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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年的麗塔01:甦醒(一)

文木焦 | 2022-11-07 16:09:11 | 巴幣 2 | 人氣 251


  「水夫八號聽到請回答,妳已經超過時間未回報,立即報告當前情況,水夫八號聽到請回答!」

  水夫八號頭盔上的電子螢幕出現了長官的影像,即便對方胸前佩戴象徵將軍的軍徽,同樣無法讓她回覆,甚至無線電直接被關閉了,氣得長官大力拍桌洩憤。

  水夫八號在廢棄工廠內飛快奔竄,到處是裸露的鋼筋,以及高劑量輻射,即使環境再危險她也不願停下腳步,此時她非常恐懼,拚了命想甩掉身後追逐的生物。

  水夫八號迅速拐彎躲進了陰暗處,啟動電力所剩無幾的變色服,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並且屏住雜亂的呼吸,忍住肺部缺氧的撕裂感,雙眼瞪大注視著唯一的轉角。

  四周異常地安靜,依稀能聽到生物撞開障礙物的聲響,還有腳爪與地板磨刮的尖銳聲。

  生物的聲音越來越近,幾乎已經到了拐彎處,但是水夫八號的掃描儀沒有發現任何東西,讓她非常地驚恐,隔著防護服都能感受到身體的顫抖。

  突然之間,水夫八號感到一股異樣,緩緩轉頭看向身後,發現那隻人形生物就在身邊,身體上多個孔洞產生共鳴,模擬由遠而近的聲音,並且發出類似嘲笑的聲音,原來牠早已透過通風管跑到水夫八號背後了。

  水夫八號已經嚇傻了,瞬間尿了一褲子,生物圓形且沒有五官的頭部像花朵般撕裂綻放,從中央的口器彈出一條尖銳的舌頭,刺穿了水夫八號的堅硬頭盔,一擊了結她的生命。

  口器中又伸出數不清的細小觸手,逐漸融化水夫八號的屍體並吸食掉,過了好一會兒,怪物的外型開始改變,慢慢化為水夫八號的女性外表,然後吐出堅硬的無機物,諸如假牙或機械部件,並模擬缺失的肉體。

  怪物眨了眨眼,並發出簡單的音節,像是在適應人類的肉體,但「她」學得很快,不一會兒就會說話了。

  然而,怪物消化與變形的過程全被記錄了下來,水夫八號的紀錄儀並沒有壞掉,怪物似乎知道這一點,於是拿起了無線電,說著流利的國際語言,道:「水夫八號死了,我要見你們的總司令。」

  隨著這段駭人的影片撥放完畢,水夫八號確認已經死了,紀錄儀從頭到尾運作正常,代表現在審訊室內的水夫八號就是怪物,所有人起了雞皮疙瘩。

  約瑟夫中將再也無法冷靜了,起身道:「馬上消滅牠!誰知道牠會不會繁殖,要是混入人群中怎麼辦!人類文明將就此毀滅!」

  伊娃總技術長搖搖頭,道:「反對,除了不知道怎麼有效消滅牠,還不清楚屍體要如何處理,佐佐木先生怎麼看?」

  佐佐木吸了一口菸,長嘆道:「我突然覺得生物學博士白讀了,這種型態的生命我第一次遇見,同樣不建議消滅,加以研究用以應對未來相似的情況較為妥當,其他人的意見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會議室內爭論不休,另一邊的審訊室反而很安靜,穆緋影少校兼審問官面無表情,看著「水夫八號」面帶微笑看著她,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水夫八號」的行為毫無破綻,沒有任何小動作,而且完全不說話,兩人僵持了一小時,穆緋影實在看不出她的想法,於是道:「水夫八號,說說妳的故事,我也講講我的閱歷,如何?」

  水夫八號總算開口,露出詭異的笑容,道:「好啊,順帶一提,不要叫我水夫八號,我和現代人類一樣有名字,請稱呼我為麗塔,並請誠實告訴我這個時代的故事。」

  穆緋影覺得非常有趣,道:「我還以為妳不想說話呢,沒有問題,但同時也請妳能據實以告,妳的真實身分以及來歷,麗塔小姐,那就由我先開始吧。」

  穆緋影,太平洋西南戰區陸軍少校,陸軍聽起來有些荒謬,但在距今五十年前的那場巨大強度的地震後,太平洋被擠出了一塊古大陸,一切又顯得合情合理了。

  然而,古大陸的出現並沒有引起當時的熱議,更多的是天災後的經濟崩盤,很多小國家在一夕之間毀滅,舉國境內沒有一座完整的建築,當即宣布破產與滅國。

  國土較廣袤的國家同樣深受其害,全球化供應鏈無法修復,尚有餘力的國家別無選擇,只得聯合起來向外征戰掠奪,國家的概念逐漸消失,轉變為各大陣營勢力。

  戰爭在強震後的十年尤為激烈,陣營相互吞併、出生與消滅,人口數急遽下降,演變成現在四大陣營相互對峙,達成一股微妙的平衡,其分別為北海聯合、東洋公約、西洲陣線及南島中軸。

  此時麗塔手舉發話,道:「我說…四大陣營的名字很拗口啊,照妳這樣說起來,到處都是戰爭,這一代人的教育應該不太好啊,這樣不好記憶的陣營沒有簡稱嗎?」

  穆緋影覺得麗塔真的非常有趣,這麼快就進入狀況了,道:「呵呵,麗塔小姐說得確實沒錯,教育已經是很奢侈的事了,最近幾年才開始恢復國民教育,簡稱倒是有,分別為北聯、東約、西線及南軸。」

  「喔!好記多了,抱歉打擾啊,請繼續。」

  然而平衡只持續了二十年,經濟與人口開始復甦的同時,開始有餘力關注浮出海面的古大陸,自從被發現其存有大量天然資源後,戰爭的齒輪再次轉動,所有衝突集中在這片地區。

  古大陸有約莫一個印度那麼大,接下來二十年就是爭奪、開發與探索的時代,穆緋影身為南軸戰區的少校,在古大陸的西南區奮戰,佔領了海量的金屬礦產與石油。

  若只是天然資源,其他陣營倒不會群起攻之,但古大陸上一直存有來源不明的中度輻射,令人不堪其擾,而其源頭被南軸找到了,竟然來自一處古文明的遺跡,而且遺跡看起來比現代還要先進。

  其他陣營的間諜趕緊回報這個消息,大家拚了命要搶下這座遺跡,除了想解決輻射源頭之外,還想要從遺跡中找尋上古科技。

  遺跡位於西南佔領區的邊境,與其他陣營佔領區皆有接壤,所以變成了可怕的交戰熱區。

  南軸頂著前線的壓力,好不容易找到了可行的進入口,率先派遣代號「水夫」的探險隊,結果所有人還沒來得及進去遺跡,就在附近的廢棄工廠被不明生物追殺,然後全軍覆沒,演變成現在麗塔的情況了。

  麗塔聽得津津有味,道:「原來如此,簡單來說就是人類在天災後求生存,然後打得你死我活的野蠻世界囉?」

  穆緋影露出苦笑,道:「雖然野蠻這兩個字聽起來頗為刺耳,但麗塔小姐要這麼說我也無法反駁,即使至今已回收了天災發生前相當部分的科技,但人心與以前相比落後一大截。」

  穆緋影換了一個姿勢,身體略微向前傾,接著道:「我介紹完這個狗屎一般的世界了,依照妳聆聽後的反應,以人類的標準來說,妳對此一無所知且非常陌生,所以妳到底是誰?或者妳到底是甚麼?」

  麗塔雙眼盯著穆緋影,道:「用不著這麼緊迫盯人,為了博取妳的信任,我會說出妳想知道的事情,那我開始說囉?」

  穆緋影將身體靠向椅背,微笑道:「請開始,我迫不及待了。」

  麗塔並非這個時代的產物,而是約莫十萬年前的軍人,她原本並非駭人的模樣,而是與現代人有著幾乎一樣的基因組成,只差在當時的人類普遍高大。

  穆緋影馬上坐不住,道:「等等…十萬年?妳剛才說十萬年?」

  「是呀,我沒有騙妳,真的是十萬年。」

  穆緋影將信將疑,擺擺手請麗塔繼續說下去,然後馬上恢復了冷靜。

  十萬年發生了一場全球戰爭,導因於經濟大崩潰,當時以心靈與光能科技為主軸,戰爭主軸並非槍砲,而是以聲波、精神力、光能等高效手段摧毀或控制敵人,若以上手段無效才會使用熱兵器。

  麗塔講到這裡停了一下,道:「穆緋影小姐,我突然覺得我們的背景頗為相似啊,只是差了十萬年而已,同樣是經濟崩潰導致戰爭啊,看來人類永遠學不會的教訓就是記取教訓。」

  穆緋影擺出招牌式的笑容,道:「叫我緋影就好了,妳這句話格外諷刺啊,人類從來沒有變過,即使文明覆滅後重生,依舊上演同樣的戲碼,呵呵,看來妳要融入現代並沒有想像中困難呢。」

  「緋影,妳挺伶牙俐齒啊,妳不像會議室裡面那些無聊的生物呢,那我繼續囉!」

  麗塔在戰場上身負重傷,腦部受了嚴重傷害,雖然勉強保住了意識與思考能力,但是戰地醫院無法及時醫治,無奈之下只能先暫放在地底深處的冬眠艙,將肉體時間停止,等待後送治療。

  然而,麗塔永遠沒有機會後送,她醒來後發現已經物換星移,她趕緊查看冬眠倉的人工智慧紀錄,想找出蛛絲馬跡。

  從紀錄來看戰地醫院被聚能光束打擊,坍塌之後無人清理,地底深處的冬眠倉躲過了破壞,而且動力足以支撐運作約十萬年,所以才會在這個時代甦醒過來。

  這十萬年間,人工智慧在耗盡能量以前盡全力治療麗塔的傷勢,雖然在冬眠後五年就治好了,但毀滅當時文明的戰爭武器發動了。

  數以千計的超級輻射炸彈狂轟濫炸,將世界終結掉了,人工智慧失去網路後與世界斷開了連接,對外部一無所知,靜靜地躺在地下,人工智慧為了節省能量,選擇進入待機狀態。

  一直到輻射從地表影響到地下,人工智慧甦醒了過來,並判斷麗塔的肉體無法承受輻射,所以開始利用輻射改造她,以利適應周圍的環境,並在改造完成後耗盡能量,人工智慧銷毀了自己,只留下紀錄檔案。

  麗塔當場崩潰,她已然成了血脈的孤兒,還被改造成可怕的生物外貌,本來想要用自殺來結束這場可怕的甦醒,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記憶開始慢慢恢復,她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

  麗塔其實是一位特種心靈軍官,她在負傷前的最後一個任務,便是消滅即將成為超級輻射炸彈的材料:聚能獸。

  由於心靈軍官的記憶甦醒,隨之影響了現在的心情,讓本來崩潰的情緒慢慢安定下來,並開始為自己的未來著想。

  麗塔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拿起水杯慢慢喝,不急著繼續說下去,穆緋影問道:「我想問幾個問題,可以嗎?」

  「不用說,我知道妳想問甚麼,畢竟我是心靈軍官。」

  「心靈軍官這麼厲害嗎?能夠做到讀心?」

  「做不到完全讀心,但要看透沒有心靈保護技術的現代人,可以說非常容易,至少讀心的結果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七以上正確,剩下的百分之三就是妳突如其來的想法了。」

  穆緋影不知道麗塔是不是在胡謅,道:「不如妳直接回答我心中所想的問題吧,順便讓我見識一下心靈軍官的讀心大法。」

  「以上言論階屬實,冬眠艙已經銷毀成廢鐵了,我不會對南軸造成威脅,而且我將繼續延宕十萬年的任務,最後是我不會死,妳沒聽錯,除非我想要,不然我絕不會死。」

  穆緋影愣了一下,這個表情不小心顯露了出來並被麗塔捕捉到,看來讀心術發揮了作用,穆緋影心中所想顯露無遺。

  麗塔放下水杯,道:「我本來以為妳會問更多問題,沒想到就這幾個啊。」

  穆緋影站起身,一邊走向門口,一邊道:「我是軍人,不是追求學問的科學家,我只需關心任務相關就好,至於最後的問題…」

  麗塔露出了可怕的微笑,道:「別忘了我只是具有人類外表,本質上還是一頭恐怖的生物,至於細節恕難奉告。」

  穆緋影強忍著恐懼走出審訊室,回到了爭論不休的會議室,剛才的對話全部被同步撥放,約瑟夫中將看著穆緋影表情怪異,並沒有選擇責怪,而是先讓她坐下來,並表達一下個人看法。

  穆緋影失去了審問官該有的冷靜,道:「我快嚇死了!那到底是甚麼東西!她媽的!為什麼能知道我所有的想法,為什麼!而且麗塔一再表現出沒有說謊的跡象,然後告訴我她不會死!?還是十萬年前的東西?」

  約瑟夫長年與穆緋影合作,他從沒看過這麼失態的樣子,於是安撫道:「少校,妳先別這樣想,那個叫…麗塔的生物,她也說自己本質上還是一頭怪物,說不定用人類標準根本無法判讀啊,麗塔可能是在嚇唬妳。」

  「我不知道!我甚麼都不想知道!長官,拜託不要再讓我接觸麗塔了,不然拔掉我的官職吧!拜託!甚麼都可以!」

  伊娃技術長實在看不下去,趁著穆緋影發瘋的時候,朝她的脖子射了一發鎮定劑,然後很快就昏睡過去了。

  約瑟夫讓憲兵把穆緋影抬出去,然後面有難色道:「各位,穆少校已經是目前唯一能撐過對話的人選了,之前五個才說幾句話就陷入呆滯了,連她都是這副樣子,你們還妄想要研究麗塔?我的立場不會改變的。」

  伊娃和佐佐木也很為難,但突如其來的一道命令讓三人只得閉上嘴,西南戰區總司令命令研究麗塔,並利用麗塔的知識反向發掘舊文明的科技,看能不能找出扭轉挨打局面的方法,以及解決輻射的問題。

  約瑟夫、伊娃和佐佐木連爭辯都不想做,總司令的做事風格很獨裁,為了在吃飽飯都有困難的時代存活,頂上的烏紗帽說甚麼都得保住,否則不是餓死就是在戰場上被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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