讓子彈打偏了。
「……」軍人看是誰打偏了自己的槍，他並不意外。
──一名穿著與軍人相同背心與軍褲的壯碩女軍人在他扣下扳機的瞬間推開了槍口。
「夠了，老哥。」女軍人的口氣嚴肅，「理念不同就是不同，你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軍人沉默了數秒，接著收起手槍，轉身離去。「軟弱的無能者！」
見軍人離去，女軍人轉身推開黃安隨，她從軍用腰包拿出軍用急救藥劑，對著曉瘋就是一頓噴。
「……」黃安隨這才回過神來，他轉身對女軍人問：「妳、妳又是誰？」
「女軍人。」女軍人回答得快速又乾脆：「先給這小子做緊急治療，然後老師你快點帶他去醫院，然後叫你其他學生回去了，估計那些沒啥屁用的警察要來了。」
黃安隨稍微轉頭，發現隱霧、韋德、迪馬斯都走了過來，他們也都沒有說話。
「就這樣。」女軍人站起身，對黃安隨說道：「老師，你的手機請全程保持開啟，我們會隨時再與你聯絡。」
「……」
「再見。」女軍人瀟灑地離開了。
看著女軍人離去的背影，黃安隨非常悲傷，他拿出手機撥通救護車的號碼。
一旁的三位學生，他們也是五味雜陳，畢竟他們也沒有經歷過這種……要拿著命與對方火拼的場面。
迪馬斯看著曉瘋的樣子，他感到很後悔，但慶幸在挨揍之後，他想起了火紅緋犀鳥傳達的信息，雖然是由曉瘋口頭轉達。
在更多人死去之前，阻止我。
李翔空在死去之前的感謝，讓迪馬斯明白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兇手。真正的凶手，是操縱李翔空、並且不斷折磨他的惡魔，背後還有更邪惡的陰謀存在。
現在可以確定事情告一段落，只要再理清楚蘭妮的事情就行了。
「你們……」黃安隨看著三位參戰的學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們沒事。」傷得最重的迪馬斯說。
「你確……」
「沒事。」迪馬斯的臉恢復以往的無神。
「……」黃安隨吐了口氣，只能點點頭。「那你們先回去吧，有任何狀況馬上打我電話。」
「……」
迪馬斯率先離開，韋德和隱霧互看了一下，也跟著回去了。
「老師，一定要照顧好曉瘋。」離開前，隱霧說出無奈又沉重的話。
「一定。」黃安隨點點頭。
三位學生都離開現場了，留下黃安隨等著救護車到來。
「……」
他轉頭看著傷成這樣還活著的曉瘋，腦中響起軍人的句句刺心語句。
『生命就是這麼脆弱！』
「……」
『你小子只是被舒適圈剝奪毅力和勇氣的待宰羔羊罷了！』
黃安隨心中的堅持在此刻已是充滿裂痕──他動搖了。
「生命……到底是什麼……」
命運通道．第八迴廊
被改造者用盡一切心力讓自己能走向最好的結局，而願意相信他的憤恨者也給出了他滿意的答案。
但是其他人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如此輕易地拋棄生命，才能讓恐怖的夜晚得到平靜。
被改造者知道自己對「他」再無價值，那麼就在最後時刻，把自己的意思傳達給憤恨者和他的夥伴們。
他似乎有些著急了，軍士發現被改造者行動的時間點與她死亡的時間點吻合，他的計謀好像被軍士看穿了。
軍士無暇理會無用的師者和學生，他要快點去進行下一步調查。
……至少軍士幾乎確定他是血族人。
第一部．完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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