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娜、步人和步子奶奶三個大人,也在今天齊聚過著聖誕。
兩位成年人喝著超市便宜賣的梅酒,奶奶就負責喝伊凡娜所製作的薑茶替代。
「呼……果然陽子泡的薑茶最好喝了呀……」步子一邊喝著暖活身子的薑茶,一邊呵呵笑稱。
然而,其餘兩人並不曉得陽子是誰。
「媽,這薑茶是伊凡娜泡的啊?」
步子忽然顫抖一下,隨後苦笑打哈哈。
「啊哈哈……我也真是的,居然叫錯名字了!那個……我再去冰箱拿點東西做些下酒菜吧?」
步子藉機離開,但到冰箱門前卻又陷入躊躇,遲遲未開。
「媽?你要找什麼?」
「那個……我……想找下酒菜……」
「枝豆跟醃漬物的話我記得放在最下面,然後伊凡娜還有帶來魷魚絲,已經很夠吃了啦。」
「是、是這樣嘛……」
伊凡娜看著步子的舉止,心中有個不好的念頭浮現出,但她認為在此刻說出未免太過破壞氣氛,於是就憋藏在心中了。
「叮咚──」
「啊,應該是步回來了,奇怪好早啊……」步人起身去開門。
結果一開門,門口並沒人,反倒是被他見著了個女人影。
「喂!等等……」
還未看清楚人影模樣,就匆匆逃離,如果換作是一般人肯定會認為這是某種老套的惡作劇吧?
對步人來說,剛開始的兩秒鐘的確有這種感覺。
可超過兩秒後,他便覺得這道稍縱即逝的人影與側臉,有那麼一點面熟。
「那個女人……」
※ ※ ※
一樣是聖誕節當晚深夜,大多數人都已經入睡的時間,步仍清醒躺在床上,盯著手機裡與紬的聊天室,還有那一直閃爍的輸入格。
他深深嘆了口氣,回想起今晚發生的事情。
「其實我是可以拒絕的吧?雖然前輩硬是要繼續,但自己也是有選擇權的吧?如果我強硬一點拒絕,情況會更好的吧?」他不斷想著這些可能性。
除此之外,他也很納悶一件事。
「小雪,到底是出於什麼心態親上來的呢?搞不懂啊……」
步翻身,把臉埋進枕頭裡繼續想:「……還有,小雪親上來的那股熟悉感,到底是從誰?從哪裡?從什麼時候有的?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啊啊!」
步一鼓作氣再次翻身,再次盯著手機,並果斷按下通話了。
「總之,現在要先跟前輩說說話!」
然而等待聲過了六秒才斷掉,一聽到對面傳來紬的聲音,他身體像是觸電般坐起。
「喂!妳……還沒睡嗎?」
「我正在複習,怎麼了嗎?」
雖然通了電話,但步其實還沒想好要說些什麼,因此發出「這個那個啊……」的躊躇聲長達八秒。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把心中一次全擠在門口的想法,一個個排好隊,直接就說了一句。
「對不起。」
「咦?為了什麼?」
「就是……今晚的事情。」
另一頭的紬,其實根本沒有在複習功課,會這麼說只是為了讓對方知道自己還很清醒,這樣就可以聊很久的天。
兩人以前都會用這種「彼此皆知的謊話」來安彼此的心,讓彼此可以更加放心暢談。
原本她是打算睡了,只是也跟步一樣,猶豫著要不要打這通電話,只是沒想到步先打過來。
紬抱緊枕頭。
「其實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我硬是要推動遊戲繼續下去,小雪應該是被我影響,而強行繼續下去的吧?我對她也蠻不好意思的。」
「不、不過……我當時應該可以拒絕的或是避開的!」
「別自責啦,你的腦袋當時沒辦法做這麼多運算吧?」
「咦咦咦!好過分哦……」
對於又可以像以前一樣互相虧損對方開玩笑的狀態,兩人都感到心情無比舒暢了。
「呵呵……雖然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但,看到小雪親下去的瞬間,我真的好……不開心。」
步躺在枕頭上繼續道歉:「抱歉啦……」
「別再道歉啦,我都說是自作自受了。然而像現在這樣跟你抒發心情後,我舒坦多了!明天見到我的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吻我哦!」
「好!一言為定!聖誕快樂!」
「嗯,聖誕快樂,晚安。」
掛掉電話後,兩人仍在自己的房間內感到意猶未盡,一種「好想要繼續聊天聊到早上」的心情又回來了。
※ ※ ※
隔天早上,步來到學生會,就發現美雪用白布矇著眼睛,正在摸、品嘗,還有聞彩香、直樹還有茜音所準備的東西。
「這是在幹什麼啊?」
直樹興奮地解釋由來:「小雪說他能夠閉眼分辨東西哦!我們測試到現在,發現不管是聽覺、味覺還有觸覺都超厲害的!」
「欸欸欸好厲害唷!這是天生的嗎?」
美雪透過步這聲驚嘆,就可以把頭精準地轉向他。
「嚴格上來算,或許算吧?因為我出生時眼睛有缺陷看不見東西,所以導致我其他感官比較靈敏。」
「咦咦咦……妳這麼一說,就好想多見識一下哦。」
「不如試試看找出打頭的人是誰吧?」彩香提議。
「不要這種會弄痛人家的啦!」步跟茜音同時說。
美雪苦笑。
「其實我真正厲害的是觸覺唷!因為有段時間我都靠點字閱讀。」
「我想想……不如來摸手認人好了。」茜音提議。
結果,美雪先摸了四個人的手,然後繼續矇著眼。
一連簡單認出了茜音與彩香兩人後,剩下兩個男生。
步伸出手前,直樹拿了個皺皺的塑膠手套還給他戴,然後再給美雪摸。
就當眾人很期待結果時,美雪摸著摸著,便不自覺地與步十指緊扣起來。
美雪掌心的溫度,以及指尖出力按壓的感觸都清晰地傳達給步了,再度令步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咦?」
這時步眼眸中的矇眼美雪,跟自己回憶深處的某個人好像。
「這是……步哥哥!」
「好厲害啊!戴手套也認得出來!?」直樹吃驚喊道,讓步從恍神中回過神來。
美雪一邊把眼罩脫下一邊說:「因為……我不會忘記步哥哥的感觸的……」
這時紬跟健司剛好走了進來,撞見這一幕。
紬的眼睛在零點幾秒的時間就鎖定在兩人十指緊扣的部分,不過對本人還有點過於衝擊,以至於無法做出反應。
「啊啊啊!不是前輩想的那樣子哦!我們只是在玩遊戲而已!」步急忙抽回手解釋,瞬間想起昨晚跟對方的約定。
結果還沒附約,就先牽了別的女生的手,還十指緊扣,還被當面看到。
「我、我沒有亂想啊?你們在玩什麼遊戲?」
彩香跳出來幫忙解釋:「是靠摸手來認人的遊戲啦,小美雪她的觸覺特別發達唷!」
紬苦笑。
「是這樣嗎?那很厲害呢……」
雖然她面帶笑容稱讚.但所有人都讀得出,紬有那麼一點點不高興。
當中美雪是最愧疚的,因為昨天的事情仍歷歷在目。
當晚回家她也反省了,自己真的不該那麼做才對,不過當下內心深處那股「渴望」卻蠢蠢欲動,推動身子做出那種事情。
所以當天放學,美雪就主動私下找了紬。
「那個……紬會長?」
黃昏散入狹長的走廊,美雪提著包包跟上了準備回家的紬。
兩人的影子在走廊裡被拉得斜長,不過始終都是呈現平行,無法接觸彼此。
也許就和兩人目前的關係一樣。
紬轉身問:「美雪?有什麼事嗎?」
美雪支支吾吾地說:「如果……今天我的行為讓妳感到不舒服,我會道歉!」
不過紬也只是揮揮手,看似無關緊要地講:「不必道歉啦……平常步就會和很多人接觸,我也早就習慣啦。」
「但是……」
「行了,就這樣囉!明天見!」
「紬會……長……」
美雪雖然很想要再多說些什麼,但是看到紬一臉笑笑,但執意轉身就走的舉止,卻不敢吐出半句話。
她的肩膀直到紬消失在視線內後才緩緩放鬆。
「……」
美雪的眼簾垂下,其隱藏著難以抒發的內疚與擔憂。
抱著這些情緒的她,回了家。
本來是要回房的,但她卻看到母親紗奈江的房門,沒有完全闔上,也因此裡頭的談話聲就這麼洩漏出來。
「是……明天我會去做檢查,骨髓移植手術的事情我也會考慮的。」這是紗奈江對著電話另一頭的人說的話。
美雪覺得困惑,心想:「手術?母親大人是生病了嗎?」
「好的……再見。嗯?是誰在門口?」
美雪推開門,母女倆一對上眼後,紗奈江就略顯緊張的收起桌上的文件
「那些……是診斷書嗎?」美雪問,而且看對方的反應,她內心也逐漸生出擔憂。
「這個……」
真該說自己是紗奈江親生的嗎?每次只要有這種支支吾吾的表現,美雪光是從對方的言行舉止,馬上就能猜出事情的嚴重度。
「如果是能夠簡單醫好的病倒還好……但如果不是的話,妳不覺得應該讓『家人』知道嗎?特別是『他』……」
「……其實,我──」
To be continued